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陰間。
慘白色的紙錢紛飛散落,玄貓玲瓏嬌小,懸掛一輪黑漆漆的冷月,邁著優雅步伐,自黑霧中走出。
“陳宣居住的小石湖?”
玄貓率先來到小石湖地區,看著燒成一片廢墟的院子,微微蹙眉,旋即扭頭,看向吊在樹下的雨國蛇妖尸體殘骸。
“陳宣可不是愿意受委屈之人,惹到他,你們這些外來者,算是踢到鋼板了。”
她冷笑自語,最近一段時間逐漸空閑,她經常在小石湖地區徘徊,認真監視秘密很多的陳宣。
“小貓快點工作。”
陳宣發動心齋,附身而來,通過玄貓視野,開始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玄貓工作效率很高,飛快處理完這片區域的工作,將一具具蛇妖尸體的‘殘念’,吸收進小陰間中。
“咦?這些蛇妖修的是水德黑炁。”
陳宣微微疑惑,因為曾在紫鱗兒眼中看見跳動的雷光電弧,還以為她們是修煉山海十二炁中的雷屬紫炁。
但此刻,他只看見小水蛇戲法,這是鳴蛇真經附帶的戲法…他早已掌握。
“雨國妖類不是善茬,鎮妖司同樣死去很多人。”
玄貓繼續前行,有小陰間之力指引,她精準的在山林中尋見其他蛇妖尸體,以及數具鎮妖司修士遺體。
小半個時辰后。
她趕至最后的戰場,瞳孔一縮:“鎮妖司的道藏大修士死了?”
玄貓見多識廣,查看現場留下的斗法痕跡,發現五行仙炁,以及數種不知名仙炁留下的痕跡,很快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是陳宣,他、他…又背著本娘娘干大事!”
玄貓震驚,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她曾數次偷摸觀察陳宣,知曉其并沒有對抗道藏大修的力量。
但此刻,一位道藏大修,死在他手下。
“陳宣身上再次發生難以理解的怪事,到底是誰在背后幫助他!”
玄貓心中籠罩著濃濃疑云,同時,她緊皺小巧精致的貓臉,非常沮喪,認為自己不該到處亂跑,錯過許多精彩之事。
如今在她心目中,陳宣的重要性已經上升到第一梯隊…六欲天顏玉書呆在赤鴉城中,距離太遠,超出她這位小陰間使者的管轄范圍。
陳宣聽著玄貓的心聲,忍俊不禁。
他知道玄貓好奇心很重,因此隱秘之事,只會挑選她不在時,才離開小石湖去做…太難了,身后時不時跟著一個黏人小東西,幸好她活動范圍有限,影響不算太大。
玄貓開始搜集崔姓道藏大修的殘念。
“呼!”
一道赤色靈光,自尸體中升起虛空,一個個蝌蚪般的赤金色篆文小字,飛舞縈繞。
“鸓鳥真經。”
陳宣眼睛發亮,心情振奮,如飲甘泉,急速銘記這篇楚國流傳最廣的無上經文:
“第一篇能凝出上古神鳥的鸓鳥炁,第二篇能結出手竅道藏修羅六臂…”
山路中,夜風呼嘯。
陳宣手中太陽炁彌漫,如提一盞明亮燈籠前行,照亮黑涼前路。
“不愧是楚國排名第一的鸓鳥真經,玄妙精深,并不比黃粱經、長生經遜色。”
陳宣結束心齋,心中回憶一遍鸓鳥真經的經文,加深印象。
旋即,他側頭盯著紫鱗兒寶石般的豎瞳,有一縷縷藍紫色的雷光電弧跳動。
“你們蛇妖一族,練的不是雷屬紫炁么?”
