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蝴蝶振翅,去而復返的洛琪希
煙塵消散好半晌都沒再浮現，好似在用心評估。
片刻后，字跡才再次散亂跳動而出。
距離水圣級劍士，差距很小。
只差一個契機。
艾倫眨了眨眼。
‘契機？’
或許是在一次高壓下的實戰中融會貫通，或許是像你早上與保羅對戰時頓悟，老實說，我無法提供準確建議。你的等級提升也是基于檢索同等級的劍士得出的大致判斷，劍術技巧這個東西本身就無法準確量化，比如你開啟自創奧義時，要是能做出反擊的話，那絕對是穩勝水圣平均水平的狀態...可惜，你現在相比水神流水圣們，還欠缺了一絲靈動。
艾倫搓了搓下巴。
‘做出反擊么...’
魯迪愣了片刻，看見艾倫又是對自己眨眼放電，又是對自己搓下巴，不由心中泛起一陣惡寒。
‘贏了兩次就贏了兩次嘛，你這一副端詳戰利品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在野蠻人部落中那種贏了后就能帶回家的老婆么？’
他雖然被艾倫連續挫敗兩次，但當他自己調整好心態，感覺自己又行了起來。
畢竟...還算打的有來有回是不是？
‘這可是艾倫，能跟保羅過招的人！’
‘我已經很努力了，想必洛琪希如果見到這一幕，也只會感慨艾倫的強大，也不會苛責我吧，畢竟洛琪希那么會鼓勵人呢~’
魯迪光速為自己開脫，隨后就聽見略顯焦急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從山丘上傳來。
下一刻，希露菲撞破濃霧走進了戰場。
“艾！艾倫！魯迪！你們沒事吧！”
這時候艾倫終于回過神，他轉頭看了看希露菲焦急的表情，溫和笑了笑。
“沒事哦。”
魯迪瞇眼看了看艾倫。
‘你這態度也太反差了吧，剛才為什么就只會對我眨眼搓下巴！’
希露菲走上前，先是上下端詳了艾倫，隨后又去看魯迪，見兩人身上沒有傷痕，這才松了口氣。
她拍著胸脯心有余悸地對魯迪認真說道。
“魯迪，我覺得，下次這么危險的打架就不要再繼續進行了，很容易受傷。”
隨即她伸手指了指艾倫卷刃的刀。
魯迪在艾倫有些微妙的視線中不由嘴角一抽。
‘你說得好像是我按著艾倫揍一樣，然而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啊喂！！’
艾倫尷尬地撓了撓頭，看著霧蒙蒙的周圍，對兩人說道。
“先不說別的，咱們先把濃霧驅散吧，山坡下太陰暗了，搞得像什么邪教祭祀現場一樣。”
魯迪沒好氣回道。
“好的~艾倫大人~”
等他用火球將霧氣蒸散后，希露菲，魯迪，艾倫齊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山坡下一片泥濘，連塊干凈的落腳處都沒有。
如果現在插秧的話，搞不好盛夏秋就收獲一片金黃的稻田了呢。
可問題是，這個小山坡幾乎是三人的秘密基地，招村民來種田這不合適，而且這地兒離村子很遠，也沒人接盤。
于是希露菲只能跟魯迪撿著破壞嚴重的地方依次用治療魔術，恢復地皮上的青草，以掩蓋裸露出來丑陋的泥濘。
這一忙活就忙活了大半天。
下午幾人又隨保羅一起去了村子里的鐵匠鋪，在原有的刀柄上給艾倫換了新的刀刃。
好在艾倫的刀只是普普通通地鋒利細刀而已，很容易就找到了規制差不多的輕巧的薄刃。
而保羅在了解到兩人比試細節的時候，卻是不由咋舌。
“你們比試竟然這么認真么？這種戰術的精密設置跟去迷宮冒險沒什么區別了，還有艾倫你那種劍術技巧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沒聽說過。”
艾倫聞言撓了撓臉。
“我自幼在阿斯拉王都水神流總道場學習劍術，那個奧義的靈感來源于列妲·莉亞冕下。”
保羅跟魯迪同時瞪大了眼，只有希露菲在旁邊一臉不知所云的疑惑樣子。
魯迪立馬興奮了起來。
“原來你真見過水神啊，她是不是一位特別強大的御姐風大姐姐啊？聽這個名字很像是那種金發碧眼的年長系！”
‘感覺很像是大劍中迪妮莎那種類型啊...’
