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愛意,生命?
“當然，我對花朵的愛，遠勝于一切。”
小意達望著蕾克和魄羅，一字一句地說著，“如果你們真的可以做到，拯救我的花，不讓最后的她…也因為追尋自由靈魂而死去。”
小意達一邊說著，纖細的手指，輕輕伸向自己懷中的鮮花。
那朵花也將細長的綠色葉片伸出，卷起，與小意達的手指相接觸。
“那樣的話，我會答應，為你們做任何事情。”
“只要你可以幫助我們，就足夠了，至于其他的，我們并不會向你索求更多——相信我，并相信你自己。”
魄羅說著，望著面前的小意達。
灰發少女緊緊盯著面前這一只會說話的狼，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理。
不知為何，她心中顫動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相信，面前這一對才剛剛見面的不速之客。
但她對救活這一朵因為自己而獲得靈魂的花，所產生的執念，已經太深了。
“如果你們做不到，或是傷害了她，我絕對——”
灰發少女的嘴唇輕顫了一下，終于開口說道。
但她懷中的鮮花，卻是忽然發出了些許細若蚊蠅的聲音：
“小意達，沒關系的…”
灰發少女的聲音，被這一朵鮮花微弱的聲音打斷，她哀傷的眼睛外側，又略微一紅。
隨后，慢慢將手中的花盆推向魄羅：
“嗯，開始吧，就算你失敗了，我也…我不會傷害你們。
幫幫我，如果可以的話，救救小蕊。”
小意達有些顫抖著聲音說道。
小蕊，便是這朵鮮花的名字。
魄羅深吸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是否能做到這一切，從小意達的話中來看，殺死這些植物的，是一種極為強大的，近乎世界底層規則的力量！
但他相信書頁，環形回歸的強大，還并未讓他失望過。
金色書頁在魄羅眼前浮現，泛出微弱的光芒，向小意達的鮮花纏繞而去。
魄羅的精神，也附著在鮮花上，感知到了一些…
情感，或是屬于花的記憶。
模糊的記憶里，很多五顏六色的花，在翠綠如茵的花園內，圍著一個灰發少女跳舞。
那灰發少女坐在一架鋼琴旁，纖細的手指跳躍著。
一連串優美的音符，從她指尖流淌而出。
靈魂，在流水般的音樂中歌唱，綠葉和花枝，在春日下盡情舒展…
舒適，美好。
那灰發少女快樂的笑容里，夾雜著…愛？
“小蕊，你感覺怎么樣？”
小意達張大眼睛，她驚訝地看著，眼前，自己所剩下的最后一朵鮮花，她那晦暗纖細的身體之內，好像突兀涌現出了一種泉涌似的生命力！
“我覺得，就像是以前，我的意識，第一次從你的魔法中誕生時一樣…”
那朵鮮花晦暗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一絲新綠。
它抬起自己的一根葉片，在空中搖擺了一下。
“我的病，它好像好了？生命的感覺，就像是春日一樣？”
“小蕊，你——”
小意達張大眼睛，在為小蕊維持生命的時間里，她對小蕊身體內的生命力，有著最高的感知力。
她看出來，眼前的這支鮮花，的的確確擁有了新的生命力！
那些新涌出來的生命力，正與那一絲異常魔力導致的死氣相交織，但很快，那死氣就被壓制下去。
而小蕊的生命，甚至比先前，還變得更有活力！
小蕊嘗試著動了動花枝，她的根系，小心地從土壤中踏出來，而她本身的生命力，卻并沒有因此而跌落。
她邁動著根系，躍出花盆，跳到了小意達張開的雙手上。
“謝謝你們，我沒想到，我并沒有對你們有什么幫助，卻先得到了你們的幫助。”
小意達站起身來，再次鄭重地向蕾克和魄羅一禮。
“你創造出的生命力，足以與世界根源逸散出的死亡相抗衡，你們…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魄羅卻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不，這些生命力，并不僅僅來自于我的影響，更為主要的，是你自己的力量。
