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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浪費可恥,落子天元

  剛才,當徐子銘說出“肉不好吃,燉湯也不香”的時候,他心中就想到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

  據耿煊了解到的情況,這個世道的人類,距離吃肉自由,至少還有著光年一般的距離。

  月露原里坊中的普通坊民,每年能吃肉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

  那些被視為野狗一般的游民,對肉最熟悉的記憶,來自于同類,而這樣的記憶,一般都是不怎么美好的。

  覺得這種肉好吃,上癮的,也絕對是少數。

  正經的食肉記憶,很多這一輩子都沒有幾次。

  所以,在耿煊看來,徐家通過這本與雞相關的五禽秘術,培育出來的特殊雞種,對此世而言,意義再如何夸大都不過分。

  這就是當之無愧的神物。

  若是推廣開來,是能夠惠及眾生,死后能被無數人抬進廟中,永世供奉的無量功德。

  可此刻,面對徐子銘這理所當然的回答,讓煊愣在了那里。

  “我們為什么要普及”

是啊,按照這個世道的運轉邏輯,他徐家憑什么要將自家用珍貴秘術研究出來的東西推廣普及開去不會真以為,徐子銘言語中露出“嫌棄”之意,就真覺得徐家沒將這門秘術當回事了吧  徐家的“嫌棄”,那是對比已經展露出超凡價值的《相馬篇》、《飛鷹篇》、《走狗篇》、《馴鴿篇》這些。

  真要從絕對價值來說,這也是徐家視為根本的底蘊之一。

若徐家真將其視為上不得臺面之物,那又何必趕在此刻拿出來那不是打“蘇瑞良”的臉嗎  現在,徐家二老將家族底蘊貢獻出來,擺明了是要巴結他,抱緊他這根粗大腿。

  瘋了才會做這種事!

  至于耿煊心中想到的理由,讓更多人吃到肉,讓更多人享受到吃肉的自由和快樂.......

  這個理由說出來,只會讓徐子銘,以及在場其他人都感覺莫名其妙。

  甚至,覺得他這人有病吧!

  所以,張嘴欲言的耿煊在愣了片刻之后,開口道:

  “你說這雞種還有幾十對,是吧”

  徐子銘頷首,道:“是。”

  說著,他頓了頓,道:

  “也可能更多......按照歷來慣例,每用這種秘術培育出新的雞種,不管有用沒有,都會至少留出幾十對讓人喂養。

  這類秘術奇妙的地方就在于,有用和沒用,很可能就只是一層窗戶紙的事情。

  而且,一些有大用的新種,也可能是從這些看似無用的母種中誕生的。

  據我了解到的一些情況,卜阿能夠培育出玄幽馬這樣的神品,其母種之中,就有一種被公認的、大而無當,連當駑馬都不夠格的廢馬。

  所以,哪怕已經確認某種雞種沒有什么價值,我們也不會將其完全毀掉。

  至少也會蓄養數十對以做留種,但下面人為了穩妥,也可能會多養一些。”

  耿煊點頭,道:“那句一些給我,我帶一些回去。”

  “啊......啊!”

  徐子銘疑惑,驚愕,等他反應過來,忙問:

  “幫主,您是說明早就要帶一些”

  “對,有問題嗎”

  “沒………沒,當然沒問題,我馬上就去安排,立刻遣人回衛城取一批過來。”徐子銘忙道。

  他根本沒問“蘇瑞良”為何對這種雞如此上心。

  讓徐家為天下人都能吃到更多肉做貢獻,徐家人毫無興趣,心里壓根就沒有這種念頭。

  可讓他們用在這種沒有什么價值的雞種與“蘇瑞良”這種人物交好,那卻是一點猶豫都不會有的,多耽擱一秒,都是對這段“情誼”的不尊重。

  應下此事的徐子銘,甚至都沒有在屋中多待,轉身就出去安排此事。

  耿煊將手中《五禽篇雞》這本書冊合上,看向徐啟文手中書冊。

  《地聽篇》

  看到這名字,耿煊的眼神便微微一瞇,道:“又一門九流秘術”

  徐啟文道:“是。”

  “果不愧為有著數百年傳承的世家高門,這底蘊,確實非尋常勢力能及。”

  耿煊取過書冊,嘴中感慨。

  聽了這話,徐啟文只是謙虛道:

  “和無憂宮還是沒法比,這也是我家僅有的兩門秘術傳承。”

