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炎定定的望著那柄劍。
眼底升起貪婪。
然后這貪婪便如同鬼影一樣,從他的眼中爬了出來,順著臉頰向四周蔓延,一張臉短短時間內便黑了一半。
他的雙手無意識的松開了鐵锨。
鐵锨咣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朝那柄劍伸了過去。
雙手的關節隨之變得粗大,一根根漆黑的骨刺,猙獰的生長出來。
距離梁炎最近的幾個山河司校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像蜘蛛一樣趴在地上,張著嘴、唇下伸出四顆尖牙,腥臭的口水一滴地落下。
他們得快的爬上前去,對準那些血塊,張開大口咬了下去…
“喀!”
他們咬在了一根鴿卵粗的鐵桿上。
鐵桿是一只短戟的柄,一條蛇尾卷著短戟,猛地一揮將他們掀飛出去幾丈。
而后拋起短戟落在手中。
蛇尾也隨之變成了雙足。
伏霜卉倒轉了短戟,狠狠一棒敲在了梁炎的腦門上。
這一敲,炸開了一片火星似得光芒。
梁炎臉上的黑暗迅速褪去,他猛地清醒過來,看到自己的雙手距離那柄劍,已經只有一尺遠了。
飛快的縮回手來,轟然跪倒在地:“大人,屬下罪該萬死!”
“哼!”伏霜卉冷哼一聲:“都滾!”
“是。”
梁炎連忙退下,那幾個被掀飛出去的校尉,仍舊受著邪物的影響,低聲嘶吼著還要爬過來。
梁炎手掐法訣,朝他們一指——
校尉們身上的鎧甲中,那些皮繩活了一般,咻的一聲將他們牢牢困住,拖著離開了此地。
伏霜卉手持短戟,在地上畫了一個圈。
戟鋒摩擦地面,發出錚錚之聲,火星隨之濺起。
這個圈內,沒有伏霜卉的允許,外面的進不來、里面的出不去!
而后,伏霜卉看向那柄劍,探手抓去。
她的手原本是白皙秀氣,在這一過程中,皮膚卻迅速地生出了一層厚重堅硬的灰藍色鱗片!
那柄銹劍上似乎有著某種力量,在抗拒被人掌握。
伏霜卉的鱗手隔著三寸,始終無法握住。
她大怒,灰藍色的眼眸變得如同野獸一般冰冷,喉中發出一聲古怪的嘯音,高低變換不停,似乎是某種不屬于人類的語言。
而后全力朝前一伸,穩穩地抓住了劍柄!
“斬龍劍,是我的了!”
許源現在確定,自己是在小余山中。
但是此行沒帶向導,只能大致辨認了方向,然后摸索著朝山外走去。
眼看著日頭西斜,于云航問道:“大人,天黑若是走不出這山,咱們如何過夜?”
許源微微一笑,抽出來兩張畫卷。
“這是…門神?”
于云航意外。
梁炎讓祛穢司扎營,許源就把門神要過來了。
但這東西得有個穩定的屋舍,貼在門上才能起作用。
“再走一會,若是還不能出山,就地扎營。”
眾人又走了一會兒,前方的一片山坡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條小路。
“奇怪…”
這里一片荒蕪人跡罕至。
之前走了很久,不見任何人類的痕跡。
宋蘆興奮:“有路就說明有人來過,順著這條路走,就應該能出山了!”
傅景瑜低頭輕咳了兩聲,宋蘆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
“哦,不是嗎?”她很受打擊,蔫了下來。
“也可能是某種邪祟,用這路作為誘餌,引我們過去。”
許源一揮手:“繼續按照咱們的方向走,不去管它。”
可是走著走著,就看到那條路鬼使神差的自動來到了大家的腳下!
許源神色一變:“換個方向。”
眾人左轉,撥開草叢行去。
草叢里不知隱藏著什么東西,剛要撲出來,就被最前面的狄有志,一口火噴的慘叫一聲,又鉆回了草叢中。
但是狄有志再次撥開前面的荒草,那條小路赫然就出現在野草中間!
“掉頭,回去!”
沒走半里,那條路又來了。
“纏上我們了啊。”
許源冷哼一聲,握住了陰陽鍘,睜開右眼一望:
那條小路上,浮現出一道腳印。
就仿佛不久之前,剛有人走過這條路。
順著腳印往前看去,小路前方一片濃霧籠罩,飄飄蕩蕩。
許源想了想,既然躲不開就只能面對。
這腳印怕是藏著詭異。
“跟我走,一步也不能踏錯!”
許源懷疑那一道腳印下,藏著某種詭技。
如果踩到腳印就會中了詭技。
所以許源將陰陽鍘橫在身前,睜著右眼,每一步都避開了那些腳印。
祛穢司眾人魚貫跟在后面。
剛走了十幾步,許源便看到前方的濃霧忽然被一陣山風吹散了,這小路連著一座石拱橋,橋下小河寂靜無聲。
過了石橋后,便蜿蜒而上,盡頭處在半山腰,是一座道觀。
又走了十幾步,許源就已經站在了石橋前。
剛才看的時候,感覺石橋很遠。
似乎河并不寬、橋也不大。
但此時卻發現,這橋頗為雄偉,橋洞高有五丈,橫跨十數丈。
河面寬有十丈,河中濁浪翻滾,偏又沒有一點聲音。
許源用右眼在橋上、河中連連掃視。
那一道腳印一直延伸過了橋。
許源又松開陰陽鍘,用“望命”看了一下,這周圍卻看不到任何的“命”。
“河中居然也沒有藏著邪祟?”
許源這才重新握住陰陽鍘,走上了橋。
這一上橋,卻忽然聽見水聲轟鳴,一陣濕氣撲面而來。
橋下的河中,不知是什么東西,發出了一聲悠長凄厲的慘叫聲!
許源吃了一驚,頭頂上的劍丸如磁針一般旋轉,尋找著敵人。
可是那些聲音,卻又瞬息之間全部消失。
大河再次變得寂靜無聲。
“老傅,”許源喊了一聲身后的傅景瑜:“看出什么了?”
傅景瑜道:“似真似幻、難以分清!”
許源也有些懷疑,這里只怕就是一片幻境。
又走了兩步,許源忽然低下頭,仔細的看著腳下的橋石…似乎和南城巡值房中,那一塊被視作祥物的橋石,是同一種材料。
許源蹲下來,摸了摸石頭。
觸感也一樣。
站起來,許源繼續往前走。下了橋仍舊是路,那座道觀已經不遠了。
許源回頭看向部下們:“有沒有人掉隊?”
幾位檢校各自清點了人數。
“大人,弟兄們都在。”
許源點了下頭,正要繼續往前走,卻忽然注意到,這一路行來之后,竟然在那路上、橋上,也留下了各自的腳印!
“詭技并不是藏在腳印里的?”
“我們之前,真的有人剛從這條路上走過?”
“那么…會是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