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騁足、馬搖蹄…”
“沒想到殿下還喜歡挑戰高難度?”
陳墨看著書籍上詳盡的插圖,不禁有些咂舌。
皇后臉頰好似火燒一般,語無倫次道:
“都說了,這書不是本宮的!”
“孫尚宮…對,肯定是孫尚宮趁本宮不在,偷偷看這些禁書,然后還藏在本宮的枕頭底下!”
陳墨一本正經道:“原來是這樣?身為宮中女官之首,居然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實在是太過分了!”
皇后好像啄木鳥似的連連點頭,“沒錯,確實很過分,本宮肯定要好好訓誡她一番!”
“不過…”
陳墨話鋒一轉,捏著下巴道:“孫尚宮看這種東西干嘛?難道她也養了面首?還有這‘小賊’的稱呼,感總覺有點耳熟啊…”
“本宮哪里知道…”
皇后眼神飄忽,心虛的不敢和他對視。
她想要將畫冊搶過來,但陳墨卻舉得更高了,撲騰了半天怎么都夠不到。
“既然這書是孫尚宮的,那卑職還是親手還給她吧,免得臟了殿下的眼睛。”陳墨說道。
“不行!”皇后臉色一變。
這事要是傳出去,那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殿下為何如此緊張?”
看著陳墨似笑非笑的樣子,皇后咬著嘴唇,恨恨道:“你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非要讓本宮顏面掃地才肯罷休?”
“真是討厭死了,本宮再也不想理你了!”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眼見皇后寶寶真生氣了,陳墨也不敢再逗她,急忙摟住腰肢將她攬在懷里。
“卑職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殿下別當真…”
“放開本宮!”
“不放。”
皇后掙扎了兩下,可陳墨抱得太緊,根本無力掙脫,干脆撇過頭不去看他。
陳墨輕聲說道:“其實卑職就是有些好奇,殿下怎么會私下里看這種書?”
皇后連牽牽手都會臉紅,啵個嘴兒都會勾緊腳趾,實在想不到臉皮這么薄的她會偷偷看小黃書…
而且就藏在枕頭底下,說明在自己進來之前還在看,所以才沒來得及收拾…
皇后手指攥著裙擺,沉默片刻,低聲說道:“本宮也想多學些東西,盡量能讓你開心一點,這樣你就會愿意多抽些時間來陪陪本宮了…”
陳墨聞言愣住了。
望著如花般嬌艷的容顏,一時語塞。
貴為千金之軀,卻降貴紆尊,甚至有些卑微,只為了“討好”他?
“而且你這家伙,每次都變著花樣折磨本宮,簡直要把人活活累死…”
“本宮才不要一直被你欺負呢…”
皇后話還沒說完,便被陳墨擁在了懷里,將臉頰埋在脖頸處,悶聲悶氣道:“殿下,卑職真的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神色微怔。
隨即嫣紅從耳垂一直蔓延到脖頸,心臟劇烈跳動著,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干嘛突然說這種話…”
“卑職所言發自肺腑,絕無半句虛假。”
“知、知道啦…”
“那殿下喜歡卑職嗎?”
皇后白了他一眼,嗔惱道:“明知故問,本宮要是不喜歡你,還會讓你這般輕薄?”
陳墨望著那剪水雙眸,追問道:“那殿下喜歡卑職什么?”
“喜歡你什么?”
皇后認真思索片刻,朱紅唇瓣輕啟,強忍著羞赧道:“本宮喜歡被你抱著,喜歡和你親親,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只要能看到你,都覺得很開心…”
“殿下…”
陳墨將那嬌軀抱的更緊了一些。
皇后螓首靠在他胸膛上,輕哼道:“而且本宮的喜歡,永遠比你多一點,因為你的心分成了很多份,可本宮的心里卻只有你…”
陳墨幽幽嘆了口氣。
無論貴妃娘娘還是皇后殿下,對他都始終如一,從未有過任何要求。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兩人靜靜相擁,氣氛溫馨而繾綣。
許久過后,皇后出聲問道:“小賊,如果有一天,本宮不是皇后了,你還會喜歡本宮嗎?”
