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身穿檢校官服,他身后一名校尉搶先一步跨了出來,手中灑出一把東西,嘩啦一聲打中了血鼠。
這些東西竟然是幾十顆黃豆。
血鼠被這一打,嘩的一聲散了,又變成了那種血粒子,噼里啪啦的在地上蹦跳著四散逃走。
檢校手按腰刀,冷哼一聲道:“又是那些私鹽販子搞出來的‘血鹽祟’!”
這次許源也看清了,那些血粒子,竟然是一顆顆吸飽了鮮血的粗鹽粒!
鹽梟們有一種法子:抓來一個苦命人,用刀在其身上割出許多傷口,然后往傷口里抹滿了粗鹽!
其人痛苦慘叫,一時間卻又無法死去。
待鹽化了,便重新抹一次。
如此殘忍的反復折磨,這人死得無比痛苦,滿是怨氣。
死后傷口的鹽粒析出來,再將這鹽粒喂給老鼠。
老鼠吃了這鹽,就會發生詭變,其形態可以在老鼠和蝙蝠之間隨意變換。
變成蝙蝠,可以為鹽梟探路;變成老鼠,可以為鹽梟盜竊官庫。
但是鹽梟的這種“法”并不完善,更像是白老眼的土方子,因而時常失了控制,要撲吃了主人,然后徹底化為邪祟!
滿地的血粒子要逃走,那些黃豆卻認準了,一顆追著一粒,迅速地生根發芽,將所有的血粒子困住。
這些血粒子便被逼得,又不得不聚在一起,重變成了一只血鼠。
黃豆苗迅速成長,根須扎進血鼠體內,將其吸干,結出了新的豆莢。
啪啪啪!
豆莢炸開,那校尉將新的黃豆收回來,種豆得豆,收了上百顆黃豆。
檢校看了他一眼,道:“周雷子,你又搶先!每次還都讓老子給你擦屁股。”
周雷子嘿嘿一笑看,開心的捧著一小兜兒黃豆,丟了一顆在口中,嚼的咔咔作響。
“頭兒,您也吃點,十分香脆”
檢校搖著頭:“我不吃,血鹽祟長出來的齁咸。”說罷噴了一口腹中火,將血鼠殘留的干癟尸體,和黃豆的蔓子一起燒成了灰。
周雷子就跟其他的同僚分了。
“這‘農耕法’結出來的糧食是好東西,吃了增益修行。”
檢校提醒:“不可多吃!當心邪祟在你們體內復生!周雷子,你今夜已經用了兩次農耕法了,不準再出手了!”
“屬下明白。”周雷子道:“我這不是心急嗎,呂大人也被害了,南署派來的那幾個年輕娃,直接被嚇得躲了起來,只把手下一個跑腿兒的貨丟在了衙門里…”
檢校低喝道:“周雷子你再整日滿口胡言,老子拔了你的口條!”
“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周雷子哼哼著,最后還是叨叨一句:“我早就說了,我是信不過那些外人的。”
“閉嘴!”
周雷子腦袋上挨了一下,徹底老實了。
然后這一隊祛穢司校尉沿著街道,繼續巡查下去。
許源皺了下眉頭,我們三人今夜不在占城署的事情,這么快就傳開了?
但我們發現了血跡下掩蓋的鞋印,和驗尸呂丘陽的消息,似乎并沒有一起傳開?
“占城署里,有人在故意散播不利于我們的消息?”
許源摸著下巴,目光忽然又落到了窗外“義利和”的后院。
那里發現了四身祛穢司的官服,正對應著我們四人——難道是有人想要把這個黑鍋扣在我們身上?
許源面色凝重起來。
對于周雷子這種普通校尉的口出不遜,許源反倒沒什么記恨。
他們多半也只是不自覺間,被人操弄罷了。
但許源對周雷子和對郎小八又不相同。
周雷子若是巧合撞到了自己手里,就順便教一教他:人是需要積口德的。
專門去教訓一頓實無必要。
從這一隊人身上,許源也看出來占城署的祛穢司上下,顯然是還有幾分血性的,呂丘陽被害,這些人直接開始夜巡了。
這是賭上自己的命,也要把那作惡的邪祟揪出來啊。
許源守了兩個時辰,見識了占城中的各種邪祟。
的確大部分都懂的“規矩”,比如一只黃鼠狼,從街道的另一頭,沿路每隔一家就抬起后腿來,在門口尿一滴。
沒有驚動任何人,也不會每家都尿。
但這些邪祟遵守這些規矩,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等到了時間,許源把傅景瑜拍起來:“到你了。我睡一會兒,你就別喊宋蘆了,到時間我來換你。”
傅景瑜便點點頭,以為許源是在照顧師妹。
實際上許源就是不放心宋蘆,這女孩一個人盯著,許源和傅景瑜去隔壁休息,她迷迷糊糊的,萬一漏了線索…索性我們兩個輪流,讓她好好休息吧。
傅景瑜后來也沒喊許源,許源在床上、大福在床下,踏實的睡到了天亮。
“那些人沒來?”
“沒來。”傅景瑜答了一聲,也沒抱怨說白守了一夜。
辦案本就是這個樣子,可能做了很多的努力,都是白費精力,但很多案子就是用這種類似于“結硬寨、打呆仗”的手段啃下來的。
神探靈機一動,便在紛雜的線索中,找到了最關鍵的部分,然后巧妙破案——那是大茶樓里,說書人嘴里的話本。
傅景瑜掏出自己的袖珍本黃歷,翻看今日禁忌:
算賬、女紅、濃妝、唱戲。
許源一瞧這禁忌,便暗道:修商法的今日廢了。
像商法、違法這種偏門的,看似總能出其不意坑人一手,就會遇到這種情況。
畢竟不是正經的道法。
在這樣的日子里,他們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若是被仇家找到了,死的真叫一個憋屈。
宋蘆敲門進來:“你們怎么不喊我…”
許源兩人笑了笑沒說話。
宋蘆睡了一夜,但精神看起來還不太好,又因為今日禁“濃妝”,她臉上清湯寡水的,覺得自己今日不美麗,有些躲著師兄。
“那我請你倆吃早飯。”宋蘆打著哈欠說。
許源還算個有點良心的上官,提醒:“給于云航帶一份。”
北城這邊雖然不如南邊人氣旺,但各種消費都要更上檔次一些。
早飯花了宋蘆一兩銀子。
許源挺肉疼的,又想起來一件事情:我這副巡檢,每月薪俸幾何?
忘記跟麻天壽問了。
三人回占城署,剛到大門口,就見郎小八緊緊跟在于云航身邊,寸步不離!
見到三人,郎小八沉著一張臉,把佩刀摘下來,雙手呈到了許源面前:“幾位大人今日若是還想把屬下甩開,就直接砍了屬下的頭吧。
你們不殺我,朱大人也饒不得我。”
這兩天就能把這個案子寫完了,然后許巡檢就可以拉班底正式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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