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向遠看起來有那么一丟丟擬人,但他的確有降妖伏魔、拯救蒼生的大功德。
日常的降妖伏魔暫且放一邊,心跡不誠,沖著經驗包去的,單說拯救蒼生,他得閻浮門穿越諸天,有過三次救世之舉。
降龍界蕩平四大魔教,鎮伏諸邪,以惡制惡;
藍星界巡守妖魔大陸,洗凈天地法理,庇佑一方;
廢土界改天換地,傳一方凈土,有再造之恩。
如果說前兩者,本地人族還有對抗妖魔的能力,廢土界真就一片絕望,是他以慈悲之心,為這片死氣沉沉的世界注入了生機。
向遠不僅有功德,還功德無量,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他一個零頭。
故而,功德金輪有感,綻放無量神光,無須向遠托舉,懸浮在他背后,仿佛與他心意相通,甘愿受他驅使。
與此同時,鎮水鐵劍蒙上一層金光,短暫沉寂過后,劍鳴清越,予以臣服,并表示自己等這一天很久了。剛剛是拒絕,感覺向遠不配,迫于天生神力無法脫走,現在是倒貼,怕 向遠覺得它不配,趕都趕不走。
神物有靈,從此以后,唯向遠馬首是瞻,已經忘記百川盟是什么了。
還有,以后別聯系了,怕向遠誤會。
金光暴漲,照亮整個折疊空間,金光所過之處,魔氣潰散,血色難存,空間嗡鳴顫動,隱有崩塌的趨勢。
四道天魔真身在慘叫聲中崩潰,血光于遠處重聚,化作項心堰的模樣。
這具肉身充斥魔氣,沐浴在金光之下,便如油鍋煎熬,肉身不斷崩潰重組,污血遍地,幾乎難成形狀。
“來者何人?”
天魔駭然出聲,猩紅的雙目中滿是震驚與恐懼,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得出功德金輪變化的緣由,前方三頭六臂法相者,背后功德金輪璀璨奪目,有救世之功德無量,絕非乾淵界的凡夫俗子。
只一個瞬間,域外天魔就想明白了,他遭人算計,剛脫離封印就遭到埋伏,大神通者分神降臨此界,欲要取他性命。
回答他的,是銹跡斑斑卻蒙上功德金輝的鎮水鐵劍。
劍斬金光,伴著金蓮墜地,另有佛陀禪音 說法,雷霆震動,以無量光鎮壓一切邪祟。
“一道分神,也敢大言不慚斬殺本座!”
天魔雙目赤紅,怒發沖冠,不甘坐以待斃,一聲怒吼震天動地。
他身軀融入染血長刀,血光暴漲,以刀鍛身,化作一尊三丈大小的血色魔軀。
此身氣勢滔天,魔氣沖霄,滾滾血霧自其周身升騰,交織于半空,化作一個個腳踏蟒蛟的巨魔虛影。猙獰可怖,咆哮之聲如雷霆滾滾,自四面八方俯沖而下,直逼向遠那三頭六臂的法相而去。
向遠手中鐵劍蕩開絢麗金光,劍光如柱,粗不知幾許,橫掃天幕。天翻地覆之間,撕裂無數巨魔身影,一瞬鎮壓整片魔域天空。
血色潰散,蟒蛟悲鳴,巨魔虛影無力回天,魔域天幕不再,幾番掙扎,終究再難起勢。
向遠提劍踏步,三丈身軀速度奇快,背靠金輪大日,如天神下凡,直奔天魔身前。鎮水鐵劍拖拽于后,攜無邊力道橫掃而下,金光萬丈,化作一條金龍咆哮而出。
金龍迎風便漲,身軀無限放大,淹沒天魔血色身軀,轟擊折疊空間盡頭,震得一方世界搖搖欲墜,大片空間裂縫炸開。
裂縫之外,是一片蟄伏靜待的深紅宇宙,為枷鎖囚籠,亦伺機而動。
域外天魔再起魔身,雙臂撐天,舞動死氣。森然的血色風暴。
狂風之中,血色分身雨點般密集沖出,轉瞬間,成千上萬的血光匯聚成大江血河,勢如海嘯,迅速淹沒了三頭六臂。
無垠血光之中,金光不敗不滅,縱有邪祟加身,始終纖塵不染。
向遠長劍在手,以樸實無華的數值橫掃大千,劍光所至,血河節節敗退,一步一步朝著天魔走去。
天魔見狀,猩紅雙目中驚色更濃,卻依舊不肯束手就擒,低吼連連,引動魔眼中的殘破魔軀。
場邊,兩道一僧目瞪口呆,神色間滿是震驚與疑惑。
“肥驢,這位…居士什么來頭,你不是說功德金輪只有你們寶鏡寺的高驢可以駕馭嗎?”紫陽道人愣愣看著場中大殺四方的三頭六臂,沒怎么看懂。
三相有邪異奸詐,有冷血無情,有沉著嚴肅,只看皮囊,和王魔殿的畫風頗為相似。
王魔殿和功德金輪能沾邊?
