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想想你能做些什么?
卡利班，星球首府，阿爾德魯克 沒有人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雄獅之門空港已經陷落。
就在差不多十多天之前，他們還在各個修會之主的領導下，依靠卡利班如今已經成為帝國主流之一的工業地形進行戰術訓練，他們所有人都是從空港區域穿過逐漸被工業廢氣遮蔽的大氣，仰望星空，同時也暢想著雄獅領導下暗黑天使到底是何其的宏大與不可戰勝。
加雷斯再度見證了眼前的奇觀。
一座拔地而起的堅城直插云霄，即使再如何晴朗的天氣也不可能看見空港的頂端為何物，雄獅之門空港是以更好地為了雄獅而服務建立的空港之一。
但其已經落入了雄獅之手。
雄獅對戰場的敏銳讓他在一瞬間便確認了這顆星球的弱點，當盧瑟的炮火開始在虛空中綻放的時候，果決而精準地戰術登陸穿透大氣，雄獅幾乎無敵的個體力量填補了登陸規模的空缺，撕裂開守方部隊。
空港重要的物流運輸能力使得軌道之上的暗黑天使能夠從位于軌道的艦隊上向地表輸送源源不斷的兵力，從重型裝備到炮灰人海，無一不強化著圍攻的雄獅軍隊，攜其怒火一齊登陸的戰士們向周圍一切試圖反擊的活物潑灑著炮火。
地表的暗黑天使將親身體驗那份宏大與不可戰勝。
全副武裝，歷經百年戰火的軍隊穿過街道，越過建筑殘骸組成的山丘，就像水流一樣填滿了他們前進道路上的每一處溝壑，他們沖鋒的同時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石凝土上妝點著彈孔，重武器的火力穿透了柱廊和破碎的建筑物，在寬闊的碎石堆上掀起了塵浪。
如果將之比作對一個叛亂帝國世界的征討，那么毫無疑問的——
這是一場完美的戰爭。
“做些什么，加雷斯。”
攻勢在減弱。
在雄獅，在那些同僚難以窺見的地方，有人松開了武器的扳機，正在相互交火的小隊突然停手，彼此對視，然后通過某種指引穿過街道，開始了自發地匯聚，仿佛眼前的戰爭與他們再不相干。
而在軌道上方，一艘艘戰艦的控制權同樣因為異常的出現而開始收斂打擊規模，地表的防空設施也默契地終止了火炮的發射。
但雄獅仍然一往無前。
他才是這場戰爭的主導者。
“想想你做些什么.”
加雷斯自言自語，看著那些連往哪里跑都不知道，只能咆哮開火，發泄著心頭恐懼的新兵。
不能再讓這些成員死下去了。
哪怕如今的靈魂有了去處，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自己立于原體身側，死亡便不是絕望，不會是地獄生活的開始，甚至可能不是結束。
但死了就是死了，死亡便代表著他們將會與現實割裂開來。
他們不是德拉庫斯，不是丹提歐克，不是蘭恩，不是哈爾，不是那些在大遠征中大放異彩、備受矚目的戰士。
他們只是自出生開始便被困在這顆星球之上的無名小卒。
他們回不來。
他們還沒有見證過希望的存在，哪怕是一瞬間。
閉目，回憶起腦海中那道背靠夜幕，宛如晨曦一般的身影。
睜眼，眼前便是紛飛戰火，與過去數十年他們拯救的無數帝國世界并無差別。
“我還能救更多的人，我想要救他們。”
加雷斯低聲自語，扶著最后一位平民的肩膀登上那前往北部避難所的車輛，隨后便朝著騎士們來時的方向邁出步伐。
有幾名暗黑天使抬起頭顱。
在迅速進行匯報完成任務交接后，他們選擇了跟上。
星際戰士射出的爆彈破空而至，但是卻沒能命中它們的目標。
這并非是因為星際戰士的技藝不精，這些經過嚴苛訓練的戰士們天生便屬于戰場，戰爭就是刻錄在他們血液里的東西，當看見前方那道一閃即逝的身影時，他們很老練地在看見雄獅的一瞬間便瞄準開火。
只是在星際戰士的雙眼收集到圖像，再到他超人般的反射神經將槍舉起的那一瞬間，雄獅的刀鋒便接踵而至。
噗嗤！
