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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南海流玉地,仙境蓬萊洲

  五百來歲,放眼人間凡俗,已經是了不得的壽元了。

  尋常人能活兩甲子的都在少數,遑論這五百歲之壽元?

  五百年,人間王朝都不知興衰幾回了。

  可在修行界,五百歲真不算大。

  紫府羽士,便有五百載壽元,而到了金丹境,三寶凝金丹,初證不朽踏足大道,那便是八百載壽元,被稱為陸地神仙。

  元嬰真人得壽一千五百年,化神真人更是有三千載壽元,可謂長生久視,坐看滄海桑田.

  在繁榮昌盛的三界大千,修士得天地滋養,壽元便是如此充足。

  可是,五百多歲的煉虛真君,便是罕見了。

  尋常修士,五百多歲能到金丹便是幸事了。

  像江生這樣弱冠不到便天道筑基,甲子年歲證得金丹,隨后一路高歌猛進,太乙元嬰、太乙元神,然后直指太乙道果,證得煉虛的,三界之中真無幾人。

  更何況此時江生破境煉虛已有百多年光陰,也就是說,實際上江生證得太乙道果,連五百歲都不到!

  這在當代三界天驕里,無人做到。

  法慧證得菩提正覺果位時,已經年逾八百。

  葉文姝證得煉虛,得到青敕之尊時,也是六七百歲的年紀了。

  隨后證道的玄一也好,孔真也罷,大靈音寺那位法華尊者也好,動輒都是七八百歲。

  相比較早早就證道煉虛的這兩位絕世天驕,和后續的道友們,江生的年紀無疑是最小的。

  因為山河界各宗一代真傳便是千年光陰,江生和青華道宗的玄一,妖皇殿的孔真,以及蓬萊自家的靈微師兄等人被看做一輩、一代。

  這本來也沒什么錯。

  加上后來江生表現太過亮眼,在東域陸洲、南域陸洲都留下了不小的名聲,又在北域陸洲力壓青華、天河、金蟬、天龍及妖皇殿五方圣地的一眾天驕拔得頭籌,后來還在南海與盤封界的葉文姝等天驕斗法一劍壓五人。

  又在盤封界與恒沙界的法慧等佛門佛子斗法得勝,導致漸漸地各方勢力都把江生看做了和葉文姝、法慧、玄一、孔真、靈微這些天驕同一輩的存在。

  這個同一輩,指的不僅僅是輩份,更是年紀。

  很多人都覺得,江生這么厲害,必然也是厚積薄發,積累了充足底蘊的,必然也是七八百歲,乃至八九百歲,如此才有了扎實的根基和底蘊,才能以豐富的經驗壓服一眾天驕。

  他們下意識忘了,江生是山河歷三萬九千八百零五年生人,八百一十八年才拜入蓬萊。

  如今的江生,算來年不達六百,如此年紀,如此潛力,再過千年,其又會是何等道行,抵達何等地步?

  下一個蓬萊的青霄玉明真君?

  青霄玉明真君,被譽為蓬萊七代之后最有希望到達純陽之境的存在。

  而玉明真君也的確是絕世天驕,其是蓬萊第時代真傳,到現在也不過才三千多歲,算來不過是一個化神修士渡過了自己的一生。

  雖說化神修士三千載壽元足夠漫長,漫長到可以看到王超無數次興起衰滅,看到滄海化作桑田,看到山巒傾覆,江河改道。

  但對上三境動輒以萬年來算,真正長生不老的仙神們來說,還是無比年輕的年紀。

  而青霄玉明真君,如今是合體境的修為。

  三千年,合體境,這樣的修為這樣的資質堪稱駭人,也許再有個三五千年,青霄玉明真君就能既三災之后渡過五劫,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去謀取那天魂地魂,證得純陽天仙。

  純陽天仙啊!

  道家至高功果,不朽不滅,萬劫而不磨的純陽天仙啊。

  到時候,青霄玉明真君就是蓬萊現存的第七位祖師。

  到時候,除去蓬萊三代祖師,早早離開此方混沌大千的上陽道君外,蓬萊依舊有六位純陽道君存在。

  東海蓬萊,氣運何等煌煌!

  而青霄玉明真君有望過個三五千年去謀取純陽道果,那江生呢?

  如今江生才不過五百多歲,再過個三五千年,其又是什么境界?

