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石拔鼎疾馳中,忽然感覺眼睛一陣刺痛,頓時流下淚來。
“出來了!”石拔鼎一聲大吼:“終于出來了!”
外面陽光明媚。
祛穢司眾人一個接一個縱馬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然后雙手撒開韁繩,任憑馬兒馳騁,高舉雙臂發出歡呼。
許源長松一口氣,收了陰陽鍘,胯下駿馬又跑了一段,慢慢停下來,原地翻著蹄子,鼻孔里噴出幾股熱氣。
“休息一下。”許源說了一聲,眾人一起下馬,大多數就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許源心中還有些擔心,之前押送犯人的小隊…不知是否躲過了這次天漏?
許源的馬就在身邊,啃著地上的草根,啃著啃著就到了許源身邊,口中不知何時長出了猙獰的獠牙。
歪頭伸嘴——便要啃了許源的胳膊來吃!
許源毫不猶豫的一掌拍在馬頭上,劍丸隨之嗤一聲鉆進去,將腦子里面徹底攪碎。
然后許源又噴了一口火,將尸體燒個干凈!
“陰氣侵染,詭變了啊。”
人會被邪祟侵染,牲畜自然也會。
這些駿馬從昨日開始,就一直和祛穢司上下一起,不停地接觸邪祟。
詭變也不出意外。
狄有志和于云航急忙過來:“大人,沒傷到您吧?”
許源搖頭:“提醒大家,當心坐騎詭變。”
“是!”
休息了約么一個時辰,除了許源的馬之外,還有五匹詭變了,都被當場斬殺。
而后眾人重新出發。
于云航把自己的馬讓給了許源,他和郎小八一騎。
“先回青余鄉。”
這一路上終于不再波折,半下午的時候回到了鄉中。
許源問了鄉中的人,得知押送人犯的隊伍,中午已由此地經過,回占城了,這才松了口氣。
那只小隊實力不算強,若是也遇上了“天漏”必定全軍覆沒。
“休息一晚,明天去另外四個村子!”
許源心中還懸著一個疑問:那四個人究竟去哪兒了?
真的進了小余山?
他們冒充祛穢司,盜竊了財物也不知是否順利出手。
可一般這種賊人,得了錢財都會想著去花天酒地。
便是風聲緊要蟄伏一段時間,也不該躲去小余山吧?
里面那么危險,萬一人死了錢還沒花,豈不虧了?
難道還在青余鄉的這些村子里?
“明日掃蕩四村,暗中留意著。”
晚飯前,秦泰辰換了一身舊衣服,帶上個氈帽遮住了半個臉。
原本挺直的身子佝僂下來。
鄉中的士紳就變成了街邊不起眼的一個孤老頭。
他從后門出來,在巷子里左一拐右一鉆。
仔細分辨后面沒人跟著,然后才加快了速度。
不多時,他到了豆腐鋪子中。
那黑驢對他大為不滿:“祛穢司的那些人,怎么活著回來了?日子算錯了?黃崖村的天沒漏?”
“漏了。”秦泰辰便將此行的經過說了:“那年輕的巡檢了不得啊,平天會、黃崖村、天漏,硬是一關關的殺了過來!”
黑驢人性化的皺起了眉頭:“不大對頭啊…明天他們什么時候出發,我找個機會看看他。”
“天一亮就走。”秦泰辰也忍不住想要撓臉,黑驢喝道:“別動!”
“這玩意戴在臉上是真不舒服!”秦泰辰抱怨道:“我跟著他們兩天,忍的好辛苦。你讓我痛快一會兒…”
他不顧黑驢的喝止,用力在臉上撓了起來。
黑驢惱火的直刨蹄子:“一群沒用的東西,成不得大事!這么一點苦都忍不了?”
秦泰辰越撓越癢,直撓的那張“臉”快要滑脫下來。
無數細細的猩紅肉須連在后面,看上去十分恐怖。
秦泰辰索性一把將那張臉撕了下來:“我洗個臉,你待會再幫我種上。”
“誒!”黑驢攔了一聲,已經來不及了,不由得怒罵一句:“混賬!你當這臉好種嗎…”
那張臉撕下來之后,腥紅的肉須全部斷成了兩截。
變迅速地干枯,失去了活性。
秦泰辰——老四先把那張臉皮掛在了黑驢前面的橫桿上,然后用手在臉上一撮,那些干枯的肉須便全部脫落了。
他自己原本的臉上,則是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血點。
老四打了一桶井水,直接在水桶里洗了起來。
把臉搓了七八遍,然后整個埋進了冰冷的井水里。
黑驢還在生氣,賣豆腐的勸說道:“也不會有旁人看見,他忍了兩天了,就讓他痛快一下吧。
他明日還要跟著那群黑皮狗,又不知還要忍幾天。”
黑驢嘆氣道:“這臉帶的時間越長,契合度越好。重新戴上的話,若是遇到了命修,怕是藏不住啊。”
賣豆腐的便笑道:“哪能那么巧,就遇上一個命修?”
黑驢瞪了他一眼:“我不就是?”
“大哥您這是抬杠嘛。”賣豆腐的說道:“咱們跟著小姐,到交趾這邊幾年了,一個命修都不曾見過。
便是以前在正州,只要不去招惹那些大姓權貴,也不會碰上另外一個命修。”
老四猛地把臉從水桶里揚起來。
嘩啦…
井水四濺。
“終于痛快了!”
豆腐鋪子后面的巷子里,埋伏著十二個人。
都是精兵強將,行動之間悄無聲息。
許源聽到了這里,已經了然了。
原來是遇到了一個命修!
這是許源入門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同類”。
許源一開始對秦泰辰并無懷疑,畢竟這是秦澤的“二叔”。
但是秦泰辰在天漏的時候,指了一次路。
正是他指的路,讓大家撞到了白事幫子手里。
但這也是起了那么一絲懷疑,卻沒有別的證據。
天漏還在繼續,暫時沒法回去查看,秦泰辰是不是故意指錯了路。
原本許源需要在觀察一下。
但許源身邊有郎小八。
這家伙別的本事不咋地,記性卻是出奇的好。
許源就暗中問了郎小八,郎小八果然清清楚楚的記得黃崖村附近的全部地形。
郎小八回憶一下,就肯定的回答許巡檢:秦泰辰指的路不對!
秦泰辰回家后,賈熠的一只陰兵,就一直在暗中監視他。
許源帶著紅木黃銅耳廓戴,把院子里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耳孔里已經長出來一片細密的血絲。
血絲四處亂爬,將匠物耳廓和許源的耳朵黏連在了一起!
耳孔的位置上,還有一個鮮紅的血泡正在飛快變大!
里面有東西在蠕動,即將破膜而出。
今日禁:暗聽。
但是許源仗著“百無禁忌”的命格,硬抗了這次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