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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大慶女帝,敗勢已成

  虎牢關作為天下有數的險關,坐落于兩座山峰這中間,前可俯瞰凌州平原,后可奔襲萊州盆地,在和平時期無甚作用,可一旦打起仗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也不僅僅是因為地勢險要。

  更重要的是,虎牢關把控著閘南河,閘南河貫通萊州一半地區后,直接連接到通天江內,是重要的漕運渠道。

  行軍打仗。

  最重要的就是糧草供應。

  走陸路的損耗,十不存一,但要是有水路,效率就會陡然拔高數倍不止,這也是為什么必須要守虎牢關,一旦失去虎牢關,糧草就會源源不斷地通過閘南河進入萊州,繼而形長達兩年甚至數年的持久戰,相反,如果能再守虎牢百日,永樂府的糧草就會耗盡,戰事會在幾個月內結束。

  “虎牢關,到了。”

  遙遙望去,在十里之外,一座巍然巨城匍匐于天險之中,旁邊的兩座山峰就像是兩根鎮妖柱,中間的關隘則像是鎮壓在此的妖虎。

  “報——”

  “末將梁丕,是虎牢關的守將。”

  一名參將前來迎接。

  “梁丕。”

  陳三石發問道:“你跟我講講,虎牢關現在的具體情況。”

  “兵力不足三百,糧草也不充足。”

  梁丕看著玄甲軍一匹匹高大威猛的駿馬,憂慮地說道:“尤其是這么多的戰馬,只怕是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房青云問道:“調糧來需要多久?”

  “離得近的八府早就沒糧了,要從通天江的碼頭運過來,算下來也要百日左右。”

  梁丕抱著拳說道:“另外,虎牢關里有叛徒,一個百總收受南徐國的好處之后經常會泄露情報,人已經殺了,首級就掛在城墻上。

  “我知道了。”

  陳三石部署道:“從現在開始,你領著你的人都離開虎牢關,負責糧草調度的事情,關內的一切防務,都由我來接手。”

  “遵命!”

  梁丕領命離去。

  進入虎牢關后,陳三石吩咐道:“趙康,伱領一隊人馬,去關外勘探,弄清楚先頭部隊的將領和人數,然后再回來匯報。”

  “是!”

  永樂府。

  “報!”

  “王爺!”

  “不好了!”

  午夜子時。

  依靠在太師椅上休息的李恭被部下匆忙的聲音吵醒,他緩緩睜開雙眼:“說。”

  “南徐!”

  部下稟告道:“南徐的狗東西進入凌州以后,沒有立即去攻打虎牢關,他們一部分人去了紫薇山,另一部分則是控制凌州要地,想反抗的官員,都被殺了。”

  “無恥!”

  副將劉煥榮破口大罵:“他們這是來當盟軍的?!”

  “稍安勿躁。”

  李恭冷笑道:“從把他們請進來的那一刻起,凌州就注定拿不回來了,修書一封,告訴樊叔震,凌州可以給他,但還是那句話,火速拿下虎牢關!目光不要過于短淺,局限于區區一州之地!”

  “王爺。”

  劉煥榮嘀咕道:“還有件事情有些奇怪。”

  李恭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說紫薇山吧?”

  “對。”

  劉煥榮分析道:“盛人這次冒的風險極大,總覺得有些不正常。”

  “紫薇山。”

  李恭沉吟道:“在我大慶手里已有百年,歷代先帝都找過,沒發現有什么異常的東西,要么沒有,要么就是只有曹家人才能找得到。”

  “跟仙道有關嗎?”

  劉煥榮說道:“隆慶皇帝,據說已然算是真正的仙人。”

  “他是,咱們陛下難道就不是?”

  李恭冷笑道:“你以為,咱們京城那位一介女流之輩,憑什么短短幾年時間就在先帝眼皮子底下籠絡一大半的官員,奪門之變后,又能快速穩住局面,你真以為,她只是靠權術?”

  “這…”

  劉煥榮大驚:“王爺,這、這些卑職從來都不知道。”

  “這天下,早就變了!”

  李恭目光深沉:“太祖曹燮的事跡,都是真的!他之所以能破甲兩千多,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單純是一個武夫。數百年過去,這天下只怕是又要涌出諸多類似的事跡,仙人仙跡,將會不斷涌現,你我之輩,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

  “要真是這樣的話…”

  劉煥榮說道:“南徐也必定有仙跡,那紫薇山真就這么給他們?”

