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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開始真正的救贖之路吧

  鄭彥,一名實力還行,地位一般,根基差些,未來基本無路可走的底層筑基。

  他如今已經被王玉樓留在了身邊聽命,算是王氏西海別院的總經理。

  玉樓嘛,屬于大老板,最重要的事情是修行,其次是對王氏西海別院的發展指明方向。

  日常工作他只需要聽匯報就行,辦事兒要有個人牽頭辦,這職分,就落到了鄭彥身上。

  不過,因為王氏的嫡脈的筑基還沒來,玉樓想借西海別院搞點產業布局,也無力施為,因而,鄭彥最近其實沒什么事情可做。

  但今天的情況卻是有所不同,早早地他就接到了王玉樓的傳音符,讓他到玉闕府,只說吃頓飯。

  王玉樓是什么人,鄭彥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與打聽,已經漸漸品出味道了。

  這位,是王氏下一代的領導者,紅燈照莽象一脈的天驕,縛蛟真人家的女婿同時也是真人弟子,來西海純屬是歷練。

  所以,哪怕王玉樓只是讓他中午過來吃飯,鄭彥卻提前就早早到了。

  王玉樓見他這么殷勤,也不含糊,當即就給他派了個任務——送信。

  讓筑基修士送信這種安排,鄭彥本來是心有不滿的,但當他了解了收信者的身份后,便連連保證一定會盡快送到。

  ‘寒松嶺云舒道友親啟’

  寒松嶺,西海修士無人不曉,那可是寒松真人的道場。

  這云舒道友鄭彥雖不認識,但他清楚,王玉樓讓自己這名筑基送信,盡顯重視,可見此人不一般。

  這種情況下,對于送信的任務,鄭彥不僅沒有不滿,反而帶上了些許的期待。

  王玉樓好大的名氣,但名氣畢竟是名氣,當鄭彥真正意識到這種準仙尊門下走狗的能量后,自然不會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他一邊遐想著未來自己會不會有紫府之機,一邊騎著土甲龍出了西海仙城。

  土甲龍,名字聽起來很不一般,但就和天蛇宗的那只翻山蛟一樣,其實都是穿山甲成了精。

  穿山甲這種名字聽起來不太體面,因而,飼養它的靈獸鋪子,便為穿山甲命名為土甲龍,修士們買起來的心里負擔也小一些。

  相比于那些動輒騎著大妖招搖過市的資深筑基,鄭彥其實對自己的土甲龍很滿意。

  實力不濟就實力不濟吧,至少這玩意養起來便宜,實在沒有靈石給它買靈獸糧了,還可以讓它暫時吃土維持——就和靈鶴中的鐵冠鶴有異曲同工之妙。

  修仙難,這叫該省省該花花,不能大手大腳。

  當鄭彥騎著土甲龍出了附城東門時,卻見三個不太尋常的修士從西海附城以東的路上行來。

  作為一個多年在西海狩妖,一步步升到筑基的修士,鄭彥的眼力和反應都是極好的。

  他只是輕輕一掃,便意識到這三位絕對不是西海本地的修仙者。

  他們身上穿著西海特產的妖獸皮制成的戰斗型法衣,但法衣卻干凈的出奇,甚至,三人中唯一一位女修的鞋子,居然是不帶一絲泥點的布鞋。

  以鄭彥的見識,他明白,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么這布鞋為靈器,要么這女修就在不久前剛換了身衣服。

  法衣可以成為法器,是因為布料本身含有靈性,且面積夠大,能夠承載禁制的威能。

  布鞋想做成法器.難太多了。

  考慮到附城以東也時不時有妖獸活動,所以,女修的布鞋大概率是靈器。

  可三人的修為又只有練氣,看起來也年輕的過分.

