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長河縱橫天際,氣浪咆哮如雷,震得天地為之顫動。
姜洛高舉染血長刀,刀身似是飽飲無數生靈之血,閃爍妖異紅光。
他一聲低喝,招來漫天紅云,云層厚重如鉛,翻滾間,血雨傾盆而下,每一滴雨珠都可腐蝕肉身、污穢元神,卷走一切生機。
血雨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巖石崩裂,空氣粘稠便如絕境死地。
劍心齋的臭師妹們便是飲恨此招之下,見面淪為姜洛傀儡,受其控制,身不由己。
“區區血雨,也敢在我朱氏面前逞威?”
朱碭卻立于血幕之中,血色雨水滑過冷峻面龐,絲毫不為所動。
朱氏家傳絕學乃從戰場陣道演化而來,講究的是遇戰必強,不懼血色,若有血光之災,那不好意思,剛好給老朱家上了愈戰愈勇的buff.
故而,朱碭見血雨橫空,不僅絲毫不慌,還順勢接下了這個buff.
也就是受過專業訓練,否則已經笑出聲了。
朱碭的氣勢在雨幕之中連連攀升,待氣勢拔高至巔峰的瞬間,雙手結印,周身真元驟然爆發,氣勁如龍盤踞,得無邊血雨化作一條血色巨龍,咆哮著沖向姜洛。
血色巨龍所過之處,血雨紛紛潰散,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
姜洛見狀,陰鷙面孔微微變色,手中長刀猛然劈下,刀光如虹,與血色巨龍狠狠碰撞在一起。
轟隆!
兩股力量相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氣浪席卷四方,驟然推開恐怖氣墻,使得本就破破爛爛的道觀遺址更加殘破不堪。
勁氣尚未全部散去,朱碭身纏血氣,化作一道紅芒沖至姜洛,單手結印,猛地一掌壓下。
掌風撲面,聲如雷霆炸響,姜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中長刀如血,化作無數暗紅刀芒,鋪天蓋地斬下。
朱碭身形如電,疾速穿過暗紅刀網,一個踏步,身形好似瞬移般消失,再次出現,已至姜洛面前,蓄勢多時的一掌好似山岳橫壓,又如雄關鎮世,直取姜洛胸口。
姜洛倉促間舉刀格擋,金鐵交鳴之聲炸開,被這一掌震得連連后退,周身骨骼好似爆豆噼啪作響,口中更是大口噴血。
只一個照面,姜洛就落入了下風。
朱碭人狠話不多,一步踏至,再次出現在姜洛面前,乘勝追擊,收掌化拳,拳鋒纏繞澎湃血氣,重拳壓下,震得天地陡然一晃,仿佛天地盡在五指之間,被其狠狠向前推了出去。
這一拳,天崩地裂,百年功力,帶著滔天戰意,聲勢何等可怖。
姜洛長嘯一聲,本就消瘦的身軀猛地拔高一截,染血長刀也隨之放大,刀身血光實質化,攪動空間波動,帶著無盡的陰冷與死氣,直劈前方那無限放大的拳印。
兩道血光再次激碰,顏色雖有相同,內在天地法理卻截然相反。
朱碭的血煞之氣剛猛無儔,橫掃貫穿,如殺道兇神,戰意滔天;姜洛的血光陰冷酷寒,幽深奇異,如血色修羅,死氣森然。
血光縱橫,肆虐宣泄,天地法理傾軋絞殺,無數雄關、血河異象聚散閃現,碰撞、交織、扭曲,連綿成片,積蓄的恐怖能量令人心驚膽寒。
“徒勞殺戮,不知所謂,血色小道爾!”
朱碭眸中閃過不屑,言罷,拳印橫壓,伴隨驚濤駭浪般的血光流動,熾烈戰意碾碎血色長河,裹挾崩潰的天地法理轟隆隆朝姜洛撲了過去。
同為宗師級別的大人物,姜洛的表現著實 一般,他的肉身、染血長刀皆如烈陽下的白雪,慘叫著被血光淹沒。
朱碭收起橫空拳印,穩了穩體內翻滾的血氣,四下看去,察覺血色長河雖破敗飄零,仍有卷土重來之勢,不由冷哼道:“裝神弄鬼,早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人不人,鬼不鬼,練得什么邪門功法,可是血海道的秘術?”
