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甲收回了自己兇狠噬人的眼神,化作一道赤紅色的遁光,飛出了一元龍域。
當他脫離了封印,來到現世之后,從他的眉心識海,開始咕嘟咕嘟向外噴血。
這些血液粘稠暗紅,卻有撲鼻的異香,好似熬煉蒸煮多年的大藥。
神奇的血液凝而不散,反而完整的包裹住了樓小甲的軀殼,化成了一副暗沉沉的薄甲。
隨后,這副薄甲內側,從各個關節之處,陡然長出了一柄又一柄宛如尖刺的細劍,順著樓小甲的肉身,便刺了進去。
“斯!啊!”
這位長生子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可并沒有因為尖刺入體而呼痛,反而傳達出了久違的懷戀之感。
他的眼神瞇縫了起來,一副我很爽很舒服的模樣。
這幅血甲,乃是樓小甲縱橫世間的成道根基,以長生劍府傳承所煉的羅睺奪仙劍體。
凝練至高深處,這尊劍體已經徹底將他的修為體系容納吸收,化作了道法級別的強大力量。
在九龍鼎宇宙之中,這幅羅睺甲乃是無敵與死亡的代名詞!
不知有多少修士,隕落于這幅薄甲之下。
若非樓小甲桀驁不馴,殺性太重,一元龍域之中的幾位老登,也不至于聯手暗算,利用九龍鼎將他鎮壓。
如今他一朝脫困,心中的戰意再也按捺不住了。
恰逢此時有外敵入侵九龍鼎宇宙,給了他充分發泄的機會!
他神念一掃,便瞄準了剛剛把九龍鼎之九,搬運進須彌次元,正準備再煉第三尊鴻鈞爐的景遷身上。
隨后,他以身化劍,將肉身斬成了一道極其恐怖的血色劍光,向著景遷極速斬去。
另外一邊,景遷根本沒耗費多少功夫,便將又一尊九龍鼎給挖了出來。
可忽然之間,他罕見的脊背發涼,感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險。
年輪之眼無時無刻,無物不查,轉瞬之間,便看到了那一道極速沖來的劍光。
景遷微微一愣,本能的斬出了一道誅仙劍陣,與那劍光對轟而去。
“轟!”
地動山搖,法力狂飆!
兩股無比強大的力量碰撞,卷起了巨大聲威。
在景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面那道劍光,便被自己的誅仙劍陣一劍給劈碎了。
羅睺甲不過爾爾,并未展現出能夠與誅仙劍陣匹敵的水準。
而九龍鼎宇宙對于樓小甲寄予厚望,自然也有其原因。
當他生受誅仙劍陣一劍之威,被硬生生斬碎了神形之后,他的羅睺奪仙劍體自有神異出現。
一股強烈的先天因果大道力量,迸發出來,牢牢地鎖定了那一到在高天之上,自由盤旋的誅仙劍陣。
隨后,崩解碎裂的羅睺甲,以因果的力量瞬間重聚在了誅仙劍陣的旁邊。
薄甲之上,有密密麻麻的細劍伸出,仿佛一道道鉤子,勾在了景遷的劍光之上。
而本應該被景遷所操控的誅仙劍陣,竟然瞬間失控,落入了樓小甲的操控之中。
重新凝聚出來的羅睺甲,奇跡般的將誅仙劍陣的力量,壓制成了一柄長劍,握持在手里。
在剛剛的劍斬之中,樓小甲確定是已經死了。
景遷能夠清晰的觀察到,對方引動了時光大道的力量,完成了一次時序刷新。
而對方的因果法門,在獻祭了自己的一條命之后,竟然可以短暫的俘獲敵人斬死自己的力量!
這可是相當的賴皮了!
所謂的羅睺奪仙劍體,其“奪仙”之神異,正是映照于此處。
正常來說,樓小甲最強的的戰術,是在對戰之中,俘獲敵人的神機、靈寶,直接削弱對方戰力。
而誅仙劍陣只是一道劍法法力,并非他的第一選擇。
可在親身體驗了誅仙劍陣的威能之后,他毫不猶豫的將神異釋放給了這尊劍陣,將其當做靈寶給俘獲了。
不光如此,當羅睺甲成功控制住了誅仙劍陣之后,它竟然還反向過來,給誅仙劍陣,帶來了獨屬于長生子的法力加持。
這讓本就無比強大的誅仙劍陣,反而還變得更加強大的!