  只一眼,鄭彥便看出了如此多的不對,這便是常年狩妖的散修筑基煉出來的基本眼力,沒這個水平的,早死在妖獸肚子里了。

  騎著土甲龍的鄭彥與三人擦肩而過,他目不斜視,裝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無視了三人的目光。

  西海的修仙者魚龍混雜,這三位誰知道什么成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離了附城不過十幾丈,鄭彥拍了拍土甲龍的左肩,土甲龍直接一發土遁,便帶著主人在地下趕起了路。

  “明度師姐,西海的修士果然非比尋常,趕路都用土遁術。”

  三位修士中,最年輕的那位率先開口,點評起了他們剛剛遇到的鄭彥。

  “養和,你這就說錯了,是特殊的西海造就了特殊的西海修士,西海修士和我們仙盟內的修士沒什么區別,都是自己人。

  只是他們在西海修行,自然要遵從此地的規矩,我們剛來便換了特殊的西海戰斗法衣,也是遵循此地規矩而行的。

  而且,你們家本身就是西海的家族,忘本不是好事。

  你雖自幼在福地洞天中修行,但也是仙盟的修士,心中還是不要有地域之別為好。

  我家老祖有句話,‘仙盟高于一切,但又需要團結一切’,唯有如此,才能讓仙盟長治久安下去。”

  連成賢的話帶著不小的敲打之意,在那名為明度的女修面前拿陳養和做起了墊腳石。

  這位蓮蓬仙尊家的大族天驕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他不過是想和明度雙修一番罷了。

  然而,無論是連成賢,還是陳養和,在金明度眼中都是沙比,無非是這兩人都是仙尊的門徒,她需要配合著演一演而已。

  “好了,進去后不要提你我的身份,更不要提老祖,不可輕易暴露。”金明度開口道。

  連成賢的眼睛微微一閃,在明度那妖嬈的臀線上撇了一眼,又拿捏起了陳養和。

  “明度道友放心,倒是養和,你確實需要注意些,團結才是第一位的,不要搞地域之別,不要忘本。”

  陳養和笑著點頭,心中的憋屈想要發泄也發泄不出來。

  自己和連成賢、金明度一路行來,這姓連的三番兩次拿自己當墊腳石,意思再明顯不過,簡直可惡至極。

  三人都知道不能暴露身份,但他們想象不到,鄭彥只是用一眼就看出了三人身份特殊。

  這,便是大族養出來的天驕。

  蠢不蠢,難說,但不接地氣是真的。

  景怡老祖離開西海后,第一時間便趕回了王家山。

  對于王氏子弟而言,家族的族地永遠是心中的凈土。

  至于當初笑王顯周一身驢糞味的仙盟行走,不過是故意使壞,彰顯自己的地位而已。

  王氏是養驢,但高低養了千年了,圍繞著靈驢,開發出了很多妙用。

  以傻驢原上的驢糞為例,會第一時間由專人收集起來做靈植、靈木栽培之用,哪里會有什么驢糞味。

  不過,景怡老祖是悄悄回來的,她直接落在了傻驢原中央的樹林中。

  因為王景怡的無相天地神通修的越來越熟稔,施展起來效果極佳,因而,正在樹林下的靈水溪邊扒拉靈魚的王顯茂是等王景怡到了身后幾丈時才注意到的她。

  “二姐?”

  王顯茂手上拿著被開膛破肚的靈魚,有些驚喜的起身,道。

  “你怎么回來了?”

  景怡老祖不知道怎么和王顯茂講明玉樓如今的情況。

  她清楚,清楚這位弟弟,對玉樓的期待、期望。

  因而,她不敢開口,也不愿開口。

  所以,她先是問起了王顯茂緣何趴在靈水溪邊扒拉靈魚,笑著問道。

  “這是在干嘛,你好像過了抓魚逮蝦的年齡了吧?”

  王顯茂愣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答道。

  “二姐,且不說我都多大了,王氏的族長我都做了幾十年了,還捉魚逮蝦”

  有景怡姐在,王顯茂總算有個長輩,因而兩人對談起來,盡顯溫情。

  他先是表達了一番對二姐的不滿,而后指了指手里被開膛破肚的靈魚,道。

  “這些魚是玉樓讓人從滴水洞中送回來的,也算拓展拓展咱們家的財路。

  可不知為什么,竟是漸漸都染上了病,身體內會生一種不知名的蟲子,這魚便是,看,這道紅線就是蟲子。”

  景怡老祖定睛一看,卻見靈魚的魚骨之間,還真有幾條淡淡的紅色細線,正是王顯茂苦惱的靈魚寄生蟲。

  “靈魚染上了蟲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問題,但這些紅蟲會在靈魚體內產卵、繁衍。

  先吃靈魚的魚血和魚肉,等靈魚不堪重負時,它們便會吃干凈寄生的靈魚,再找新靈魚寄生。

  想整治這種蟲病,卻是麻煩的厲害,只能讓神識強大的筑基來干,這不.”

