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房間里的那個影子仿佛忽然弓起了身子,猛然身子一竄,卷成一團狂風,射向了床上的楚可卿,幾根利爪張開,鋒芒可見!
忽然之間,床上的楚可卿周身爆發出一團銀光!
那鋒芒利爪還未曾接觸到楚可卿,都陡然被那團銀光狠狠的彈開,那個身影被甩到了床邊去,一頭扎在了墻板上!
楚可卿陡然睜開眼睛,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就看見房間里窗戶大開,一個身影蜷縮在墻板下,然后緩緩爬了起來,一雙黃褐色的眼珠子瞪著自己,口中發出類似于某種貓科動物一樣的低聲嘶吼!
“啊!”
楚可卿驚呼了一聲!
此刻她周身銀光,光芒卻都是從她的脖子下散發出來的,一根細繩掛著一枚掛墜,就藏在她貼身的衣服之下,那銀光隱隱就是從這而來,透過衣衫!
楚可卿已經看清了房間里這個黑影了!
蜷縮在墻腳下,然后緩緩爬起來,對著自己張開獠牙低吼的,赫然是一只仿佛豹子一樣的野獸,只是全身漆黑,在黑暗中只能隱約看出它的大半輪廓。
這只黑豹猛然一躍,再次朝著床上撲來。
楚可卿大叫一聲,翻身從床的另外一邊滾下去,就聽見撲通一聲,那黑豹一爪拍在她的后背上,被銀光彈開滾落床下。
但楚可卿身上的銀光已經微弱了下去。
一人一獸,就這么隔著床鋪互相對峙著。楚可卿心中緊張,大聲叫了一嗓子:“陳言前輩!!”
喊完之后,她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單,用力朝著黑豹掀過去,同時轉身就跑!
那黑豹一頭扎進被單上,卻只是爪子一揮,被單就四分五裂!
楚可卿才跑到門口,就感覺到身后一股大力襲來,她身子猛然一震就往前跌了出去!
那黑豹再次一撲,楚可卿身上的銀光擋下后,力量卻把楚可卿掀翻!
但她的銀光也就就此徹底消失了!
楚可卿心中大急——她雖然也有些手段,但都是靠著一手符術!
此刻她是睡夢中從被窩里醒來的,身上哪會有符紙那種玩意兒?
眼看大門就在面前不過幾步的距離,楚可卿兩手空空,回頭就看見那頭黑豹再次撲向自己…
楚可卿心中絕望,正要尖叫,忽然就聽見大門轟的一聲被撞開!
陳言的身影猛然沖了進來,抬起手來,手指上一道元氣打了過去!
那黑豹身在半空,被一道元氣直接擊穿了身子,然后翻滾兩下掉在了一旁。
陳言過來一把拽起楚可卿就把她往身后一拉,隨后大步沖過去,舉起房間里的一把椅子,就砸向了那頭黑豹。
嘩啦一聲!木椅粉碎!那黑豹卻身子一竄躲開,然后一頭沖出了窗臺跳了出去!
陳言大步走到窗臺前往外看去,看見一團黑影從后院里飛速的翻墻跳了出去,一頭沖進山林里后,就不見蹤影了 他吐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窗臺上的窗上的木插口,眉頭一擰。
“你怎么樣?”陳言用力把楚可卿從地上拽了起來,楚可卿低聲喘息,搖頭道:“我還好。”
說著,這個女人的身子幾乎就掛在陳言的身上,她雙手用力抓著陳言的胳膊,眼神里帶著一絲忌憚:“剛才那個東西…。。。
“一只豹子。”陳言皺眉搖頭:“我用望氣術看了,沒什么異常,大概是山中的野生動物吧。”
說著,他忍不住身子稍微扭了一下一一楚可卿是從被窩里被襲擊跳出來的,此刻身上就穿著睡覺時候的貼身小衣。
她原本就身材曲線驚人,此刻只穿著單薄的貼身小衣服,更是整個人都貼在陳言的身上,陳言就感覺到楚可卿的胸前柔軟,用力的擠壓著自己的左臂…
楚可卿反應過來,低呼一聲,趕緊往后退了半步,然后飛快的走到床邊拉起一件外衣來披上。
陳言定了定神,咳嗽了一聲:“要不,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楚可卿也回過了神來,她飛快的把外衣穿好,然后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燈光亮起后,陳言眼神看向楚可卿,就立刻挪開,搖頭道:“…你要不要把褲子也穿上?”
