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55章 紅燈照大反攻,但先打浮煙,獻忠獻到筑基巔峰

  戰爭,戰爭。

  崔白毫活了一百四十多歲,在人生的前八十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走到今天。

  作為一個出身小宗門的邊緣修仙者,他曾經最大的野望,不過是修到練氣巔峰。

  那可是練氣巔峰的‘練氣高階大修士’啊。

  曾經,仙盟內的局勢還穩定時,‘練氣高階大修士’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可惜,仙尊們怕變化,但又渴望有利于自己的變化。

  所以,變化總會發生,沒有王玉樓,也會發生。

  祖師好像變化的風暴眼,掀起了無限的波瀾,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崔白毫的人生,其實是被莽象改變的。

  莽象決定證金丹,影響的甚至是四極五域八荒的利益格局。

  莽象要成的金丹,從來不是神光那種基本盤不穩的金丹。

  他的野心,在他孤身直入天蛇谷的時候就顯露無疑。

  為了成道,莽象還不遠幾萬里的前往了仙國等其他頂級勢力拜謁。

  回來后,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竟準備當場殺了瓜真人,從而開啟仙盟內戰。

  可以說,莽象拔劍起的過程中,已經差點造成仙盟蒼生無量劫了。

  幸好莽象的實力暫時還追不上自己的野心,他開啟內戰的嘗試被燭照和蛙皇聯手按住。

  但崔白毫的命運依然是被改變了的。

  “再檢查一遍,這些上品靈石、稀有靈材會被用在紅樞神通大陣中,每一塊都要好好監察,任何一個都不能出問題,不然,你我的命都擔待不起。”

  崔白毫作為王玉樓的心腹之一,屬于王玉樓眾多手下中第二層級的存在。

  和他同在這個層級中的,是郭呈泰、顧通明、安和寧等,因此,他的職位也相當關鍵——中線紅樞大陣轉運使。

  紅樞大陣全名紅燈照天樞神通大陣,大陣激發的神通,可以有堪比紫府的威能,當然,耗費也大的可怕就是了。

  一發神通的耗費大概等于十九份筑基資糧,這么貴的攻伐手段,正常而言是不會用的。

  好用,但不值,筑基修士的命沒那么值靈石,大多數時候,相比于使用紅樞大陣,讓筑基修士帶隊用命填線的成本反而更低。

  紅燈照治下的底層修仙家族就像雜草一樣,總會不斷地供養出新的筑基,紅燈照系統內的邊緣筑基如吳謹言之流,死在前線的撫恤也才半分筑基資糧罷了。

  故而,作為紅樞大陣的轉運使,崔白毫大部分時間都閑的厲害,拿的俸祿卻不低,這就是小王對他的器重了。

  老崔不是什么頂級的天驕,但在牛馬屬性上差不多拉滿了。

  抗壓能力強,工作主動性高,也能很好的和王玉樓看齊,帶在身邊用的很舒服。

  給他一個不用上班的職位,就是要把他拉到身邊當幫閑用。

  不過,紅燈照的反攻已經開始,三線的十一處紅樞大陣都要投入使用,老崔這名轉運使自然要在崗位上做好自己的工作。

  這里就體現出紅燈照前線隱形總管的用人水平了,老崔過來后,可以幫王玉樓盯住紅樞大陣的準備環節,確定準備環節不會出問題。

  如此,就是言思源要在南線坑王玉樓,他管著的負責南線三座紅樞大陣的陣法師們,也不敢輕易的亂搞。

  關鍵卡位,流程控制,以點帶面,實現影響力的擴張。

  老崔當然是能意識到王玉樓對自己的安排的目的所在。

  他帶人檢查了兩遍紅樞大陣所需的靈石和靈材后,便著人建檔,并第一時間同另外一名燭照派的轉運副使一起用印,將檢查完備的報告發往了三線鎮守府、紅燈照掌門宮。

  這就屬于留痕了,通過留痕,崔白毫對大陣耗材的準備已經確定完全,接下來就是派人往三線的紅樞大陣轉運這些耗材。

  這些事,就不需要崔白毫親自負責了,而且轉運過程都在前線之后,其實也沒多大的危險。

  “云大,你去北線送.你們去南線送,兩天之內送到,路上要沿著核心轉運線走,都給我警醒點,不要懈怠,明白嗎?”