  耿煊翻開書頁,就著總綱大略通讀了一遍,便明白了這門秘術的立意。

  說來,這門秘術和“聽音槌”有些像,效果卻更加神奇。

  簡單說來,就是讓修煉者對大地的震動更加敏感。

  在黑暗,或者其他視線受阻的環境下,能更敏銳的捕捉到對手的方位。

  那些掌握了這門秘術的徐家人,也是這般用的。

  將其當成了一種聽音辨位的秘術,對實戰有所裨益。

  若是掌握層次更高一點,對通過大地震動傳導過來的,更遠方的動靜有著比其他人更高的敏感度。

  甚至能大約判斷出導致大地震動的原因,是何種類型。

  萬馬奔騰,群獸遷徙,亦或者山崩海嘯………

  耿煊輕輕合上書頁,聽著徐啟文講述其在夜戰,亂戰環境之下的助益與使用訣竅,心中忍不住想,這秘術被用在這些方面,還真是暴殄天物。

  這不是徐家眼皮子淺,而是整個世道的問題。

  在耿煊看來,這門《地聽篇》,簡直就是一個活體版的,可成長、可擴散的超級地動儀。

  按照總綱所述,若是將此門秘術掌握到極高深層次,哪怕千里萬里之外發生足夠巨大的大地震動。

  包括山體坍塌,大型雪崩,泥石流,洪水潰堤,火山噴發,以及地震。

  都能迅速被人獲知,并大致判斷出其方位,距離,規模,以及災害類型。

  而其中,對地震的反應尤其敏感。

  想到這門秘術真正的作用和價值,耿煊又想起了這個操蛋的世道,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門秘術,只有在一個高度集權,完成九州一統的勢力手中,才能真正綻放出光彩。

  現在這樣的局面,卻只能為個人戰斗發揮一些可憐的助益。

  這就像是將核彈當流星錘,掄起來就往對手頭上猛砸。

  不僅可悲,而且可笑。

  耿煊心中這般想著,在收起《地聽篇》之時,卻還是向徐啟文點頭贊許道:

  “徐家有心了,這兩本秘術,價值非凡,我都很喜歡。”

  “您喜歡就好。”徐啟文見他這般說,也露出一張笑臉,多有褶皺的臉上,笑出一朵燦爛的花。

  耿煊沉吟了一下,道:

  “我不知道,你們從內闈院得來的《房中篇》還有《繞指篇》,是否有留備份......”

  他這話才出口,三人便都神色一變,唐彩珠更是趕緊道:

  “幫主,這些收獲都是在多人見證之下發現的。

  便是有人想要私下備份,也是沒有時間的。”

  耿煊點頭,道:

  “你們不必如此緊張,沒有最好,要是有,你們小心保管,不要大規模擴散出去就好。

  馴鴿院的《定星篇》和《馴鴿篇》,你們卻都可記錄一份。

  自己修煉也好,傳與他人也罷,我都無所謂。

  另外,傳功堂那些功法,還有在這城中收繳到的其他功法和技能,你們也都可以隨意翻閱和使用。

  只要記得統計清楚后,都給我留一份備份即可。”

  聽他這般說,三人臉上都露出欣喜之色。

  無憂宮的底蘊傳承,比徐家都還深厚的多。

  和唐彩珠,薛志恒手中的存貨比起來,那更是豐富了太多太多。

  別的收獲且不說,只耿煊這番明確表態,就已讓他們昨夜的行動和犧牲,有了充足的回報。

  緩了片刻之后,薛志恒道:

  “幫主,因為各類收獲太多太雜,現在都還在清理之中。

  只大略統計出來的大項,便有金十五萬兩,銀九十萬兩,合銀二百四十萬兩。

  銅錢數量,一時間卻是難計其數。

  數量實在是太多,很多串錢用的麻繩都已經朽壞,生出了許多銅銹。

  ………這還只是無憂宮公庫中的收獲,各處府邸,私宅,還有各堂自留私庫中的銀錢還沒來得及仔細統計。

  但據我們估計,最終總數額,比公庫中的銀錢只多不少。”

  “這還是直接的現錢,另還從庫藏,宮殿,以及各府各院中找到了大量珍貴珠玉、金銀飾品,還有許多價值同樣不菲的奇石異木。

  若以元京市價估算,這些無憂宮歷代積攢下來的財富,價值很可能高達數千萬兩。

  只不過,這些東西不能立刻變現,只能通過特殊渠道慢慢放出。

  若是一時間流出太多,價值會大打折扣。

  此外,還有存了十幾個庫房的錦綢,具體數量,也在統計中,這些也都是可以直接當錢使用的。”