楚可卿一呆,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頓時臉更紅了。
她睡覺時候穿的貼身小衣,下面是一個小短褲,此刻雖然穿上了外衣,但一雙光溜溜的雪白的大長腿依然暴露在燈光之下。
楚可卿面色漲紅,陳言立刻轉過身不去看她。
轉過身后,耳聽見身后楚可卿悉悉索索穿衣的聲音,陳言想了想,就問道:“這黑豹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日本這個地方也會有黑豹這種動物么?”
身后楚可卿回答道:“我也不懂這些,不過…啊!!!”
而聽她一聲驚呼,陳言立刻轉過身來,就看見楚可卿雙手抓著自己脖子下的一個東西,面色難看之極!
她手中,赫然是一枚玉佩————但已經碎裂成了兩半!
“這是?”
陳言隱約感受到玉佩上一絲流散的微弱元氣。
楚可卿咬牙,然后嘆了口氣:“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護身法器,今晚若不是它在我睡夢中護著我,我已經被那個畜生傷了。”
陳言湊近看了一眼后,點了點頭。確實有元氣的感應,不過破碎之后,已經很是微弱了,上面刻畫的符文,應該是某種符術。
“你師父本事很不錯啊,居然還能制作法器?”陳言也有些意外。
“不是師父親手做的,是我云宗歷代掌門傳承之物———沒想到今天毀在我的手里。”楚可卿咬牙,語氣很是痛惜。
陳言卻搖頭:“護身法器這種東西,作用就是防身的,傳承不傳承的不重要,能救你的命,它就算毀掉也值。”
楚可卿不說話,把碎掉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揣進懷里,然后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后,卻又從衣柜里拿出一個布包挎在肩膀上:“前輩,我們走吧,下去看看!”
兩人下了樓來走到了木樓外的小院,同時用望氣術四處看去…
四處觀看了一會兒,卻都是皺眉一一望氣術所看之下,這周圍山林之中一片寂靜,毫無異常反應。
而這個時候,住在前院的兩名寺廟里的工作人員也聽見動靜,提著燈快步走了過來。楚可卿面色嚴肅,上去用日語和他們交談了幾句后,對陳言搖頭道:“他們說不知道山里有什么豹子,之前沒有聽說過。”
“他們的話可信么?”
“應該可信,他們都是住在這里的本地人。”楚可卿想了想,補充道:“我當初買下這里的時候,也特意找人打聽過周圍的情況。這里雖然是山林,但從沒聽說有過什么大型的食肉野生動物。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買下這里。”
陳言點了點頭。
楚可卿買下這個寺廟是為了以后用來給那些有錢人過來清修禪修的,如果附近有什么危險的野生動物的話,她當然不會選擇購買這個地方的產業。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低聲問道:“你記得不記得,今晚睡覺之前,你有沒有把窗戶鎖好?”
楚可卿認真低頭想了想,語氣很篤定:“我確定我是把窗戶鎖好的。”
頓了頓,她低聲道:“我是一個獨身女子。從小到大,無論在什么地方住下,我都會很注意很小心安全問題。就算是住在自己家里,我每天睡覺前,都會檢查一下門窗的,而如果是住在外面,更是絕不會忘記!這些都是我多年的習慣!”
陳言點了點頭,然后抬頭望小樓的樓上窗臺的位置看了看。
“你的窗戶,我在房間里追那只黑豹道窗前的時候,剛好看過一眼。”陳言低聲到:“鎖沒斷。”
這個地方的建筑老舊,房間里的木窗的鎖并不是很高級,而是在窗臺上有一個插口,窗戶上釘了一根滑動的小木栓,所謂的鎖上窗戶,不過就是把木栓拉下來插進窗臺的插口里。
如果要打開窗臺,要么就是從外面強行撞開!