在原本應該有的童話世界里，愛，便是最強大的力量。”
“童…話？”
小意達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魄羅轉頭望向貼在灰發少女臉頰旁的鮮花小蕊：
“小蕊，你感受到了嗎？為你帶來生命的春光，究竟來源于何處？”
那朵鮮花聽了，將自己的花盤，看向灰發少女：
“小意達，我感受到，那對我來說就像是春日的光芒，來自于你，讓我感受到了很多東西…
那確實，很溫暖。”
小意達聽了，若有所思，她眼中的魔法微光，輕微地閃動，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再之后，她看向蕾克，微微點了點頭：
“我會竭盡一切，幫助你的外婆，在死氣蔓延的今朝，完成復蘇儀式。”
“謝謝！”
蕾克也低頭回答道。
走出木屋之外，小意達望著空中。
在略作休息之后，漫漫長夜，已經走向了盡頭。
枯敗森林的遠方，地平線處，金色的微光，從下方浮現而出。
黎明，到來了。
“所以，你們先前說，在別處見到自由的，沒有被死氣粘連的植物精怪，也是真的嗎？”
小意達望著遠處，忽然問道。
“是啊，在巨人之王的花園中，那里被魔法創造出的植物，形成了一片森林，那一片森林，永遠處于春日，而不會凋零。
在巨人花園中，有不少的植物精怪，它們都可以自由地生活。”
蕾克肯定地回答道。
“我現在，為你的外婆進行復蘇儀式，還需要…一個能夠抗拒死氣的植物之引，如果真的存在可以抗拒死亡的植物。
我還需要那里的植物作為引子，或者，那種能夠抗拒自然死氣的力量。”
小意達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解釋著，“我的力量，雖然可以創造出植物，但在魔法被扭曲的情況下，我現在所創造的植物，只會必然走向死亡。
它們也就沒有資格，承載森林之心。”
小意達伸出手，撫摸著自己肩頭站著的鮮花小蕊，繼續說道：
“小蕊是在世界走向死亡前，被我創造出的，所以，她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這樣啊。”
蕾克和魄羅相視一眼，他們也大概理解了小意達所說的事情。
而魔鏡所說的一切，所需要準備的東西，在此刻，也終于顯現出了其應有的作用。
“事實上，我們身上確實帶著，從巨人花園所帶來的植物種子。”
蕾克一邊說著，將胸口的囊袋摘下。
在其中，緊挨著森林之心的，那幾顆拇指大的魔藤種子，正映照著帶有生命活力的青綠光亮。
“欸？”
灰發少女驚訝地望著那幾顆魔藤種子，伸出兩根玉白手指，夾起其中的一顆。
她的眼睛里，泛起魔法組合而出的微光。
那顆種子深處的魔法回路，以及一些魔法之外的能量，也在她的眼睛里暴露出來。
“這里面，除了另一種與我魔法相近的植物魔法，還有著一種最主要的力量？”
小意達雙眼微瞇，像是在思考著一些什么。
在數秒后，她再次張開眼睛，瞳孔內，驚訝的神色更甚：
“這是一種…好像，和天堂的力量有關？！而且是其中，最高位的那一類？一種圣者之類遺留的創造、生命的力量…
很純凈，這是世界滅亡前，所大量存在的，就和是你剛剛施展的那種魔法很像…”
小意達說著，看向蕾克和魄羅，禁不住小聲問道：
“我說的對嗎？”
蕾克和魄羅聽了小意達的話，瞬間回想起，巨人之王在迎接孩子前，枯死的魔法花園。
又想起在那看起來并不華麗，也不神圣的，花園中央所隆起的矮小低墳。
用木條釘起來的小型十字架。
“你說對了，有一位圣人，確實安葬在那里。”
小意達點了點頭，眼里，卻浮現出些許失望之色，但在看到自己肩膀上搖擺跳舞的小蕊時，又展現出一個笑容。
“徑直來找我，還帶了這特殊的種子，幫我救回了小蕊…”
灰發少女歪著頭想了想，忽然說道，“你們就像是事先就知道，我一定可以做到這一切一樣，比我自己還要肯定——這又是為什么？”
但隨后，她又搖了搖頭，“算了，我已經下定決心，會幫助你們了。”
她一邊說著，接過蕾克遞過來的剩下幾顆魔藤種子，手中勾勒出青色的魔光，畫出一個略顯復雜的魔陣。