  言及至此,王顯茂抖了抖靈魚,其身上的蟲子便化作了齏粉,但靈魚也定是活不成了,只能拿去吃或留著煉靈魚精血散。

  王景怡見狀,氣急道。

  “你傻啊,殺了它們干嘛,這種靈魚生出來的紅蟲,說不定就有什么妙用。”

  靈魚本身是魚妖,只是因種族天賦過低而妖性不顯,能在魚妖體內生長、寄生的紅蟲,自然也會有妙用。

  “啊?二姐,怪我,我這些天處理了很多靈魚都沒想到這茬。

  只想著,這些靈魚,還是玉樓專門派人從滴水洞送回來的,不能都死了。

  卻是沒想到,那紅蟲也可能有妙用,哎,怪我怪我。”

  王顯茂說完,卻見景怡姐的表情更不自然了,似乎是對自己格外有意見。

  他感覺,自己浪費了一些可能有用的紅蟲,是不太合適,但應該不至于讓二姐有這么大的意見吧?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這位王家的族長、紅燈照內都小有名氣的資深筑基,竟是恐懼的瞳孔都縮了起來。

  他開口,第一句卻是沒問出來,抖著身子又問了一遍。

  “二、二姐,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見弟弟如此,王景怡不忍的側頭,看向傻驢原。

  傻驢原上,那些傻驢或是撒歡,或是打滾,或是睡覺,活的很是滋潤。

  傻驢傻驢,雖有靈性,但無靈智,到死都是快樂的。

  看著這些傻驢,王景怡心中甚至有些羨慕。

  什么都不懂,有時候,是種莫大的幸運。

  “周縛蛟去了西海做執寶真人,旦日師叔按祖師意思,為玉樓拔升修為并派往西海。

  而后”

  王景怡不說了,因為王顯茂手中那只死透了的靈魚已經落在了地上。

  他聽懂了,他差不多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

十七年前的清溪坊,王玉樓偶遇旦日,旦日為王玉樓查看根性,指明修行之路  王顯茂雙目無神的喃喃道。

  “溯脈癸水氣有問題!溯脈癸水氣有大問題!十七年,十七年,他們他們”

  哪怕這里是王家山,哪怕這里沒有祖師的眼睛與觸角,但王顯茂依然不敢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他恨,他恨的淚水如泉般從眼中流出,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景怡老祖也紅了眼眶,很多事,太殘酷了,她低聲開口。

  “合道基而開紫府的法門應是極其特殊,需要五行調和,從一開始,就要為未來的五行調和做準備。

  溯脈癸水氣.水生木,重點是,玉樓和那周家女同樣生于卯月。

  我們早該想到的,周縛蛟拜師之事.應該多年前就在談了。”

  王景怡的話讓王顯茂更煩躁了,他恨恨道。

  “一定是合道基么?為什么不是搶道基?”

  是啊,那些大修士如此算計,只是為了合道基嗎?

  王景怡從未想過這種可能,在她看來,無論莽象再狠,總該有些底線吧?

  王景怡怔愣中,王顯茂已經喚出了果核靈器,決然道。

  “我送玉樓走,你帶人往南去,去傳說中的仙盟南陲天野原!”

  從仙盟的北疆,一路跑到仙盟的南陲,王顯茂的決心很足。

  玉樓是王氏千年來最大的機緣,不能如此看著他入火坑。

  “祖師不會那么做的,咱們王氏侍奉他千年,他不會那么做的。”景怡老祖道。

  王顯茂冷冷開口。

  “二姐,你是在宗門中一路順利的修行到今天的。

  你不懂我這個族長的位置不好當,更不理解一個修為高深、門徒眾多的修士在想什么。

  祖師那般的大修士,心中沒有什么道義與舊情,只有前路。

  他收周縛蛟為徒,不就是為了幫自己證金丹再加一塊籌碼么。

  為了成道,他能搶你的小洞天,自然也不會在意一個王氏子的死活!