要么就是從里面拉起木栓。
那黑豹如果是從外面破窗而入的話,那么窗臺的木栓應該是被撞斷才對。
楚可卿聞言,頓時就明白了陳言的意思,她臉色有些難看:“前輩,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沒有。”陳言緩緩道:“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訴你,但我現在其實自己也沒什么判斷。”
說著,陳言的臉色也有些疑惑:“望氣術看去,明明沒有什么異常,如果是山中的精怪,或者是什么妖祟之類的東西,不應該能逃過望氣術。
除非是…有人在房間里打開了窗戶?”
“總不會是寺廟里的人?”楚可卿臉色一變,但隨即就搖頭道:“也不對,那兩人身無元氣,只是普通人而已。何況,如果有本事無聲無息就能潛進我的房間,那么趁著我睡著就可以制服我,何必再開窗戶引一頭豹子進來?”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越發覺得今晚的事情詭異離奇,找不到頭緒。
沉默了幾秒鐘后,楚可卿忽然沉聲道:“不能留在這里,我們下山!”
陳言看了楚可卿一眼。
他明白楚可卿的意思:既然發生了這么詭異邪門無法解釋的事情,而且今晚楚可卿又遇到了危險差點就死掉了。那么這個地方肯定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了————不管是邪祟,還是野生兇猛野獸,都不適合繼續在這里游玩居住。
退一步說,若是真有什么精怪,什么邪祟…那這里也是別人的主場!
強行留在這里有什么意義?這里又沒有什么寶貝要守護。
說穿了兩人不過是來旅行的,既然有危險,走掉就是。
至于事后追查,那也是事后做好充分準備后再說!
“下山可以,不過…”陳言看了看黑漆漆的山林,緩緩道:“等天亮再走吧。”
兩人都沒了睡意,就干脆回到了小樓之中,在陳言的房間里開著燈,坐到了天亮。
原本事情就發生在后半夜,回到房間里后,也就不過兩三個小時后,天色就微微亮了起來。
只是今日卻不是晴天,天色微微見亮后,卻天色陰郁,山間更是霧氣彌漫。
陳言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扭頭看了一眼楚可卿:“走么?”
“走吧。”楚可卿看著窗外晨間的光芒,雖然不算大亮,但能見度已經不低。
兩人隨后拉著行李下樓來,和寺廟里的兩個工作人員打了招呼。
楚可卿交代了一番后,也讓兩人最好都收拾東西也離開寺廟,并表示放兩人幾天假期。
隨后楚可卿和陳言就走出寺廟———楚可卿昨天返回來的時候單獨開了一輛車來,就停在寺廟外空地。
兩人上車后,楚可卿開車,陳言坐在副駕駛位置,就這么開車沿著山路一路行駛下山去。
車只開了不到幾百米,忽然前擋玻璃上落下一些水珠,陳言伸手探出車窗外摸了摸,低聲道:“下小雨了,山中路滑,開車小心些。”
楚可卿皺了皺眉,點頭道:“好。”
汽車緩緩沿著盤山路而下,這條山路蜿蜒,就在山間穿梭。
陳言記得,前兩日進山的時候,開到半山腰的地方應該會路過一片村落————不過這片村落已經荒廢掉了,據說是政府規劃,數年前就已經將全村人全部遷移走。
如今這片村落已經荒廢,成了一片無人居住的廢棄荒村,只留下一些建筑房屋在這里——據說當地政府會把這里改造,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動作。
果然,開了十分鐘后,汽車過了一道彎,就看見了路邊的這片荒村。
陳言朝著荒村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古怪,抬起頭來看了看車窗外的天空一—怎么開車走了這么一會兒,天色沒有大亮,卻似乎又暗了幾分?
他倒也沒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前面的路。
眼看空氣里小雨細密,又仿佛帶著一絲絲的霧氣繚繞,能見度不過兩百多米的樣子。
可過了幾分鐘后,車中的陳言和楚可卿兩人同時面色一變!楚可卿更是低呼了一聲:“前輩!!快看!!”
嘎吱!
汽車猛然停在了路中,而車中的陳言和楚可卿兩人,都是屏住了呼吸,面色凝重的看著車窗外的左側…
左側的盤山路邊,一條土路岔開往下,而土路所向,遠處,正上一片荒村!!
“我們…剛才不是已經路過這里了么?”楚可卿深吸了口氣,面色有些難看。
陳言面色嚴肅,低聲道:“繼續往前開!”
“嗯,前輩?”