  “再就是各類藥物,以及修煉資源,因為無憂宮的特點,人均消耗的修煉資源和藥物都遠超其他勢力。

  無憂宮在這方面的儲備,也遠遠超出了其他勢力在這方面的儲備。

  各類資源的名目,具體數量,都還在統計之中。

  不過,據我推測,若以這些資源價格高漲之前的市價計算,這些資源的總價值不會低于五百萬兩。”

  “另外,我們還從戰堂的馬廄中得到了五百匹玄幽馬,以及上千匹元州良駒。

  還從城中各處得到了總計八十匹玄幽馬,以及千余匹元州良駒,還有數量更多的挽馬。”

  “另還有足夠萬人三年食用的各類糧食,具體數量,還在統計之中。

  因為糧食太多,有很多三年陳,五年陳的倉庫根本沒有啟用,遠遠都能聞到濃重的霉味,有許多早已發潮變質......”

  “再就是各類兵器,數量就更多,現在還在統計中。

  具體數量還不清楚,但據我估計,哪怕武裝十萬人,憑這城中現有的儲備,也是足夠的......”

  聽著薛志恒的介紹,耿煊默然無語。

  薛志恒的言語中,充滿大量“大概”“也許”的字眼,不是他性格粗疏,實在是這些收獲太多、太雜,而他們又將無憂宮原來的班底殺得太狠,太徹底。

  現在活下的那些,基本都是無憂宮的底層,邊緣人。

  要么就是如馴鴿院的瞿慶豐這般,只管自己一畝三分地,其他萬事不關心的“逍遙派”。

  最了解這些情況的蕭景文,被耿煊一掌了賬。

  這就只能讓薛志恒等人多費些心力,慢慢統計清點了。

  偌大一座衛城,數百年的底蘊積累,不是三五天就能清點完畢的。

  耿煊甚至覺得,以這世道的秉性,無憂宮的特點,薛志恒對城中財富和資源的預估,還是偏保守了。

  薛志恒將現在掌握的一些情況,趁著耿煊離開之前,對他做了一番大略的匯報之后。

  他看向耿煊,面露征詢之色,道:

  “幫主您要疏浚洙水河道,聽您和郭子安的意思,錢財,以及各類物資的消耗,都會非常恐怖。

  ......這些得自衛城的資源,是否現在就要調集過去”

  耿煊想了想,搖頭道:

  “暫時不用,你們先將各類資源盤點清楚就好。”

  說到這里,耿煊忽然頓住,許久之后,忽地開口罵道:“無憂宮簡直是作孽啊!”

  對于他這忽然的感慨,三人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

  無憂宮作孽,這事大家都知道。

  耿煊見三人不吭聲,主動開口道:

  “知道我最痛恨他們的一點是什么嗎”

  三人一怔,念頭各自飛轉。

  徐啟文輕聲道:“以人為材,視人命如草芥”

  耿煊搖頭,公布了答案。

  “浪費糧食啊!”

  這答案一出,三人都是愕然,面面相覷。

  完全搞不清“蘇瑞良”這是什么路數。

  “這些糧食,每一粒,可都滲著不知多少的血汗。

我也不要求他們體諒這些,他們自己從集市中弄來這些糧食,也不是毫無代價吧  那你能用多少就征多少吧!

  你就是一人一天能吃一百斤,只要用得完,那也就罷了。

可這辛辛苦苦從下面征來,又放在倉庫里發霉算是什么操作  損人不利己,吃飽了撐的嗎”

  言語之中,簡直是怨氣滿滿,牢騷滿腹。

  這還是三人第一次見“蘇瑞良”的情緒變化如此豐富。

  此前,從斬殺章正豐、無憂宮主這些高層首腦,到一個眼神便處決數千條人命,他們都沒能從“蘇瑞良”身上看到明顯的變化。

  便是面對那些從內闈院出來的可憐女子,他依然是面不改色。

  還以為這人是天生的鐵石心腸呢。

現在,這算是什么情況  為這么點芝麻綠豆的小事,怨氣滿滿,直接在他們面前抱怨起來。

一一在他們看來,這確實就是芝麻綠豆的小事,換算成銀錢,一斤不過幾文錢的糧食,將這一城糧食全加起來,又能值多少  除了分量多,堆頭大,這大概算是各項統計中,最不值錢的一項了。