顯然不可能,所以是他看錯了,想不通緣由,詢問知情者玄寂禪師,后者毫不猶豫將功德金輪扔了過去,顯然知曉其中緣由。
提起這個,紫陽道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好了咱們仨組個小團,順便騙幾個不怕。死的進來背黑鍋,臭和尚偷偷摸摸和劍心齋勾搭上了。
還有,劍心齋幾時出了這等手段強硬的‘居士’?
紫陽道人老江湖了,三頭六臂法相背負功德金輪的那一刻,他便猜到‘靈玉居士’絕非本人。方才他便覺蹊蹺,商清夢并非無謀之輩,不該帶一個化神期修士冒險,敢情是個后手。
一無所知的商仙子面無表情持劍而立,目光卻悄然投向場中的三頭六臂法相,耳中亦在偷聽玄寂禪師如何作答。
好奇,三相中的冷血無情從何而來,雙修的時候,向遠從她身上抄走了斬七情斷六欲的法門?
可惡,說好了不饞資質的,竟然說話不算話!
既如此,為表公平,互不相欠,她也要抄回來。
“你我三家皆有祖訓,功德金輪亦非隱秘,你這個牛鼻子和心彥子道長都清楚,貧僧并未刻意隱瞞什么…”
玄寂禪師望向場中,驚嘆道:“這位居士能舉起功德金輪,和寶鏡寺‘一鏡兩面,化佛化魔’的傳承無關,全因他自身有這個資格。”
“把話說清楚!”
“他身具大功德,功德金輪知他有大慈悲、大智慧、大毅力,愿受其驅使,降妖伏魔。”
說到這,玄寂禪師更為驚嘆:“功德之大,非救世不可得,亦非我等降妖伏魔的小善可以相比,是真真正正拯救了一方天地…而且,貧僧懷疑居士不止拯救過一個世界。”
“可他并未通幽。”心彥子奇道。
“與通幽境界無關,只在他本身功德。”
玄寂禪師皺了皺眉,繼續道:“居士得功德金輪駕馭隨心,無外乎三種可能…”
玄寂禪師娓娓道來,第一種,金輪本為向遠所有,乃大神通者轉世,重拾舊物,斬殺天魔;
第二種也和大神通者轉世有關,向遠上輩子干過拯救世界的大功德,余蔭綿長,得功德金輪醒悟前世;
第三種,向遠此生已行拯救蒼生之大功德。
紫陽道人與心彥子聞言默然,心中震撼難平,商清夢冷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么。
“第三個太離譜了。”紫陽道人連連搖頭。
“小老道也這么覺得。”心彥子附和道。
“貧僧又何嘗不是。”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率先排除了可能性最。低的錯誤答案,圍繞大神通轉世的可能展開了激烈討論。
玄寂禪師認為向遠是佛門高人轉世,紫陽道人認為他在想屁吃,嘲諷臭和尚看到好的就說和自家有緣,看到不好的就打著慈悲為懷的名義賺功德,多少年了,一直這個套路。
不要臉,邪魔歪道看了都臉紅!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口吐芬芳,儒雅隨和,盡顯佛道兩家友好尊重的傳統。
心彥子沒有加入二人的討論,對一旁偷聽的商清夢道:“商仙子,這位劍心齋的靈玉居士,當真是足下師妹?”
“豈能有假。”商清夢神色淡然,語氣平靜。
向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她沒理由拆穿,哪怕現在已經暴露了,靈玉就是靈玉,不是什么其他人。
心彥子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魔眼下方,血海逆流而上,以鯨吞之勢席卷折疊空間,溢散而出的恐怖能量瞬間扭曲天地法理,將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一層猩紅死氣。
血光之中,一道模糊的黑影自魔眼深處緩緩爬出,身高三丈,天淵之魔,其勢無垠,其 域無邊。
“桀桀桀桀 域外天魔散去虛假魔軀,元神駕馭染血長刀,如流星般直射魔眼方向,與沉寂多年的魔軀融為一體。
霎時間,魔念滔天,某一個瞬間,連功德金輪的光芒都被壓制得黯淡了幾分。
本就岌岌可危的折疊空間,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空間壁障吱吱喳喳掙扎了幾下,就地躺平,轟然崩塌。蟄伏在外的深紅宇宙籠罩而來,破敗魔氣奔流不息,化作一只只暗紅色魔爪,鋪天蓋地,朝魔眼方向壓去。
變故來得太快,向遠只來得及催動功德金輪,護住場中眾人,免得他們被魔氣侵蝕。
不只他沒反應過來,成功脫困的域外天魔亦是一愣,望著四方浩浩蕩蕩的魔爪,猩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驚愕。
一下子又懂了!
