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小說 時刻到了。
萊恩·艾爾莊森把我們扔在一邊,曾經要求我們效忠的帝皇也已經忘記了我們,來自至高天的力量找上門來,現在我們必須決定是繼續忍耐,還是向黑暗屈服,還是為了我們的家園和我們的人民而奮起反抗。
當坡道緩緩下沉,鉆地突擊艙順著被炸出的豁口墜落,梅利安窺見了曾屬于眾騎士立誓的神圣廳堂。
在那里,卡利班曾經最偉大的統治者坐在那里。
他穿著閃亮的盔甲,面容蒼老了許多,像一個古老的英雄,盧瑟憔悴的面容是在他為卡利班眾生操勞而成的,此刻他正研究一頁又一頁古老的魔法書,賽弗領主距離他最近,身居于火刑臺。
梅利安專注于他的呼吸。
在他的腦海里,屬于那些墮天使的形象滾動劃過。
賽弗領主被藍色火焰纏繞著身軀,烈火點燃了他,遠遠的,梅利安都能聽見賽弗領主身上爆發出的哀嚎。
盧瑟身上有發光的符文,面容被同樣可怕的火焰所照耀,阿斯特蘭大人的胸部傷口正冒著煙,似乎是因為一場短暫的沖突,他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面部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慢慢地跪倒在地。
突擊艙的力場盾浮現出偏轉攻擊的漣漪。
盧瑟他們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們是站在那些蔑視我們的人一邊,選擇忠誠,繼續作為一個壓迫我們同胞的劊子手?
還是選擇我們自己的道路,依靠來自至高天的力量,以保護無辜的人不受那些剝削和腐化他們的人的傷害 不,我們還有的選。
推進器的轟鳴聲逐漸增強,先頭的突擊部隊隨著突擊坡道的展開,控制了電梯井,巨大的鐵坨墜下,先一步引爆了那些感應炸藥,最后便是承載超重型載具的電梯伴隨一聲巨大的震動著陸了。
安全帶的約束隨著金屬碰撞聲和伺服馬達的嗚嗚聲被釋放,被數不盡的武器炙烤得火熱的空氣撲面而來。
突擊艙被推開,傳送信標綻放,暗黑天使們一躍而起,動作伴隨著雷鳴般的響聲,爆彈武器清空了彈夾,動力劍像那些鮮活的海底生命一樣脈動著毀滅性的藍光。
我們能夠站在自己的同胞身邊,繼續作為一名騎士,不依靠那些來自至高天諸神的惡毒力量,依靠交流來凝聚彼此,依靠切實行動來保護無辜的人不受那些剝削和腐化他們的人的傷害。
我們能夠這么選。
“為了人類!”
“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周圍,那些讓梅利安感到陌生的年輕人們吶喊出聲。
從這些帶著蓬勃朝氣的暗黑天使沖鋒的那一瞬間起,時間就仿佛被加速了一般,梅利安感到他的身體在無意識地思考中作出了反應,他在錯綜復雜的死亡洪流中趕上了其他所有人。
“怎么有些不對勁?”
一邊和羅赫吐槽密鑰就該設置成‘佩圖拉博讓萊恩當戰帥’,一邊和納垢拉扯,一邊看萊恩紅溫的拉美西斯一邊詢問。
“納垢的儀式是在推動沒錯,但的確不是在這里。”
“后悔了。”
亞瑟望見盧瑟從迷霧中向他沖來。
“就這么簡單。”
這名處在怪異狀態的墮落者毫不掩飾自己的身形,跟隨他的人也一樣,上百名騎士團的騎士蜂擁而上,還有許多聲音緊隨其后。
他們滿口胡言亂語,最后一絲理性也被剝奪,在奔跑過程中發出咕噥的聲音,這更像是野獸而非人類。
有老兵高呼著人類之名,當利刃砍倒了一位卡利班的領導者,將那張臉沿著肩膀劈開,看著曾經熟悉的面孔扭曲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由得感到恍惚,直覺自己穿越到了某個停滯于原始時代的蠻荒世界,而不是一個個騎士氏族世代相傳的家園。
盧瑟麾下的戰士已經寡不敵眾。
他那渾濁的眼瞳看向周圍。
他本寄希望于萊恩一如既往的性格能夠將這顆星球給拖入戰火,這是理所應當的,當雄獅下定決心的那一刻,雄獅授予軍團唯一命令就是讓這顆星球在痛苦中哭喊。
事實上,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贏下一位原體的方法。
然而當原體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這場戰爭已經輸了。
不是輸給了同樣殘酷的暴力,是——
這不過是對暴政抗爭的舉動,僅此而已。
盧瑟很殘酷,讓卡利班的子民承受了雄獅的怒火,盧瑟很自私,逼迫那些依然忠貞的騎士們成為自己的幫兇。
但他的目標,一直以來的目標,不過是保住卡利班,保護其上的子民。
所以他必須無所不用其極。
握劍的手掌再度緊實了幾分。
盧瑟想到了賽弗領主的建議,想到了他不斷念叨的至高天的力量,那些卡利班需要被解放的言語。
他幾乎想不起來這種觀念從何時開始在他的腦子里變得正確,至少是部分正確,數十年來,他們被困在這顆星球之上,向萊恩奮起抗爭更多的是為了懲罰他,為了懲罰這位卡利班的領袖,而非真正相信自己能贏。
過去他一直抗拒這種想法。
直到他受到了那些他相信的人的強烈暗示,比如阿斯特蘭,比如扎哈瑞爾,比如至高天的怪物,卡利班的怪物,于是一直在努力爭取更多。
是的,泰豐斯和艾瑞巴斯給予他的知識為他提供了不小幫助,扎哈瑞爾也給他帶來了別樣的知識,甚至是至高天神靈的許諾,許諾卡利班能夠成為至高天的一部分,永遠擺脫這片銀河的威脅。
但那些都沒有意義了。
不再是這樣了。
卡利班的地表重歸秩序,龐大的部隊,充足的物資,使得一股全新力量在卡利班的地表上擴大了控制范圍,一位新的領袖將更多人捏合在了一起。
內戰的烈度被壓縮到最低,會議的進行讓他們知道了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然后名為亞瑟的騎士來到了天使堡之前。
來得是那么恰到好處。
當見到這位原體的那一刻,盧瑟只覺得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為什么你偏偏現在才來?
