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糖果魔法
隱秘底層，火爐，依舊熊熊燃燒，金色火苗，狂舞著躍動。
鎖鏈交織的空間里。
蕾克手扶腰間的劍柄，望著桌子后被鎖死的老天使卡倫：
“這些鎖鏈，如果我們破壞掉它們的話，您是不是就可以出來了？”
蕾克開口問道，“這樣的話，那位暴食女巫，也就沒有辦法汲取您的力量了？”
“當然沒那么簡單，我可是天使，在被束縛的初期，就嘗試過解開它。”
老人沉默了一下，搖頭說道，“但這些鐵鏈，在信仰和魔法的澆鑄下而生，凡間器具，又怎么能傷其分毫？”
“我覺得，我的劍也很厲害的。”
蕾克說著，取出那顆銀色的星星，凌空一甩，鏡面似的星殺劍，出現在手上。
“小姑娘，普通的魔法劍，也不會有什么用處的，反而會傷到你的劍…”
“沒關系，試一試也好。”
蕾克說著，揮起星殺劍，向其中一根鐵鏈斬去——
“叮！”
金鐵交鳴，閃出一連串的火星！
鐵鏈沒有斷。
老人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她無奈地說道：
“看吧，這些鐵鏈，確實十分堅固。”
“確實很硬啊，以前，星殺劍不管砍什么，都很輕松的。”
蕾克的手，略微顫抖，嘟囔著，“不過…我覺得說不定再砍幾下，說不定就可以斬斷了。”
蕾克說完，又舉起手中的星殺劍。
“怎么可能？這鎖鏈，連一點劃痕都不會有的吧——”
老人愣了一下，轉頭望向被砍的鎖鏈，隨后聲音一滯，因為她看到，那根鎖鏈與劍交擊的地方，竟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怎么會？！”
望著蕾克又要揮手砍下的星殺劍，老人急忙說道，“等一下！”
“呃，怎么了？”
老人沒有答話，那雙蒼老的眼睛，緊緊盯著少女手中，明鏡似的長劍。
與那根鎖鏈相反，那柄光可鑒人的長劍劍鋒上，沒有一點缺口。
“你的劍…”
老人骨節粗大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語著，“不應該啊，凡鐵加上再多的魔法，也不可能…這把劍的微光，就像是…”
說著說著，她閉嘴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己說道，“不對，那又怎么可能？”
“怎么了？卡倫女士？”
蕾克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久遠的東西。”
老人重新抬起眼，說道，“好吧，就算你可以砍斷這些鐵鏈，但最好還是不要那么做。
看到那些鎖鏈表面的紋路了嗎？只要斷掉一條的話…
那位豐饒天使，就立刻會傳送而來！”
“啊？”
蕾克想了想，這確實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我們又該怎么救您出來？”
“斷絕暴食女巫，對信仰和天使力量的掌控，將這些不屬于她的力量，從她的體內抽離…趁她現在，還只是虛假的天使。”
老人落寞地搖了搖頭，“抱歉，具體應該怎樣完成，我所知道的，先前已經告訴你們了。
我雖是天使，但并不怎么了解魔法。
現在，被鎖鏈所縛，在之后，也難以幫得上什么忙了。”
果城堡的隱秘頂層，暴食女巫的房間。
魄羅翻開一本最厚的筆記。
這也是暴食女巫，最核心、最重要的一本魔法筆記了。
其中所含的魔法知識，也是最多的一本。
準確來說，這本魔法筆記的名字，可以被稱為…
《美食魔法》
與青紅女巫、王后的魔法相比，暴食女巫的魔法，竟是更加繁雜多變。
但魄羅明白，想要擊敗這個…將魔法，覆蓋向整片平原的虛假天使，僅僅只是了解這些，還遠遠不夠！
一旁的懷表，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就像是逐漸逼近的陰云。
六十秒…
五十秒…
三十秒…
這一次，魄羅一咬牙，將女巫書架上的幾本筆記，一字排開，翻出其中，幾張繪制著閃光紋路的書頁。
相應魔法的心靈構造陣！
“刺啦——”
魄羅并未猶豫分毫，將它們一一撕扯而下，最后，將幾本魔法筆記，插回書架。
最后的時限，從來沒有一場百分之百勝率的戰斗。
有時候，為了達到某些設想的情景。
就只能…孤注一擲。