算計他的,不僅僅是大神通者,還有自己人。
這腐敗昏暗的殘破魔氣,毫無疑問,是某位天魔出手了!
天魔咬牙切齒,大神通者面前唯唯諾諾,自己人面前重拳出擊,還背后捅刀下死手,魔域什么時候…
哦,魔域一直是這樣子的。
天魔無暇多思,元神融入那破破爛爛的魔軀,于破敗魔氣的重重包圍中左支右絀,狼狽不堪。他血河不滅的神通雖強,終究比不過無窮無盡的深紅宇宙,惱恨同族背刺,暴怒之下,揮臂擲出染血長刀,劃破層層破敗魔氣。
血龍破空,直指深紅宇宙邊緣。
“爆!”
轟隆隆 天地法理破破爛爛,深紅宇宙邊緣的一角,炸開一道光明裂縫,宛如深淵裂口,透出一線生機。天魔狂笑著撲入其中,擺脫破敗魔氣的重重圍堵,踏入真正的小洞天,得以重見天日。
懸空島上空,紅云遮天蔽日,翻滾如狂浪激涌,天地間一片血色死意。
天魔立于高天,三丈魔軀沐浴血河,洗去黑暗模糊,真容得以顯現。
其胸膛撕裂,猙獰傷口觸目驚心,胸腔內一片腐敗灰蒙,腦袋缺失半邊,另有一臂自肩膀位置齊根而斷,也不知當年經歷了何等慘烈的戰斗,才使他看起來如此慘烈。
問題不大,對域外天魔而言,這等致命傷根本不足以致命。
他一聲魔嘯,聲震九霄,引動天地滾滾驚顫,想到持有功德金輪的三頭六臂,怒而轉 身,朝著小洞天入口沖了過去。
此事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來日再議!
片刻,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回來,臉上狂笑尚未消散,卻已化作驚愕與憤怒。
無他,出口被封,外面是一整片深紅宇宙。
“竟要趕盡殺絕!”
天魔連連怒吼,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位同族,如此陣仗,足以降臨此界,結果只為了將他困死在小洞天。
這不是有病嘛!
滔天恨意引來無邊血雨,一道道血色雷霆疾走,雷光墜地,血色光柱貫徹天地,一番暴怒的發泄,撞擊幾座浮空島搖搖欲墜。
這時,一輪大日起于浮空島。
金光無量,映照八方,好似滾燙融金潑灑天地,行至萬里,渲染無垠,驅逐半邊血色天幕,壓迫血光動彈不得。
三頭六臂的法相踏步半空,向遠暗道驚險,域外天魔果然厲害,竟然被其闖了出來。
也幸虧他防了一手,不只折疊空間,還鎖住了小洞天的門戶,否則天魔成功脫逃,乾淵界這么大,再想找就難了。
折疊空間過于脆弱,經不起大力鞭撻,小。洞天不然,空間穩固,域外天魔現存的實力,不足以打破空間遁走。
想到這,向遠決定搓個大的,同時拍了拍身后的金輪。
功德金輪,讓我看看你的極限!
功德金輪予以回應,金光大日踏步登天,煌煌浩大,步步生蓮。金光勾勒的朦朧線條中,一尊大佛虛影盤坐,生有三頭六臂,俯瞰云海,橫于眾生之上。
‘大佛’身后,隱有凈土佛國顯化,氣勢橫壓而下,迫使天魔連連退后,血色長空更是一退再退。
望著那道高居天空的身影,域外天魔懊惱自身竟要仰視對方,怒極之下,卷動無邊血河,纏繞周身,近乎百丈的身軀拔地而起,雙臂舞動,直撲大日而去。
嗡嗡嗡 天地一靜,仿佛時間在此刻靜止,居于高天之上的三頭六臂緩緩壓下一只手掌。
在天魔眼中,金色大手橫天壓地,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一般鋪開。
血光墜地,揚起塵浪,音波縱橫,浩浩蕩蕩,小洞天盡頭亦清晰可聞。
金光手掌落地之處,大地隆隆起落,如同。海浪般奔走四方,一道道山脈承受難以承受之重,紛紛坍塌解體,塵埃碎石揚起,塌陷之處一片狼藉。
天魔剛起的血河大勢,一巴掌拍得煙消云散。
這一掌,是向遠在天神界,反復觀看佛祖抽猴子學來的形似。
以他現如今的境界能力,拍不出這么大的道理,但功德金輪確實給力,他只需負責凹造型,剩下的自有功德金輪推演完善。
向遠一看有搞頭,果斷又凹了個造型,借功德金輪相助,模擬法天象地,金光身影踏步山川之中,背后的功德金輪也隨之無限放大。
一拳揮出!