  核心轉運線,是王玉闕在前線改制后的產物之一。

  在后勤轉運線方面,王玉闕主導推動了‘三線劃定’,將前線的轉運線分為‘一線專用線’‘常規專用線’‘核心轉運線’三個。

  不同的后勤轉運任務,被以重要程度、送達范圍等,安排在三種不同的轉運線上。

  一線轉運線是最危險的,負責把物資和補充修士送到戰場的第一線,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前線。

  常規專用線承擔了絕大多數的前線后勤任務,九成的轉運都要用此類轉運線完成。

  通過對比不同修士在同樣規格的轉運任務中的表現,可以實現高效的篩選和控制,避免有人亂挖宗門的墻角。

  最特殊的是核心轉運線,此線只有兩條,接近前線一條,前線后二百里一條。

  之所以這么少,是因為其標準極高,全轉運過程中,每八十里就會換一隊筑基修士參與護送,從而保證過程上的安全。

  八十里的距離,以筑基修士的修為,不過幾息之間的事情罷了。

  而第二條設在兩百里后,是因為那是王玉闕建立的第二道防線,專門為前線被攻破而準備的。

  聽到此次轉運可以走核心專用線,云大等人頓時眼睛一亮——安全啊。

  “明白,謹遵轉運使法旨!”

  崔白毫滿意點頭。

  謹遵轉運使法旨,謹遵法旨。

  這些話,即便已經聽了很多年,但每次聽到,他的心依然會有所觸動。

  紫府,他是不敢想的,他有自知之明。

  所以,作為筑基修仙者,他能追求的確實也只剩下這種舉足輕重的權力了。

  之所以認定自己沒有紫府之機,是因為崔白毫觀察到,這些年成道的六位紫府大修士,都是早早的進入了紅燈照真傳序列的存在。

  嚴恪禮,懸篆真人的弟子,莽象仙尊的徒孫,不到八十歲成為真傳。

  虢百尺,旦日真人的弟子,莽象仙尊的徒孫,不到九十歲成為真傳。

  皮靈修,浮煙真人的弟子,曾經做過南線鎮守,害的數不清的紅燈照弟子身死天蛇宗陣地外,很不是人,但也是年紀輕輕就成為了真傳。

  崔白毫看的清楚,能成為真傳本身已經很難,要么出身不凡,要么能力出眾,要么天賦絕佳。

  他自己出身牛馬,能力也不是太出眾,天賦更是沒有,怎么可能和那些人爭?

  且成為紅燈照真傳后,能不能成為紫府,又是一輪新的殘酷的淘汰。

  紅燈照真傳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王玉闕是真傳,很多連職位都沒有、且被送上前線的四等真傳倒霉蛋也空有真傳的身份,兩者能比嗎?