  莽象修行了那么多年,金丹之機在眼前。

  對他而言,這種時候,什么東西都可以成為代價!”

  注意到了弟弟的眼神,景怡老祖明白,王顯茂連她都不信任了,所以才決定親自去護送王玉樓跑。

  “我在西海也說要帶他走,但玉樓不愿意。

  顯茂,玉樓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西海的局勢中,藏著其他的機會。

  神光仙尊在那里,如果玉樓能在西海站穩腳跟,或許有機會得到神光仙尊的庇護。

  另外,若我能成為紫府,無論祖師和周縛蛟有什么想法,我也能保下玉樓——祖師答應給我古法紫府的法門!”

  王顯茂終于止住了腳步,他略帶希冀的問道。

  “他給了你紫府的法門?”

  景怡老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族長凄凄慘慘的笑了笑,便又要離開。

  溝槽的仙盟,允許修士修行到筑基,延壽三百年,但不允許開紫府,只能筑基后繼續做牛馬。

  王玉樓已經快要成為代價了,其他事情王顯茂愿意忍一忍,但這件事他忍不了。

  能怎么辦呢?

  “還有一種可能,周映曦和玉樓現在都還沒筑基,距離紫府還很遠。

  祖師或許只會借周縛蛟這顆棋幫自己證金丹,等他成了金丹,說不定就不愿意坐視周家搶自己的利益了。

  他或許會讓周縛蛟慢慢死掉,到那時,周縛蛟作為他的徒弟,留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現在,玉樓看似危險,但其實,只是祖師吊著周縛蛟的一顆蘿卜!

  這個可能性,我和玉樓都想到了,所以他才決定留在西海!”

  這個發展方向,反而是王玉樓和王景怡第一時間就想到的,只是西海那地方,周縛蛟就在他們頭頂,所以他們不敢提。

  如今回了王家山,王景怡自然不需要再避諱。

  王玉樓可能是顆蘿卜,是顆吊著周縛蛟干活的蘿卜!

  王顯茂不相信這件事,但他沉思片刻后,終于開口,態度卻是緩和了些。

  “我還是要去西海看看,玉樓到底是何想法。”

  “他的想法很簡單——未來的事情說不準會如何,只要心懷希望,就一定會有變化。

  我若能成為紫府,他就不用擔心被做爐鼎。

  他若能得神光庇護,祖師的安排自然能推。

  若祖師金丹成功,就絕不會坐視周家未來再來一個紫府。”

  王顯茂嗤笑道。

  “周縛蛟,不傻。”

  周縛蛟只是半死不活,不是傻了。

  拜師莽象,周縛蛟一定是有所求的,他也肯定對莽象有所防備。

  “我們看不清那些紫府、金丹們的想法,但茂弟,如果我王氏離開了紅燈照、離開了祖師,到了其他地方,又真能站穩腳跟嗎?”

  勸到這里,王景怡也是無奈了,只能又拋出一個新的角度勸。

  “你是被莽象那紫府的許諾給迷了心竅!”

  王顯茂毫不退縮的直視著自己的二姐。

  景怡老祖不說話了,心中想的卻是,玉樓是不是也想到了這層?

  祖師金丹事成后,需要擴張勢力,給王景怡的古法紫府之承諾可能是真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氏兩個天驕,一個成為代價,換來另一個成為紫府,從純成本收益比上看,不虧。

  王景怡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是無力的開口。

  “我當初就該把那洞天讓給你.茂弟,二姐不是無心之人,家族的栽培更是在心中永遠銘記著。

  只是,梧南和仙盟向來如此,沒有仙盟時,大修士也如此,我們王氏小族又能如何?

  去西海吧,去西海吧,玉樓心懷希望,但他需要你幫助,我離不開紅燈照,不然就替你留在西海了。”

  大修士向來如此。

  舉個例子,一條靈魚值一枚到兩枚靈石,對于大修士而言,一百條靈魚值一百五十枚靈石。

  只要這一百五十枚的收益,能通過旗下之勢力,有三枚或者五枚轉到大修士手中,大修士便會將這些靈魚打上自己的標簽。

  當獲取資源就能轉化為修行的實力時,這種獲取效率只要還能覆蓋勢力的運行成本,就會成為大修士觸角下的東西。

  新法紫府壽萬載輕輕松松,金丹古往今來都是壽元無限——只要能挺過雷劫,大修士們不需要有人傳承自己的功法,只需要有人做牛做馬的幫自己攫取資源,僅此而已。

  不成大修士,就總會是代價。

  “好,我打算讓榮江做族長,你意下如何?”