那些種子懸浮著，在魔陣的引動下聚集在一起。
“呃，這其實不是我們故意瞞著你的。”
蕾克有些尷尬，她看著灰發少女結束了第一階段的簡短施法，才有些遲疑地回答道。
“那是什么原因？你們救了小蕊，就算說自己是強盜，我也…呃，所以是什么原因？”
灰發少女眼里浮現出一絲好奇。
在小蕊從死亡的危險中活下來之后，小意達的心情，就變得好了不少，神態也變得靈動了許多。
“找到你，以及這枚種子，這是魔鏡告訴我的。”
蕾克接著說道。
“魔鏡？哦，我知道，魔鏡女巫嘛，是她幫你們了嗎？這可真意外，我以為她是那種永遠不會出借魔鏡的人…”
“呃，不是借的，而是，我們殺死了她…”
蕾克小聲地說著。
“嗯，我們與她之間，爆發了一些小小的沖突，所以，如果青紅女巫和魔鏡女巫，如果都是你們魔女茶宴的——
抱歉，我們可能殺死了其中三個。”
魄羅也緊接著說道。
再之后，他便敏銳地發現，面前的灰發少女，嬌小的身體，明顯地一僵。
“啊？”
半晌，她檀口微張，有些顫抖地回答道，“那今天完事之后，你們不會也殺了我滅口吧？”
小意達可憐地眨了眨眼睛，若非魄羅和蕾克知道她會魔法，恐怕拯救會將她誤認為是一個普通的呆萌小女孩了。
“啊，當然不會，當然不會！”
蕾克急忙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從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的人，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哦，那我就相信你們，我其實和那些女巫不熟，不會為她們報仇的！”
小意達眨了眨眼，收斂了臉上的害怕，擺手笑了笑，然后直起身體，拍了拍手。
隨后，在木屋而樓的窗戶中，兩顆藤蔓長出來。
它們卷著一臺有些陳舊的鋼琴，輕輕放在地面上，再之后，那些藤蔓就迅速干枯、凋零。
一架鋼琴？
蕾克和魄羅望著小意達走到鋼琴前，附身坐下。
她轉頭笑了笑：
“在我小的時候，母親告訴我，生命的舞會，總會需要樂曲的。
每一朵花累了，她躺在泥土里，在下一個春日重新醒來，然后便可以變得更加鮮艷、美麗，富有活力！”
說著，那幾枚在魔光下聚在一起的種子，落入坑洞。
泥土覆蓋在上面，隨后，泥土翻起，翠綠的藤蔓伸展而出，它們并未像以前的那些魔藤一樣，瞬間直入云端。
而是像帶上了某種生命和靈魂，向著蕾克延展過去。
蕾克感受著自己心口，森林之心所帶來的安寧和溫暖，深吸了一口氣，那顆泛光的晶核，放在藤蔓柔嫩的枝條上。
再之后，小意達的指尖，按下琴鍵。
一連串蘊含魔力的音符，從她指下涌現而出，那翠綠藤蔓，開始飛速生長，它們將森林之心死死包裹在中心，沒有向上生長，而是一層，又一層地將它包裹起來——
就像是春蠶的繭。
小意達的樂曲，帶著某種春日與歡欣的意境。
藤蔓生長，葉片抽出，一朵巨大的花苞，從纏繞在一起的藤蔓中心生長而出，它的表面，裂開一條細微的裂縫。
再之后，翠綠的森林魔力凝聚出實體。
在那花苞表面纏繞——
于天邊涌現的朝霞下，花苞在明媚的光暈下綻開。
一只手，從花苞中探出來！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個…
穿著花瓣衣服的，綠色頭發、皮膚白嫩的小蘿莉？！
蕾克神情一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直到，那個剛剛從花苞中走出來的女孩，望向蕾克，用變得有些稚嫩的聲音，卻帶著熟悉的語調，有些驚訝地問道：
“蕾克？”
蕾克的眼眶瞬間決堤，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她先是短促地抽噎了幾聲，便沖向前去，緊緊地抱住那個變了模樣的綠發小姑娘：
她的聲音里，帶上了無法抑制的欣喜和驚訝，嘴里低聲念著：
“外婆，我有些…想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