魄羅的房間。
展開書頁，其上的心靈構造陣法，閃爍著微弱的魔光，在精神的注入下，愈加強烈。
“第三幅心靈構造陣…”
魄羅深吸一口氣。
靈魂開始墜入其中。
場景開始模糊，幻象中，四周到處都是美食組成的幻境，和現實的城堡很像，餅干桌椅，巧克力墻壁，蛋卷燭臺…
但很快，這些東西消失了，或者說，變回了原貌。
一間簡陋的房間。
快要腐朽、磨光，滿是裂紋的桌椅，漏風的墻壁，臟亂狹小的房間。
以及…感同身受的，極度的饑餓。
一對骨瘦如柴的夫妻，走到面前，幻象中，看不到他們的臉，大概是暴食女巫的父母吧。
“我們給你找了個新家，那里沒有饑餓，你很快就不用再和我們受苦了。”
有些模糊的聲音說道。
視野開始轉移，但新來的兩個陌生人，同樣形銷骨立。
他們也帶著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被交換給了暴食女巫的父母。
“可他們看起來也很餓啊？新家真的，沒有饑餓嗎？”
暴食女巫自言自語的聲音。
新的房間，陳列不同，但同樣家徒四壁。
四肢無法移動，被捆了起來，兩個新的模糊人影，只在前方，他們的面前，一口大鍋，正咕咕地沸騰著，冒出雪白的水汽。
磨刀聲，讓靈魂一陣恍惚。
四周的景象，更加混亂，顯然，幻境中年幼的暴食女巫，已經餓的幾乎失去意識。
與此同時，磨刀聲斷了。
其中一個人影，漸漸走上前來，以及…那一口明晃晃的尖刀。
“別怕，孩子，之后，我們就都不會餓了。”
男人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會餓了？是…有吃的嗎？”
年幼暴食女巫的聲音。
“是啊，到了那里，你可以得到，你想吃的任何東西，那里的地面，都是蛋糕和烤肉，房屋，都是果和佳肴，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在那個地方，再也沒有任何饑餓…”
隨著，那模糊人影沙啞的聲音，四周殘破不堪的景象，再度于眼前模糊變幻。
巧克力墻壁，餅干桌椅，果制成的屋內陳設…那個愈加靠近的男人，蠟黃枯瘦的外表，也扭曲著。
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牛角面包。
更遠一些，那個女人，穿著的肥大紅色衣裙，也變幻著，成了一個…沾滿果醬點心。
“好香…”
年幼的暴食女巫說著，手竟然從繃緊的繩索中脫離出來。
兩聲清脆的，繩索不堪重負的崩斷聲，飛快淹沒在和真實相當的幻象之中！
“果然沒有騙我，好多，好吃的…”
年幼的暴食女巫伸出手，抓向那兩個巨大的點心。
黃色牛角面包，和那紅色的點心，不再靠近，反而向后退去。
“不，不要走，小點心，我好餓…我想吃東西！”
暴食女巫向前沖去，撲倒了牛角面包，和那快赤紅色的點心，她大口大口地撕扯著香甜的點心和面包，吞咽著那松軟的口感，以及其中香甜美味的果醬！
“草莓味道的果醬！”
紅色的漿汁，飛濺而出，粘在嘴角，帶著甜絲絲的味道。
點心內層，還夾雜著不同口感的餡料，有口感較硬的瓜果，也有不同口味的水果。
直到將兩塊巨大的點心，都吃進了肚子。
一種舒適、溫暖的飽腹感，才籠罩了全身上下。
“嗝——
太好了，我第一次，吃得…這么飽，謝謝你們，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點心了！
真的，非常感謝…
這一定就是，爸爸媽媽說的，天堂吧？”
再之后，意猶未盡的口感，開始消退。
來自心靈構造陣法中的幻象，也飛速碎裂，魄羅的靈魂，從幻象中抽離，就像是從深海里爬出來。
沉重的情緒，感同身受的饑餓與飽腹，開始消失。
“呼…呼…”
魄羅沉重地喘息著，張開嘴，幾欲嘔吐，但什么也沒有吐出來。
在這魔性的饑餓和食欲，還未從身上消退時，魄羅抬起爪子，指向桌上一張銀色的餐盤，那張金屬餐盤開始迅速變化——
變成了一片，光滑的薄餅。
“呼，第三個魔法，也差不多…可以使用了，能作用在這樣的物體上，也就同樣能，作用在人的身上。”
魄羅感到鼻尖一熱，抬起爪子一抹。
一滴殷紅色的血液。
“負荷學習使用魔法的代價嗎？”
他搖了搖頭，昏昏沉沉地展開了下一張書頁，“但還不夠，接下來…第…第四個魔法。
至少，要達到，能夠施展出來的程度。”
“篤篤篤——”
