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月份《大眾電影》的發布,龔樰出名了,不過不是什么好名,不少評論文章僅憑一張劇照就認為她不適合樸素善良的農村女孩魏芬芳。
這幾天龔樰看到這些文章覺都睡不踏實,生怕被謝導換了。
今天她特意去鎮上打電話,就是想匯報自己體驗生活的進展,讓謝導安心。
“小龔你先等一下。”謝進捂住話筒,告訴魏明這是龔樰,還說了龔樰最近遇到的輿論,問他要不要聊兩句。
魏明接過電話,然后眼神示意謝導,有沒有覺得房間有點太亮了。
謝導笑笑,出了辦公室。
“雪姐,是我。”
“啊,小魏?!”龔樰語氣里難掩驚喜。
“嗯,我在上影廠來找你,可惜你還沒回來。”
龔樰低頭笑道:“我在西北給你寫信了,你沒收到嗎?”
“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還沒回燕京呢,”魏明,“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
“什么?”
“魔都的雪。”
“下雪了?”龔樰更覺驚喜,魔都可不是每年都會下雪的。
魏明笑問:“所以今天該不會是你的生日吧?”
龔樰反應了一下才道:“不是,明天才是,你不說我差點自己就忘了。”
魏明:“那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吧。”
“謝謝。”龔樰沒想到魏明還記得自己名字的由來。
魏明又道:“關于那張劇照的部分評論文章我也看到了,你其實應該開心啊,他們的評論其實都是在暗示你長得太漂亮,氣質太好,別人如果得到這種評論早就偷著樂了。”
龔樰哭笑不得,沒想到還能有這種解讀方式。
“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確實該高興,”龔樰笑道,“不過我肯定會讓自己達到導演要求的,絕不會成為這部電影拖后腿的部分。”
“我相信,謝導也相信,所以你安心體驗,等你們正式拍攝的時候我還會來看你的。”
給龔樰吃了一顆定心丸后,魏明走出辦公室,謝導也準備回家了。
這老頭竟然也不說請自己吃飯,于是魏明主動提出:“謝導,要不出去吃吧,我請你。”
謝導擺擺手:“我習慣在家里吃飯,我怕老婆子一個人搞不定。”
魏明突然想到謝導家的情況,也沒再強求,謝導是個可憐人啊,四個孩子,三個智力都成問題,女兒還好,起碼是成了家,但兩個兒子的智力問題比女兒要嚴重,幾乎成了他們夫妻一輩子的負擔,哪怕閉眼的時候都放心不下。
所以改開之后謝導比他的同輩導演拍戲要勤奮地多,后來還搞藝術學校,他得給兩個兒子賺夠下半生需要的錢。
第二天魏明繼續在魔都逛蕩,這座城市也是近代史很多大事件發生的地方,值得一探。
兩天后,魏明踏上了開往南京的火車,上車前還買了一本最新出版的三月刊《故事會》,聽賣報大爺說,這雜志賣爆了。
這時《自古英雄出少年》在《故事會》上剛剛發表了第二部分,還剩最后三分之一。
火車上看完這本雜志,魏明能感覺到,《故事會》選取的故事吸引力越來越強,越來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了,銷量節節攀升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魏狂人的名氣跟魏明和魏什么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到了南京,魏明徹底沒人脈了,也就《鐘山》雜志向他約過稿,不過自己也沒給人家,自然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好在他的目標明確,就一個南京國民政府,一個中山陵。
逛完之后魏明就麻溜回燕京了,當在燕京站下車后,魏明出來已經11天了,要不是實在不好意思,他還真想回老家看看外婆和表妹。
回到宿舍后,彪子和小梅正在上班巡邏,魏明打開門,在他的床上看到了雪姐和霖姐的信,但是香港來的信沒看到。
他拆開看了看,并沒有什么太重要的事,她們只是單純地想自己了。
于是魏明分別給她們回了一封信,她們講了自己的事,魏明也說了說自己這段時間為了創作新的經歷。
然而寫完之后,對比了一下兩封信,魏明樂了。
還好不是寫論文,要不然這玩意兒查重肯定過不了啊,就算天臨元年之前都過不了。
魏明這里還有不少空信封和郵票,他趕緊把信裝進去封好,確定了好幾遍沒裝錯。
明明大家就是普通朋友,魏明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一種渣男般的謹慎。
剛做完這一切,有人敲門。
“請進…叔,你怎么來了?”
是魏平安。
魏平安笑道:“我來騎你的摩托車去接樂樂,她在谷老師家學習。”
魏明:“我見摩托還在門崗室里,這些天你沒騎啊?”