  老崔只是模模糊糊有個感覺,感覺跟著王玉樓混,未來可能會有些機會。

  他不知道,紅燈照真傳分四等,第一等是王玉樓、易走日這類。

  第二等是王景怡、鄒天行、蔣豹變這類。

  第三等是虢百尺(曾經的)、周映曦這類。

  第四等則是看清開紫府的機會和真傳不真傳沒關系,并決定以躺平對抗宗門的那一類。

  紅燈照搞真傳不是為了選拔紫府種子,而是為了建立宗門內的秩序等級,從而更高效的完成統治。

  虢百尺和嚴恪禮等人能成紫府,單純是因為莽象給了他們‘機會’。

  一路從中線鎮守關向南飛,崔白毫跟在一隊中線鎮守關的紅燈衛身邊,路上倒也沒有任何意外,只兩個時辰,就到了玉闕宮。

  說是全線反攻,但反攻的重點在四明宗以南,南葉國以北。

  反攻的主要力量就是南線和中線,至于北線,則是長期和天蛇宗往死里打,谷神宗和妙峰山已經糾纏了七十年了。

  種種考量下,王玉樓臨時把大戰的指揮之所放在了南葉國國度外的玉闕宮。

  中線鎮守關是很不錯,但距離言思源太遠,王玉樓是真的怕言思源坑自己。

  言思源自己是很明事理的,可易走日已經有些瘋了。

  原因無它,莽象派五十年間多了六名紫府,而易走日站在紫府關外,愣是沒一點開紫府的機會。

  易走日的老祖是進賢真人,他當然不能喊‘莽象,忠誠’,但進賢和燭照又不需要紫府充電寶,自然不會給易走日紫府的位置。

  眼睜睜看著莽象一脈的紫府就和老母雞下蛋一樣一個一個的出來,連虢百尺那種小年輕都開紫府了,易走日能不瘋么?

  “我怕啊,言師兄,您是懂大局為重的,但我怕易走日逼你。

  是,您心中有宗門,可就算你能頂住易走日的壓力,你手下的人又能都頂住壓力嗎?”

  王玉樓走到今天,成為前線的隱形大總管,很多事已經不用隱忍了。

  該挑明就挑明——言思源,別犯傻!

  “不至于,走日師兄已經半個月沒聯系我了,他這些年和你有些小小的爭執,但也沒有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言思源笑著放起了屁,王玉樓想的卻是,老言這人還不錯。

  他的話,差不多屬于明著暗示王玉樓,他的手下已經有人被易走日說動了。

  大戰當前,王玉樓總指揮,南線配合,但易走日半個月不聯系言思源——這不是純扯淡么?

  不聯系言思源,那就是聯系了其他人。

  中線王玉樓可以放心,他下面的燭照派筑基已經被他整死了好幾個了,應該不會有人再找死。

  那只能是南線,以言思源如此暗示的行為看,基本就是言思源手下的人。

  “言師兄,我打算設立一個龍虎營,營中修士從南線最精銳的資深筑基里選拔,組個八十人左右的規模。

  大戰分為三個節點,全線反攻也就是佯攻,北線暴起還是佯攻,以及最后的中線和南線全線壓上。

  龍虎營就在全線壓上前出動,沖進天蛇宗戰陣攪一攪,你認為南線哪位師兄適合擔任龍虎營的統領?”

  言思源靜靜地看著面帶笑意的王玉樓,心中差不多把王玉樓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只是不愿意被易走日坑,所以提醒王玉樓一句,也算賣個好。

  畢竟大戰打到這里,已經死了個中線鎮守嚴恪義,他怕啊。

  可王玉樓這個狗東西貪的厲害,非要立刻逼言思源把那人交出來。

  什么龍虎營的統領,就是為那被易走日策動的人準備的。

  以易走日的眼界,還有王玉樓的地位,他想坑王玉樓,找的肯定不是牛馬筑基。

  給個統領位置,也好名正言順的把那人從原本的崗位調離,從而打亂易走日的計劃。

  而那筑基帶著龍虎營去天蛇宗沖陣了,動輒就是生死之變,也肯定不敢搞幺蛾子。

  王玉樓這一招,還行。

  但言思源為王玉樓干了這事,就不好和易走日交代了。

  當然,對于他們這些紅燈照核心層的弟子而言,這事兒很小,言思源交代不交代都行,可這不影響言思源感到惡心。

  “玉樓,不至于吧,南線的資深筑基也就一百多人,你抽走八十,我們南線還怎么搞?”

  言思源不滿的點也有這個,王玉樓一句話,他就要把手下的資深筑基送八十名出去。

  當然,那些人在宗門內地位不行,都是耗材,但畢竟是資深筑基級別的耗材,死的多了,挨批評的是言思源。

  “兩百多。”

  王玉樓伸出兩根手指強調道。

  南線多少資深筑基,他能不知道嗎?

  王景怡雖然從南線鎮守協理的位置上離開了,但在南線也有眼線,王玉樓對南線的很多事都清清楚楚。

  “你!”

  言思源忍下了,他忍著不滿,滿臉不愉的開口道。

  “八十人太多了,五十人如何?”