  王榮江,吃了王氏兩份半筑基資糧成的筑基,是該為家族好好做做貢獻了。

  “我沒意見,你需盡快過去,玉樓在西海已經打開了局面,多方勢力的人都算接觸過一遍了。

  現在,他在等,等黃秋生給他正式的真傳身份,等族中再去位嫡脈筑基為他壓陣。”

  王顯茂頷首,忽然,又想到了王顯周。

  “顯周沒和他一起去西海?”

  “玉樓的意思是,咱們家以后要隔些年就往滴水洞中派些弟子,那里的基業,需要讓顯周撐一撐。

  另一方面,如果你或榮江能去西海,顯周去不去,都影響不大。”

  王顯茂有些語塞,玉樓這孩子為什么那么得長輩喜歡、得女修喜歡——做事和做人有水平。

  明明自己陷于困境,但依然沒有忘記為家族做貢獻。

  看著靈泉溪中的靈魚,王顯茂很快便找出兩條被寄生的,送給王景怡后,叮囑道。

  “顯周估計需要你去勸一番了,還有這紅蟲,二姐你別忘了打聽打聽有何用。”

  王顯茂一副送客的架勢,弄的王景怡心中苦澀的緊,她臨走前,道。

  “茂弟,縛蛟真人還透露,天蛇宗和紅燈照之戰大概率會爆發。

  而靈石總量有限,未來紅燈照內的坊市會生亂。

  玉樓讓我叮囑你,咱們家所有能換資源的東西,必須盡快換。

  如果可以,除了靈物外的一切都拿出去賣。”

  王顯茂現在完全不信周縛蛟的話,也不太信王景怡的話。

  “我和他親自談一談再說。”

  景怡老祖心情郁郁的離開了從小生活的族地,飛出王家山上的云陣后不久,她又停下了遁光,隔著老遠,看了族地好大一會兒。

  最后,擦了擦眼中的淚,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總要往前走的,再難、再被誤解,也是要往前走的。

  土甲龍出了西海附城便施展了土遁,一路在土里鉆了一百多里,行到了寒松嶺外。

  這便是靈獸坐騎的好了。

  土甲龍不會飛,也不如靈鶴漂亮,但用起來真的好用。

  從土里鉆出來的鄭彥撤下了身上的靈光,渾身竟是一點土都沒沾,他拿出那張玉樓給莫云舒的信,忐忑的慢慢飛向了寒松嶺。

  寒松嶺上既沒有一株松樹,也沒有嶺,此地發展多年,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座小城,定居著幾千莫家人,仙凡皆有。

  巡邏的莫家修士察覺到鄭彥,便迎了上來。

  鄭彥一看那人練氣一層的修為,就知道又是個靠破境大丹突破的,不過他依然笑的很和煦——真人門前走狗,哪怕他是筑基也不敢托大。

  “這位道友,在下鄭彥,玉闕府門下,此為我家王氏玉闕的信,卻是送給貴族莫云舒道友的,若是不方便進去,還望道友替我轉交。”

  莫家的巡邏修士沒聽說過玉闕府,更不知道王玉闕是誰,不過讓筑基送信應該還是靠譜的吧?

  因而,他也就收下了信。

  鄭彥說不方便只是客氣,他尋思自己高低是個筑基,總該能入門吧?

  然而,那莫家巡邏修士還真就只收下了信,給了句會轉交的話便打發他離開了。

  鄭彥跑了這么遠,卻碰了一鼻子灰。

  他倒也沒什么不滿,只是有些感慨。

  紫府門庭,就是不一般,這股傲氣勁兒,足啊!