  可“蘇瑞良”的發泄,還沒有完。

  只見他繼續道:

  “你們說,現在這些發霉變質的陳糧,如何處理”

  “吃又不能吃,難道就這么扔掉”

  說到這里,耿煊忽地嘆了口氣,道:

  “哎,早知道這樣,就留一些不殺,天天喂他們吃這些發霉的陳糧,看他們能撐到幾時。”

  心中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面前這“詭異”一幕的三人,忽見“蘇瑞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們三個,如有實質的、銳利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移動,問:

“這是不是你們這些勢力慣用的操作  哪怕不用,哪怕擱那里發霉,也要多一些“

  忽然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三人心中都是猛地一跳。

  甚至都有種后知后覺的驚悚恍然之感。

  這是沖我來的!

  而最感緊張的,是徐啟文。

  因為徐家的做法,不能說與無憂宮大相徑庭,那也基本是一模一樣。

  因為囤積,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

  是一種根植于許多人本能中,極難克服的“病”。

  這是從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蠻荒時代,就寫入人類血脈本能之中的密碼。

  只要條件允許,又能力辦到,人都會下意識的多囤積一些物資。

  其中,又屬食物為最。

徐家有那個能力,有那個條件,為什么不能多囤積一些  而讓徐啟文汗水刷的一下滲透背心的是,在他心中出現一些發霉除糧堆積如山,從廢舊倉庫中被成批運出這些畫面的時候。

  原本目光還在三人身上來回的“蘇瑞良”,目光刷的一下定在了他的身上。

  后背發涼的徐啟文這才想起,面前這“蘇瑞良”可是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在他的心忽然猛地攥緊之時,緊盯他的“蘇瑞良”問:

  “你們徐家歷來也是與這無憂宮一般操作嗎”

  下意識就想開口否認的徐啟文,在看到那雙仿佛能刺透他身體的目光之時,忽然改了口。

  只見他頹然道:

  “應該沒有無憂宮這般過分,不過,大體上......是這樣的。

  沒有回話。

  但徐啟文卻能感覺到,一言不發的“蘇瑞良”,目光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徐啟文心中很想吐槽,這“蘇瑞良”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說翻就翻臉  但他又想起了對方看穿人心的能力,死死壓住了亂動的心思。

  眼見壓制不住,干脆主動讓自己的心思朝著亂七八糟的方向過去。

  就在這時,他的心中,忽地靈光一閃,捕捉到了“一線光亮”。

  只見他忽然抬頭看向“蘇瑞良”,道:

  “不過,我們和無憂宮的做法,看上去雷同,本質上,差別卻是很大的。”

  “哦,有什么差別”“蘇瑞良”問。

  “這些發霉陳糧,無憂宮只能扔棄,完全浪費掉。

  我們每年雖然也要處理一些發霉陳糧,但卻不會扔掉,更沒有浪費。”徐啟文道。

  “沒有浪費那去了哪里總不能是吃掉了吧”“蘇瑞良”不解詢問。

  “真就是吃掉了。”

  徐啟文趕緊道:“喂雞,幫主,這些陳糧我們全部用來喂雞了!”

  “喂雞雞能吃發霉的陳糧”“蘇瑞良”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普通的雞當然不能。”

  徐啟文忙解釋道:

  “可我用秘術培育出來的雞不普通啊!

  很多年前,我們就培育出一類很特別的雞種,其他方面和尋常雞種表現無異。

  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這類雞種不喜鮮食,偏愛腐食。

  越腐爛,霉味越重的食物,它們越是喜歡。

可我們在衛城里,哪能天天給它們弄臭氣熏天的腐食  ......后來,有人想到個好辦法,專門用那些潮濕發霉的陳糧去喂養它們。

  因為這個緣故,這批雞種的規模,在我們蓄養的各類雞種里,能排到前幾名。

  趕緊解釋一通的徐啟文最后再次確定般的點頭道:

  “所以,凡是進入我們徐家的糧食,沒有一點浪費!”