  下一個青霄玉明真君這種傳言,并不是蓬萊自己吹噓出來的,而是三界大千各方勢力公認的。

  一時間,有不少流言在三界各方勢力之中傳播,也有不少目光投向了南海小蓬萊。

  而此時,被不少人看好、艷羨或是忌憚的江生,正在青玄殿中默默擦拭著青鋒。

  青萍劍、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五劍被江生一字排開,一方潔白如雪的錦帕被江生拿在手中,擦拭著各劍的劍身。

  江生做的很認真,很仔細,乃至忘神于外。

  田明安進來時,正好看到江生在擦拭誅仙劍。

  這柄除去青萍劍以外,最常被江生使用的仙劍,也是最鋒銳,最兇戾的仙劍,此時正乖巧無比的橫在江生膝上,由江生拿著錦帕細細擦拭著劍身的每一處。

  這柄不知取了多少人性命,僅僅是江生未征得煉虛道果時,被此劍所傷、所殺的化神大修士,法相真人就已經不止雙掌之數。

  而江生破境煉虛,去靈華界走了一遭,那些陂陀手下的煉虛大魔,更是幾乎個個被此劍重創過,要不是當時有陂陀保全那些大魔的性命,根本等不到玉明真君他們趕至,就要有半數殞命江生劍下。

  如今江生細細擦拭劍身,端詳著劍鋒,隨著那寒光如鏡,滿是錯亂風紋的劍身映照出江生的面容,江生也是終于出聲:“明安,你也是善用法劍的,依你看來,劍之一道,首在何要?”

  田明安被江生突然的問題打斷了腦中的思緒,但他反應很快,立刻開始思索江生的問題。

  說田明安是善用法劍,這不差。

  準確來說,每個蓬萊出身的弟子,都多少會使法劍、符,而神通術法也都不差。

  蓬萊道宗乃是數位純陽道君坐鎮的玄門勝地,道家正統,不算那幾位純陽道君,便是上三境的真君們又何止百人?

  其傳下的經卷秘法又何止萬千?

  因此蓬萊所授往往包羅萬象,從術法神通,到養氣心法,再到丹陣符器,應有盡有。

  為的就是保證蓬萊弟子博聞多識,能辨別敵人手段,在外應對各種危機。

  而蓬萊弟子首重的,便是術法神通之道和劍道,無論何時,本領在身都抵過一切準備。

  田明安看起來人有些憨厚,但實際上田明安極其聰慧,心思也巧,本身就在蓬萊學習過,跟在江生身邊之后,雖說江生不能無時無刻的言傳身教,可各種經卷功法卻是少不了,加上江生時不時的提點。

  因此田明安也好,秋不語也好,都有一手劍法在身。

  江生對弟子沒有多少約束,更不會主動去讓弟子學習什么,可跟在江生身邊,見多了自然不凡。

  拿田明安和秋不語來說,江生也沒特意要求他們到達什么境界,務必在什么時候破境,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但二人都很努力,如今也都證了上品金丹,大道有望。

  江生對弟子一向如此,只要其本心不改,本性如常,江生就隨其所好。

  江生認為:做人師父的,護得弟子周全,保證弟子有后路,有個家就行,弟子的未來,讓他們自己去闖,去爭,如此才能有足夠本事傍身,如此才能積累起堅定的道心,去圖謀那大道。

  如今對田明安和秋不語,江生很滿意。

  除去這兩個弟子外,蘇玉桐如今也被江生留下,一切順其自然。

  而莊義那小子,則被江生留在了東靈華洲,他還有未盡之事。

  分身那邊的明月不提,江生如今能指望得上的,最信任的,還是田明安這個陪自己起家的弟子。

  如今江生提出這個問題來,看似隨意,實際上也是在考較田明安,看看其能不能擔任起自己的要求。

  田明安沉吟著,江生也不急,擦拭好了誅仙劍,又拿來戮仙劍,一樣仔細的擦拭著,等待田明安的回答。

  良久,田明安說道:“回師尊,弟子以為,劍之一道,首在快。”

  江生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劍之一道,首要在道呢。”

  田明安則是說道:“劍道,也是大道一種,首在道也不差,但那涉及大道根本的道理,又豈是我現在能懂得?”

  “師尊固然可以說劍道只是外力,非師尊之道,但我卻不能說。”

  “因此在我看來,劍道,首要在快。”

  “飛劍也好,劍丸也罷,只要比對方快,比對方猛,勢若急火而迅如奔雷,便可克敵制勝。”

  “劍道,本來不就是護身之術,殺敵之法嗎?”