聽到這話,陳墨雖然不解,卻沒有絲毫遲疑的回答道:“卑職喜歡的是殿下這個人,和身份地位無關,無論殿下當不當皇后,永遠都是卑職的心肝寶貝。”
“心、心肝寶貝?”
皇后臉蛋更紅了幾分,啐道:“這種話你也能說得出口?真是肉麻死了!”
雖然她表面看似很嫌棄,唇角卻抑制不住的翹起,杏眸之中蕩漾著粼粼波光。
“我愛說實話。”陳墨有些疑惑道:“不過,殿下怎么會突然提起這事?”
“沒什么,隨便問問罷了。”皇后搖頭道。
“是嗎?”
陳墨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還沒等他仔細琢磨,一陣腳步聲傳來,林驚竹的聲音隨之響起:
“小姨,我洗好啦”
兩人陡然一驚,隨即迅速分開。
皇后正襟危坐,腰桿挺的筆直,而陳墨則垂首而立,假裝無事發生。
片刻后,林驚竹走了進來,她剛剛沐浴過,秀發還散發著濕潤水汽,身上的白色武袍換成了一件翠綠色紗裙,行走間裙擺搖曳,散發著青春鮮活的氣息。
“小姨,你們剛才在聊什么呢?”林驚竹坐在皇后身邊,出于常年辦案的直覺,她敏銳的察覺到些許異樣。
身體肌肉緊繃,呼吸略顯急促,臉上掛著淡淡紅暈,嘴唇顏色晶瑩水潤…
難道是剛涂的胭脂?
大晚上還化妝,小姨也太臭美了吧。
“沒什么,畢竟出了這么大的事,本宮也要了解一下前因后果,才能更好的制定對策。”皇后神色平靜的回答道。
林驚竹聞言展露笑容,“小姨,你決定幫陳大人了?”
“本宮向來是幫理不幫親,如果真如陳墨所說,楚珩犯下彌天大罪,本宮定會徹查此事。”皇后眸子微沉,說道:“不過裕王畢竟是皇室宗親,不是那么好應付的,六部的某些人怕是也會借機發難…”
“陳墨,這段時間,你就暫且待在宮里,等風波徹底平息后再露面吧。”
“全聽殿下安排。”
陳墨點點頭,并沒有逞強。
反正司衙的事情有厲鳶處理,他也樂得享幾天清閑,更何況他本身也是親勛翊衛羽林郎將,在宮中值班倒也不犯什么毛病。
“行了,天色已晚,都去休息吧。”皇后拉動小榻邊上的喚鈴,發出清脆聲響,“來人。”
很快,兩名宮人踩著碎步走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
“送陳大人去東暖閣休息。”
“是。”
一名宮女伸手道:“陳大人,這邊請。”
“卑職先行告退。”
陳墨拱手告辭,然后跟著小宮女離開了內殿。
“竹兒,你今晚就去寧德宮睡吧。”皇后說道。
林驚竹有些疑惑道:“小姨,你不跟我一起?”
往常入宮兩人都是同榻而眠,皇后睡姿又不老實,以至于她經常半夜被悶醒…
皇后語氣平靜道:“我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你就別等我了…還有,這次的情況有些復雜,你也被牽扯了進來,最近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
“嗯,知道了。”
林驚竹也沒有多想,點頭道:“小姨你也別熬的太晚,不然對皮膚不好,擦多少胭脂水粉都沒用呢。”
皇后神色不解。
誰擦胭脂了?
等到林驚竹走后,她方才松了口氣。
回想起方才陳墨叫她“心肝寶貝”,玉頰再度浮現暈紅,抱著枕頭在小榻上滾來滾去。
“嗚,真是羞死人了…”
等她平復下來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等一下…”
“本宮的書哪去了?”
另一邊,陳墨跟著宮女來到了臥房門前。
宮女推開房門,側身說道:“大人請進,有任何需求可以隨時喚奴婢。”
陳墨頷首道:“麻煩了,錦書。”
小宮女猛然抬起清秀臉蛋,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驚喜,“大人還記得奴婢?”
