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江大人不撒謊
奉州公孫氏宅院，江林的到來，讓無數人側目。
數萬種材料，各類金銀財寶，還有兩件受損的神兵，實在太過顯眼。
知曉這是江林從盧氏弄來的，眾多公孫氏族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從來都是權貴氏族搶別人家的東西，什么時候被人搶過？
而且還先屠了人家滿門，再把東西搜刮干凈，馬匪都未必做的這么絕。
所謂兔死狐悲，唇亡齒寒。
公孫氏族的人，對江林自然不會有什么好印象。
許多人直接投來敵視的目光，畢竟這是他們家的地盤，底氣十足。
江林瞥了眼，忽然轉身走過去。
前方帶路的神武境巔峰，轉頭見江林已經三兩步到了一個元武境八品的族人面前。
江林的個頭遠超常人，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無論視線還是氣勢，都讓那名元武境八品很不舒服。
氏族子弟的傲氣，讓他咬牙想要抬頭直視。
結果江林直接一巴掌抽了過來，他頭都沒來得及抬起，便被一巴掌抽飛數十米遠。
碎裂的牙齒，混著血一路噴灑。
砸翻不知多少東西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江林突然出手，令人猝不及防。
神武境巔峰頓時臉色一變：“江大人！”
江林回頭看他，冷聲道：“如果有人罵你娘，你是選擇裝聽不見，還是抽的他娘都不認識他？”
神武境巔峰皺起眉頭，瞥了眼被抽飛的族人。
這些人方才有一些嘟嘟囔囔的臟話，是個人就能聽見。
只不過他覺得這是自家地盤，刻意偏袒族人，沒有去管。
誰能知道，江林說揍人就揍人，一點面子都不給。
江林看向其他公孫氏的人，冷聲道：“知道你們很多人不服氣，覺得我是占著邊軍的便宜，和皇帝陛下的青睞。你們私底下想怎么說都行，聽不到就算了。”
“可是當面罵我娘親，不一刀砍了你們，就算客氣。”
“剛才那人，留了一條狗命，算他運氣好。但現在開始，再有人叨叨個沒完，我不介意多砍幾顆腦袋，替公孫氏節省點糧食！”
公孫氏族的人，望著滿臉冰冷的江林，都知道他沒有夸口。
下次再出手，就絕對不是抽耳光了，而是人頭落地。
一個鐵匠，竟然敢在權貴氏族的宅院里如此放肆！
許多人眼里都要噴出怒火，卻沒有人敢再吭聲。
這些權貴氏族，也不過欺軟怕硬罷了。
那名神武境巔峰走過來，臉色陰沉道：“小輩不懂規矩，江大人何必跟他們計較，還是先去見老祖宗吧。”
“公孫氏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可別做讓小輩給家里招來大禍的蠢事。”
“盧氏的幾個老頭，就是這樣蠢死的。”
神武境巔峰臉上已經陰沉到快要下雨了，他拱手道：“江大人說的是，今后自會嚴加約束。”
江林氣的也出了，話也說的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
待他走后，公孫氏的族人互相看著，都滿臉不忿。
“此乃我公孫氏族的宅院，他怎敢如此囂張！”
“不就是工部從二品的司使嗎，我們公孫氏族可不怕！”
一名神武境八品走過來，沖幾人瞪眼，道：“哪這么多話！”
有膽大的族人不忿道：“可那江林也太猖狂了，真當我公孫氏像盧氏那般好欺負嗎！”
“就是，盧氏才來幾百年，我們公孫氏可比他們久遠多了！”
神武境八品突然一掌打出，將說話的幾人轟的接連后退，面色倉皇。
他沉著臉，道：“我們的確比盧氏底蘊深厚的多，但盧氏三位老祖宗，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打發的小角色。”
“他們再弱，也是正兒八經的道武境！”
“能一個人屠了盧氏滿門，天底下幾人能做到？你們難道真要為家族惹來如此難纏的敵人？”
一番話，訓的眾人面色各異。
是啊，盧氏也有道武境，卻仍被殺的干干凈凈。
公孫氏再強，能比盧氏強多少？
就算強個三五倍又能如何，把江林惹惱了，誰知道他能拼死幾個道武境。
普通的元武境，哪怕是神武境，損失再多，權貴氏族都能靠丹藥再堆出來。