  江生放下戮仙劍,拿著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看著自己這雙手。

  江生的雙手修長,看起來如玉一般無暇細嫩,根本不像是用劍的、

  “此話不假。”

  江生緩緩說著:“劍道,護身之術,殺敵之法,我等修士,共圖大道,衛道之法,莫過神通、法寶等等。”

  “劍道算是神通,也算得法寶,加之便于佩戴,取之瀟灑,且若君子之中正,故而為我修道中人所喜。”

  “我之用劍,說到底,也不過是強自身之勢,以快以力壓敵罷了。”

  “勢起則敵惶,快則傷敵于外。”

  “細細算來,我這劍法,其實稱不得什么高明,不過仗著自己之勢,攻敵不備罷了。”

  田明安聽著江生說著,若有所思,隨后突然問道:“師尊,此次典禮,可是會有斗法?”

  江生聽罷笑道:“必然的,必然的。”

  “此番我煉虛大典,弄得這么大聲勢,請了那么多人,哪怕我在這青玄殿里,都知道五洲四海不知多少人都盯著我呢,怎么可能沒人躍躍欲試。”

  說著,江生起身緩緩舒展了下身姿。

  “昔日我尚在蓬萊時,四處斗法。”

  “或是奉掌門天樞真人之命,或是因師兄靈微真人之請。”

  “這東域陸洲、南域陸洲、北域陸洲,我都去過,東海和南海,我也去過。”

  “各方圣地的天才,我幾乎都交過手。”

  “后來盤封界來,我又與盤封界、恒沙界的一眾天驕斗法。”

  “殺了不少人,也傷了不少人。”

  “他們對我有什么想法,我心里多半也清楚。”

  “什么山河界當代魁首,什么三界天驕第一,這些都是虛的,但也是我打下來得。”

  田明安靜靜聽著,看著自家師尊不疾不徐走在那陳玉錯金的絨毯大道上。

  隨著江生慢慢走著,那一根根玉柱之間,一道道云紗幔帳漸漸舒展開來,伴隨著珠簾碰撞之聲,江生一路走到青玄殿的殿門口。

  青玄殿位于小蓬萊島的中部靈峰之上,可看得整個小蓬萊那流泉飛瀑,虹霞流轉的勝景。

  江生繼續道:“三界當代,第一個破境煉虛的是誰?”

  “是大靈音寺的法慧。”

  “第二個,是天庭的那位玄女,葉仙子。”

  “隨后,還有大靈音寺的法華,青華道宗的玄一師兄,妖皇殿的孔真等等。”

  “我破境算是晚的,他們早早比我破境,這些年固然各有忙碌,或是穩定境界,或是坐鎮一方,但又怎么可能沒有較量之心,去爭一爭各家的氣運?”

  “此番煉虛大典,各方肯定是要切磋一番的,看看這三界穩定兩百多年之后,到底誰進了,誰又退了。”

  “其中指不定多少人,都想來試試我呢。”

  “此番,少不得要動手,畢竟動手之后,才能好好談論談論其他事宜。”

  “我邀請的這些人,可都是不安分的主啊。”

  田明安沒再多言,靜靜看著自家師尊的背影。

  他知道江生要面對的是什么,是那些早早就搶先破境,證得煉虛道果的各方天驕,那些真正的絕世天才們。

  其中不乏天庭和西方大靈音寺這樣的道家對頭,也不乏青華道宗乃至天河道宗這樣的道家同門。

  無關其他,大家只是想爭個第一而已。

  但田明安相信,自家師尊一定會贏。

  這么多年來,畢竟師尊從未敗過。

  江生忽得拋出一物,那物閃著瑩瑩輝光,好似是嵌著星輝明玉一般,一看就不是凡物。

  田明安下意識借助,發現這是一枚劍丸。

  劍丸并非就真是圓潤的彈丸狀,這劍丸呈八面,好似是星鐵鑄就,嵌以金玉,紋以靈禁,內生靈韻,外有星輝,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在平相界時,斬了一個走入歧途的旁門真君,他手里有一枚不錯的劍丸,可惜碎了。”

  “我斂了那碎片,加上一些其他東西,順手煉了這劍丸,還沒名字,你自己起一個。”

  “此番煉虛大典過去,小蓬萊境安穩下來,你去平相界走一遭。”

  “我在那有一方別院,隨你經營,隨你發展。”

  江生說著,望著眼前的小蓬萊勝景,眼睛微瞇。

  “南海流玉地,仙境蓬萊洲。”

  “此番典禮之后,見過故人,我也該啟程了。”

  “說來明明是想清凈修行,可怎么就閑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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