“當然記得。”陳墨笑著說道:“當初我在宮中養傷的時候,你可是把我照顧的很好呢。”
那段時間里,幾名宮女貼身服侍他的飲食起居,而每次沐浴的時候,就屬這個錦書挊的最認真…
錦書臉蛋微微發燙,“那本就是奴婢分內之事。”
作為宮中侍女,從入宮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內廷,身邊陰盛陽衰,像陳墨這種長相俊美、說話又風趣幽默的男人,自然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你先進來說話。”
陳墨拉著錦書走進房間,然后將房門關緊。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錦書心里不禁有些發慌。
她手指糾纏在一起,結結巴巴道:“陳、陳大人,沒有殿下的允許,奴婢不能隨便給您暖床…”
陳墨有些好笑道:“誰讓你暖床了?只不過有些事想問問你罷了。”
錦書懸著的心這才安穩了一些,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大人想問什么,但說無妨。”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陳墨語氣隨意道:“上次我入宮的時候,路過內廷東路的蒼震門,撞見了一個小男孩…”
“蒼震門?”
錦書蹙眉道:“那是臨慶宮的必經之路,陳大人遇見的男孩,應該就是太子殿下了。”
陳墨好奇道:“我進宮這么多趟,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子…他平時好像很少出門?”
“不是很少,是幾乎沒有。”錦書壓低嗓門,說道:“據奴婢所知,太子殿下自從受冊之后,便沒有離開過臨慶宮的范圍。”
冊封皇太子分為臨軒和內冊兩種方式。
臨軒冊命一般是在太極殿舉行,由中書令授予太子冊書和璽綬,然后還要前往金鑾殿面見群臣,整個過程十分盛大隆重。
而內冊的話則要低調很多,太子只需拜謁皇帝和皇后,甚至都不需要當眾露面。
太子年紀尚幼,選擇內冊也很正常。
但至今都不離開臨慶宮,未免保護的也有些過頭了。
“不過,皇后殿下作為太子的母后,平日里怎么也得過來請個安吧?”陳墨問道。
錦書搖搖頭,說道:“奴婢十三歲入宮,至今也有五年了,別說太子,就連陛下都沒來過一次,陳大人還是頭一個…”
說到這,她語氣一頓,意識到此言有失,閉口不敢再多言。
陳墨笑著說道:“別緊張,不過是閑聊罷了,反正這里又沒有外人。”
能數次留宿養心宮,陳大人確實不算是外人…錦書輕聲說道:“此話陳大人莫要外傳,否則奴婢怕是要被尚宮責罰了。”
“放心,我這人嘴巴向來緊的很。”
陳墨引動體內一絲氣機,眼底掠過紫金色光輝,清清嗓子道:“還有個問題,你對那位徐皇后了解多少?”
錦書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壓,霎時間心神劇顫,雙腿有些發軟,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奴婢入宮的時候,先皇后已經病逝了,并不怎么了解…”
“不過奴婢聽說,長公主為此事專程回京一趟,和陛下大吵了一架,說是要討個公道什么的…”
“長公主?”
陳墨眉頭擰緊,若有所思。
察覺到錦書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方才回過神來,急忙收斂了氣機。
獲得了那道金色龍氣后,除了控制能力大幅提升之外,威壓也越發強烈,僅僅外泄一絲,常人都無法承受。
他將一縷真元渡入錦書體內,歉然道:“你還好吧?”
“奴婢沒事。”
錦書蒼白的臉色緩和些許,看向陳墨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
作為宮中侍女,她對這種氣場尤為敏感,可就連皇后殿下都沒有這般威嚴…
“陳大人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了,勞煩錦書妹妹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妹、妹妹?”
聽到這個稱呼,錦書臉頰羞紅,心跳如鹿撞,慌忙道:“奴婢先行告退。”
說罷,便快步離開了房間。
陳墨坐在椅子上,手指叩著扶手。
皇帝、太子、徐家、楚珩…龐雜的信息在腦海中交織。
“徐家在收到了那件神秘物品后,便遭到了滅頂之災,時任兵部尚書的徐彥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帶著家人連夜出逃…這東西很可能觸及了皇家秘辛,大概率和徐皇后之死有關。”
“皇帝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滅口?”
