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洞天之中見真仙
蓬萊洞天，懸于蓬萊三島之上，隱于山河大界之中。
道宗上三境的真君們，不是在星辰之上坐鎮，便是在洞天之中修行。
自拜入道宗以來，這是江生第一次進入洞天之中。
洞天之景超乎江生的想象。
入目之處白云蒼茫仿若瀚海，周天清氣升騰，金光涌動，浩渺云層之上座落無窮宮宇。
江生之前見過破碎的青冥洞天，那是山谷流水，晴空白云，與山河大界之上的靈峰福地相差無異。
江生也見過丹霞真君的丹英洞天，那是煙霞漫天，華燈流櫻，好似一方世外桃源。
而這兩處洞天都有一個特點，其靈機雖然充裕但面積卻是不大，左右不過一山一水，占據一城之地。
而蓬萊洞天，其面積堪比整個蓬萊三島。
而且蓬萊洞天不同于尋常洞天，說是洞天，更像是一處天宮。
初至蓬萊洞天的江生，竟然有些飄飄欲仙之感。
赫然是洞天之中靈機元氣太過濃郁，以至于讓江生都有些醉了。
忽得一只仙鶴緩緩落至江生身前，這只仙鶴高約三丈，靜雅優美，其氣機竟然有化神之境！
若是放在外界，單單這一只仙鶴，便可開一方化神傳承了。
仙鶴的到來驚醒了江生，江生看到仙鶴之后頓時明悟過來，行禮之后登上仙鶴的背部，下一息仙鶴展翅，掠空而去。
隨著仙鶴騰空，琳瑯滿目的天宮景象也呈現在江生面前。
可見星河作頂，祥云為地，流霞奔涌，清光燁燁。
天穹之上重樓玉宇，無數殿宇高低錯落，天花亂墜，金蓮遍地，遠遠望去可見殿宇之上金光粼粼，虹光氤氳。
在那縈繞的云霧和沉浮的殿宇間，只見大批仙禽飛舞。
仙鶴、青鸞，朱、玉雀，各種仙禽成群飛掠，在宮宇間翩翩起舞。
時不時還有萬丈真龍穿梭于云間，隨后纏繞在一根根通天云紋玉柱之上。
殿宇飛檐之上，有猊吞云吐霧，走廊之中，一隊隊天女穿梭游弋。
僅僅是片刻功夫，江生就感知到了數道浩大清正的氣機從周遭殿宇之中傳來。
這些氣機俱是上三境的氣機，赫然是在洞天之中潛修的道宗真君。
仙鶴一路向上飛去，直至到了一處天宮園林之前停了下來。
江生從仙鶴背上下來，信步走入園林。
靈氣濃郁化作霧氣縈繞在腿間，江生踩在一條由青石軟玉鋪就的小路上，兩側全是一株株枝繁葉茂的桃植。
在那一株株桃樹之上，結著一尺大小的桃實，清香撲鼻，聞之就讓人唇齒生津。
而在這桃林之中，有一座看起來頗為樸素的小亭。
一位頭戴水火冠身穿八卦袍的中年道人正坐在亭中，獨自下棋。
江生看到那中年道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這位的身份。
蓬萊道宗六代祖師，乾元德景道君。
整理了下衣冠，江生上前鄭重行禮：“蓬萊第十三代真傳靈淵，拜見德景祖師。”
“過來吧。”德景祖師說道。
江生上前，站在德景祖師身側，看向棋局。
一方再尋常不過的石桌，其上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線條，怎么看都是一方普普通通的棋盤。
德景祖師落子之后，很快棋盤之上就會出現另一顆棋子，也不知道德景祖師是在和誰下棋。
江生注意到，這棋盤之上的棋子雖然不多，可每一顆棋子都散發出懾人的靈機與元氣。
發覺這一點后，江生提起法力作用于雙眼，當他再次看去時，棋盤固然是還是那普通的棋盤，可上面的棋子哪是什么尋常的玉石或者天材地寶所做，那分明是一顆顆大星！
當江生明悟這一點時，陡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桃林之中，而是置身蒼茫星河。
在這星河所化的棋盤兩側，兩位道人正看向棋盤。
一位是江生身邊的德景祖師，而另一位，是頭戴竹冠身披麻衣的白發老道。
那一位的身份江生也知曉，道宗四代祖師，虛明清衍道君。
只見德景祖師信手一捻，一顆大星隨即被德景祖師攝來，落在棋盤之上。
大星旋轉間，散發出無窮威勢，這是一顆真實不虛的天星，可以輕而易舉毀滅一方小界的天星。
隨著德景祖師落子，清衍祖師也隨之攝來天星。
江生就靜靜看著兩位祖師依次攝來一顆顆天星，在棋盤之上不斷落子，逐漸呈現出龍虎相爭之勢。
德景祖師落子布局大開大合，有縱橫捭闔橫掃八方之豪氣。
而清衍祖師則是步步為營，看似軟弱，卻是一步一步做好局面靜等對方入局。
德景祖師是水之無情火之霸烈，而清衍祖師則是風之飄渺水之柔韌。
二人的性格在棋局之上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很快，一局棋下完，江生發現自己還是在桃林小亭之中，棋盤還是那一方普普通通的棋盤。