  然而,王玉樓的信被送到莫云舒手中時,卻是時機不太對。

  寒松嶺正中央的一處庭院中,沒有任何房屋,只有一棵掛滿霜花的松樹。

  王玉樓的信,伴隨著莫家巡邏修士發給莫云舒的傳音符而來,直接落到了坐在松樹下修行的莫云舒手中。

  不解的拆開信,莫云舒掃了掃信上的內容,心里卻是有些錯愕。

  王玉樓這人,還挺不客氣,直接拜托自己與他一起,會一會商坊庭的陳海堤,一副把她當至交好友的意思。

  “陳海堤,陳海堤,聽著就是窮海那鱉孫家的。

  海堤海堤,名字是好名字,讓陳家人一叫,就成了笑話。”

  掛霜的松樹沒有動,老祖的聲音卻是入了莫云舒的耳。

  “不過,小云,這玉闕是誰啊,新認識的朋友?”

  莫云舒想了想,道。

  “一個奇怪的人,我與他同在風聞庭任職,只有一面之緣,但他似乎把我當做摯友了。

  對了,他是周縛蛟家的女婿,娶了周家的嫡女周映曦,還成了紅燈照真傳弟子。

  說起來,他的家族也是莽象仙尊的附庸家族,尋洲叔說,這人不太簡單,應算是莽象一脈未來的扛鼎之人。”

  聽到莫云舒的話,寒松真人道。

  “莽象一脈.你和他交好也算應該,哼,神光要倒大霉了。”

  “神光仙尊要倒霉?”

  莫云舒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神光仙尊,西海眾多傳奇中的最傳奇的那個,鼎鼎大名的神光仙尊。

  什么人能讓那樣的大修士吃虧呢?

  “莽象把兩個紅燈照的真人送來西海做刀,可神光完全不買他的帳。

  前些天在群仙臺上,神光更是羞辱了莽象一番。

  最后,莽象為了大局吃了虧,他的盟友為了安撫他,自然會在其他地方彌補。

  如今,莽象的盟友已經調人入了西海,我猜,應該是沖著神光而去的。

  總之,小云,你現在就回仙城,和王玉樓的關系要維持好。

  未來,西海有的斗了!”

  寒松真人看的清楚。

  在梧南西北角這片地方,如果神光算是變法派的代表人物,那莽象就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

  莽象證金丹在群仙臺上的五議皆不成,實際上,是仙盟中兩派斗法的結果。

  雖然,莽象那天看似吃虧的厲害,但他至少在大局問題上守住了陣營的利益。

  神光又不是天蛇那種坐地虎,只是西海的地頭蛇,不,地頭龍吧。

  神光只是西海的地頭龍,莽象為派系大局而一次次吃虧的情況下,保守派幫他錘一錘神光,也就是稍待個手的事情。

  當然,這里說的錘不是干死神光,那種事,大修士們不會做。

  沙比和泥腿子才會打打殺殺,大修士修了那么多年才走到至高,怎么可能輕易陷入與強敵的對壘中?

  任何一個金丹,任何一個傳奇的大修士,都是從尸山血海中殺上去的。

  沒有哪怕一位金丹真人,敢小瞧另一位金丹真人。

  所以,哪怕仙盟真打內戰,也是到再不可能緩和的時候才會打。

  群仙臺上吵著要內戰的仙尊們,其實更像是一群聲嘶力竭咆哮著的村頭之狗,展示立場而已,和真打起碼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當然,該為內戰做準備,還是要準備的,對手們都太狡詐,沒人愿意冒險。

  但錘不死神光,不意味著,不能錘一錘神光門下的西海眾走狗——這還是神光自己提的。

  神光不是說仙盟需要變法,需要修一修、剪一剪么。

  保守派同意了!

  剪,就剪你神光!

  你不也是仙盟的一員么?

  金山真人門下的金明度,蓮蓬仙尊門下的連成賢,窮海真人門下的陳養和,三位仙盟保守派高層的嫡脈已經入了西海。

  寒松很期待,期待神光那個狗賊遭難的場景。

  “你能不能不要給我丟臉,黑龍,管管你弟弟,很難嗎?”

