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老力王
92年的最后一天，甘國陽決定在家中和親人朋友一起度過跨大。
在甘國陽家的客廳，安裝了一臺全新的CD音響設備。
這是9月份查爾斯巴克利送給甘國陽的生日禮物。
在92年即將結束的時候，音響播放著羅大佑的專輯《閃亮的日子》。
羅大佑是甘有為最喜歡的歌手，他說自己在想家時最愛聽他的歌。
1992年，根據美國媒體的統計，CD產品的銷量正式超過了錄音帶。
屬于錄音機、磁帶的時代正在過去，音質更好的CD機將開啟新的音樂時代。
一大批歌手將通過CD唱片銷量來決定自己的樂壇地位。
這段時間，甘國陽從父親身上看到了很多過去不曾看到的東西。
他的愛好，他的喜歡，他的脾氣，讓甘國陽感覺到父親越來越真實。
兩人的關系也越發密切，兩人一邊聽著歌，一邊聊著天。
甘有為對籃球也有自己的理解，他一直認為甘國陽的打法太兇猛。
“柔和一點，要以柔克剛嘛。過剛易折啊。”
“什么過剛易折，我都拿六個冠軍了。”
“因為你還年輕，能力強，運氣也很好，以后呢？年紀大了呢？”
“什么叫運氣很好？”
甘國陽沒想到老爹會認為兒子拿六個冠軍是運氣好。
“你運氣本來就很好。你看啊，開拓者選你之前就是季后賽球隊，西部第二。有你這個榜眼，一下子就是爭冠球隊，第二年就拿冠軍了。你看看你朋友那個喬…什么？”
“喬丹！”
“對，喬丹，他去的就是爛隊，隊友換了一茬又一茬，奮斗那么多年，才進了總決賽，不容易啊。”
“他帶隊能力太差了。”
“再后來，你們球隊選了小薩，皮特，都是歐洲的球員。你們這叫撿漏，以他們的才華，如果是美國球員，你們是肯定選不到的。這是不是也算運氣？”
“這怎么能叫運氣呢，也沒攔著別的球隊不讓他們選啊，這是管理層的成功。爸，你最近都在看什么雜志？從哪兒看來的這些歪理邪說？”
“哎，我就是隨便看看。我就是想告訴你，運氣好自然是好事，但也要能承受運氣不好的時候，命運總是無常，不講任何道理的，你要多注意。”
甘有為說著，音響中放著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溫暖流淌的歌聲，讓甘國陽體會到父親話語中的關懷。
但其中，還有一絲絲讓他不安的東西，老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總讓人覺得不太正常。
這時，門鈴響了，大門前的監控設備顯示，有客人來了。
甘有為關掉音響，道：“客人們來了，我去做飯。”
今晚，庫里、米切爾湯普森等都帶著孩子來甘國陽家聚會。
甘有為決定露一手，給大家做中西合璧的晚餐。
菜品在廚房里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客人來了他下廚。
來到波特蘭后，甘有為一直沒做飯。
今天是他大顯身手的時候。
湯普森一家、庫里一家，還有其他一些朋友都拖家帶口的進來了。
米切爾湯普森退役后在波特蘭電視臺擔任一名籃球比賽解說。
在1991年3月份，湯普森和妻子又生下了第三個兒子，崔斯湯普森。
庫里家也多了一個兒子，戴爾庫里的小兒子塞斯庫里90年夏天出生。
除了湯普森、庫里家之外，還有樂福一家。
斯坦利樂福，70年代在巴爾的摩子彈、湖人、馬刺效力。
退役后他一直住在奧斯威戈湖山公園，和開拓者球員之間很熟。
他1986年結婚，1988年生下兒子凱文樂福。
樂福在奧斯威戈湖山公園長大，才5歲的他已經被父親培養著喜歡籃球。
在所有孩子里，斯蒂芬庫里和凱文樂福年紀最大。
一到甘國陽家，兩人立刻帶著甘文山、湯普森兄弟等一批小屁孩，沖到二樓、三樓、閣樓玩鬧個不停。
甘文山好奇心旺盛，每天在家摸索，發現了家里通往外面玻璃金字塔籃球場的通道。
他領著這些小屁孩從書房的暗道進入了球場，然后幾個小孩拿著籃球在球場上玩鬧起來。
等到甘有為做好了一桌菜大家叫小孩吃飯，大人們才發覺小朋友吵鬧的聲音消失有一會兒了。
大家都嚇了一跳，以為孩子們失蹤了。