只見復生之后的樓小甲,身著羅睺甲,手中持有劍陣凝聚的法劍,劍鋒直指景遷,開口說道:
“來者可是通天子?”
“你這劍陣威能不俗,權且借我先用用。”
“我被幾條老狗驅使著與你為敵,此并非我本意。”
“不過,能與你這般強大劍修對陣,也是我興之所至,你出手吧!”
握著誅仙劍陣的樓小甲氣機極強,牢牢地鎖定了景遷的身心。
而在他的對面,景遷也在仔細的審視著這位新的敵人。
經歷過單挑軒轅、純陽十大劍修的經歷之后,他對于面前這位長生子,本沒有多重視。
左右不過是多斬幾劍的水平,不值得他耗費太多的心神。
可對方神通有異,竟然能夠短暫的借用誅仙劍陣!
這一下引發了他極大的興趣!
他的實力晉升太過迅速,強大的敵人不好尋找,上天階的最后一場定級賽遲遲打不過去。
正在他發愁之際,對面這位長生子,卻讓他開辟出來了一個新的思路。
他完全可以想辦法武裝自己的敵人,將他的戰力再堆高一些,人為的制造出來一個強敵!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全力出手了!
只見他抬手一揮,所有的儲備力量奇奇釋放,一連七道誅仙劍陣,從他的識海之中,次第斬出。
他一邊斬向樓小甲,一邊開口說道:
“道友,這劍光我多的是,每一劍都有彼岸之威!”
“何不試一試你到底能壓服幾道?”
“我會配合你的!”
說話間,須彌次元威能爆射,一股強大的空間力量,將樓小甲牢牢地鎖定。
七道虛空裂隙在他的周身打開,那七尊誅仙劍陣,刺破了時空的阻隔,斬向了被鎮壓住的樓小甲。
這位長生子轉眼之間就又死一次!
與上一次相同,又一股強大的因果力量悄然浮現,卷向了面前這七道誅仙劍陣。
而景遷也是非常主動,自行放開了對于這七道劍陣的操縱,任由對方的力量,控制自己的劍光。
當樓小甲再次復生歸來之時,他已經成為了手握八道誅仙劍陣的絕頂劍客了。
羅睺甲如血液一般流動,在他的腋下,凝聚出了額外六條手臂。
他八臂齊出,各自拎著一柄劍光凝聚的寶劍,強到飛起!
在他對面,景遷看著自己塑造出來的杰作,也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見他抬手拎出來了盤古大淵劍,同意以一道誅仙劍陣,纏繞在手中的寶劍之上,挽起劍光,便不怕死的向著樓小甲沖去。
他一邊沖,一邊開口說道:
“道友莫要辜負我這些劍光,好好展示下你的實力吧!”
這尊長生劍主,道法神異,獨具特色,屬于越打越猛,越死越強的路上。
每死一次,其因果大道修為,就能暫時壓服一尊敵人的神機、靈寶,只要多死幾回,甚至能把對面剝成白板。
而他的舊日修為已至圓滿,時序刷新用的那叫一個嫻熟。
正常來說,幾乎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在他漫長的修行生涯之中,對面這小子的劍陣威能,是他平生僅見。
而對方主動放棄自己殺招的行為,更是聞所未聞。
他不明白景遷這么做的本意,可這并不影響他全力以赴,操著八大劍,與其一戰。
這么強的劍光他也沒用過,這可是相當難得的體驗!