  秩序的魅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言思源修為比王玉樓高,地位不比王玉樓低,斗法的話,王玉樓在他面前可能就是三招的事兒。

  但因為紅燈照大秩序所需要的大局是戰爭不能輸,言思源作為南線鎮守,就要在此次反攻中配合王玉樓這位指揮者。

  他很不滿,但也很謹慎,所以最后依然選擇了服從。

  當然,五十人肯定是少了的。

  八十名資深筑基去沖陣,大部分都能活著回來。

  換成五十名資深筑基去沖陣,稍微深一點,可能就是大部分都回不來了。

  這里的關鍵在于,八十人可以突破天蛇宗局部防御冗余的上限,五十名可能突破不了。

  “五十人可以,但具體什么人過去,言師兄有什么想法嗎?”

  已知五十人去就是送死,且言思源不可能大量派燭照門下一系的筑基們去送死。

  而作為總指揮的王玉樓,也不會允許言思源派莽象一脈門下的筑基去送死。

  所以,王玉樓不是在提問,而是在確認。

  老言,搞一下子?

  “這我這就擬一個名單!”

  言思源眼睛一亮,當即理解了王玉樓的意思。

  他發現,王玉樓這個賤人能在前線站穩這么久,不是沒原因的。

  王玉樓身上有種沒有機會創造機會的能力。

  紅燈照內,關鍵的好位置是有限的,對于真傳弟子這個層級而言,工作資源依然是緊缺的。

  沒有工作資源,就自己創造工作資源,從而立功,這種能力確實很厲害。

  很快,言思源就擬好了名單,王玉樓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雖然都是浮煙派的人,但壞就壞在,都是浮煙派的人,甚至還有好多不是資深筑基的被拉了進去湊數。

  “不合適,這樣,我記得虢百角也在南線吧?”

  虢百角,虢百尺的族中兄長,也是資深筑基,但不是真傳。

  “玉樓,這.百尺真人那邊?”

  言思源能接受下手干浮煙派的人這種事,畢竟大家都是敵人,能坑則坑屬于正常行為。

  但虢百角不一樣,人家的弟弟是紅燈照的紫府大修虢百尺,讓此人上去送死,言思源怕啊。

  “真人怎么了?

  大戰當前,在我王玉樓眼中,沒有什么真人的哥哥,有的只是紅燈照內門弟子虢百角。

  我看,讓他去,正合適,不然顯得我們好像故意排的名單似得。”

  言思源看著王玉樓,有種重新認識這個混賬的感覺。

  王玉樓,你是真他么能唱高調啊。

  村頭的狗都沒你叫的高!

  “好,我忽然想起來有幾位道友實力也不錯,剛剛忘寫了,是要稍稍改改。”

  王玉樓不裝了,言思源還裝也沒什么意思。

  大家都難,莽象派不缺強兵悍將,燭照派更不缺。

  言思源是筑基巔峰,南線還有一堆燭照派的筑基巔峰,只是沒言思源背景深。

  他們在南線,很多時候不太給老言面子。

  這次小王既然把虢百角送上去了,老言也打算也幫那些不給自己面子的‘同僚’們為宗門獻獻忠。

  其實,王玉樓曾經只在玉闕宮停留過半年,在此初步籌建了前線特別功勛堂。

  而后,王玉樓就接了嚴恪義的位子,做了中線鎮守,也就離開了玉闕宮。

  不過吧,作為南葉國國主協理,玉闕宮定期有人維護,所以如今再啟用,也非常絲滑。

  崔白毫注意到,玉闕宮外修建了十幾座臨時搭起來的行營。

  每一座行營,長寬都有幾百丈。

  戰爭不是人情世故,是真要死人的,而且是成百上千的死。

  玉闕宮和眾多行營的上空,修仙者們就好像蜂巢邊忙碌的蜜蜂,飛的到處都是。

  中線鎮守關的紅燈衛是帶著任務來的,他們作為王玉樓相熟的親衛,將會擔任反攻主力軍團的軍法執事。

  而這十幾座行營,就是反攻主力軍團所在。

  不過,紅燈衛就職前,當然要先去拜見玉闕道友,算是報個道。

  崔白毫便跟著紅燈衛們,一起前往了玉闕宮。

  可他來的很不是時候,玉闕宮的主殿內,似乎正在發生一場爭執。

  “獻忠獻到我們頭上了是吧?王玉闕,你是總指揮,但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你一句話,我們幾十人就要去送死,這不是笑話么。

  而且,為什么是我們,你們莽象一脈這么搞,難道是想逼我們反出紅燈照嗎?”