甘國陽立刻想到，他們估計是從密道跑到球場去了。
安保打開監控一看，果不其然，大家松下一口氣。
甘國陽到球場把小屁孩們都帶回來。
這些小家伙一個個比籃球大不了多少。
但已經展現出對籃球的興趣。
其中庫里、甘文山、湯普森、樂福能有模有樣的拍球。
剩下幾個小的跟在后面瞎跑，玩的不亦樂乎。
甘國陽一個手拎兩個，大臂夾兩個，把這群小崽子帶回了屋子。
晚餐，大家都領略到了甘有為高超的廚藝。
這些年甘國陽在籃球賽場上披荊斬棘，甘有為并未閑著。
他在廚師領域同樣開拓創新，搞中西結合，開發新菜。
他做的很多新中式菜、新西式菜，在舊金山很受歡迎。
在89年、91年的兩次名廚評選中，甘有為都榜上有名。
對一個廚師而言，眾口難調從來都是要面對的難題。
甘有為近十年時間，廚藝的心思都在口味二字上。
等到吃過飯，男人們打牌、抽雪茄，女人們聊天、打麻將——王撫西將麻將帶進了波特蘭的太太圈。
一直熬到凌晨，孩子們都困的睡著了，大家一到慶祝新年。
1992年就此過去，1993年到來。
老喬治布什將正式結束他的任期，做了最后一次新年講話。
美國將迎來比爾克林頓時代，21世紀前最后一位美國總統。
送走客人后，兩個孩子入睡，甘國陽躺在床上發呆。
王撫西迷迷糊糊醒來，見丈夫還沒睡著，纏過來，道：“怎么還沒睡？”
“在想事。”
“想什么？又想你打球的事呢。”
“不是，我在想爸的事。”
“爸？爸怎么了，我覺得他最近好的很。他來之前我還擔心他住久了，又要犯倔脾氣回去。哪知道他住的挺好，每天好的很。孫子、孫女兒都很愛他，好的很。”
甘國陽翻了身，道：“就是好得很，我才覺得不正常。”
“你這人真是，爸現在這么好，你還不樂意了是吧？”
“不是，我是覺得…事出反常，我總感覺，哪里不對。”
夫妻兩人總是心意相通的，甘國陽這么一說，王撫西也驚醒過來。
她擰開臺燈，道：“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特別是你老叔公過世后。”
甘國陽點點頭，道：“確實是，他好像…你說，我爸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事？”
“你說爸會不會談戀愛了？”
王撫西給了甘國陽一拳。
“你凈胡說，爸才不會。但他要真的談戀愛，反而是件好事。”
兩人拿甘有為開了一通玩笑，可是甘國陽心里并未放松下來。
他寧可老爹是想談戀愛續弦了，而不是有別的什么事。
“明天你約家庭醫生過來，給爸好好檢查一下身體。你就說是例行檢查，付了錢的，你們跟著一起查。什么都查一查，查細致一點。”
想到老叔公，甘國陽擔心起父親的健康。
決定好好給他做一次體檢。
白天甘國陽正常去球隊訓練，晚上有對陣洛杉磯快船的比賽。
一直到比賽開始前，甘國陽接到王撫西的電話，說到醫生檢查一切正常。
“都正常？有些項目結果沒出來吧？”
“有幾項是要明天、后天，不過醫生說應該沒問題。爸總體而言挺健康的。”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聽妻子這么說，甘國陽才放下心來。
這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寧的。
生怕妻子打電話過來，說檢查出爸這個晚期、那個晚期。
心定之后，甘國陽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放到比賽中。
快船是新年的第一個對手。
在拉里布朗入主后，快船看起來撐起了骨架。
布朗為快船帶來的防守和紀律，以及無止境的尖叫。
比賽開始前，甘國陽走到快船替補席，警告布朗：
“拉里，今晚你最好安靜些，不然我會讓你安靜。”
拉里布朗氣的臉色發白，進而通紅。
他向裁判和主席臺投訴甘國陽威脅自己。
裁判走到替補席，詢問離兩人最近的快船球員范德維奇：
“阿甘威脅拉里布朗了？”
范德維奇一臉錯愕的表情，他努了努嘴道：“呃，就是說了些垃圾話，僅此而已，稱不上威脅吧。”