  讓他最安心的是,原本“蘇瑞良”那通過目光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悄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蘇瑞良”那變得宛如好奇寶寶一般的眼神。

  “這些雞能吃嗎肉不會有毒吧”

  徐啟文先是點頭,而后搖頭道:

  “能吃,沒有毒。

  不僅能吃,肉質還很不錯,不僅頗為細膩,若是煲湯,還有股特別的菌香味。”

  說到這里,徐啟文頓了頓,臉上顯出一些尷尬神色,道:

  “不過,我們徐家人吃膩了各種雞肉。

  又知道它們的情況,心里難免有些膈應。

  除了偶爾嘗個鮮,這些雞全都專供給了元京城內的酒樓。

  我們當然不能說是用發霉陳糧喂養出來的,說是用特殊藥食喂養長大,因其香味特殊,所有人都信了。”

  眼睛明亮的耿煊,直接道:“我要!”

  言簡意賅。

  短短兩字,卻道出了他對這類雞種異乎尋常的興趣。

  徐啟文連忙點頭應道:

  “我馬上安排!”

  耿煊點頭,盯著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開口道:“今年,元州各地對里坊的征糧,都遠超往年......”

  徐啟文默然。

  同樣深度參與進了這場游戲中的徐家,對于內中詳情,他自然深知。

  一方面,各方勢力今年入庫的糧食數量,相較于往年,沒有變少。

  各地集市之內,各家行會,各個大館主,各位坐館,各個有頭有臉的勢力手中,存糧也不會比往年更少。

  有能力的人,沒有誰會把自己餓著。

  而另一方面,大伙還要平地磚,榨出一大份滿足觀的需求。

  不僅能得到觀的人情,還能得到許多平日里很難得到的好處。

  在整個元州的上層和中層手中,都沒有任何損失的情況下,那自然就是最下層的承受了一切。

  “饑荒征兆,已經顯露。

  而整個元州,以元京為界,大半人口,都在京畿以東。

  我有心接納大量饑民,也有了一些布置,但兩三千里,甚至三四千里的逃荒之旅,不是一般人能挨得住的。

  我想伸手,可我麾下幫眾現在都集中在清源集。

  很快就有各種安排給他們,根本顧不過來。”

  “......我希望你們能在中間搭個橋。

  一方面,助他們平安通過。

  若是沒有人出手,一定會有人阻止,不讓他們進入京畿范圍之內。

  但若有你們出面,情況就不一樣了,會順利很多。

  再一個,不要讓他們在半路上餓死了。

  這城中的糧食,都可以拿出來賑濟。

  若不夠,城里那些銀錢,錦綢,珍玩珠玉,甚至兵器功法,只要能換來糧食,你們盡可隨意調用。

  ......我想,有這囤積癖好的,絕不止無憂宮和你們徐家。

  以元京的體量,各家勢力的秉性。

  糧食,是一定不缺的!”

  聽著“蘇瑞良”的安排,徐啟文,薛志恒,唐彩珠三人都是怔然無語。

  他們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蘇瑞良”這番話題最后的“落腳點”,居然在這里。

  三人相視一眼,唐彩珠手掌輕輕一翻,一封書信出現在她手中,她將其遞到耿煊面前,輕聲道:

“幫主,您不是好奇我們剛來時神色為何那般凝重嗎  這封書信,是從蕭景文書房中搜出來的。

  直到我們前來拜見您的路上,才被鄭青妍她們幾個緊急送到我們手中。”

  耿煊聞言,怔了一下,而后緩緩伸手,接過信封,抽出里面一張紙簽。

  上面文字并不多,意思也非常淺顯直接,沒有任何歧義。

  不過片刻功夫,耿煊就已經讀完了全文。

  但耿煊的目光,卻停留在這張紙上,久久沒有移開。

  許久之后,他才長吁了口氣,似乎凝重,卻又似乎有種另一只靴子終于落地的輕松感。

  他看向三人,搖頭笑道:

  “觀的膽魄,比我們所有人想象中的,還要大得多啊!”

  “現在,天下大概已經有許多人都已經知道,觀要做傾力一搏。

  可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停留在與幽州接壤的皓州,或者與玄州接壤的州。

  誰能想到,他居然將目標定在了元州!”

  說到這里,耿煊忍不住再次長長噓出一口氣。

  這可是天下之中的元州!

  不僅元州人自己被殺到膽寒,主動“自廢武功”。

其他八州的英雄豪杰,又有誰不是視若畏途  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哪個外州的英雄豪杰,將元州作為目標了。

  至少,在他們有信心獨自面對九州豪杰之前。

  現在,時隔兩百多年,有人這么做了。

  一子落中。

  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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