為什么你偏偏挑選了這個時候來?
怨恨,自責,不解。
種種復雜的情緒盤踞在心頭,讓盧瑟痛苦不已。
他感覺這個世界都在折磨他,從萊恩成為了第一軍團原體開始,一直到現在。
從遠征薩羅什異形期間因為關閉核彈時的猶豫與雄獅大吵一架而被流放,從自己為了麾下騎士爭得榮譽參與荷魯斯的遠征結果被雄獅完全圈禁至卡利班,到現在為了卡利班叛亂 每一個決策得到的都是最殘酷的結果,每一個決策都在抽打著他的臉頰,告訴你這樣做是錯的。
甚至是突然的覺醒,背刺叛徒,都有著其他至高天諸神的影子。
盧瑟的內心不由得流血。
他就是一個傀儡,諸神的低語并不是掠食者用來吸引獵物的誘餌,而是人們內心中真正的向往,混沌不會憑空創造出一個人的渴望,而是給他心底那些惡毒的渴望添加柴火,讓他去作出諸神所希望的決策。
又在幻想了。
越過數公里長的巨大長廊,隨著學習巫術而覺醒的靈能力量在騎士之主出現在視野的瞬間被壓下,就是身后一直在火焰之中哀嚎的扎哈瑞爾也最終掉落在地,成為了一堆爛肉。
鮮血飛灑,碎肉四濺。
盧瑟看著這些為騎士之主而奮戰的騎士們,不禁幻想著要是自己是其中的一員,自己領導著這樣一支小隊,能夠游弋于群星之間去爭得榮譽,去為了理想而戰。
虛幻的景象也被剝奪了。
騎士之主的身影在盧瑟眼前變得異常清晰。
他知道他見不到萊恩,如今眼前的原體才是這片戰場真正的主人。
如今,復仇就是一切。
復仇就是全部真相,復仇就是唯一剩下的,是自身情緒面對這個世界的最后表現,不再因為任何外部動機而踐行,而是單純為了復仇本身。
是我對萊恩的復仇,是我對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公的復仇。
盧瑟無法再停下劍指敵人。
現在不行了。
永遠不行了。
“我來了。”
盧瑟低聲呼喝道。
他在通訊中對那些被至高天力量腐化的同僚們說道,這些騎士正逐漸連同著惡魔一起被軍勢撕裂開來,那些忠誠的同僚也許聽見了他的聲音,但卻也仿若未聞。
沒有回應。
沒有人能回應他了。
忠誠者蔑視他,墮落者嘲笑他,而他被夾在中間,就和當年被夾在雄獅與卡利班之間一樣。
孤家寡人。
只有那些想要利用他的人才會選擇關注他,他就是禍亂之源。
亞瑟并未等待他,他專注地協調著戰場,融入自己的衛隊之中,并未因為盧瑟的存在而改變最為穩妥的處理方式。
盧瑟能聽到身后的圓桌騎士在列陣防御,盾牌矗立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彈夾推進槍膛發出清脆的拍打聲,當他靠近的那一刻,騎士之主這才壓上前來,沒有人會妨礙即將到來的決斗,同樣沒有敵人會阻礙他。
盡管有數百名戰士在爭奪這片榮譽殿堂的主導權,他們二人卻仿佛遺世獨立。
對方替代了萊恩,來到這里,結束這一切。
騎士與野獸。
騎士與騎士。
騎士與叛徒。
盧瑟繞過一堆燃燒的金屬欄桿,加快速度,亞瑟在舉起長劍擺出架勢前最后看了一眼。
亞瑟站穩腳跟,迎接沖擊,二人撞在一起,動力劍撞在一起,盧瑟被掀飛,失去靈能的阿斯塔特在肉體對抗中極難與一位原體相媲美,隨后亞瑟一甩長劍,卸去劍鋒之上的力道。
盧瑟轉了一圈,又向他沖來。
隨后,劍刃撕裂身軀。
周圍的聲響都在頃刻間安靜了。
邪神的低語,戰場的喧囂,銜尾蛇與他之間神秘的聯系。
“泰豐斯正在路上,卡利班已經徹底被污染,瘟疫之神的儀式已經完成,卡利班的破碎已然在預言之中,我促成了這一切,我阻止不了這一切,我只能去死了”
盧瑟咕噥著,念叨著。
“你——”
他的聲音已經幾乎無法辨認,只剩下磨平的牙齒和干枯唇舌間吐出的血腥氣息。
“為什么現在才來?”