但道武境，在這個時代死一個少一個。
放眼天下，最近幾十年里，也只有江林一個人凝聚了道心，踏入道武境的門檻。
如今，江林更是以一己之力，滅了盧氏。
以前總說他靠邊軍護佑才僥幸活下來，現在呢，已然能夠獨當一面。
公孫氏的族人就算再怎么不忿，也得承認這一點。
所以，神武境八品的話語，聽的眾人紛紛低頭。
再怎么看江林不順眼，眼下明知他戰力驚人，又何必給家族帶來災禍呢。
“可盧氏畢竟是氏族一員，難道真要這樣算了？”有人問。
“此事老祖宗自有定論，爾等無需多言，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是…”
此時的江林，已經來到公孫氏宅院深處。
這里和盧氏一樣，佇立著幾間老宅。
越往里，宅子越老舊，但在江林的感知中，那些老宅中暗藏的氣息，都很驚人。
他一眼掃去，共有五間老宅。
按照盧氏的經驗來看，代表著公孫氏族，最少有五名道武境的老祖宗。
“難怪邊軍如此強大，順帝寧愿先對道門開刀，都不找權貴氏族的麻煩。”
“僅僅這一家便有五名道武境，所有權貴氏族加一起，怕是要過百。”
這樣的力量，即便所有邊軍集合起來結成戰陣，也很難取勝。
同樣的，權貴氏族也不想遭受太大的損失。
畢竟道武境越來越少，死太多，以后可就難辦了。
他們中不乏屹立千年之久的老牌氏族，經歷了那么多風風雨雨，早已經認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改朝換代，和他們毫無關系。
只要家族能夠一直傳承延續下去，誰做皇帝都行。
“大乾…真是一個古怪的王朝。”江林暗自搖頭。
皇權很強，戰陣天下無敵。
但權貴氏族的體系，仍是他們無法輕易破除的劍盾。
甚至可以說，若非權貴氏族希望盡可能保存實力，老祖宗不愿輕易出手。
邊軍大帥來到這里，也未必有什么面子可言。
有些人，囂張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順帝才想用巨人骸骨打造出驚世的兵器，也只有那種級別的兵器，才能一舉擊潰權貴氏族。”
“僅憑邊軍，怕是沒什么希望。”
江林不自禁想起馬凝煙，她領兵出征那么多年，大乾邊軍威震天下。
可如今看來，的確算不上強。
但主要原因，還是兵器太弱。
江林在人間如畫的世界里，給邊軍打造了許多好兵器，戰陣的威力提升巨大。
可這個時代的邊軍，所用的兵器連入品都達不到。
人數更多，戰陣的威力反倒減弱了。
“權貴氏族壟斷資源，霸占鐵匠，應該就是怕邊軍拿到太多好兵器，到時候打起來就更不好過了。”
“江大人。”神武境巔峰從最前面的一間老宅回來，道：“老族長請您過去。”
江林回過神來，拋開那些雜亂的思緒，朝著前方走去。
來到第一間老宅后，他停下步子。
房門自動打開，一名白發老者，端坐于屋內。
他目光如炬，氣息強大，已然凝聚了道心。
江林雖然在境界上，比他還稍有不如，卻沒有畏懼之色。
與之對視，氣勢反倒還能壓上一頭。
那白發老者似乎明白想在氣勢上占便宜，是做不到的，便收斂了氣息。
而后露出淡笑：“久聞江大人之名，真是后生可畏。年紀輕輕，便已凝聚道心，成為后世極為少見的道武境強者，可喜可賀。”
江林看著他，問道：“那你準備賀禮了嗎？”
白發老者一怔，不等回答，江林又道：“公孫氏族我也久聞大名，這么大的家族，該不會只嘴上賀喜吧？”
“你看盧氏，給我送了這么多賀禮，你們總不至于比盧氏還差。”
白發老者的眼角都在抽搐，江林做事太跳脫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我說你可喜可賀，就隨口恭維一句罷了，你怎么還主動要起賀禮了？
還有，你身后那一堆，是盧氏送的賀禮？
那不是你殺了人家全家，然后掠奪來的嗎？
嚴格來說，那叫贓物！
江林見他不吭聲，撇嘴道：“原來公孫氏族也只是嘴上說說，連點像樣的禮物都不愿意拿，長見識了。”
白發老者嘴都要氣歪了，就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二品官。
但他還算理智，知曉何為輕重，當即對旁邊候著的神武境巔峰道：“既然江大人這樣說了，便去給挑些禮物當作賀禮，莫讓人說我們公孫氏不懂禮數。”