  浮煙派的皮靈修做了叛忍后,剩下的浮煙派中層修士,精神狀態本就不穩定。

  他們也想做叛忍,但多數又沒什么紫府的潛力,做了叛徒也無非是在莽象派內繼續從下往上爬。

  能不能爬上去還是兩說,之前在浮煙派內積累的資歷,會完全作廢。

  所以,大多數人到最后,會在久久的猶豫后,選擇繼續留在浮煙派內。

  當然,讓他們出太多力是不可能的,皮靈修為浮煙沖鋒了那么多年,最后還是靠莽象成的紫府。

  給浮煙做牛馬,報酬實在太低了。

  其實,這也是浮煙的無奈,他沒有仙尊的實力,卻借著赤明仙尊弟子的身份,拉起了紅燈照內的第二大派系。

  看起來風光,可派系中的紫府大修們,很多只是面上給他點尊重,搶利益時好不手軟。

  這些人之所以投浮煙一脈,是因為莽象之前不收人,燭照也懶得多收人。

  說白了,他們和浮煙站在一起,純粹是報團取暖罷了。

  面對如此松散、離心的派系,浮煙從哪找利益,讓皮靈修開紫府?

  當然,這些事,對于殿內的浮煙派筑基們而言太遠了,他們現在只是驚怒于王玉樓的不做人。

  “你們還想討…”

  安和寧正要沖鋒,做玉闕道友的緩沖墊,但王玉樓直接伸手示意他閉嘴。

  該擔當的時候要擔當,什么事兒都一股腦推給下屬的人,成不了大器,拉不起大勢。

  “第一,什么叫獻忠獻到你們頭上了,為宗門做貢獻,是每個宗門弟子應有的心意。”

  王玉樓這些話其實是對的,資深筑基就不是宗門弟子了嗎?

  宗門或許對弟子不是很好,但修仙界的規則向來如此。

  更現實的利益視角是,作為浮煙派的修士,你們的靠山已經在雙尊共治的格局下,漸漸不能支棱了,你們當然要失去以往的優勢地位。

  如果放任浮煙派的人繼續在后方作威作福,那后方的位置浮煙派的人就要占一大堆。

  莽象一脈和燭照一脈怎么安排更多的自己人?

  當然可以幻想正義性,幻想宗門治理的內部政治斗爭具有神圣性,但這種幻想不符合現實。

  (本書絕不是GC,有政治更不等于GC,這些宗門內斗的政治化表現,本身是實力主義至上修仙世界的組成部分,其中的原則和邏輯和現實差距極大)

  “第二,宗門大戰,情況緊急,事急從權也是應該的,總不能事事都向掌門匯報——雖然,掌門知道了我的計劃后也會同意就是了。”

  王玉樓這話的意思其實是暗暗的威脅。

  你們可以放棄幻想了,這次掌門也站我這邊。

  鄒天行作為掌門,可以恨王玉樓,但必須干好掌門的位置。

  王玉樓的計劃在程序正義和目的正義上都很恰當,更重要的是,切中了紅燈照目前內部提倡的核心理念‘不能輸’。

  更深層次的邏輯是,打壓浮煙派對燭照仙尊而言也是最優解。

  莽象,他需要忌憚,浮煙就不一樣了。

  把浮煙派打散,在雙尊共治的格局下重塑紅燈照內的利益分配份額,是燭照派的必然訴求。

  “第三,最混賬的是那句話,什么‘你們’,什么‘我們莽象一脈’。

  這都是什么話,宗門一直以來都是團結的大家庭,沒有這一脈,那一脈。

  宗門需要你們做些事情,為宗門獲取戰爭勝利的過程添磚加瓦,這其中,完全沒有逼你們的意思。

  不想去的可以不去,只是就別做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了,把宗門這些年給你們的獎勵和俸祿都還了,即可兩清!”

