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漏的時候,許源已經用這命格抗住了暗聽犯禁,有把握才敢這么做。
許源將腹中火運到了耳朵上。
呼——
火焰中,密密麻麻的血絲和那個血泡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許源一把扯下紅木黃銅耳廓。
這件匠物中,鉆出來幾十道蟲足一般的黑色鉤子,撕扯著許源的耳朵不肯脫離!
這匠物有些不受控制了。
許源劍丸一轉,將耳廓切成了七八塊!
院子中,陡然傳來了一聲厲喝:“什么人?!”
這動靜已經驚動了里面的人。
許源一揮手,石拔鼎第一個騰空而起,一個鷂子翻身過了院墻,咚的一聲砸在院子里。
落地的瞬間,他便將大劍猛地一揮。
一道灰白色的三丈劍影,唰的一聲飛出去,從賣豆腐的身體中穿過。
武密:匣劍氣!
賣豆腐的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兩半尸體各自倒去,內臟鮮血嘩啦一下子掉了一地!
他帶的那張臉劇烈的抽搐起來,后面的血絲飛快的鉆進了皮肉中,瞬間就把兩半尸體吸成了干尸!
連魂魄也不曾逃出去。
狄有志和毛大斌各自帶人從兩側迂回,將整個院子圍了起來。
于云航一腳踹開門,和郎小八一起跳將進去:
“祛穢司辦案!”
許源還有余閑,用藥丹給自己治療一下耳朵上的傷勢,這才邁步最后一個走了進去。
許源再去看“秦泰辰”,便能看出他是個匠修了。
“這人臉還真神奇,不但能將容貌偽裝成另外一個人,便連‘命’也能裝成那個人的!”
許源點頭贊許:“這是前輩的命術?”
黑驢死死的盯著許源:“八方傷煞?難怪老四會忍不住把臉扯下來,原來是你這命格起了作用!
但是你另外一道命格,百無禁忌是什么意思?老夫從未聽說過。”
而且他看得明白“八方傷煞”,但看不明白這“百無禁忌”。
許源不會解釋,只是觀察黑驢的命格。
許源只找到了三種命格。
也就是說這黑驢只是七流命修,那么這臉皮便不是“命術”。
旁邊的老四從袖子里摸出來一只圓筒,后面有一根繩子。他把圓筒對準了石拔鼎,一拉繩子:
呼——
一道烈焰射出三丈!
老四把圓筒一丟,背后響起了一陣扎扎聲,衣衫撕裂,從肩膀兩側伸出兩個奇怪的裝置。
左邊的裝置里射出來一道細線,纏在了幾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上,然后飛快的將老四拉過去。
右邊的裝置中,也射出一道細線,纏住了黑驢,要將他一起帶走。
石拔鼎身軀原地消失。
可怕的火焰落了個空。
七流武修的速度極快,橫移半丈,讓開了火焰后,便又揮出一劍。
“匣劍氣”再次發出,飛斬向纏在大樹上的那一根細線。
一只老鷹不知從什么地方飛來,好巧不巧的正好到了“匣劍氣”的路線上。
一聲慘叫,老鷹被劈成了兩半。
但是匣劍氣被擋了這一下,老四已經帶著黑驢過去了,匣劍氣沒有斬斷細線,從他們身后劃過去,將磨豆腐的石磨斬成了兩半。
其中一半高高崩飛而起。
許源的劍丸正好追來,正要刺向老四的后背,卻嗤的一聲戳在了半塊磨盤上!
石拔鼎氣的咆哮一聲,雙足頓地,留下了兩個深坑,身形爆炸一般的射出。
大劍高高舉過頭頂,追到了老四身后便要一劍落下。
但這個時候,老四和黑驢已經騰空而起,到了院子圍墻外。
在墻外負責圍堵的毛大斌立刻舉起了火銃,很自信的對著頭頂上方的他們連轟三銃!
毛大斌也是匠修,但他是個“新匠”。
這只“三眼銃”是他親造的,比許源之前的那只還要精妙。
但是這三銃卻發生了偏移,全都朝著追來的石拔鼎去了!
石拔鼎一聲怪叫,靠著七流武修的“銅皮鐵骨”硬抗了三銃!
“銅皮”被打破了,身上出現三個圓圓的血洞!
石拔鼎一用力,三顆銃子從血洞里被擠了出來,惱火的罵了一聲:“毛大斌你在干什么?!”
毛大斌也有些懵:火銃的精度不夠這是眾所周知的。
但是自己親手造的火銃,親自打磨、淬毒的銃子,不應該有這么大的偏差啊。
等等!
毛大斌忽然想起來:這銃子我淬毒了!
石拔鼎眼睜睜看著自己將銃子逼出來后,三個血窟窿里,流出來的鮮血變成了紫黑色,又忍不住罵了一句:“毛大斌你狗日的好狠!”
毛大斌把一只瓷瓶丟進來:“大人請解毒,屬下追人犯去了。”
院子內外,祛穢司上下都是連連皺眉。
明明是圍住了人販,大占上風的情況下,怎么頃刻之間打成了這么一團混亂的狀態?
許源深深皺著眉頭,已經看清了那黑驢身上的三個命格:
第一個,雞犬祭天。
身旁一切生靈,都可以化為祭品,向冥冥之中的存在換取福運。
關系越親密,福運越強。
第二個,俗世千面。
扮誰像誰,繼承扮演對象的一切。
只要在陽世間,便如一滴水藏入人海。
第三個,畜生為道。
如果不當人,便可以不擇手段。
諸般能力大幅增強。
“難怪堂堂一個七流命修,沒有在那些大姓世家中潛心修煉,而是淪落到亡命江湖的田地。”
許源自己也是命修,明白這個“雞犬祭天”,很可能是黑驢命修入門后,自動覺醒的第一個命格。
這個命格就注定了,沒有任何勢力愿意培養他。
真到了危急關頭,這家伙肯定會直接把自己身邊的人全都祭天了!
而“雞犬祭天”和“畜生為道”結合,讓他的運氣好到不可思議。
“這家伙對自己也是真的狠,為了這個命格,直接裝成了一頭驢!”
“但是他這次的‘雞犬祭天’,祭了誰?只是老四一個恐怕難以達到這樣的程度。”
不僅是許源,祛穢司上下都已經看清楚了,老四的七竅都開始流血!
全身顫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匠物了。
老四至今并未受傷。
當然是被黑驢祭天了。
眼看著老四已經撐不住了,黑驢忽然吐出舌頭。
舌頭上卷著一柄小刀,靈巧的在老四臉上一切!
老四的面皮就被剝了下來,罩在了黑驢的臉上。
無數猩紅肉須將人臉和驢臉連在了一起。
老四身上所有的匠物,全都自動轉移到了黑驢身上。
一具沒了臉、被竊取了一切的尸體,撲通一聲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