“桀桀桀桀”
殘破血河連雨成幕,卷土重來,于高空顯化一張猙獰無比的巨大面孔,那面孔扭曲可怖,一股腐敗的邪異氣息彌漫散開。
朱碭心頭一緊,莫名有些不祥預感,雙腳重重踏地,身如鋼刀利劍,直插云霄,一拳打碎猙獰面孔,立身高空,俯看下方扭曲蠕動的血河。
居高臨下,斷斷續續的血河一點點續上脈絡,便如剝皮之后的血管,說不出的血腥和令人作嘔。
這家伙有問題!
事不宜遲,朱碭不作多想,單手揚起,掌中浮現一枚漆黑大印。那大印四四方方,古樸厚重,表面刻有山川河流的紋路,周圍環繞著濃郁的血光煞氣,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殺伐之意。
山關印!
轟隆隆!
四四方方的大印直墜而下,力有千萬鈞,磅礴氣壓倒灌,仿佛要將一方天地壓垮。
空間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下方血河脈絡更是一觸即潰,血色霧氣翻滾,無數血色觸手試圖抵擋,卻被大印的力量碾得粉碎。
雄城大印,鎮壓邪祟!
姜洛的猙獰面孔在血河中若隱若現,依舊在狂笑不止,直到山關印凌空放大,演化一座雄關將這片血河徹底鎮壓,悚人的笑聲才徹底消失不見。
贏了?
朱碭心頭不祥的預感更加濃烈,果斷雙手結印,駕馭性命雙修的法寶山關印騰起炙烈熱浪,好似一塊巨大烙鐵,焚燒炙烤下方潰不成形的血河。
異變陡生!
大印四周邊緣,八條血色觸手如長河般散開,蠕動向上,迅速包裹住雄關大印。那些觸手無視高溫炙熱,在大印表面留下斑駁血痕,飛快污染這件重寶。
朱碭心間劇痛,仿佛與山關印的聯系被生生撕裂,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五指揚起欲要收回大印,卻發現那血色觸手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纏住大印,根本無法掙脫。
“朱碭,你太大意了…”
雄關大印飛速縮小,被姜洛握于掌心,后者身形拔高至三米,面容扭曲無法辨識本來樣貌,四肢拉長,指生利爪,體表繚繞血河脈絡,似有呼吸律動一般忽明忽暗。
姜洛冷笑著將關山印在手中盤了兩下,冷笑著朝天一擲,大印瞬間顯化出一座巍峨雄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自己的主人朱碭狠狠砸了過去。
朱碭臉色大變,再次收回關山印無果,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單手握拳猛地拍在自己胸口,噴出一口精血。
一口精血噴出,朱碭以無邊煞氣為形,以血為鋒,凝練出一支破城箭矢。
那箭矢通體血紅,三角尖鋒,散發著凌厲的殺伐之氣,仿佛能貫穿一切阻礙。
“破!”
兩位宗師照面便火力全開,沒有平A,全是大招。
向遠這邊剛好相反,沒有大招,全是平A,他以最快的速度砍翻了百川盟的幾位化神期修士,而后慢條斯理和劍心齋的五個小姐姐舞起了劍法。
劍心齋的劍法,向遠在門縫劍尊處見過豪華升級版,可以這么說,除了商清夢,其余所有人施展劍心齋的劍招,在他眼中都破綻百 十來招過后,秦昭容口中的臭師妹們個個筋酸骨乏,香汗淋漓,媚眼如絲,拄劍身影搖搖晃晃。
也有顫顫巍巍的,看個人條件,強求不得。
眼見不是向遠對手,五位小姐姐眸中紅光如霧,劍法路數陡然變化,從名門正派的仙子舞劍,切換至南疆的極樂道畫風。
眉來眼去劍!
劍光如絲,身姿如舞,五位小姐姐的劍法中多了幾分嫵媚與挑逗,招招式式都帶著勾魂奪魄的魅惑氣息。
切換自如,就很絲滑。
“雖然知道你們被魔氣控制,身不由己,但我還是要說,劍心齋什么時候成了這個樣子?”