陳宣心中略感疑惑,直接發問。
紫鱗兒聞言舉起玉指,指著眼瞳中的電光,笑道:“你說這個啊,雷屬紫炁乃是龍屬之炁…只因龍性本淫,蛇蟒之妖為其附庸,我母親是雨國皇族一位龍子的情人,生下了我。”
因為此等緣故,她體內擁有稀薄龍血,得以操縱一絲雷電之力。
陳宣眨了下眼睛,扯動嘴角:“嗯,挺好。”
紫鱗兒很坦蕩,笑道:“沒甚不好意思說的,龍屬尊貴,父親以我為榮…我們妖類有些事情,與你們人族不一樣的。”
正是因為身具一絲龍血,她才能年紀輕輕,成為一位道藏修士。
遠遠地。
一座云遮霧繞,仙氣飄飄的巍峨山岳,數千丈高,出現在視野中。
“哐!”
撼天動地的錘擊聲,從山巔上響起,傳蕩至數十里外的眾人耳畔,火星子如瀑布般濺上天幕,映照的整片夜空紅彤彤一片,蔚為壯觀。
“鼎爐境的南荒大鬼怪!”
一眾鎮妖司修士臉色慘白,嚇得腿腳都軟了,忙問陳宣:“前輩,你要帶我們前往這座大山么?”
山巔上每一聲錘擊聲響起,都令他們體內的赤炁震蕩,好似要爆裂開來。
陳宣出言安撫:“南荒的大鬼怪很講道理,不會濫殺無辜,你們不必驚慌。”
話雖如此說,但他心中亦有一絲淡淡緊張…這位大鬼怪看在山鬼娘娘的面子上,同意免費替他煉制寶具,這是白嫖,對方態度必然不會好到何處去。
紫鱗兒眼波流轉,心中暗道,此人認識不止一位南荒大鬼怪,果然跟對人了!
半個時辰后。
眾人行至大山之下,只見青石鋪就的臺階,從山腳一直蔓延向上,山峰上隱約可見無數美輪美奐的宮觀建筑,檐角高翹,華美莊嚴。
這幅場景在鬼怪橫行的蠻橫大山中,極為罕見。
“這位大鬼怪,很氣派啊。”
陳宣仰望山峰,心中泛起嘀咕,管中窺豹,直覺告訴他,這位大鬼怪尊貴無比,一定不好相處。
他思索著,從身后包裹中翻出準備好的謝禮。
闖蕩練炁界時日尚短,并未積攢出多少好東西,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昨日自梨園搶來的仙梨酒。
“龜前輩讓我隨便提點東西拜訪,此話不能當真,我一定不能失了禮數。”
陳宣手提兩只酒葫蘆,約莫二斤重,登山前行。
山巔上。
“哐!”
大地搖顫,地面的沙石仿佛要飛起來。
一襲白袍的三尾狐,面色嚴肅陰沉,猶如一位憤怒的擎天巨人,狐尾卷動巨錘,機械般砸動身前的金屬。
每一次錘擊都用盡全身氣力,他好似永遠不會累,也不會露出笑容。
“爹爹,爹爹!小狐困死,要睡覺啦!”
清脆如鈴鐺的稚嫩嗓音響起。
一間屋子的房梁上,倒吊一只通體火紅色的小狐貍,一根繩索牢牢拴住狐尾,顯得非常可憐。
白梓小狐疲憊,身軀猶如一條咸魚般耷拉著,有氣無力,打著哈欠。
“頑劣!”
三尾狐冷哼一聲,非常冷漠,頭也不回,只是一味的砸擊巨錘,好似要把地面砸的塌陷下去,口中嚴厲道:
“盡同一些窮鬼做朋友,你被帶壞,無法無天,以后不許和那些窮小子交往!”
白梓小狐聞言握緊小拳,面色可憐巴巴,反駁:
“爹爹,我不許你說我朋友,他們才不是什么窮小子呢…我不管啦,我就想把最好的東西,送給恩人啦!”
三尾狐聞聲更氣,胡須顫動,胸中憤懣,三條狐尾將大錘擰的咔嚓作響。
“恩人?死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