保羅與艾倫同時瞇眼看向魯迪，半晌后保羅撓著臉無奈說道。
“啊...這個嘛，年長系是真的，強大也是，但金發碧眼就算了吧...”
‘該怎么說呢，真不愧是我的孩子么，關注的重點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艾倫無奈扶額。
“她是一位身高也就比洛琪希高半頭的老婆婆，人很威嚴，但審美...有點奇怪。”
‘能對大流士那種肥豬還抱有好感，不惜生命也要報答恩情這一點實在難繃...’
三人各自一句話一句心語，可能這就是格雷拉特吧。
魯迪聽了艾倫的話有些傻眼，隨即保羅轉頭看向艾倫。
“你是列妲冕下的親授弟子么？”
艾倫抬頭看著他。
“是。”
保羅點了點頭。
“難怪小小年紀水神流就有這么高的造詣啊...不擅長劍神流這一點也說得通了，水神流總道場幾乎都是些貴族子弟，將來要成為王都中侍衛或者騎士的，主要強調進攻的劍神流并不適合那種環境。”
魯迪聽了這話卻是看向兩人。
“那艾倫也是貴族么？”
話說到這艾倫臉色一僵，連忙打哈哈道。
“啊...這個么...也算是吧，額…我在男女之事上不守規矩，犯了點事，所以倉皇逃竄出道場去做冒險者了呢。”
保羅聽到這過于耳熟的成長軌跡臉色一僵。
‘你個臭小子明顯說的是我吧...’
隨即他咬著牙，話語聲從牙縫里擠出來。
“...是啊是啊，這個臭小子可真是不守規矩...哈哈，哈哈哈......”
旁邊作局外人的希露菲聞言臉色竟也是僵硬了一瞬。
“不...男女之事上不守規矩是...什...什么意思...”
三人面色相覷地互相對視，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而魯迪則是看著兩人的作態，瞇起了眼。
‘有情況啊...艾倫真是個流浪冒險者么...要是普通人的話也不可能去水神流總道場學習劍術吧...而且從保羅的態度中看起來疑點重重啊...’
入夜，格雷拉特的燈光全部熄滅，月亮被烏云吞入腹中，夜晚的布耶納村靜謐無比。
艾倫經過今天兩場打斗，身心俱疲，還沒在每晚咯吱咯吱聲響起之前，就已經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到了深夜，他的耳側卻又響起了微弱的動靜，好像是某種有彈性的物體一直來回不斷發出細碎啪嗒啪嗒的聲響。
艾倫緊蹙眉頭，可這聲音時不時就能傳來，反倒是越來越清醒。
終于他一個翻身在心中怒嚎道。
‘隔壁的夫婦兩注意影響啊，讓不讓人睡覺了！天天半夜打球這誰受得了啊？！’
下一瞬，伴隨著他的意識清醒，卻驟然發覺，這聲音并不是從隔壁傳來，而是從緊靠著床的窗戶的縫隙中飄來。
艾倫瞇著眼，側身撩開窗簾。
影影綽綽的黑暗中，一道不太高的身影正在樓小大門前的臺階上小心翼翼地來回踱步。
‘小偷？竟然能偷到村子里的騎士家里？不太對吧...’
他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道身影根本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只是不斷重復來回踱步這一過程，好似在掙扎從哪一間開始偷起。
他翻身拎了刀，悄無聲息地打開窗，施展斗氣順著墻壁落在院子中。
在落地的一瞬間，那個身影好似受到了驚嚇一個原地起跳，轉了過來。
下一瞬，閃爍著寒芒的刀刃就架在了對方的脖子旁。
艾倫正準備開口威懾，但近距離下看清了對方的臉，卻瞳孔頓時瞪大，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山風吹來，天空中烏云好似厭棄了月亮，將它從腹中吐出，霎那間，月光如銀色匹練從蒼穹上傾瀉而下。
將來人的身形照亮:
兩條藍發長鞭在風中微微搖晃，月光在她的額前碎發上流轉，她抱著懷里的魔法帽，額前碎發有些散亂，以一種慌張卻又帶著些奇妙安心感的表情看著艾倫。
洛琪希。
神的瞳光無須月色襯托。
已足夠讓人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