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湮滅的序曲
“…情況就是這樣，夫人。”皮埃爾垂著頭，盡可能客觀地陳述了刺殺過程，重點描述了李承乾那匪夷所思的一刀，“目標的實際戰力遠超預估，其對危險的感知和刀法技巧，疑似掌握某種極高明的秘術，初步判斷，其真實戰力可能接近中級戰將，甚至更高，并且，我懷疑他已經覺醒了精神念力，成了精神念師，只是請求更新情報，并評估后續行動風險。”
維妮娜靜靜地聽著，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昂貴的黑檀木桌面。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李承乾的表現，再次印證了她的猜測，也讓她心中的殺意更盛。
“接近甚至達到中級戰將的戰力？還掌握著類似九重雷刀的高深秘術？”維妮娜碧藍的眼眸中寒光閃爍，“甚至還有可能是精神念師，李天昊那個廢物，倒是生了個好兒子！紫金星草之靈的效果，真是令人驚喜啊！”
她看了一眼皮埃爾：“你的判斷很重要。任務暫時中止，等待新的指令。聯盟會重新評估目標價值和李天昊可能隱藏的力量。你回去繼續潛伏，沒有命令，不得有任何異動。”
“是，夫人。”皮埃爾低頭應道，心中稍稍松了口氣。任務中止意味著他暫時不需要再去面對那個詭異的年輕人。
離開HR聯盟分部，皮埃爾沒有直接回咖啡店，而是刻意繞了幾圈，換了兩次公共交通工具，又在小巷里穿梭了許久，確認絕對沒有人跟蹤后，才在天色完全黑透時，回到了“普羅旺斯”后門。
熟悉的咖啡香氣似乎也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他疲憊地打開門，室內一片黑暗。他習慣性地伸手摸向墻上的開關。
“啪。”
柔和的暖黃色燈光亮起，驅散了門口的黑暗，也照亮了客廳。
然后，皮埃爾·拉法格的身體瞬間僵直，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凍結。
在他那套舒適的法式風格沙發上，一個人正悠閑地靠坐著。
那人穿著簡單的休閑服，手里甚至端著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正是他早上離開時煮好，放在壺里保溫的那一壺。年輕人輕輕嗅了嗅咖啡的香氣，然后抬眼望來，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拉法格先生…荒野一別，甚是想念啊！”李承乾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真是沒想到啊，你一個法國人，開著法國咖啡館，竟然賣假的藍山咖啡，這是不是太沒有商業道德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在小小的起居室里蔓延。
皮埃爾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呼吸驟停。他全身的肌肉緊繃到了極致，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尖嘯著危險！
他怎么在這里？！
他怎么可能在這里？！
他是HR聯盟留在揚州城的暗樁，一枚冷子，七年了，才剛剛被喚醒，只執行過一次任務，竟然就暴露了…竟然被目標如此輕易地找到，并且如此悠閑地登堂入室？！
巨大的驚駭過后，是身為刺客的本能。皮埃爾的目光瞬間掃過房間內的幾個預設撤退點和隱藏武器點，體內的基因原能開始無聲運轉，精神高度集中。
然而，當他觸及李承乾那雙平靜無波，卻仿佛深淵般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時，一股更深的寒意從脊椎骨竄起，瞬間澆滅了他所有反抗或逃跑的念頭。
那是一種絕對的掌控感。
對方就那樣隨意地坐著，卻仿佛是整個空間的主宰。任何輕舉妄動，帶來的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皮埃爾喉嚨干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卻依舊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你…你是什么人您怎么會在這里？這是什么意思？”他試圖做最后的掙扎至少表面如此。
李承乾輕輕吹了吹咖啡杯上的熱氣，呷了一口，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意思就是，你在荒野區送了我一根小牙簽，我覺得不太禮貌，所以特地過來…”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回個禮。”
話音落下，皮埃爾·拉法格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沒有警告，沒有更多的言語，在李承乾那句“回個禮”話音落下的瞬間，求生的本能和殺手的決絕壓倒了一切驚駭。
在這個時候，任何遲疑都是致命的！
“咻咻咻——！”