向遠痛心疾首,眼瞅著衣袂翻飛,五位小姐姐劍沒舞幾下,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再脫就該露出破腚了,果斷上前一人給了一拳。
咣!x5
五位小姐姐應聲倒地,余嚶繞梁,一聽就是好頭。
“咦惹”
場邊,秦昭容抬袖掩面,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嫌棄道:“師姐你看她們幾個,打不過就 脫衣服,不知羞恥,劍心齋的臉都被她們丟光了。”
“她們被魔氣控制,本意并非如此。”紫萍淡淡說道。
秦昭容撇撇嘴,對紫萍的評價很不滿意:“可她們也太會了,那小腰扭的,向小弟眼睛都看直了,沒有十年汗水練不出來,這也是魔氣教她們的?”
少在這裝正經娘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學了極樂道的采補邪法,要不是我攔著,前段時間就被你得逞了。
紫萍暗道晦氣,不正之風席卷山門上下,和這群小賤人在一起,怎么能建設得好劍心齋呢!
她揮手一招,取出法寶拂塵,千絲萬縷的白浪席卷而下,纏繞五位師妹,禁錮手足,將她們包裹成五個露臉的白色人繭。
她本意是想暫時禁錮幾位師妹,免得她們神志不清的情況下,還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不承想,幾人體內的魔氣污染性極強,順著拂塵的絲線迅速蔓延,如毒蛇般席卷而上,欲要涌入紫萍體內,將她的元神也一并污染。
未等紫萍大驚失色,向遠抬手搭上拂塵絲線,將奔涌的魔氣盡數引入自己體內。
說起引入,更像是強取。
吸力強勁,體內便如無底洞,一人包攬了全部魔氣。
秦昭容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師姐,好機緣,得了他,連走火入魔的風險都沒了。”
丟人,你口水都流下來了。
紫萍直呼沒眼看,更加好奇向遠的身體構造,懊惱之前得了向遠的時候,只顧著療傷,沒有深入研究一番。
幾個呼吸后,向遠將五位化神期體內的魔氣全部卷走,轉頭對秦昭容微微一笑,滿口剃刀獠牙,嚇得秦昭容花容失色,狠狠咽了幾口唾沫。
再回頭,向遠已經恢復正常。
五位劍心齋的小姐姐沒了魔氣困擾,重拾理智,想到剛剛賣力扭腰舞動的畫面,一個個哀莫大于心死,感覺還不如死了算了。
因為向遠頂著靈玉居士的面孔,五位小姐姐雖然覺得社死,但也沒覺得太丟人,自家姐妹,看一看又不掉肉。
也因為向遠頂著靈玉居士的面孔,紫萍收回拂塵千絲之后,五位小姐姐不慌不忙撿起地上的衣物穿戴,遇到不好系的衣帶,還找‘靈玉’搭把手,讓她別光傻站著干瞪眼。
紫萍:大師姐呢,大師姐為什么沒來,就針對我一個人是吧?
秦昭容:小浪蹄子還挺會,我怎么就沒想到這招呢!
在向遠的熱心幫助下,五位小姐姐成功穿戴完衣物,還紛紛對‘靈玉’的仗義出手表達了感謝。
“靈玉師姐,你胸前怎么癟癟的?”
“對哦,師姐你的乃…”
不可以瑟瑟!