“想要找到答案,必須得先找到那件東西…不,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到當年把此物送去徐家的那個人…”
“誰會冒著生命危險,給徐家送信?目的又是什么?”
陳墨隱隱抓到了一絲頭緒,但卻又有些模糊不清。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楚珩絕不只是為了爭權攘利那么簡單,貴妃娘娘是為了爭奪國運,而楚珩似乎更想顛覆朝綱…
“想要黃袍加身,登上王位?”
“且不說皇帝還沒死,有太子和皇后在,怎么著也輪不到他一個世子吧?”
“不過還是有些可惜,沒能把他弄死,主要是那身蛇鱗太過詭異…話說回來,楚珩身上的氣息和血魔很像,應該也是由精血凝聚…”
就在陳墨暗自沉吟的時候,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嗯?”
“看來某些人比我還著急嘛”
嘎吱——
房門輕輕推開,一抹倩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此時已經接近三更天,夜色濃重,房間內沒點燈燭,只能借著窗外的月光,隱約能看到朦朧輪廓。
“小賊,你睡了嗎?”皇后輕聲問道。
半晌,無人回應。
她扶著墻壁,朝著床榻的方向摸索而去。
繞過屏風,來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才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奇怪,人去哪了?”
皇后喃喃自語。
突然,她感覺身子一輕,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壓在了床榻上。
“誰…”
皇后嚇了一跳,剛要驚呼出聲,嘴巴就被捂住了。
緊接著,耳邊傳來低沉男聲:“哪來的小毛賊,居然敢擅闖本大人的臥房?”
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皇后身子頓時軟了下來。
“壞家伙,你想嚇死本宮不成?本宮才不是小毛賊呢!”
“哦,差點忘了,應該叫小賊,因為殿下沒有…”
“不準亂說!”
皇后神色羞惱,張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陳墨齜牙咧嘴道:“好好好,卑職不說了還不行么…不過這三更半夜的,殿下不睡覺,跑到卑職的房間干什么?”
皇后氣鼓鼓道:“你把本宮的書給拿走了,趕緊還回來。”
“殿下還惦記著那本書呢?”陳墨湊到那白嫩耳垂邊,輕聲道:“與其閉門造車,不如互相交流學習,殿下對哪些姿勢感興趣,卑職可以手把手的教你。”
“才不要呢!”皇后粉腮紅潤,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想占本宮的便宜!”
陳墨笑瞇瞇道:“難道殿下不想讓卑職占便宜?”
此時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甚至能清晰感受到…
皇后有些心慌意亂,想要起身,但卻被陳墨牢牢壓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小賊,你別胡來…”
“方才在內殿,殿下可是親口答應過…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豐腴之間的觸感越發明顯,明擺著是在告訴她,要是不履行承諾,今晚怕是沒辦法輕易離開了…
“本宮真是犯傻了,居然主動來找他,這不是羊入虎口么?”
皇后無可奈何,低聲道:“本宮何時說要反悔了?你倒是先讓本宮起來。”
“好。”
陳墨爬起身來,靠在了床頭。
借著清幽月光,能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裈,顯然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皇后暗啐了一聲,略微遲疑,還是緩緩俯下身去…
咚——咚咚——
三更已過,皇宮內萬籟俱寂。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離開寧德宮,繞過宮墻,朝養心宮的方向走來。
“這都三更天了,小姨應該睡了吧?”
林驚竹來到養心宮門前,望著那黑漆漆的窗欞,心里暗自嘀咕。
自從上次去了陳府后,她和陳墨的關系就有了質的飛躍,同時心中對陳墨也越發依賴…好像熱戀中的少女,一天見不到情郎就魂牽夢繞,輾轉反側。
這次難得遇見陳墨,卻始終都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于是才苦苦熬到了現在…
林驚竹進入大殿,沿著宮廊來到東暖閣,貼在門縫上聽了聽,屋里似乎有些奇怪的聲響。
她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