布朗怒道：“這難道還稱不上威脅？他意思讓我閉嘴，會用什么方法難道你不知道嗎？”
范德維奇湊過來，對布朗道：“教練，既然您知道，就安靜一些不好嗎？”
布朗一臉震驚的看著范德維奇。
不過轉念一想，這兩人是老隊友了。
而且一起拿過冠軍。
范德維奇被交易到紐約后，打了半個賽季的好球。
后面就因為傷病問題，從一線球員行列退出。
8889賽季后，范德維奇得分斷崖式下滑至個位數。
9091賽季有短暫的復蘇，也只能做到場均16分。
他再也不是那個每場輕輕松松轟下20多分，30分的高超得分手了。
并且在技術風格上，他已經不再適應90年代的對抗和節奏。
92賽季結束后，尼克斯沒有和他續約。
快船給了他一份合同，看看這位曾經的超級得分手還有沒有油。
范德維奇已經34歲，本賽季大概率將是他生涯最后一季。
不論是錢還是名，或者冠軍，范德維奇都不缺了。
他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打完最后一個賽季，退休開始從事管理工作。
因此，拉里布朗根本拿捏不了他。
在曾經的好隊友和現任教練之間，他當然站在阿甘這邊。
布朗平復了心情，在波特蘭只能忍氣吞聲了。
裁判見布朗也不說什么，就走開不管了。
在玫瑰花園球館你還想投訴阿甘，開什么玩笑。
甘國陽和范德維奇碰了碰拳，道：“你還要在快船混呢，伙計。”
范德維奇道：“他最好把我DNP了摁在板凳上，反正我也不想打了。”
“準備退役了嗎？”
“打完這個賽季，估計快了吧。我已經得到想要的一切了，是該松快一下了。”
范德維奇的確別無所求了。
“再說了，沒有你這個瘋子在身邊，打球還真是無趣呢，沒有動力呀。”
在紐約的幾個賽季里，范德維奇可以說沒有太多亮點。
跟在尤因身邊，奇奇越發感受到他和阿甘察差距有多大。
不僅僅在球技上，更多在精神意志上和領袖品格上。
尤因很硬，但他的硬更像意氣用事，而不是真正的勇氣。
而且尤因經常犯傻，不管是對隊友還是對媒體，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傷士氣的話。
好像他總是不過大腦一樣，這樣很傷害隊友和球迷的感情。
作為對比，范德維奇回顧自己的開拓者生涯，不得不感嘆，全隊都被阿甘拿捏的死死的。
雙方晚上的比賽打得倒是相當激烈。
布朗雖然不受球員喜歡，但他執教水平是在線的。
今年的快船經過他完整的調教，的確有了幾分強隊氣質。
防守出眾，細節到位，球隊以曼寧、杰克遜、哈珀為核心。
和開拓者打得有來有回，起碼不是一邊倒的態勢。
開拓者這邊陣容雖然齊整，但主力小半個賽季打打停停，磨合明顯不夠。
加上柯西還在取保候審，處在無限期禁賽階段，導致開拓者戰力下滑。
不過貝爾曼做出了合適的調整，幫助開拓者維持戰績。
12月，開拓者戰打得不錯，他們防守效率顯著降低，不過進攻保持的很好。
球隊的攻防重心全面外移，波特、劉易斯、彼得洛維奇組成了后場鐵三角。
甘國陽在內線一枝獨秀，薩博尼斯受傷病影響，上場時間一直受到控制。
本場對陣快船，貝爾曼就使用了一套薩博尼斯、甘國陽、劉易斯、彼得洛維奇、波特的陣容。
這套放棄了外線的壓迫性防守，防線收縮，靠護筐和外線進攻這種簡單的邏輯和對手消耗。
貝爾曼不想再消耗薩博尼斯寶貴的膝蓋，以及不想讓甘國陽在常規賽海量的去協防、補防、拉出來大防小。
劉易斯從之前的防守尖兵、進攻角色球員，朝著外線持球主力進攻手轉型。
彼得洛維奇和波特組成后場雙槍，提供極為旺盛的外線火力。
甘國陽在進攻中充當起自由人角色。
球隊的普林斯頓體系已經完全純熟。
在大部分常規時間，甘國陽都成為了團隊進攻的一份子。
最近十幾場比賽，他的助攻屢屢上雙，已經成為一個組織高手。
再加上薩博尼斯的策應、掩護，開拓者的進攻可謂靈活之極。
這彌補了球隊替補席變短，戰力不足，細節變差的問題。
他們靠更多的得分和對手對轟，靠進攻效率壓過對手，也靠得分掩蓋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當開拓者得分比對手得分多時，開拓者取得勝利。