空氣被尖銳的鳴嘯撕裂！六點烏光如同從虛空中迸發的毒蛇獠牙，以遠超音速的恐怖速度，呈一個精妙絕倫的包圍陣列，直射李承乾的眉心、咽喉、心臟等周身要害！這是皮埃爾壓箱底的絕招，蘊含著他中級戰將級精神念師的全力爆發，足以瞬間重創甚至擊殺普通的高級戰將！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突兀的爆發，皮埃爾有自信，就算是戰神級強者，倉促間也難免手忙腳亂！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徹底擊碎了他的認知，讓他如墜冰獄。
李承乾甚至沒有動。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微微前傾的坐姿，臉上那絲嘲諷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就在那六枚凝聚著恐怖動能的克羅合金飛針即將觸及他身體的剎那——
一層肉眼難以察覺，卻真實存在的淡金色漣漪，如同最忠誠的壁壘，憑空出現在李承乾身前尺許之地。
那六枚足以洞穿厚重合金鋼板的飛針，撞上這層看似薄弱的漣漪時，就像是狂飆的子彈猛地射進了無比粘稠的超高強度凝膠中！
速度驟減！銳氣全消！
它們瘋狂地旋轉、震顫，尖端與念力屏障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高頻吱嘎聲，濺起細微的能量火花，卻根本無法再前進一分一毫！
最終，六枚飛針如同被無形的大手精準地按住，徹底失去了所有動能，詭異地靜止懸浮在半空中，針尖距離李承乾的皮膚不過數厘米，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
“力量還是差了一點啊。”李承乾淡淡地點評了一句。
“不…不可能！”皮埃爾失聲駭叫，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是什么級別的精神念力？如此舉重若輕的防御？！高等戰神？甚至…超越了戰神？！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逃！必須立刻逃離這里！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體內所有的基因原能和精神念力轟然爆發，身體表面浮現出淡淡的光芒，整個人就要向后猛撞，企圖破開墻壁遁走！同時，他最強的精神攻擊秘法——一股無形的、尖銳的精神沖擊波，如同鉆頭般狠狠刺向李承乾的識海！這是他能發出的最后，也是最隱蔽的一擊！
也就在他精神力量全力運轉，目光再次不可避免地與李承乾對視的剎那——
他看到了。
李承乾那雙平靜的眸子深處，仿佛不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化作了兩個緩緩旋轉的、深不見底的血色漩渦！
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宏大意志透過那雙眼眸，瞬間淹沒了他渺小的精神！
皮埃爾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又像是被扔進了超新星爆發的核心，所有的思維、所有的念頭、所有的意識，在千分之一秒內被徹底攪碎、瓦解、歸于虛無。
他爆發的原能瞬間消散，凝聚的精神沖擊波如泥牛入海。他前沖的動作僵在半途，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吹熄的蠟燭般迅速黯淡下去。
“噗通”一聲。
皮埃爾·拉法格，HR聯盟精心培養的資深殺手，中級戰將級精神念師，像一截失去了所有支撐的木樁，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房間內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咖啡壺保溫燈發出的微弱光芒，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平復的能量漣漪。
李承乾緩緩站起身，走到皮埃爾身邊，低頭俯瞰著這具失去意識的軀體。
“唉，雖然想和你們玩一玩，但我實在是沒有時間浪費在這個奴隸星球了啊！”
他蹲下身，指尖亮起一點微不可察的暗金光芒，輕輕點在了皮埃爾的眉心。
更為復雜精妙的精神意念，如同無形的數據流，悄然注入皮埃爾被暫時摧毀抵抗意識的識海深處，編織成一道隱秘的觸發式的指令。
這道指令與他原本的記憶和任務體系完美融合，不留絲毫痕跡。
做完這一切，李承乾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亂的衣服，端起那杯還沒喝完的、品質低劣的“藍山咖啡”，走到水槽邊倒掉。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皮埃爾，身影微微一晃，抬起手，無形的力量將皮埃爾的身體搬起，飛入臥室的床上，李承乾甚至還貼心的為他蓋上了被子，然后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