“開!”陳言斷然喝道。
隨著楚可卿重新發動汽車,陳言坐在車內,卻忽然雙手飛速的捏了幾個指印后,口中念念有詞,最后喝了一聲:
“律令·破!!”
一道金光從他的指間迸發而出!
金光在車內彌漫,隱隱的透過窗戶就散發了出去…
但幾分鐘后…
嘎吱!
汽車再次行駛過一個彎道后,停在了盤山路上!
楚可卿目瞪口呆的看著車窗外左側。
一條土路,遠處,又是那片荒村!
“前輩…我們,又回來了。”楚可卿的嗓音有些干澀。
陳言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如果是鬼打墻之類的迷魂陣或者是什么障眼法…
那么自己的“律令·破字訣”之下,一令破玩法!什么鬼打墻之類的法術,都應該是破去了才對!
而連破字訣都不好使的話…
那不管這個地方是迷魂陣或者是障眼法還是什么鬼打墻…布置下這些的幕后之人,法術和修為,就有些可怕了!
望氣術看不出絲毫端倪!律令·破字訣無效!
陳言在最初的震驚后,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的性格原本就是這樣,越到關鍵的時候,卻反而能沉得下氣來。
“倒車,往回倒試試看。”陳言嘆了口氣。
楚可卿面色表情變化,但仍然依著陳言的話,換檔踩下油門。
汽車緩緩的往后倒,沿著盤山路一路后退,等退過了一個彎道后…
再次的,那片荒村出現在了道路的左側!
“停車吧。”陳言這次連嘆氣都不嘆,只是冷靜的說道:“停車,熄火。”
楚可卿一一照做,然后看向陳言:“前輩,我們…”
“你等一下。”
陳言忽然摘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伸手摸進自己脖子下掛著的八角煉丹爐,然后很快手里就多了幾樣東西。
狐尾筆,朱砂,符紙。
在楚可卿疑惑的眼神下,就看見陳言提筆飛快的在一張符紙上開始書寫。
一開始楚可卿還這位前輩在畫符,但很快就覺得不對的…因為這家伙寫的好久。
片刻后,陳言把手里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符紙遞給楚可卿。
楚可卿拿過一看,忽然就呆住了。
《委托協議》
甲方:楚可卿。
乙方:陳言。
經雙方友好協商如下…
內容大概就是,楚可卿以私人身份,臨時雇傭陳言為自己的安保人員,負責楚可卿在日本出行期間的一切安全問題,酬金為十萬元。
楚可卿看的眼睛都瞪圓了。
都這種時候了…這位前輩,是在胡鬧嗎?!
想到這里,楚可卿忽然心中一動,陡然生出一個怪異的念頭來:
好像,這位前輩這么做,是想要…和他在書院的那份正式工作,區分開來?
嗯,記得上次好像也是這樣的?
陪自己去一趟港城,他也是特意說明,還讓自己對天道發了個誓。
“你灌注元氣,就像燒符一樣,把它燒了。”陳言語氣一板一眼的對楚可卿到:“同時嘴里還要對天道誦念,一字一句都不能少。”
楚可卿心中滿是疑問,但卻不敢多問,只好拿過來照做。
隨著元氣灌注,符紙(協議)燃燒,楚可卿口中誦念完畢。
再看陳言,仿佛臉色就輕松了幾分。
“記得將來付錢的時候,不要用書院的賬戶打給我,用你的私人賬戶打給我。”
“…好。”楚可卿臉色復雜。
陳言點了點頭,然后深吸了口氣,用力撐了個懶腰,眼睛里的目光也嚴肅了起來:“走吧,下車!”
“下車?”
“嗯。”陳言冷笑道:“人家弄下這么一個鬼打墻,擺明了是不讓咱們走的。”
他指著遠處的荒村:“去那里!有妖降妖,有魔除魔!”
楚可卿目光盯著陳言,忽然就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只因為陳言深吸了口氣,他的面目輪廓就開始改變!
變形術的作用下,他的臉上五官都變作了一個陌生的模樣,看著絲毫沒有原來相貌的痕跡,此刻的陳言顱骨圓潤,頭發短了許多,鼻梁低平,嘴唇略薄。
卻是一個典型的日本人的長相!