鮮血潑灑，一點哀號聲都沒有留下。
雄獅是如此地憤怒。
憤怒盧瑟的背叛，憤怒暗黑天使的反抗，憤怒他們做不到如他們原體一般純粹。
雄獅自以為做到了最好。
他是原體之中的典范。
當荷魯斯用自己的成就朝著帝皇搖尾乞憐的時候，他已經率領暗黑天使已然奔向下一個戰場。
當惱人的基里曼還在為自己小小王國的擴展而沾沾自喜時，他已經將一座又歸于暗黑天使治下的星球拋在了身后。
當滿口謊言的佩圖拉博還在一片廢墟之上，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宛如怨婦一般自怨自艾時，他率領的暗黑天使依舊在無人矚目的恐怖戰場之上，為帝國再度解決一個不能出現在文字記錄之上的敵人。
雄獅從未向任何人，哪怕是帝皇索取過獎勵，因為忠誠本身便是獎勵。
但為什么這些暗黑天使會選擇背叛？
他們憑什么背叛？
這讓雄獅無法接受，他不明白這樣一個以他為榜樣鑄就的軍團會出現如此巨大的污點。
騎士們組織著反攻，被一名原體當作敵人會引發任何人或戰或逃的本能反應，雄獅聞到了那一絲緊繃的焦慮。
他面容沉靜如黑水，迅捷地向著另一側撲去，他能輕易地避開這些槍線，最后讓這些爆彈落在另一側的墻壁或是友軍身上。
即使是星際戰士，也不如原體迅捷和堅韌，即使是有著盔甲的保護，只是被爆炸物覆蓋便有可能致命。
“我們要死了。”
騎士侍從，北極星騎士團的克蘭這么想著，很快就為自己的傲慢笑出了聲。
雄獅肯定不是沖著他們來的，甚至在砍死他們的時候都根本不會注意此刻的他們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人勾起腦袋，便見雄獅大步向西走去，穿過他們戰友的尸體，踏過早已成為廢墟的街道，去尋找真正值得神之子殺戮或摧毀的目標。
原本一百人的連隊現在只剩下了十幾人。
他們躲藏在殘磚斷瓦和碎玻璃構成的山丘上，噴吐著名為恐懼的空氣。
沒有人知道他們應該去哪里，身邊的建筑要么燃起了大火，要么已經被夷為平地，街道也早已被廢墟掩埋，他們眼前的只有雄獅，只有那位想要將他們殺死的敵人。
“我們得戰斗。”
有人說。
“你說什么？”
克蘭問道。
“戰斗。”
那人重復，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傾倒的居民建筑：“回去，跟他戰斗。”
“我們會死的。”
克蘭苦澀地搖搖頭。
“我們現在和死亡沒有兩樣。”
那人狠狠的捏住了劍柄。
只是短暫的交流，雄獅便抓到他們了。
“當然了，我們還能怎么樣？”
看著提著劍刃，毫無懼色地追逐著他們鉆入‘包圍網’的雄獅，克蘭苦笑著回道：
“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讓人窒息的沉默籠罩了新兵們。
“我是凱爾·克蘭。”
克蘭突然開口道。
“我知道。”
他的戰友回答，專注地盯著雄獅，也沒有掃視他一眼。
“該死，你就不能有點禁聲紀律嗎？現在怎么突然說這個了，這根本沒有意義”
“這對我有意義，真的。”
克蘭說：“這就是我們僅剩的東西了，我是凱爾·克蘭，暗黑天使，利刃修會新徒。”
“我是阿爾文·拉米雷斯——”
有其他人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同上述。”
“我是范恩·蘇亞雷斯，除加入三鑰修會之外，同上述。”
“我是萊奧尼達斯·摩根，鴉翼學徒，其余同上述。”
“我是.”
接連不斷的聲音響起，這是戰場上大忌。
然而作為出自同一支騎士團的部隊，這支新兵團作為外環成員顯然報不出什么花樣。
那人耐心的等待著他們所有人說完，然后點了點頭。
“我是加百列·帕特森。”
這就是他們剩下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