房門被敲響，蕾克打開門，門外，一個覺醒圣者。
胸前的圣徽，標注著“三十一”的數字標號。
“該去做圣餐了，對嗎？”
蕾克問道。
“是的，兩位，豐饒天使很喜歡你們烹飪的圣餐，評價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新奇美食。
或許很快，你們就有資格，踏入覺醒之列，得窺天堂福音了！”
那覺醒圣者面帶笑容地說著，和第一次一樣，將兩人帶向那一間隱秘的廚房。
新鮮的食材，被放在蕾克魄羅面前的灶臺上。
但與先前不同，在了解了暴食女巫的魔法后，那些食材，在魄羅的眼中，氤氳出特殊的金色魔光。
果然，制作圣餐的食材，又怎么會是普通的東西？
那些金色的魔光，與先前，魄羅所見到的，那位舊的“第一圣者”所化為的光塵一模一樣！
“取自…一個烹飪者的靈肉和信仰，所制成的食材嗎？”
魄羅沉下雙眼。
那些紅肉、菜蔬，在視野的恍惚下變動。
掠閃過帶血的皮肉、森白的骨骼、死不瞑目的瞳孔，以及…怨靈的哀嚎。
“開始吧，魄羅，你看到什么了嗎？”
蕾克的聲音問道。
“我看到了…”
魄羅合攏眼簾，數秒后再次張開，面前的食材，變回原樣，看起來很新鮮，“那個所謂的‘豐饒天使’的罪惡…
沒什么，開始吧，蕾克。”
將紅肉切剁成餡料，上下錯切的刀鋒，帶著雪亮寒光。
雪白的面，擠壓成圓形的皮狀，包裹著餡料，在手中，輕輕一壓，捏出蝴蝶狀的波紋。
再之后，餃子在水中翻滾，里外熟透之后，便散發出了淡淡的香味。
撈起餃子，魄羅望著熱氣騰騰的外表。
混亂的色塊，又開始在眼前交織。
魄羅張開嘴，將一部分餃子含在嘴里，眼底深處，閃出一縷魔光。
幻象。
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是那個死去的“第一圣者”。
“青皮果，切成小段，熬制五分鐘，口味更佳…”
翠綠的果醬入口，傳來一種清甜的口感。
“六角梅，加入，比例二比一…”
另一種帶著特殊梅干的點心，帶著某種酸甜的滋味。
緊接著，一種又一種美食的口感、記憶，在一剎那間激發出來！
這就是…暴食女巫得到的感官嗎？
魄羅長長吐出一口氣，用靈魂，壓心中的悸動，只有掌握了暴食女巫魔法，才能感受到這些“圣餐”之內真正的滋味。
而同時，在這些“圣餐”里，還有著一種…信仰所形成的“毒”。
在暴食女巫魔法的作用下，其他吃下這樣“圣餐”的人，則會在這樣的毒中，被迷惑本心。
“某種意義上說，這樣的美食，更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毒藥啊。”
魄羅低聲頌唱出一段咒文，這是通過老天使卡倫所講解一些，關于天使與信仰的知識，加上魄羅的魔法造詣，所創造出的一種特殊魔法。
作用，則是剝離浸入圣餐中的信仰之毒。
眼前的幻象中，第一圣者品嘗美食的畫面和感官，開始消散，淡化——
昏暗中，出現一個男人坐在陰影里的場景。
他抱著腦袋，臉上狂熱的神情，漸漸淡化、消失。
靈魂中，第一圣者的記憶，再次閃回。
這一次，他看見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孩子的手，飛速地向后退去，他們的容貌，在變得模糊。
“爸爸…”
那個孩子的聲音，愈來愈遠。
與此同時，第一圣者的聲音，緩慢傳來：
“我…原本是為了什么來著？我有些記起來了，我好像…還有家人？
可為什么，我都忘掉了，為什么？”
幻境中，第一圣者懊惱地跪伏著，眼淚，蜿蜒流出。
所有的色調，變得晦暗，直到魄羅嘴中的食物完全消化。
“呼…”
魄羅重新張開眼睛，其他的餃子，也已經盛在了一只碗中，清亮的湯水表面，還漂浮著幾根綠色的菜葉。
香味誘人。
“做的不錯。”
一個覺醒圣者走上前，取走蕾克和魄羅制作的圣餐，隨后，向著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吃吧，豐饒天使，為你包的餃子，就當做…你切實讓很多人脫離饑餓的禮物吧！”
將廚具放回包裹，隨著另一個圣者，離開隱秘廚房。
魄羅眼里，閃過一縷無人察覺的微光，在精神世界，一張書頁緩緩張開。
環形回歸：幸運兒漢斯·虧損之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