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話蟾和那條陰氣蚯蚓的村子,村民們都是苦命人。
反抗不得這詭異,也不敢跟祛穢司報案。
擔心祛穢司解決不了邪祟,反而引來邪祟的報復。
他們只是膽小怕事,并不曾助紂為虐。
但是黃鼠狼那個村子,就跟黃崖村類似了。
配合著黃鼠狼們坑了許多往來的貨商,就連附近的那些鄉村也沒放過,甚至是將“業務”最遠拓展到了占城里!
只不過黃鼠狼們要錢不要命。
坑的許多人傾家蕩產,它們一窩子躺在廟底洞穴的金山銀山上,整日的打滾數錢。
這其中一大半都只是銅錢,因而數一遍要三五天的時間。
但它們樂此不疲,數完一遍就接著數第二遍。
村民們早就有了經驗,每當禁“算賬”“計數”這類的日子,都別往村廟去。
黃大爺一家大兇。
敢靠近了動輒就把你的手指頭咬掉。
黃大爺們數的開心了,就會命村民們拿一文錢去買來大群的雞鴨,開上一席。
弄得整個村廟里一片血腥,臭氣熏天。
許源和石拔鼎帶隊,花了四天功夫,才將這些村廟徹底清理干凈。
鬼話蟾和陰氣蚯蚓都斬殺了,黃鼠狼趕回了小余山里。
也不是許源和石拔鼎不想除惡務盡,而是這群東西有個詭技名叫“風沙聆”。
能聽到幾十里外風中送來的聲音。
許源清剿黃崖村的時候,就被它們聽到了。
這些家伙又格外膽小,那天晚上一家幾十口,就開始往小余山里搬運財寶。
它們雖然家口多但身子小,花了四五天時間,才把堆積如山的財寶全都運回了山里。
許源和石拔鼎掃蕩了兩座村廟后,輪到了它們,已經賊去樓空了。
那就也只好作罷。
盡管石拔鼎和一群祛穢司的校尉們,眼珠子都紅了,只恨晚來一步,沒能搶下這一批財寶。
這幾個村的村民,處理起來就格外麻煩。
全都送去孤養院當然不可能,便只能進行篩選。
可他們畢竟曾經和邪祟接觸過,雖然不似黃崖村接觸的密切,終究還是有詭變的風險。
狄有志出了個注意:“在每個村子設一個差事。就住在村里盯著這些人,若是有詭辯的跡象立刻處理,或是斬殺了或是上報占城署。”
許源瞥了他一眼:“這種地方讓誰來常駐,都等同于流放。”
狄有志嘿的笑了:“大人,您以為我是趁這個機會,把署里不對付的人踢過來?”
“難道不是?”
“大人哪,您進祛穢司輕而易舉,該不會真以為祛穢司門檻低吧?”狄有志道。
許源恍然:“你想要這四個名額?”
“不光我想要。”狄有志道:“要不您現在就宣布這個消息,看看毛大斌他們幾個想不想要。”
祛穢司門檻不但不低,反而很高。
鄉野間、江湖上有很多水準不高的修煉者,削尖了腦袋也擠不進來。
甚至狄有志自己宗族里,就有許多入了門但是不入流的晚輩,同樣沒有那么多機會都安排進祛穢司。
只要進來了,俸祿高不說,若有機會立個功,還能得到賞賜,就有機會入流、或是升個水準。
在這種村子里熬個幾年,就能調回占城。
許源看不上,但有無數人要搶破了頭。
“好,那就這么安排。”許源點頭,順水人情的事情,許源不會卡著部下們。
“多謝大人!”狄有志大喜。
許源擺手:“先別謝我,回去稟明掌律大人,他準了才算數。”
狄有志笑嘻嘻的:“賀大人怎會為了這種小事駁您的面子?”
祛穢司眾人出來了七八天,終于浩浩蕩蕩的回城了。
出來的時候屈晉鵬和許源本意是,躲開賀佑行和謝青蔓的第一輪“斗法”。
可半路上救了石拔鼎,就躲不開了。
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況且一起的還有賈熠和毛大斌呢。
回去的路上許源就已經決定:若是謝青蔓只跟賀佑行爭權,別來招惹自己,自己也不摻和他們的事情。
若是非要來惹自己…
我上邊有麻天壽罩著,中間有幾樁大功在身,下邊有一票弟兄撐著,還怕你不成?
惹到我,我就跟賀佑行一起,打得你連媽都不認識!
傅景瑜沒有回占城,直接去了羅城。
許源他們還在青余鄉的時候,祛穢司交趾南署就行動起來了。
兩天內就掃了羅城和占城內的平天會分舵。
麻天壽還要對其他分舵動手的時候,上邊有人說話了。
不外乎就是“占城的分舵自作主張”,“害群之馬”一類的說辭。
麻天壽頂住了壓力,還是將南署范圍內的平天會廟子都查了一遍。
又找出了兩個有問題的。
這兩處分舵也被搗了。
但也到此為止了。
平天會能夠把自己的大炮,添到神機大營的名錄上,在北都畢竟還是有些門路的。
傅景瑜憤懣,從羅城回來,正好遇上許源帶人回城。
“果然有些事情,便是老師也是有心無力呀。”他在值房里,關上門跟許源無奈感嘆。
宋蘆陪在一邊,說道:“我這次回羅城,也聽到了一些消息,平天會的青銅匠造大炮,上了名錄后的確是銷量大漲。
不過都是一些出海的私船買了用以防衛。
還聽說有幾個做匠造生意的大姓,已經放棄青銅大炮,新造了更輕、更好的鐵炮。他們這門生意,怕是以后也不好做了。”
許源好奇:“私船?真的是防衛嗎?”
宋蘆就捂著嘴笑。
那些私船就往東瀛和南洋跑,有貨就拉貨,遇到沒有“防衛”的船,也上去搶一波。
皇明的海禁并未解除。
但是這二百年來,已經是形同虛設。
據說是因為運河的那一位,對此等狀況樂見其成。
東南民間私自出海之行,十分猖獗。都在暗中流傳,說是那一位對于海洋頗有野望。
說不得再過上幾十年,這海禁就會放開了。
三人正聊著,門口忽然響起了郎小八的聲音:“許大人,屈大人請您去一下。”
許源就來到了隔壁屈晉鵬的值房:“您找我?”
屈晉鵬揉著自己的眉毛,面前的桌上的算盤珠子還沒有歸位。
“那命修四人,算出來了。”屈晉鵬說道:“卻不知為何,竟然跟城里的山河司有關。”
“老夫怕自己算錯了,又算了兩次,都是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