其中涉及到進攻效率的計算，貝爾曼經過反復演算得出了這一策略。
總之，這是數學的勝利。
今晚，在開拓者和快船矛與盾的較量中，開拓者還是笑到了最后。
第三節，甘國陽、波特、彼得洛維奇聯出了一波15:4的進攻沖擊波。
他們在反擊中連續命中三分球，拉里布朗引以為傲的陣地防線根本沒用。
更何況布朗知道，阿甘這把大錘根本沒有開啟陣地硬鑿模式。
他就是在外線和隊友配合，打得像個小前鋒。
今晚他的三分手感很好，快船必須派個高個出來盯防。
在防守中阿甘死守籃下不出門，控住所有后場籃板。
快船稍微命中率下滑，就會被波特、彼得洛維奇和劉易斯打反擊。
可以說，開拓者這套陣容和打法，在邏輯上相當賴皮。
他們會輸球，會狀態不好，會在某些比賽中折戟。
問題是他們打得很省力，并在戰術邏輯上無懈可擊。
你戰勝他們的辦法只有一條：正面硬拼。
投籃比開拓者更準，對位防守更兇悍，一對一壓制命中率。
想在排兵布陣上討到便宜，沒有可能。
這也是開拓者的可怕之處：
多個賽季以來，因為阿甘的存在，他們的容錯率高的可怕。
不論陣容結構上，球員年齡、傷病健康上出現什么問題。
只要圍繞阿甘重新進行調整，很快能拼湊出一套高效、好用的遭遇戰陣容和體系來。
沒有進攻資源，就收縮死拼防守，突出阿甘的單打作用。
防守資源不夠，就攤開放開了攻，突出阿甘的全能作用。
鋒線多，就前鋒建隊，三高，高舉高打，波浪式防守，前場籃板強沖。
后衛為主了，就中鋒后衛建隊，insideout，普林斯頓，快速反擊，三分圍射。
進入1993年，開拓者的這個特點沒有任何變化。
并且因為阿甘變得更加全能，他們的變化更多了。
布朗試圖通過陣容調整，跟上開拓者的腳步。
但取得領先優勢后，開拓者的進攻越發放松。
甘國陽在第四節開始發力，連續中距離出手命中。
這家伙開始收走比賽勝利。
布朗還想掙扎，暫停中要求隊員兇狠的犯規。
結果快船球員根本不聽布朗的。
兇狠犯規？神經病吧拉里。
如果說在洛杉磯還可以考慮一下。
這里是波特蘭，你讓我們對阿甘兇狠犯規？
你怎么不去對著阿甘兇狠的吼兩聲呢。
常規賽而已，拼什么命啊。
快船本來就沒有強硬的球隊文化。
和開拓者之間更沒有仇怨。
要有也是斯特林和阿甘之間有。
老板的事，和球員有什么關系。
所以，布朗的話等于白說。
快船球員正常打完了第四節比賽。
開拓者主場119:107，12分的優勢擊敗快船。
拿到了新年的第一場勝利。
比賽結束后，拉里布朗拂袖而去。
沒有和貝爾曼握手，直接低著頭離開了球場。
在這場比賽結束后沒多久，布朗就內部向快船管理層提出了辭職。
他說自己會在打完這個賽季后離開。
快船先是同意，但后面又想挽留，給布朗一份長期合同。
但布朗去意已決，他知道在這里是打不出什么名堂的。
在隨后的幾場比賽中，開拓者有輸也有贏。
輸的比賽往往是外線手感不佳，進攻狀態不好。
一旦進攻差勁，他們的防守提不上勁，就容易陷入劣勢。
贏的比賽，則進攻順風順水，對手很難抵抗開拓者天賦很高的進攻陣容。
他們開始成為一支進攻為主，防守略拖后腿的球隊。
當然，這只是常規賽，季后賽的情況肯定有所不同。
1月份，開拓者取得了8勝4負的戰績，還是合格的。
到了2月份，全明星賽臨近，全明星投票如火如荼。
甘國陽和喬丹依舊在投票榜單上遙遙領先。
兩人無論是數據、球隊還是個人表現，都無可挑剔。
只不過NBA總是需要新面孔，新的偶像，新的英雄。
尤其在中鋒這個偉大的位置上，巨人的話題永不停歇。
就在2月7號，全明星賽前，奧蘭多魔術客場挑戰菲尼克斯太陽。
新秀狀元沙奎爾奧尼爾在比賽中用他的巨力將太陽主場的籃筐直接拉散架。
這恐怖的力量，龐大的身形，讓NBA球迷驚嘆，又一個怪物降臨聯盟了。
而且從體型上看，他比阿甘更加可怕。
人們開始期待，在2月11號開拓者的東南部客場之旅中，兩人將首次相遇。
新老力王之間的對抗，無比引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