  一個穿著華麗法衣的資深筑基,正在艱難的拉著自己的靈獸。

  但那靈獸根本不賣他面子,反而一個勁的想要和路邊的其他同類交流交流。

  知味坊二樓的雅間中,連成賢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有些唏噓的對面前的佳人道。

  “梧南腹地連個小妖都難見到,可西海仙城中的街道邊,隨便遇到個筑基,就能有兩只大妖靈獸,”

  明度仙子笑著頷首,道。

  “大妖靈獸看起來氣派,但養起來難,這類靈獸都聰明的厲害,就是和你我比,也不差多少。”

  陳養和忽然心中一動,若有所指的陰陽道。

  “那位道友明顯有神通在身,可面對靈獸發情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

  畢竟就算大妖,也左右只是個畜生,控制不住發情的欲望并不算奇怪。”

  畜生控制不住發情的欲望.

  陳養和這話實在有意思,金明度終究是沒繃住。

  “哈哈哈哈,咳!咳!咳!”

  佳人咳嗽的聲音都是好聽的,連成賢連忙起身,一臉關切的問道。

  “明度道友怎么了,是不是這里的靈茶不太合口?我就說咱們應該喝七品的靈茶,來,喝喝我帶來的,這種低調其實沒必要。”

  面對豬哥的獻媚,明度仙子只覺得惡心,她趕忙理了理狀態,看向陳養和。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嗯,咱們還是說說從哪開始調查吧。

  養和師弟,你認為呢?”

  本來,陳養和對金明度是沒什么想法的,但連成賢一路刺激他,這反而使陳養和對明度仙子有了一種特殊的欲望。

  拿下明度仙子,然后.同時,讓連成賢站在一邊好好看!

  “靈茶、靈茶,明度師姐倒是提醒我了,顧家就是搞情報買賣的,咱們不如就去顧家茶樓,找一找相關的消息?”

  是不是廢物,一句話就能鑒別成功。

  明度仙子又一次確認,陳養和剛剛那絲滑的陰陽只是偶然的爆發,這位終究是個沒養好的大族紈绔。

  不過,她依然笑著道。

  “師弟的想法不錯,走,咱們去顧家茶樓。”

  幾人下了樓,卻見剛剛控制不住大妖靈獸的資深筑基走了進來,明度仙子朝其點頭致意,而后便帶著倆棒槌離開了。

  知味坊的二樓,周映曦注意到,自己相公那莫名其妙舉起的手終于放了下來。

  “怎么了?”她關切的問道。

  王玉樓笑了笑,指著那盤驢腸頭道。

  “吃吧,風劍仙和我關系甚好,不用等他,你吃完了我再讓后廚做。”

  西海仙城知味坊的檔次很高,和清溪坊的知味坊不同,這里的雅間,是有隔音陣法的。

  但這些陣法,對王玉樓而言就和不設防的篩子一樣——自家的嘛。

  因而,連成賢那個豬哥一開口,王玉樓就意識到是誰了。

  不過,他剛剛聽到的話,沒有必要和周映曦提,自己知道就行。

一方面,是保持自己對周映曦的信任的姿態,另一方面  那三人明顯有特殊任務——調查嘛,還都是大族出身,但在配置上,卻是一個聰明人帶著倆沙比。

  這種配置,其實很有意思。

  現在他們三人去了顧家茶樓‘調查’,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查出什么。

  顧啟朗那樣玲瓏的人,怎么可能拉著啟元真人下水,把顧家卷入仙盟內的屁事中?

  只是,連成賢,連成賢。

  王玉樓思考著連成賢,周映曦吃著驢腸頭,風劍仙在伙計的帶領下推開了雅間的門。

  “知味坊好,玉樓,我上次就說來知味坊,你非要去明月夜,哎!

  你看,映曦道友也喜歡吃驢腸頭,和我一樣,哈哈哈。”

  手中那行至半空的筷子如觸電般收回,周映曦清了清嗓子,故作出一絲不愉的開口道。

  “風前輩誤會了,映曦只是想嘗嘗。”

  知道自家媳婦臉皮修煉的不到位,王玉樓趕忙道。

  “風前輩,您說那大妖黑龍馬已經到了?”

  三人又是一通稱呼上的拉扯,最后,風劍仙苦惱道。

  “玉樓,你有所不知,黑龍馬以前不讓它這兄弟過來是有原因的。

  黑龍馬已經夠不像樣子了,它那兄弟比它還不像樣子。”

  不像樣子?

  周映曦有些不解,問道。

  “什么叫不像樣子?”