滾滾金光洪流推進,遠方血色天幕瑟瑟發抖,退無可退,分崩離析。
又是一拳揮出!
遮天蔽日的拳印攜無窮恐怖巨力,毫無道理可言地將天魔砸成了照片。
一掌落下!
可怖力道穿透重重空間,溢散亂流滌蕩四面八方,僅是余波,便使得小洞天內的封印陣道徹底破碎,散去了壓在眾修士身上的無形枷鎖。
這一架打完,天魔什么情況不好說,小洞。天肯定是廢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心彥子腦門一拍,想到自家還有幾個化神期門人在小洞天溜達,頓時心急如焚,身化劍光疾馳而去。
商清夢也想到了秦昭容等六位師妹,人劍合一,轉瞬離去。
原地,留下揪著胡須的紫陽道長,以及眼歪口斜的玄寂禪師,大白胖和尚淚流滿面,激動拽著紫陽道長的袖袍,另一只手反復抬起壓下。
“阿巴,阿巴…”
紫陽道長瞅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表達什么,暗道肥驢天天吃素念經,終于是瘋了。
樂.JPG
遠方浮空島,紫萍等七位劍心齋門人眺望法天象地施暴,虐得域外天魔欲仙欲死,一個個小嘴張成O形,景色別提有多動人了。
劍光來襲,無聲落在眾人身前。
商清夢輕輕一揮手,劍勢籠罩,護住了秦昭容等六位師妹。
紫萍:()
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
紫萍深吸一口氣,四下看了看,沒看到狗。男女中的另一位,好奇上前兩步:“大師姐,怎么不見向…靈玉師妹?”
“和你有什么關系,多管閑事!”商清夢冷哼一聲。
紫萍自討沒趣,翻著白眼立在一旁,自起劍勢防御,進入了想靜靜模式。
秦昭容也很好奇向遠在哪,知道紫萍直來直去的性子肯定會問,且會因此得罪商清夢,便沒有開口。她分析自家大師姐所言,猜到向遠并無大礙,或許在另一處浮空島。
既如此,大師姐為何不將人帶過來?
吵架了?
好奇。
阿萍睜大眼睛看清楚咯,什么叫做話術,師妹是怎么拿捏大師姐的。
“紫萍師姐好不曉事,靈玉師妹身在何處,自有大師姐安排,用得著你在這多嘴,好像你是大師姐一樣!”
秦昭容陰陽怪氣嘲諷紫萍多管閑事,而后一臉狗腿:“是吧,大師姐?”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商清夢抬手一揮,撤了秦昭容身上的劍勢。
秦昭容一臉懵逼被趕出劍圈,小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很沒安全感,見一旁冷笑不止的紫萍,無聲嘲諷自作聰明,直呼冤枉:“大師姐,讓我進去,師妹對你忠心耿耿啊!”
效果一般,商清夢斬七情斷六欲的法子或許哪里出了問題,但面對自家師妹的時候,真能做到心硬如鐵,任憑秦昭容如何叫門都不予理會。
劍勢中,五位劍心齋的小姐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好好的師姐妹,關系怎么搞得這么僵,乍一看,仿佛因為男人吵架了。
再說另一邊,向遠得功德金輪相助,連續推演如來神掌和法天象地,虐菜虐的得心應手,都虐出經驗了,一巴掌下去,將天魔當成小雞仔一樣抓在手中。
金光炙烤,火燒天魔!
向遠有多少快樂,域外天魔就有多少痛苦,誰家好天魔經得起這么糟蹋,再不給個痛快,都快虐出感覺了。
又虐了片刻,向遠靈機一動,借功德金輪推演效果,凹起了天隕一劍的造型。
冷血無情,可代天道不仁,天發殺機;
帕魯沉穩,可代厚德載物,地發殺機;
他向遠本遠可代…為人,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三才共鳴,殺機無限。
天隕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