  《宗門一直以來都是團結的大家庭》

  隨著王玉樓走的越來越高,那種快意恩仇的簡單邏輯已經越發的不匹配他的境遇了。

  就像他和王顯茂交流時說的那樣——被塑造出來的初心不可靠,短生種所依賴的生存法則同樣不可靠。

  一個修仙者乃至于一個凡人,隨著其地位的變化,其利益的基本點也是變化的。

  如果機械的抱著某些教條主義的想法,幻想一些事情可以簡單的、輕松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解決,是極其不現實和愚蠢的。

  就王玉樓目前的境遇而言,復雜的矛盾呼喚著他、要求著他、倒逼著他,必須拿出適應復雜矛盾的意識形態行為綱領,指導自己的具體實踐過程。

  為什么強調是意識形態行為綱領?

  因為王玉樓不是一個個體,他此時背負的東西,他身后跟著的那些修士們,需要他拿出領袖人物的氣魄去承載。

  族長喊出‘王玉闕,開爐’的時候,隱含著一種對王玉樓的期待和要求,這種期待和要求甚至是王玉樓自己給自己找到的,即發展的方向。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是自己選的。

  其實,王玉樓是有其他的選擇的。

  比如,被動的躲起來等時代變化的風暴過去,當然,也可能會等來被時代風暴刮死的結局。

  王玉樓窩在自己幻想出來的桃花源中,小日子正過的美滋滋的,瓜真人的大滅仙音或其他畜生真人、妖孽仙尊的神通掃了過來,然后,虛幻的桃花源在大修士無差別的攻擊中瞬間化作了死域。

  一直以來,王玉樓都有一種潛在的意識,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走到今天這步。

  可他也明白,想要改變現實,需要先接受部分現實,這是實踐的正確思路。

  而不是幻想某種不可能存在的東西,會忽然出現,幫他解決那些艱難的抉擇。

  正義性本身是被人塑造的,王玉樓此刻正義嗎?

  正義的,因為他代表的是紅燈照,那些浮煙派筑基修士拿了宗門給他們資源,享受了宗門帶給他們的,不用被割的嗷嗷叫的待遇,就要給宗門以回饋。

  不正義,因為王玉樓就是在害人去死,事實上,他的手早就沾滿了血。

  但王玉樓沒法幻想會有某種兩全的解決方案,被設計好的秩序體系和篩選體系,目的就是要讓下面的人服從那些能夠‘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的意志。

  要么做有用的人,暫時不成為代價,同時謀求以后徹底不成為代價可能。

  要么躲在一邊,期待不會忽然被人拉去獻忠,或者期待不會被大修士的神通無差別的殺死。

  那些大修士的命,連天地都已經難以決定了,他們的意志,又怎么是一個小小的王玉樓能反抗的?

  ‘百靈取一即可統’定律在修仙界的任何角落都適用,它承載的是大修士無限的貪婪和堅不可摧的道心。

  道之所向,百般艱難我亦往。

  這就是王玉樓必須接受的現實的一部分,繞不開,躲不過,沒有替代選項。

  從這個角度看,白鯉所說的長生是一種詛咒似乎就是真話。

  善良的人,在這個殘酷的修仙界,每一天都飽經煎熬。

  正義的宗門,神圣的原則,威嚴的法度,無限的權力,組成的虛偽的光譜圖,折射出局中人那骯臟的生命的畫卷。

  但這種骯臟本身,又于某一維度上接近真實。

  苦海是這樣的,未得解脫,就要認。

  “我不欠宗門什么,我作為內門弟子,完成了那么多宗門任務,我拿到的獎勵和俸祿,都是我該拿的。”

  一名浮煙派的資深筑基站到了人群前,擲地有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王玉樓嘆了口氣,浮煙都不說話,你們急什么?

  急著送死嗎?

  “這位師兄,組建龍虎營的目的,是讓我們獲得更多的主動權,不是讓你們去送死。

  百角道友和其他幾位道友也在龍虎營的名單里,我怎么沒看到他們表達反對意見?”