“騎過幾趟,用完了就放回來,還是你們門崗安全,我們小區里最近都有丟自行車的,你這幾千塊的東西放在樓下我可不放心。”
魏明突然想起什么:“要不我幫你去接樂樂吧。”
“你剛從南方回來吧,坐了這么久的火車不累啊。”魏平安有些不忍道。
魏明笑道:“我畢竟年輕嘛,而且我找谷老師也有點事。”
“那行,”魏平安道,“回來直接來家里吃飯,正好也給你嬸子他們送行。”
“送行?”
“嗯,謝導來電話,希望喜子也能去體驗農村生活,磨掉身上城市孩子的氣息,同時也和龔樰同志磨合一下,培養母子感情,過幾天他們娘倆就要走了。”
魏明點點頭,他接過鑰匙剛要走,魏平安又說了一下房子的事。
“咱們學校住在華僑公寓的那幾位教授倒是沒想過賣房,不過他們說小區里確實有人想要出手,他們會幫你打聽的。”
“好好好!”魏明很開心,總算有一些進展了,不過自己的錢還沒湊夠。
魏平安敏銳捕捉到了魏明表情的變化,笑問:“是不是錢還沒攢夠,沒事,到時候叔借你。”
“這,這不好吧。”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魏平安笑道:“我侄子這么有本事,我還怕你還不上嗎,只要真的有人想要賣房,不管什么價格,該出手就出手,我會繼續幫你盯著的。”
“叔,你真是我親叔啊!”魏明激動地跟魏平安抱了抱,這下子他徹底沒有后顧之憂了。
香港。
老鬼打了個噴嚏,最近有點倒春寒。
下班前他收到了一封來自《新晚報》的信,拆開后他瞅了一眼,立即歡天喜地的回家準備給孫子回信了。
除了武俠,魏明賺港幣的另一條出路就是音樂,而且比武俠更快捷。
他這次找谷見芬老師,也是想請她斧正一下自己剛剛“創作”的一首歌。
“大哥!”
“樂樂。”
魏明和樂樂兄妹多日不見,首先膩乎了一陣,然后他把妹妹放一邊,剛要拿出自己的歌詞本,谷老師就先下手為強了。
“小魏你來,我最近剛寫了一首曲,你來看看。”
“哦。”魏明接過后看了一眼,歌名叫《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好家伙,這首歌可太出名了!
魏明看著看著就脫口而出唱了起來,他唱,樂樂也跟著一起唱,顯然早就學過了。
見魏明直接唱了出來,谷見芬笑得很燦爛,還幫著打拍子,如此朗朗上口,正是她想給年輕人們創作的歌,想必也能得到年輕人們的喜愛。
魏明不吝贊美:“好,這首歌太好了!”
谷見芬道:“我也是最近看到了作家張枚同在《詞刊》上發表的這首詞,非常有感覺,所以就給它譜了曲。”
隨即谷見芬又批評起了魏明:“倒是你,寫完《放羊班的春天》就不再寫歌了,可別荒廢了自己的天賦。”
她覺得魏明寫歌的才華不遜于自己,就是會的東西太多,無法專注一項,聽呂曉燕說,他竟然還在寫兒童文學。
既然谷老師都這么說了,魏明當即掏出自己的歌詞本:“誰說我沒寫的。”
谷見芬當即接了過來:“《溜溜的她》?我瞅瞅。”
谷見芬坐下后認真看了起來。
“聽說你年后去了一趟川渝,這首歌好像是受到了《康定情歌》的影響。”
“谷老師慧眼如炬,”魏明笑道,“我外婆家距離康定不遠,在火車上也聽人唱過這種溜溜調,然后花一天時間寫好了歌詞,用了半個月才完成了曲,不過作曲方面我還是不太專業,所以想跟您請教請教。”
根據魏明的簡譜,谷見芬直接哼唱起來。
“你未曾見過我,我未曾見過你,年青的朋友一見面啊,情投意又和…”
說起來,《溜溜的她》和《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在主題上還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都是講處朋友的,這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了,魏明“寫”這首歌的時候也沒想到谷老師正在創作《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看完歌詞和簡譜后,谷老師直接哼唱起來,心中則是忍不住感嘆,這小子進步好大!
唱完之后,魏明問:“怎么樣?”
谷老師直言不諱:“寫的確實很好,不過你最近沒少聽臺灣歌曲吧?”
不是沒少聽,是這根本就是臺灣歌,這首歌讓還是新人的齊勤一炮而紅,原本叫《又見溜溜的她》,后來費祥在內地翻唱,改成了人們更熟悉的《溜溜的她》。
魏明笑著點點頭。
谷老師擔心道:“最近國內對《鄉戀》的批判越來越嚴重了,廣播臺都不讓播了,你這首歌我怕會遭遇相同的命運,除非把曲子調整一下。”
調整的更符合當今大陸音樂的風格。
魏明搖搖頭,他道:“谷老師,你說我把這首歌送到香港賺港幣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