向遠一手刀敲了上去,及時打斷了口無遮攔,沒好氣道:“綁帶,加了綁帶。”
說完,他對紫萍使了個眼色。
把這些拖后腿的帶走。
紫萍幾乎是秒懂,眉頭微皺,傳音道:“我知道你有彼岸丹,可兩位通幽期宗師大戰,正是我們離去的最佳時機,沒必要強求機緣,風險太大了。”
她知道向遠實力不俗,有和通幽期一戰的資格,但具體實力如何,她并不清楚,擔心向遠撿漏不成,把小命栽了,勸其一起轉進如風。
“所謂修行,要先活著,活下去還愁找不到機緣?”紫萍苦口婆心勸說。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向遠言簡意賅,而后撇撇嘴:“通幽期怎么了,你家大師姐斬斷七情六欲,通幽期中也是一把好手,不照樣被我一巴掌捏扁揉圓。”
這話紫萍沒法接,翻了翻白眼,讓向遠萬事小心,拎著秦昭容和五位師妹一同離去。
不同于紫萍對向遠的實力有所懷疑,秦昭容深信向遠能得大師姐青睞,絕非一根大藥那么簡單,再加上她對向遠又慫又勇的人設剖析,堅信向遠有能力擊敗通幽期宗師。
這貨比誰都怕死,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化神打通幽,還能戰而勝之,這么精彩的一出強者之戰,就此離去太可惜了,攛掇紫萍留下來一起圍觀。
得一拳,被拎走。
“桀桀桀桀”
夷為平地的廢墟中央,姜洛單手揚起,五指如鐵鉗般扣住朱碭的脖頸,指尖利爪深深刺入血肉,以魔氣污染朱碭的肉身元神,而后飽飲濃湯,將朱碭的血肉精華全部引入體內血河。
便如蜘蛛進食,只留下一副干涸的皮囊。
朱碭一死,他手中的關山印頓時失了神光,法寶血河侵蝕,蒙上一層邪祟紅霧,非原主人重組天地法理,否則不具重塑的可能,基本算廢了。
當然,在化神期的圈子里,也不失為一件能攻善守的上乘法寶。
斗殺了同為通幽期的朱碭,姜洛猙獰的面孔滿是狂喜,感受體內的源源不斷的力量,每一寸血肉都在歡呼雀躍,不禁雙臂一振,揚天長嘯,震動音波滾滾。
“就是這個!這就是拋瓦!得到了這股力量,天下大可去得,再無人可以攔我!向遠見此獠興奮狂喜,好心配了一個畫外音。”向遠立于場邊說道。
姜洛的笑聲戛然而止,冷臉看向一旁的螻蟻境小輩:“化神期修士,不堪一擊,本座不屑殺你,你自盡吧!”
“不急,先說說你這身魔功是怎么回事?”
向遠緩緩拔出胭脂劍,眉頭一挑:“不知道你發現沒有,自從修了魔功,智商也掉了,理智也沒了,不僅整個人沒了煩惱,還快要不喘氣了。”
姜洛眉頭一皺,不明白向遠在說什么。
“你這種情況,無非是突然得了什么魔道機緣,修成必有大神通,然后你是個天才,一下子就成了。”
向遠橫劍掃過周邊,將深紅宇宙的破敗魔氣控制在一定范圍,確保打到最后,不會出現通幽期宗師突然挪移空間跑路的平局。
單看朱碭至死也沒逃跑成功,可見此處小 洞天對宗師強者也有削弱,不是朱碭不想跑,而是宗師也沒法挪移空間。
但姜洛的畫風和正經邪魔歪道不在一個圖層,以防萬一,還是將周邊的空間封鎖起來為妙。
“小輩,你究竟想說什么?”
姜洛貪婪看著瘋批美人劍,眼中滿是覬覦的躁動:“此劍與本座有緣,交出來,本座饒你不死。”
“我說你已經失了智,淪為他人盤中餐尚且不知。”向遠有十成把握,姜洛被人算計,修習魔功,淪為棋子。
再一想百川盟的兩位宗師,印堂一個比一個陰鷙,可見另一人也深受魔氣荼毒。
背后算計者好狠的心,百川盟有幾個通幽期宗師,一下損失兩個,怕不是要元氣大傷!
哦,還有隨行的一眾化神期修士,百川盟幾乎中堅力量盡出,這波不是元氣大傷,是中道崩殂。
“自以為是!”
姜洛不屑聽一個螻蟻境胡說八道,體表血河脈絡流動,一條血河觸手延伸而出,鬼魅般沖向向遠。
血色猙獰,散發森然死意,凡有觸碰,肉身腐爛,元神凋零,凡有生命皆會化為一灘膿血。
向遠絲毫不慌,胭脂劍輕輕一揮,劍光如血,瞬間劃破長空,一道破敗的魔氣從劍尖噴薄而出,與血河觸手狠狠碰撞在一起。
兩股力量相撞,無聲無息,血河被破敗魔氣腐化,魔氣也隨之散去。
姜洛身形一滯,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很快便眉宇猙獰起來:“你這小輩不配享有此物,本座血河不滅,魔軀大成,憑你也想勝過本座!”
“你以為就你會變?”
向遠十指利爪彈開,身形猛地漲至三米,周身魔氣沸騰,額頭犄角猙獰,黑色長尾無序甩動,墨發如同風中魔焰狂舞不止。
入魔!
“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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