  風劍仙先是促狹一笑,而后意識到這是好兄弟的媳婦,又做正經狀,道。

  “就是.看到母馬,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攢勁攢勁.”

  在王玉樓哭笑不得的眼神下,風劍仙補了一句。

  “黑龍不讓它來,就是怕它和自己.搶攢勁的機會。”

  周映曦還沒反應過來,王玉樓已經有了決定。

  “風前輩,無妨,大妖嘛,有些性子上的大問題也正常,我家不日將派一位筑基長輩過來,到時候,我們再慢慢磨合。”

  已經反映過來攢勁是什么意思的映曦道友紅了臉,捧起茶杯研究起了水中的茶葉。

  不過,風劍仙此時卻提出了一個新的意見。

  “我讓黑龍馬跟你,他那兄弟我慢慢馴就是了。”

  見玉樓立刻就想拒絕,風劍仙斬釘截鐵的道。

  “玉樓,你救了我一命,咱們也聊得來,我是把你當好友的,此事就這么定了。

  而且,大妖難伺候,我有這方面的經驗,黑龍當初也不像話的很。

  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以后找機會坑袁家一把就行,不用多大,我就是想惡心惡心袁道深,如何?”

  怎么說呢,風劍仙確實是個義氣的性子,提的要求也詭異的厲害。

  送你一只大妖坐騎,你幫我坑坑老袁就行。

  這種事,找遍整個天下,可能也只有風劍仙能做出來了。

  “小事,風劍仙,你知不知道,袁家有位麒麟子要來西海?”

  王玉樓一提袁家麒麟子,風劍仙頓時就笑了。

  “袁道深老賊確實不簡單,面對袁五那樣的玩意兒,還能說出麒麟子這種話,虧他還有臉,我看,他那臉,就是上品,不,極品防御靈器!”

  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玉樓笑道。

  “風劍仙,你這就說的不對了,滴水洞第一筑基認證過的滴水洞麒麟子,咱們怎么能小覷呢?

  我有一個計劃,正好也能把袁五套進去”

  王玉樓為什么要交好風劍仙?

  一方面,風劍仙此人確實不一般,他是王玉樓踏入修仙界這么多年,見過的第一位有良心的筑基。

  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此時。

  風劍仙是滴水洞西海外院的執事,看似是發配,但滴水洞西海外院是個實打實的人力池,其中有不少人的。

  袁五只是由頭,王玉樓盯上的,是滴水洞幫他選過一次的眾華池宮弟子。

  滴水洞的外門弟子,似乎不太值得培養,但王邀海那類實力不俗的練氣,曾經也是華池宮弟子!

  王顯茂的身形有種風塵仆仆之感,從王家山飛往西海仙城,他一路上,從未停下哪怕一時半刻。

  期間,王顯茂甚至還磕了兩枚靈丹。

  原因無它,心焦,焦的厲害。

  就像烈火炙烤靈魂的焦,但他又放棄不了自己的靈魂,就像王氏很難放棄千年來的積累一樣。

  想躲,都躲不開。

  在如此的心焦下,他選擇以沉浸入飛行的方式去緩解。

  他知道,自己哪怕到了西海,也不能真正解決王玉樓面臨的困局。

  但.族長也需要一種釋放的方式。

  他沒人可以傾訴,王景怡和王玉樓之間有很多話要保留著說,王玉樓和周映曦也如此,王顯茂更如此。

他是王氏的頂梁柱,不能軟弱,不能懈怠,不能倒下,不能犯錯,不能  所以,那駕馭遁法到急速后的虛幻的自由感,已經是他能接觸到的,最接近自由、最接近救贖的東西了。

  然而,當西海仙城出現在視線遠端時,王顯茂那唯一一絲接近救贖的東西,也消失了。

  他清楚,牢籠不在于紅燈照,不在于仙盟,而在于天地,在于天地間的大修士。

  沒了莽象祖師,還有蟒蛇祖師,還有大象祖師,還有裝象祖師。

  自己逃不開,王氏逃不開。

  果核在西海仙城入口處落下,王顯茂堅定的走入了西海仙城中。

  虛幻的自由和救贖,終究是虛幻的。

  開始真正的救贖之路吧。

  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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