“方才那一局棋，是我歸來之后與他下的。”
“我說，既然知道了對方的伎倆，不如直接打過去，先下手為強。”
“他說，當徐徐圖之，就近迎敵，畢竟最急的必然不是我們。”
“我和他的觀念不一致，不過這些年來他一直沒錯過，我也就隨他去了。”
德景祖師說著，抬頭看向江生。
一瞬間，江生感覺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中年道人，而是一尊通天徹地，看不清真容的神人。
神人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同壽，居于混沌虛無之中，演水火乾坤之變局。
隨著神人投下視線，江生當即驚醒過來。
這種感覺僅僅持續了瞬息，就讓江生大汗淋漓，渾身虛軟。
“清衍很看好你，道明、道嚴他們也很看好你。”
“眼下看來，你的確很不錯。”
聽到德景祖師的話，江生有些汗顏。
道明就是當代天樞真人，道嚴真人更不用提，的確一直很看好自己。
但江生沒想到，清衍祖師竟然也很看好自己。
不知不覺，江生就想到了自己初入道藏閣時，在秘境之中看到的那雙定住地水風火，重演天地乾坤的眼睛。
“你身上這些東西，非仙非神，倒還真是有趣。”
德景祖師看向江生的青玉摘星冠和玄底蓮紋袍，這兩件神道法寶被江生重新祭煉之后的確是非仙非神。
而江生還能感知到，德景祖師看的不僅僅是這兩件東西。
“你袖子里那枚玉印，拿出來我看看。”
江生聽到后從袖中取出司法天君印來，這枚通靈寶印乖巧無比的落在德景祖師手中。
德景祖師看著這枚小印，忽得笑道：“中極紫薇司法天君寶印，你可知這中極紫薇司法天君，是何人？”
江生搖了搖頭，雖然這枚靈印任他驅使，但這枚靈印的諸多隱秘卻是還沒有被江生挖掘出來。
德景祖師說道：“既然如此，我給你講一講。”
“盤封界有五位天命神君，分居東西南北中五天，這紫薇帝君本是中極之主，也是天宮之主。”
“不過在上一次萬年劫數里，這位紫薇帝君隕落，現在的紫薇帝君已經不是中極之主，而是北極紫薇帝君。”
江生聽到這不由得思索起來，紫薇帝君不再是中極之主，那取代紫薇帝君的是誰？
不過德景祖師沒有說這些，只是說道：“紫薇帝君是天命神君，尊為五極五帝之一，位格在大乘之上。”
“而司法天君本是紫薇帝君座下執掌天規戒律，司理天界人間之神，位格屬青紫之尊。”
上三境，煉虛、合體、大乘。
大乘之上乃純陽，唯有純陽方可稱為道君。
紫薇帝君對比仙道，等于玄門的純陽道君。
而司法天君，神道的青紫之尊對比玄門，便是相當于合體境的真君。
只是讓江生疑惑的是，神道多以天神為尊諱，這位怎么是司法天君而非司法天神？
“如今這玉印到了山河界，那盤封界的司法天君之位當是空著的。”
“它落到你的手中，那便是與你、與我蓬萊有緣，好好蘊養吧。”
德景祖師說著，將司法天君印推回來，江生接住這枚玉印，當即就感覺到玉印似乎被消除掉了不少隱患，靈機也活躍了許多。
將司法天君印收起，江生靜等德景祖師的下文。
“天色尚早，陪我下一局棋。”
德景祖師說著，手一揮，兩只玉盅分別出現在棋盤兩側。
“弟子領命。”
江生此時也沒有太過拘謹，正色坐到德景祖師對面，從玉盅之中攝起棋子便先行落子。
德景祖師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江生，隨即一言不發與江生你來我往的落子廝殺起來。
德景祖師習慣大開大合，清衍祖師喜歡謀定后動。
而江生的看似中庸，實際上卻也是殺伐果斷的很，以往與人對弈時，會先試探一二，確認對方強弱之后再施以凌厲一擊。
不知不覺間，江生沉浸棋局之中，德景祖師看起來有些魯莽，但其落子卻是精準無比，步步致命。
所謂大開大合便是開局先發制人，招招領先。
一步壓制你，步步壓制你，直至把你壓垮、壓死，以果決之勢，不留絲毫余地。
和這位祖師下棋，江生有些難以招架，開局尚好，還有一絲反抗的機會，可隨著棋局漸深，江生顯得愈發狼狽，左突右支不知不覺就被合圍。
此時再看向棋局，德景祖師展現出來的赫然是氣吞天地之勢。
最后一字落下，德景祖師望著皺眉研究棋局的江生冷哼一聲：“明明有把握的事，何必要三番兩次的試探？”
“思索過多便不是謹慎，而是優柔寡斷。”
等江生清醒過來時，德景祖師早已不見蹤影，石桌之上已經再無棋子。
唯有一顆汁水飽滿的仙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