就在楚可卿一臉震撼的表情下,忽然陳言就把一枚東西塞進了她的掌心,楚可卿低頭一看,卻是一枚雞蛋大的圓潤的彈丸。
“注入元氣,然后腦子里隨便想象一個人的相貌…”
陳言在楚可卿的耳邊飛快道。
楚可卿心中一震,但很快壓下心神來,按照陳言的指點注入元氣…
不過須臾的時間,白狐內丹的神通變形術被激活,楚可卿的容貌也變掉了。
原本秋水般的眸子,卻仿佛眼瞼下垂,鵝蛋臉也變成了尖下巴的瓜子臉。那原本圓潤的雙頰上,卻反而生出了橫肉來,看起來這副面向就刻薄了許多。
而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是仿佛老了十歲以上。
陳言端詳了一下楚可卿,收回了白狐內丹,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變形術可以持續幾個時辰,走吧!”
楚可卿長出了口氣,但眼神里卻滿是光芒!
她跟在陳言的身后,雙手不停的撫摸自己的臉頰…
法術?
這是法術?
我剛才居然施展了一個法術!
從盤山公路上走下來,小路的地面泥濘。今日下了小雨,霧氣也看著好像越來越濃,空氣里就仿佛充滿了一股子潮濕陰冷的味道。
那荒村的房屋稀疏,尤其是最外圍的建筑已經頗為破敗,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坍塌。
天色在霧氣加小雨的作用下仿佛又暗了幾分——此刻的這個樣子,不像是早晨,倒反而像是傍晚。
就在光線越來越昏暗的時候,兩人卻看見那荒村的中央,一棟全村最高的小樓上,忽然亮起了燈來。
那燈光在黑暗中很是醒目,就見那小樓的兩邊樓角上,好像垂下了長長的燈籠,隨著光芒閃爍,兩人越走越近,卻總覺得那燈籠的光芒越發的詭異。
仿佛不是橘色的燈光,而是那種隱隱的泛著一絲慘綠的樣子。
終于走進了荒村之中,越過村口第一座建筑的時候,那房屋和院落都已經破敗,尤其是院墻也已經倒塌了小半,院中雜草叢生,幾乎要將房門都埋沒。
兩人緩緩走過,就能看見原本的屋頂都已經破了個窟窿,忽然就聽見里面撲朔撲朔一陣動靜,幾只不知名的黑鳥從其中尖叫著竄上天空,卻并不飛遠,只是在頭頂這片區域盤旋。
陳言瞇著眼睛眼睛沿途看著,就發現荒村中那些廢棄的建筑里,隱隱的都有一種風聲嗚咽的聲音傳來,聽著就仿佛鬼哭,很是瘆人。
偏在這個時候,陳言和楚可卿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臉色微動。
兩人一起回頭,就看見身后來時的道路上,一團灰白色的影子,卷著霧氣,飄飄忽忽朝著這里移動而來。
耳朵里更是能聽見仿佛是某種蹄子踐踏在道路上的聲音。
兩人一起回身,然后迅速站在路邊,楚可卿已經伸手摸進了那個挎包里,目光閃動,警惕的看著那團影子。
忽然,陳言伸手按在了楚可卿的手背上,楚可卿一抬頭,就看見陳言面色平靜的對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那團灰白的霧氣漸漸近了,透過霧氣可以看清,這居然是一人一騎!
這年頭,還有人騎馬走路?
陳言心中冷笑。
就見那個騎馬的人,一身白色的袍子,卻不是那種白衣如雪的感覺,而是那種慘白慘白的樣子,就仿佛是墻壁上刷的白石灰。
腦袋上更是戴著一頂高高的白色帽子,那帽子看著有三十多厘米長,就仿佛在腦袋上腦袋上豎了根白色的煙囪。
那人坐在馬上,雙手卻抱在胸前,兩手抄在袖子里,任憑胯下的那匹馬行走,這人坐在上面身形卻很是平穩。
而讓楚可卿頓時目光收縮的是…這人胯下的那匹馬,赫然似乎一匹紙馬!