兩位大劍修于虛空之中交錯,底牌被敵人盡數搶了去的景遷,明顯落于下風。
縱然他以盤古大淵劍能立抗誅仙劍陣,奈何雙拳難敵八手,被樓小甲三下五除二的給砍死了。
在他的肉身之上,須彌無事碑構成的護盾,無法抵擋誅仙劍陣的斬殺,最多只是讓敵人多使了幾把力氣。
而景遷也是親身體會到了誅仙劍陣所帶來的壓迫感。
從受體的角度來審視自己的劍光,體驗相當獨特。
而后,樓小甲默默的等待著,景遷則是以輪回之眼和須彌大道碑錨定現世,輕松復生歸來。
只要輪回之眼和須彌大道碑有任意一尊,不被敵人所破壞。
只要他的洪荒之力足夠消耗。
那憑借著時光的錨點,景遷就可以輕松復生。
這是時光大道的修行,賦予他的強大自保能力。
也讓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放手一搏!
復生之后的景遷,毫不猶豫的再次向敵人沖去。
可他實力并無變化,還是被樓小甲砍瓜切菜一般給斬死了。
一來二去,再次復生的景遷,徒增了洪荒之力的消耗,卻根本無法取得任何戰果。
可他卻甘之如飴,全情投入到了這場拉鋸戰之中。
景遷自己非常討厭與血條無限,不死不滅的肉盾磨盤王對敵。
為此,他專門煉成鴻鈞爐,用來針對肉盾型的敵人。
可輪到他自己出手,卻也是玩上了不死不休的這一套,玩得還相當的溜。
尤其,他的兩大時光錨點埋藏的極深,質地也是極強,哪怕是以對面的長生子之能,也絕對破不開。
而兩尊鴻鈞爐內,鎮壓著一頭無上天魔主當核動力爐心,法力根本不缺。
他展現出來的特質,可比長生子還難殺,絲毫不擔心消耗戰。
他就這么一次次的死在了自己的誅仙劍陣之下。
期間,長生子數次潛入時光長河,試圖打破景遷的時光錨點。
可無論是探查距離無敵遠的年輪之眼,還是堅不可摧的須彌大道碑,他都解決不了。
看似占據了主動的樓小甲,明明殺了景遷幾十次,卻有一種,自身陷入了泥沼,無法脫身的感覺之中。
而死去活來的景遷,卻也在心底慢慢的計算著。
自己在這一場大戰之內,死了這么多次,應該能被天梯認定為弱勢的一方了吧?
只要自己逆襲成功,那最后一場定級賽,天梯說啥也得認!
念及如此,景遷再不留手,有一次凝聚至強劍光,沖向了樓小甲。
而這一回,在兩尊大劍修彼此碰撞之時,八道無堅不摧的誅仙劍陣,卻在最后一秒,悄然破碎了。
樓小甲完美沒有預料到有這樣的神展開,在這生死一線之間,最大的依仗突兀消失,只剩他以羅睺甲硬抗盤古大淵劍。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被一劍梟首,再次隕落。
樓小甲可不知道,自己辛苦壓服的劍光,只不過是幾尊時光的倒影。
一單景遷不再維護時光的力量,那這些倒影,自然也是哪來的回哪去,根本不可持續。
他死的不明不白,凄慘至極。
而這一回,景遷可沒有任由對方的因果之力,來鎖拿他的盤古大淵劍。
他抬手就將自己的寶劍,送入了鴻鈞爐內,開始接受神火的炙烤。
這樣一來,雖說他暫時不能動用寶劍,卻也不用擔心寶劍遺失。
于此同時,景遷本體已經深入時光長河,向著過去之中,飛遁而去。
年輪之眼高懸于頂,仿佛刺破了時光的北斗。
而在樓小甲接連的復生過程之中,他的時光錨點,早就被神眼給鎖定了。
景遷毫不猶豫的沖向了對方的錨點,準備將其徹底拔除,好廢了樓小甲的復生之能。
他目光所至,對方的錨點,卻是一根佇立在七千年前的,九龍纏身的玉柱。
他揮起誅仙劍陣,向著那根玉柱斬將出去。
樓小甲晉升時序位階的重要支柱,能讓他維持時序刷新神異的唯一憑依,被景遷一劍斬斷。
“嗷!”
九聲龍吟響徹,樓小甲錨點被廢,修為境界直線跌落,從一尊三百六十道時序圓滿的頂級舊日,回落成了不入時光長河的從一品修士。
他再也沒有資本,與景遷為敵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