  王玉樓真的無奈,他試圖和平解決這些爭執。

  他關于組建龍虎營的提議,言思源為什么答應的那么快?

  原因就在于此——不大浪淘沙,篩走一批人,莽象一脈和燭照一脈都沒法在宗門內進一步擴張。

  大家都是成為大修士做事的牛馬,當然明白自己該如何做才能為背后的大修士創造價值。

  浮煙派的修士們不說話了。

  為什么被王玉樓和言思源放進名單中的虢百角等人不反對,不鬧?

  因為他們背后的派系還有規矩在,派系內的話事人們的意見,他們要遵守。

  反對當然簡單,翻翻嘴皮子就能表露態度。

  但虢百尺剛剛開紫府沒多少年,他哪有膽子出言庇護自己的大哥?

  窩囊吧?

  就是這么窩囊。

  虢百尺成了紫府,反而更惜命,更不敢違背祖師的大局了。

  這是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仙世界,祖師的命運在祖師自己手中,天地都不被祖師放在眼里,更遑論手下人的意見?

  王玉樓和言思源做的事很殘酷,但他們今天不做,明天也得做,不然就會像那些站在殿內神情茫然的浮煙派筑基一樣,一樣的無力。

  不愿意接受這種現實的人,要么早就被篩死了,要么就像忽然遭逢如此待遇的浮煙派修士一樣,只是因為他們曾經沒有經歷過。

  曾經,他們也是可以躺在后方爽收戰功的存在。

  他們從未想過,自己這種資深筑基,也會走到被人按頭獻忠的地步。

  從西海到玉闕宮的距離,是五十多載,王玉樓越發確定了一件事——不能輸,輸了,就真成魚肉了。

  崔白毫低著頭,靜等那些實力遠超自己的浮煙派筑基們離開。

  殿內的爭執他全聽到了,崔白毫還是第一次見那么多資深筑基向王玉樓屈服的場景。

  對于王玉樓,他以前就很敬畏,從今天以后,只會更敬畏。

  但王玉樓反而沒有絲毫的自得之情,是,他逼的那么多人去了前線,甚至是去闖陣送死。

  可這和王玉樓自己沒多大關系,單純是那些人被紅燈照的法度綁著,被心中的牢籠綁著,和王玉樓一樣,暫時不敢反抗而已。

  “白毫,紅樞大陣事關反攻成敗,你做的不錯。”

  老崔的臉笑成了菊花,不過他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報與王玉樓。

  “玉闕師兄,您過獎了,只是有個小小的問題。

  北線那邊的陣法師不夠用了,當然,這次還是夠的。

  只是,如果戰爭這么天長日久的打下去,陣法師這種需要上前線的特殊修者,數量會越來越不夠。”

  修佐道術的人很多,什么煉器師、傀儡師、煉丹師等等。

  但陣法師是最特殊的,在戰爭中,他們很多時候需要親自到前線維持、檢查、修補陣法。

  這就很危險了,會造成陣法師的大量死亡。

  “恩…我會和妙峰山溝通。

  你是西海來的,我想讓你替我去西海,先招一批陣法師頂上,方便嗎?”

  王玉樓都說了,需要崔白毫去西海,他能說不方便嗎?

  “方便,只是大陣耗材的轉運工作我該交給誰?”

  王玉樓負手而立,雙眼中失去了焦點,有些神游物外的意思,但眼睛注視的方向,卻是紅燈照山門所在。

  “紅樞大陣的事情到此為止,它已經不重要了,接下來發生什么都和你沒關系。

  去吧,幫我先拉一百名陣法師。”

  “一百名?”

  崔白毫還是頭回知道,陣法師竟需要成批成批的找,這也太夸張了。

  但這反而是前線的日常,人命在這里確實不值靈石。

  “有備無患,還有的打。”

  崔白毫不太理解王玉樓說的陣法已經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不過他明白,王玉樓給他新安排的拉人工作,反而比之前的紅樞大陣轉運使更關鍵。

  這是允許他在王玉樓的名號和小陣營內,經營自己的小勢力了!

  “明白,玉闕師兄,白毫這就去西海,祝師兄旗開得勝!”

夢想島中文    上玉闕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