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場鬧劇的謝幕,眾人紛紛離去。
陶然的臉色相當不好看,葉伏虎的那一擊不僅擊敗了陸天佑,也讓他如夢初醒,意識到了雙方的實力差距。
“葉伏虎已經六層了。”
嘆了一口氣后,陶然臉色陰晴不定,隨即與李默告別。
李默示意馬玲、牛力、楊光先走,自己則來到了陸天佑的身邊,陪他坐在了一起。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李默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陪伴在陸天佑身邊,陸天佑則開始放聲哭泣,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不停地拍打自己大腿。
“我輸了。”
他盡可能用平緩的聲音傾訴。
“我以前為什么會是那樣的人,我現在真的很后悔,不該表現得那么玩世不恭,一想到自己以前做了那么多愚蠢幼稚的事,我就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我以前怎么會那么愚蠢、無知、幼稚!”
李默感同身受。
他雖然沒有陸天佑這么出格,卻也做過不少讓他現在想一想就追悔莫及的事。
“我小的時候,有一年夏天,我娘帶我去鎮上當學徒,快走到鎮上的時候,我纏著我娘要買一串冰糖葫蘆,我娘不同意,我生氣地跑了,我娘就在后面追,她在后面不停地喊我,一遍又一遍,我躲在樹林里看著她著急,最后等到天黑,她無助地哭了,我也開始后悔,這才走出了樹林,我看著我娘傷心的淚水,我想那個時候的我…可能和你現在一樣吧。”
李默沒有煽情,只是在訴說自己的童年經歷,那是他十二歲的故事。
陸天佑低頭,面露痛苦。
“她有你這樣的兒子,一定很幸福。”
“不,她并不幸福,鄉下人很難活過一個甲子,她是我父親走后,長期積勞成疾去世,用一生的時間為我攢下了十四銀子,也就是不到一塊半的靈石,只是為了讓我以后少受一些苦,能夠娶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兒。”
陸天佑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李默的話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太造作了,羞愧于開口。
許久過后。
待李默、陸天佑結伴離開此地,黑暗中靈光一閃,一個單眼皮的中年女修收回手帕狀法寶顯現。
而在這名中年女修的身邊,還站著一名傾國容顏的年輕女修。
這二人正是進修堂的葉晴堂主、葉旖夢。
“你確定要留下他,不如驅逐出門算了,否則他日后若是再來糾纏你怎么辦?”
“算了。”
葉旖夢搖了搖頭。
“父親寫信給我了,他說這是正常的事情,要我以正常的心態面對,我在這里所經歷的一切,都將是我未來人生中的寶貴財富,并鼓勵我積極主動地融入這里,體會這里的一切,過段時間他會派人過來給我一張面具作為十八歲生日禮物。”
葉晴聞言后,面色微微一變,情不自禁流露出敬仰之情。
“也許…他說的對。”
葉旖夢看向遠方的黑暗。
“剛剛那人說得是真的嗎,我記得他叫李默吧,大乾國普通人家的生活,真的是像他說得那么艱辛嗎?”
葉晴無法對此事給出回答。
她沉默了片刻后回應道:“至少他有一位偉大的母親,就像你的父親一樣,那些追求外在靈根資質的人又怎會明白,童年的經歷,同樣是我們的一種機緣,將會決定我們未來的修行資質,它僅以幸福與否作為評判標準,美好的童年經歷能夠大大降低我們的心魔風險,而糟糕的童年經歷則需要我們用一生去治愈。”
“嗯。”
葉旖夢聞言,幸福一笑。
回到寢室后,李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就像陶然深受震撼一樣,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葉伏虎手持戰斧,力劈陸天佑的一幕。
許久之后。
李默從床上坐起,看了一眼時間。
此時已經是子時二刻,隨著棉被從身上滑落,他起身點亮油燈后,拿起自己的儲物袋,清點里面的靈石。
一月的氣溫略顯寒冷,但李默并未理會。
“一共還有二百四十八塊靈石。”
現在是一月初,還有兩個月就要年終考核了。
他原本以為憑借練氣八層的修為,此次考核取得前三甲成績,對于他就是小菜一碟。
畢竟按照往屆慣例,對于二年級弟子們來說,普遍仍是練氣三層、練氣四層的修為,少數優秀弟子能擁有練氣五層修為,但能夠達到練氣六層修為者,最多也就寥寥幾人而已。
他可以憑借法力修為的優勢,一路過關斬將,奪取前三甲的成績。
但今天葉伏虎的表現,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以葉伏虎的實力,自己與之相對,即使獲勝,恐怕也是慘勝。
對方的法器、秘術太強了,再加上出色的武學根基,自己即使在法力修為上壓他兩層,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更何況姜家的那位三陽之體姜圣,實力似乎還要在葉伏虎之上。
“在沒有見識到姜圣的真正實力前,不論做怎樣的準備都不為過,人形傀儡畢竟是身外手段,有一定的限制,也有可能會被克制,自己至少應該再準備兩件下品法器,或者一件中品法器,最好再準備一道壓箱底的法術,便可確保萬無一失了。”
以李默身上的這兩百四十八塊靈石,購置兩件下品法器中的精品,或者一件中品法器,自然是沒有問題。
但他對于田奮的那道雷法秘術也同樣心馳神往。
畢竟以他現在服用煉化了兩顆造化丹的體魄,發揮他口中的雷法秘術即使是還有一些副作用,也應該屬于能夠承受的范圍了。
“靈石!”
修行過程中的一切問題,最終都繞不開靈石。
半個月后!