他刻意加重了“禮數”二字的發音，暗示江林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別太愣頭青。
江林卻毫不客氣的對那神武境巔峰道：“別拿太多禮物，所謂無功不受祿。像這樣的賀禮，來個十萬八萬種好材料就行了。”
神武境巔峰低頭拱手，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有些人的話，是不能搭理的，不然容易被氣死。
十萬八萬件？
干脆把公孫氏送給你得了。
但這話如果說出去，他真怕江林會直接接過來，到時候可就更難堪了，還不如裝聾作啞呢。
“到了自家老祖宗面前，怎么變靦腆了。”江林看著神武境巔峰離去的背影評價道。
白發老者咳嗽了聲，道：“江大人，這次盧氏滅門，事關重大。將你請來，是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若真是盧氏無禮在先，倒也好說。”
江林哦了聲，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去虛監道后山閑逛，一見面，盧氏的人就要殺我。”
“你知道的，我們鐵匠不擅長打斗，我就逃，他們就追。”
“就這樣追著追著，不知道怎么的跑到盧氏家里。他們像瘋了一樣，拿刀亂砍，結果把自己人都砍死了。”
“場面十分血腥，慘不忍睹，我倒是勸架來著，可他們不聽，還讓我滾一邊去。”
“我就老老實實看著，最后他們死光了，大概就是這么個事。”
白發老者聽的腦門都有點冒煙，其實他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反正已經死無對證，只要你把事挑著撿著，盡可能說些能站住腳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放過你。
但江林這一番描述，除非是個傻子，否則誰能不知道他在胡扯？
白發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笑容，道：“江大人真是會說笑，不如…我們說點正經的？”
“本官向來不撒謊騙人。”江林一臉嚴肅的道。
白發老者皺起眉頭，但總覺得這話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仔細想想，他頓時笑不出來了。
不撒謊騙人…意思我公孫氏不是人？
白發老者的臉色頓時有些發沉，語調也變了些：“江大人莫非真要與我權貴氏族結怨，不死不休？”
江林二話不說，拎著刀走到門口。
大半個身子擠進去，神情在逆光的作用下，顯得有些猙獰。
“你也想殺我？”
他的氣勢兇猛，驚的那白發老者汗毛直豎，下意識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后方老宅傳來蒼老的聲音：“江大人年輕氣盛，倒是好事。世昌，莫要亂來。”
白發老者瞥了眼江林手中的長刀，隨即重新坐下。
那蒼老的聲音道：“盧氏既然已經滅了，便無足輕重。我等只想知道，江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江林知道，眼前的白發老者已經沒有話語權。
他當即離開屋子，朝著第二間老宅走去。
到了門口，房門同樣自動打開。
更加蒼老的面容，印入眼簾。
那老者不但凝聚了道心，還有一只右手凝聚了道骨，潔白如玉。
他看著江林，聲音淡定自若：“氏族從來不愿輕易結仇，尤其是像江大人這樣的年輕才俊。”
“今日既然見面，索性把話說開。”
“江大人打鐵技藝出眾，修為又即將達到道武境，便有了打造神兵的資格。”
“皇帝想要做的事，對我們氏族來說，威脅巨大。”
“不知道需要如何做，才能讓江大人選擇站在我們這一邊，而不是幫助皇帝對付我們。”
這話的確說的很開，幾乎等于撕破權貴氏族和大乾皇室的臉面。
江林知道終于進了正題，這才道：“皇帝陛下要做的事，未必是針對權貴氏族，你們說不定只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