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日常傷員之其一

　　洛杉磯南區的巷子內，什么時候開了一家黑診所，沒人知道。但大家知道的是，要是受了傷，都可以去那家黑診所醫治。價格比正經醫院便宜得多，而且不會瞎問。

　　同伴中槍，而且看起來頗嚴重的墨西哥小伙德瑞克，只能選擇把同伴送往這個不明底細的黑診所。

　　之所以做出如此選擇，是因為德瑞克知道，自己背著一個通緝令。要是出現在那些需要查驗身份的正經地方，用不了多久，就會引來一堆警察上門，逮捕自己。

　　照理說是自己被通緝，又不是中槍的同伴被通緝，隨便找個醫院把人丟下就好。但事實是，德瑞克不知道自己的同伴頭上有沒有通緝令。

　　畢竟沒人會閑著沒事去查自己有沒有被警察通緝，而93年的美國，因特網也還沒方便到可以查這方面的訊息。很多人都是被警察堵上門之后，才知道自己被通緝這么一回事。

　　總之德瑞克不敢賭，也不想把這個同伴丟給警察，否則他就只能單獨面對敵對幫派的圍剿。所以按照道上的傳聞，來到南區某處巷弄內的黑診所。

　　半拉的鐵卷門上，用街頭涂鴉的方式寫著‘修補匠’的字眼。德瑞克伸手將鐵卷門推上，讓正門全開。

　　店面的空間相當淺，就像是肉鋪的門面，有一個透明的冷藏玻璃柜擋住大半的路線。只是這個玻璃柜并沒有通電，里頭也是空蕩蕩的，沒有擺放任何值錢的貨品。

　　玻璃柜上放了一個喚人鈴。鈴鐺下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有人，需要請按鈴’的字眼。

　　德瑞克本想繞過玻璃柜，直接打開通往內部的門，進入這處看起來沒有營業的肉鋪后面，看看是不是傳聞中的黑診所。

　　只是那扇使用普通喇叭鎖的門是鎖著的。德瑞克扭了幾次，都沒辦法打開那扇門。就算是重重拍著門，叫喚道：“有人在嗎？”也沒得到任何回應。

　　這是沒人在的意思嗎？所以今天白跑了。德瑞克只能煩躁地退回到玻璃柜旁，不耐煩地按了喚人鈴。

　　被連續擊打的喚人鈴，不光是發出鈴聲，還有重重的拍打聲。德瑞克彷佛要把氣全出在這個鈴鐺上一樣，想把它直接拍壞。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扇鎖上的門從內打開，走出一個相貌相當奇特的白人。他的發色半白半黑，還蓋住了半張臉。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額頭到臉頰，十分顯眼。

　　他穿著彷佛十九世紀貴族會穿的白襯衫，衣襟、袖口都帶著荷葉邊。領口處則是用黑色細繩打著領結。然后配上黑長褲、黑皮鞋。

　　這么一個人，說是舞臺劇的演員還有比較多人相信，德瑞克嚴重懷疑對方的醫術。該不會是護理師、獸醫或縫衣匠來湊數的庸醫吧。

　　在美國這塊地兒不走正經醫院的話，還能找到的黑醫來源大多是曾發生嚴重醫療事故，或自愿、非自愿幫人背鍋，被踢出醫學體系外的醫師。

　　這類人要是奢望著重回體系內，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等待哪天有人大發慈悲，再拉他們一把。

　　但要是主動走上黑醫這條路，還被人知道了，大概就沒指望回到正規體系了。醫院怎樣都不會用這種有污點的人。

　　除了這類人外，就是有相關醫學背景，但沒能進入正規醫學體系的人來湊數。畢竟會來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人，只要他們還想救命，就沒辦法去計較人家是不是有正規的資格。

　　再來就是連醫學背景也沒有，就只是膽大，敢下手醫治他人的人。德瑞克直覺眼前這個看起來像貴族的演員，應該就是最后那種人，單純膽大而已。

　　打開門的自然是亨利，江湖渾號人稱‘修補匠’。他雖然開黑診所，卻沒有二十四小時守在診所。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租屋處，或做著自己的事情。

　　而是在診所的偽裝門面放了個喚人鈴。看似普通的鈴鐺，其實內部有一個可發出超高音頻的裝置，普通人聽不到那個獨特的聲音。

　　只要有人按響了鈴，那個裝置就能提醒在洛杉磯范圍的他，自己的黑診所有病患上門。然后改頭換面、穿上特別的制服，再來到診所解決病患身上的麻煩，或解決病患…

　　修補匠看了一眼互相扶持過來的拉美裔小哥。其中一人腹部中彈，只有一處彈孔，看來彈頭還留在體內，并且持續失血中。另一人則是多處擦挫傷，并不嚴重。

　　“把人帶進來吧。”修補匠說道。同時轉身進入門內，讓出了不算寬的走道。

　　本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德瑞克把同伴攙扶了進去。

　　診所內部相當簡陋，一張病床，一張桌子，桌前一把椅子，還有一只玻璃全被敲碎，破破爛爛的柜子，以及十分昏暗，不時閃一下的日光燈。

　　“小心地上的碎玻璃。”修補匠提醒道。隨即用腳撥了撥，把自己面前的碎玻璃往一旁掃去。

　　扶人進來的德瑞克，見狀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昨天有小偷摸進來，想要偷點值錢的東西吧。這塊街區是黑人的地盤，習慣就好。”修補匠回答著，又指著一旁的病床，說：“把人放上去。”

　　病床床單絕對算不上干凈，上頭還有殘留下來的血漬。唯一不引人反感的，大概就是那片污漬是干的，并不是濕的。

　　代表并不是前不久有人在上頭流血，但這條床單有沒有清洗過，是否干凈，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拉美小伙遲疑，沒把同伴放到病床上，修補匠直接說道：“不想醫就走，現在送正經醫院還有得救。我不勉強。”

　　考慮再三后，德瑞克還是把昏死過去的同伴放到病床上，說：“他中槍了。”

　　“我沒瞎。”修補匠說了一聲，卻不急著救人，反而是伸出手來，說：“救命費，五釖。先收錢，后救人。”

　　“華特！”

　　“不給，就滾。”修補匠果決地說著。

　　德瑞克看著同伴的狼狽樣，隨即掏出兜里的全部身家，重重地拍到這個裝容夸張的人手上。還惡狠狠地說道：“你最好祈禱他沒事！”

　　“放心，這種小傷，死不了。”

　　收下錢的修補匠，這才滿意地從桌上的手提包中拿出醫療工具，開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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