那馬匹看著高大,體態雄健,昂首挺胸的樣子。但走近了才發現,這馬匹全身也是慘白,隱隱的能看出竹木的骨架,上面的慘白的皮毛,卻根本就是紙扎的。
那張馬臉倒是畫的惟妙惟肖,但雙目無神,奔跑的時候也聽不見馬匹的呼吸和嘶叫,就這么靜靜的邁步跑著。
騎著紙馬的人漸漸來到兩人身邊,馬匹放緩了速度。
那馬上的白衣高帽人,仿佛低頭看了看站在路邊的陳言和楚可卿。兩人看清這人一張臉龐也是慘白,就仿佛是家里裝修的時候墻壁上刷的膩子。白得甚至都看不清這人原本的五官輪廓。
陳言拉了一下楚可卿,然后往前邁了半步,冷冷的看著馬上這人。
雙方仿佛對視了幾秒鐘后,馬上那人卻忽然點了點頭,好像是打招呼示意了一下,就重新抬起頭來,目視前方,胯下的紙馬重新邁步,往荒村的深處而去。
陳言站在路邊看著這一人一馬前進的方向——正是荒村里的那棟點著燈籠的小樓。
楚可卿看著那人的背影:“這是什么鬼怪么?”
“是人。”陳言搖頭,他冷笑道:“望氣術能看見他的氣運,這家伙是人,但他的氣運里夾雜著鬼氣,可能是他修行的功法帶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是人類。”
兩人走到荒村中央,轉過一個路口后,就看見了前面的那棟打著燈籠的小樓。
樓下一個院子,大門開著,還站著兩個身穿黑衣的侍者迎在門口。
那先前看到的騎紙馬的家伙,已經停在了小樓門口。
兩個黑衣侍者立刻匍匐在地上,姿態極是恭敬。
白衣高帽的騎馬人跳下馬來,雙手終于從袖子里抽出,回手對這匹紙馬招了招,那匹紙馬迅速就變小,最后漂浮起來,落在了這人的掌心上,赫然就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紙馬模型。
這人隨手拿起一個身上掛著的木箱子打開,將紙馬放進了箱子里———陳言站在路口,眼神銳利,就看見那人的箱子里,除了紙馬外,仿佛還有一些紙扎的模型。
隨手一塞,將木箱子丟給了一個黑衣侍者。忽然又一甩手,居然灑出一疊白色的紙錢來,漫天飛舞著。
兩個黑衣侍者頓時連連磕頭,弓身讓開院門。
那人仿佛感應到了陳言的目光,轉過身來看了看站在路口的陳言和楚可卿兩人,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嘴角扯了扯,仿佛是表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就這么雙手重新攏在袖子里,對陳言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他轉身走進了院子里。
陳言瞇著眼睛思索了一下:“之前我猜測的可能不準。這個地方弄的鬼打墻的法陣,也許并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說著,他看向楚可卿:“我不會日語,你應該會的吧?”
楚可卿低聲回答:“會一些,聽說沒問題,寫的話就不太熟練。”
“嗯,我們進去后,多看多聽少說話,不要輕舉妄動。”
陳言說完后,就大步走向了那個院門。
院門四方,矮墻雖然不高卻仿佛修建的很是精致——周圍的荒村里的房屋都破敗,可唯獨這里卻不但完好無損。
來到了院門口,那兩個院門前的黑衣侍者立刻匍匐在了地上,口中咿咿呀呀的說著什么。
陳言不說話,只是注視著兩個黑衣侍者,才忽然眉頭一揚!
這兩個,居然都不是人!
身上雖然套著黑色的衣衫,但衣衫下的身子,分明卻是木傀儡!
只是剛才隔的遠,加上霧氣和小雨看不真切。
兩個木傀儡口中發出人言,陳言雖然不懂日語,但也能聽出這語氣和語調都機械呆板。
楚可卿面色也是驚異,但隨后這個女人克制了表情,冷漠的點了點頭,卻隨手從挎包里摸出兩枚金色錫箔紙折疊的元寶來,丟在了地上。
兩個木傀儡立刻跪下磕頭,然后膝蓋挪動,身子挪開讓出了院門。
楚可卿對陳言點了點頭,然后一起走進了院門。
陳言壓低聲音在楚可卿身邊問道:“它們說的什么?”
“它們說,貴客臨門,主人讓它們在這里恭候四方貴客。”楚可卿說完,低聲道:“好像是,我們無意中闖進了什么聚會?”
陳言搖搖頭:“進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