第十九節·復盤

　　“咕…”

　　美娜多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就在剛剛，她和眼前這個名為達斯特的冒險者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所有的戰術，所有的經驗，所有的技巧都在這一場戰斗之中發揮的淋漓盡致，她甚至感覺自己的武藝都在這一場戰斗中融會貫通，獲得了長足的成長。

　　“好…好厲害。”

　　她努力支撐著站起身來，將身上披掛著的鎧甲隨意地摘下。大量的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裝，彰顯出了她那實際上頗為有料的身段，以及紅撲撲的臉龐。

　　“我從來…從來沒有戰斗得這樣舒爽過。嗚，抱歉，只有我一個人單方面在享受，沒能夠讓你也盡興，真是對不起！”

　　這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她都已經累成了這個樣子，而眼前的達斯特別說流汗，卻是連大口的氣都沒有喘上哪怕一下。

　　那對他而言顯然不能夠稱之為戰斗。或許稱之為教學也不為過。而在理解到這一點后，戰士少女的心中也不由得心生了些許感激的想法。

　　而那名為達斯特的男人卻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搖了搖。

　　“現在感覺好多了嗎？”達斯特微笑著看著她。“能夠打起精神來了嗎？”

　　“嗯！”美娜多元氣十足地直起了腰。“我現在狀態絕佳，感覺什么都做得到！”

　　目光相觸，兩人相視一笑。站得筆直的美娜多下意識地攏了攏頭發，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幅狀態有些不夠雅觀，或許有必要重新打理一下，整理一番著裝。

　　“抱歉，我去整理一下…”

　　她跑開了。

　　而達斯特目睹著她離開時的背影，搖頭，失笑。

　　在那之后，兩人一起去了一趟利薩斯的墓地。而不同于原典的時間線，這一次的討伐之中因為了有了巫塵的助力而格外順暢——許多僵尸和幽靈都被兩人輕松地鎮壓，打倒。而當他們帶著勝利的喜悅回歸之后，急匆匆趕來的蕾拉便將已經核實完畢的文件還到了巫塵手上。

　　“真的是非常抱歉，占用了你這么多時間。還請收下這個作為報酬，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難以處理的急事，也可以立刻聯系我。”紅發金甲的親衛隊隊長向巫塵深深鞠躬，將一整袋錢幣交給巫塵作為賠償。她確實是一個相當正直而且負責的人，做事雷厲風行，毫無拖延。

　　巫塵接過了這份賠償。

　　而后抬起頭，從頭到腳，將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上沒有出現任何多余的力量殘留或者干涉痕跡。就現下來看，她和巫塵之間的偶然交集，確實是世界事件的自然演化。

　　或許是。

　　巫塵隨口問道。

　　“你去過弗朗西斯旅館了嗎？”

　　“嗯…”親衛隊隊長微微怔了一下，或許是沒想到巫塵會如此直接地將話題轉移到這個方向之上。但那也只是剎那的時光，她很快就調整過來，然后露出了爽朗的笑。

　　“我拜訪了歐布先生，還有帕普同甜刻絲小姐。他們對你的評價都相當高呢。以及，嗯，雖然很抱歉，但我擅自探訪了一下你的房間。不過我可以保證沒有碰任何東西…啊，如果有什么物品丟了，也可以過來找我處理。”

　　她進了巫塵的豪華客房。

　　而巫塵也確實感知到了魔力印記觸動的跡象。

　　他知道自己施展的魔法手段在當前的世界上處于頂流水準，只有足夠強大的，有著Lv2及以上魔法才能的施法者，才能夠發現，并識破他的障眼法。

　　所以…

　　他點了點頭。

　　“如果有情況的話，我會來找你的。蕾拉小姐。”

　　親衛隊長因此而露出了一個禮貌，并混雜著一點點感激的微笑。她隨即再度鞠了一躬，隨即轉身，走向了皇宮所在的地方。她嚴格來說也算得上是莉亞的保鏢，現在這種局勢下，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走了。

　　一旁的美娜多也仿佛松口氣的模樣。

　　“達斯特先生果然是無辜的呢。唔…現在天色似乎有些晚了，你有住宿的地方嗎？要不要我…”少女的臉突然漲紅，然后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而氣氛頓時就顯得更加尷尬。

　　“對，對不起！我忘記你有旅館…我去忙了！”她手忙腳亂地辯駁著，然后轉身就逃。毫無疑問，巫塵只要現在趕上去再隨便哄個幾句，那么今晚的夜間活動，或許會比預想中更多，更長不少。

　　但巫塵沒有追上去。

　　巫塵只是朝跑了兩步就放慢腳步的少女戰士擺了擺手，說出了下次再見的話。而美娜多也仿佛因此而小小地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期待還是抗拒后續原本有可能發生的事項。

　　但最終，她也走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巫塵一人獨自走在利薩斯的夜間街道上——或許是因為近衛軍搜查的緣故，附近的行人比預想中更少。而也正是如此，巫塵便獲取了一段獨自整理思緒的時光。

　　——現在，可以確定以下幾點。

　　他檢視著自己的經歷，計量著自己的收獲——在完成了美娜多的委托之后，某種無形的力量便從四面八方涌來，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他的軀殼又被他解析，再造。生命的等級因此而提升了整整一級，不過這只是小事，無關緊要。

　　——我的冒險Lv3，應該觸發了三次以上。

　　一次，是找到了那座盜賊山洞，發現了不列顛和他的投影。

　　而另一次，則是巧合地邂逅了米莉，并了解了她身上的詛咒形式源自于神力。

　　而在此之外，還有最初開始的那一次，自己遇見了性轉的蘭斯，并從她的手中換去了委托的照片作為收益。

　　三次事件。

　　三次事件，都不能夠只看表面。

　　不列顛指向了五英雄，指向了異界投影。米莉指向了神祇，神力。而蘭斯大小姐，這位從誕生開始，就應當成為為大地帶來混亂的殘忍暴戾之王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那么她所指向的要素，或許便是比常規神祇更高的命運，甚至干脆就是那頭虛空白鯨。

　　線索因此而得以串聯，雖然不知道這方世界的背面究竟藏匿著什么。但巫塵已然能夠判斷出來那擋在自己處理異界投影路上的障礙到底有著怎樣的實體——至少有一位強大的神祇，正在暗中調配，干涉著人類世界的命運。而祂很有可能會借助五英雄之一的手，來處理巫塵弄出的利薩斯局勢問題。

　　——魔劍卡奧斯？

　　這是最有嫌疑的個體。

　　但除此以外，圣刀月光顯然也值得在意——巫塵記得在這個時間點，抗拒魔王之力的少女來水美樹正和她的竹馬一起暢游利薩斯。但他的感知延展，似乎并沒有發現這座城市之中，有著強大的氣息。

　　瑪麗絲就是這座城市中最強大的當地人。

　　而她現在正被掛在自己的衣柜里。

　　先前配合蕾拉，正是用她作為試探，從而辨察一下這位干涉神祇在利薩斯所投放的注意力。但就目前來看，內源性的媒介，似乎并不被對方所喜。

　　——我該不會真的是在和空氣斗智斗勇吧？

　　糟糕的念頭，一轉而過。

　　然而就在這自我懷疑的結論又一次被提起之前…

　　“嗯？”

　　于利薩斯城的某處，巫塵突然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一股魔力氣息。

　　陌生，并且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