李默前往山下坊市閑逛的頻率更高了,經過他的漫長等待,這天他終于等來了一位幸運的采藥人,帶來一株百年雪靈草,正在路邊出售。
李默當即圍了上去,通過靈眼辨別這株靈藥的品質,藥齡。
經過一番競價后,他最終以一百八十塊靈石的價格,購下了這株藥齡大約一百五十年左右的雪靈草,將之小心翼翼收入玉盒當中,以防靈力流失。
可惜他剩下的靈石,已經不足以再購買煉制聚氣丹的輔助靈藥了。
“借錢…先去王峰那里看看吧!”
途中。
李默突然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向了前方,趙畫雪竟然被一名美貌女修祭出的絲帶法器攔住去路。
“筑基修士!”
李默大吃一驚。
這名散發出筑基期修為的女修,顯然并非靈目門的修士,若非這里圍觀的弟子著實不少,他都要考慮是不是掉頭離開了。
趙畫雪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恨意。
“這里可是大乾國的靈目門,你想干什么?”
美貌女修聞言,卻是咯咯輕笑起來。
“怎么,我有路引,來看看自己的女兒,靈目門的人還能說什么不成?”
趙畫雪咬牙切齒。
“我不是你的女兒!”
“咯咯,咯咯咯咯。”
女修笑得神魂顛倒,不以為意。
“虞國神女宮的人,不但自己會修出元陰之力,還會把這種玄妙氣息傳給后代女眷一部分,你身上的元陰之氣雖然無法補充,但只要還在身上,就是那些男修眼中的仙丹靈藥,他們會潛意識的趨之若鶩,不斷向你示好,隨著你年齡的成長,這種感覺應該愈發清晰了吧?”
周圍眾人聞言,無不大吃一驚。
趙畫雪則是滿臉羞憤之色。
“咯咯,你與其在這里修行,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個男人,還不如隨我回神女宮改修神女訣,娘親日后定會為你尋得一位如意郎君。”
神女宮?
李默大吃一驚!
他在飄渺夢境中,時常會聽到神女宮的喃喃,莫非便是這名女修士背后的門派?
“你別做夢了!”
趙畫雪手持冰劍法器,發出撕心裂肺地咆哮,眼中盡是淚水。
“你這個心如蛇蝎的惡人,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黑市組織的人,我弟弟是被你通過黑市組織,親手賣到了乾國境內,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美貌女修聞言,依舊不以為意。
“誰讓他身懷九脈靈體,神女宮又不收男弟子,我這也是在救他呀,咱們虞國之人,追求的乃是極樂之樂大道,否則日后被墜仙宮的那些人知道了,哪還有他的活路?”
她流露出哀怨的表情,似真似假輕笑,正邪不分。
“咯咯,而到了大乾國,他若是運氣好,被哪個仙山圣地看上,日后說不定就飛黃騰達啦。”
李默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禁一陣無語。
這哪是什么神女宮,根本就是邪女宮,怎么聽怎么妖邪。
虞國同為中原六大國之一,追求的乃是極樂之道。
境內各仙宮宗門,俊男靚女,數不勝數,并且個個擅長雙修,只不過有些是正統的陰陽調和,有些則是強取對方修為的采陽補陰、采陰補陽,更有甚者,能夠迷惑心神,使人不知不覺淪為虞國修士的提線木偶,陰險歹毒至極。
虞國的一些宗門,以此為手段,控制了不少小國修士作為爪牙,或在其他大國發展出仆從組織勢力。
趙畫雪口中的黑市組織,顯然是一個強大的隱秘組織。
不過乾國與虞國并沒有直接交惡,兩國間的距離并不算近,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沒想到趙畫雪竟然有這種身份背景。
難怪會有那般多修士對她趨之若鶩,表現得有些不太正常,李默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
相較之下。
葉旖夢對于男修的吸引,則屬于正常的范疇,許多人雖然覬覦她的美貌,卻能夠做到克制住自己。
當然,陸天佑除外。
這時。
一名長著地包天大嘴、身材魁梧、作風硬朗的靈目門筑基期師叔,帶著十幾名護法堂弟子,從山上聞訊趕來。
“閣下是誰,為何在我靈目門山腳下阻攔本門弟子?”
“咯咯,見過道友,小女子虞國神女宮畫柔,前來看望走失的女兒,盼女心切,還望道友恕罪,這是大乾國路引司的路引令。”
作風硬朗的大嘴師叔聞言,不禁微微皺眉,又看了一眼趙畫雪。
兩名筑基期修士交流了片刻后,這名護法堂師叔最終還是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開。
圍觀的靈目門弟子們見此,紛紛離去。
李默回到師門后,首先來到了堂口大廳,領取了一件日常輪值任務。
他現在要開源節流,能省則省。
待他看到這個輪值任務,竟然是每隔三日前往祖師堂的魚池喂魚后,頓時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這個任務真是太清閑了!”
緊接著李默便找到了好友王峰。
“王峰,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客氣什么?”
王峰話雖這般說,但心里卻隱隱有了猜測。
李默笑著道:“我這里有一株百年靈藥,想要再煉制一爐聚氣丹,但還缺少一些靈石購買輔助靈藥,想要找你借五十塊靈石,你看是否方便?”
五十塊靈石不是小數目,相當于五百兩銀子。
“哈哈,小事兒!”
這兩年來,王峰對于李默的品行能力都有所了解,對他非常信任。
“不如這樣吧,我就當投資合作了,之后你如果煉丹成功,分我一份就行,如果煉丹失敗,就當我投資失敗,如何?”
“行!”
李默聞言,爽快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