至高天內,納垢惱怒的咆哮與奸奇混亂的笑聲一起擴散開來。
“奸奇!”
納垢惱怒的敲砸著坩堝,看著既定的事物朝著不可知的方向發展,看著本該是四神共選的盧瑟在另一位至高天神明的幫助下選擇了與過去完全不同的決策。
“嘻嘻。”
水晶迷宮之中,奸奇好奇的看著兩個時空的變化,不由得露出歡快的笑聲,看熱鬧不嫌事大。
萬變之主喜歡這種變化,尤其是這四位帶來的絕對未知。
該死的變化。
再度用力敲了敲手中的勺子,幾只大魔自勺子邊緣流落的湯汁誕生而出,納垢惱怒地將這些大魔連同著他們的魔軍一起扔入了水晶迷宮,接著繼續往湯鍋里撒了一把植物。
不得已,瘟疫之神最終只能加大投入。
泰豐斯明顯能夠察覺到推囊艦隊前進的波濤變得更快了。
“墜崖勒馬,可惜了。”
拉美西斯不由地嘆息一聲。
亞瑟推開最后一名黑劍犧牲品的尸體,環顧四周。
阿斯特蘭已經被控制,剩下那些被混沌污染的成員也已經被斬殺,在他們攻入盧瑟要塞的那一刻,這場攻勢便已然結束。
接下來.
“拉美西斯,你的測試完成了嗎?”
亞瑟詢問道,似乎盧瑟的話對他并未造成任何影響。
“差不多搞定了。”
拉美西斯拽著圖丘查,一邊依靠著手指在虛空之中寫寫畫畫。
拉美西斯除了防邪神插手時空蟲洞之外,主要還需要進行獨立實驗,驗證他們對時空的干涉能力,以及他們接下來的行為是否會對現在的時空造成某些負面影響。
當然,他們不可能拿暗黑天使們瞎搞,不過惡魔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我覺得你可以大膽的來,只要不被關到另一邊。”
拉美西斯捏著下巴,分析著實驗結果,其中是大量惡魔的實驗數據。
又將驟然縮小的裂隙撐回原本的狀態,開口說道:
“這么說吧,被你砍死的惡魔,在我這個時間段還是活蹦亂跳的,然后被我的法術標記,通過灰騎士前往卡利班進行放逐而殺死的惡魔,在我這個時間段就死亡了,然后它在萬年過程中未被我們直接干涉的那些事物依舊不變。”
“也就是說我們的干涉是最為直接的,只要你不回來,那個時代就是獨立的一條線,只要你回來了,除去被我們直接干涉的事物直接來到我們這個點以外,這條線會直接收束到我們所在的這個點,現在還是現在,不會出現祖父悖論那種抽象問題,也不用擔心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那讓亞瑟發育一萬年然后支援未來的計劃豈不是不行了?”
羅穆路斯的聲音響起。
他面露可惜。
在他的身側,迦爾納正一臉呆滯地品嘗甜品,給大腦供能,而在靈能通訊的另一端,是滿臉嚴肅聽從指令的卡爾加,以及似乎被感染什么病癥,肉眼可見變得憔悴的極限戰士智庫狄格里斯。
此刻,大艦隊正在一處極限星域中部的網道中進行短距離航行,羅穆路斯正在遠程協助卡爾加規劃馬庫拉格的防線。
“對啊,畢竟三神器合一是過程,不能持續多久,真關上亞師傅就是一個人單獨坐牢了,以后能不能聯系上都難說。”
拉美西斯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他其實一開始就不太贊同這個計劃,雙線操作風險又高,而且真執行起來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法理清楚。
現在挺好的,通過這次難以復刻的時空穿越驗證了他們在這個宇宙時間線上的表現狀態,以后安安穩穩推進他們的計劃,專注于銀河本身想辦法搞死四神就行了,不用去關注什么亂七八糟的所謂多元時空之類的事物。
“所以我計劃將卡利班連同星球表面的人類搬走的計劃是可行的?”
亞瑟不打算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直接問道。
“可以。”
拉美西斯點點頭。
“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有麻煩。”
“我知道。”
亞瑟點點頭。
盧瑟已經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