  “這是陛下該考慮的事情,跟你我無關。”

  李恭沉聲道:“你我只管打好這一仗就行了,另外,陳三石家眷的消息,又查了沒有?”

  “用神鷹調集我們在盛人境內的密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終于弄到詳細卷宗,就是白天連著殺了好幾陣,我差點忘記這事。”

  劉煥榮一拍腦門,連忙說道:“那個顧心蘭,是隆慶五十五年,從盛國流放出來的罪臣之后,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想必王爺比我更清楚,只是她姓顧,是一名盛朝顧姓官員的后人,和咱們陛下有什么關系?”

  “如果她不姓顧呢?”

  李恭頷首道:“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人了,這件事情先保密,等到戰事結束以后再說吧,還有,告訴樊叔震,我要陳三石的腦袋!”

  “對了,還有,鄧豐死了沒有?”

  “已經派黑鷹過去提醒過他自盡,如今玄甲軍開拔往虎牢關去,想必已經死了,而且后來有人稟告,當時昭通府城,其實鄧將軍是堅持到最后一刻,甚至是為不牽連部下和百姓,才沒能成功自盡。”

  “嗯。”

  李恭滿意地點點頭:“算他對得起我大慶,等到戰事結束后,讓陛下給他追封謚號吧。”

  虎牢關。

  “報!”

  趙康匯報道:“城外五十里,發現南徐的先頭部隊,領頭的是皇十四子樊嘉孝,保守估計也有兩萬余人,在銀松崖一帶安營扎寨。看他們的架勢,后續十萬大軍估計也快到了。”

  “皇十四子樊嘉孝。”

  房青云回憶著此人的履歷:“年僅二十五就已然通脈大成,只差一步就能夠坐鎮一方,算是南徐國年輕一輩當中的翹楚。”

  “從他們的行軍規劃來看,這是準備穩扎穩打。”

  鄧豐判斷道:“十萬大軍集齊之后,要是日夜不停的打下去,只怕是很難守得住。”

  “這一仗,根本就沒法打。”

  沙文龍掰著手指頭算道:“十萬大軍,四個玄象!就算是鄧將軍和我在前面頂著,又能撐得住多久?最多一個月,不,二十天。”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房青云神態自若地說道:“那就是拖延他們集結的時間。我的建議,是出五百騎兵,出虎牢關后繞路而行,午夜子時襲營,縱火焚燒輜重后火速撤退,之后在天亮之前,第二次襲營,把他們的先頭部隊攪成一鍋粥。

  “當然。

  “這么做,也只能拖延五到七天的時間。

  “而且他們不是傻子,必定有所防范,這五百人極有可能損失慘重。

  “師弟呢,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陳三石經過盞茶的沉思后,緩緩開口道:“師兄,不能守。”

  “呵,這還用得著你說?”

  沙文龍冷哼道:“可不是不能守又能怎么辦?這是上頭給我們的軍令!就算是死,也得死虎牢關上,不能后退半步!我沙家世代蒙受皇蔭,也是該報效朝廷的時候了,陳將軍,希望你可不要心生退意。”

  “獨眼龍,你閉嘴。”

  鄧豐滿臉嫌棄地罵道:“聽將軍把話說完。”

  “師兄。”

  陳三石看著青衫儒生:“你認為,守城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哦?”

  房青云很快給出答案:“兵家之祖曾言,攻者,天守也。正所謂主動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方才之策,也算是附和這句話。”

  “還不夠。”

  陳三石說道:“師兄之策確實為上策,符合兵祖之言,也契合師兄的詭道,但是對于目前的形勢來說,還不夠。”

  “所以,你不準備用襲營的方式動手,而是正面?”

  房青云猜到師弟的想法:“你又要開始蓄勢,你…”

  想贏!

  說到這里。

  坐在輪椅上的房青云,心頭一顫。

  他抬起頭,看向自家師弟。

  忽然間明白陳三石的想法。

  這一仗!

  三千,守十萬。

  師弟他。

  不但不想輸。

  他還想,贏!

  三千人,想要贏下十萬大軍。

  能否成功不說,光是這一份魄力,世間幾人能有?

  “師兄懂我。”

  陳三石說道:“所以,我要打掉他們進攻的銳利之勢!夜間襲營固然有用,但是效果遠遠不如光天化日之下來的猛烈。”

  “問題是…”

  房青云好奇道:“師弟,咱們兵馬不足,夜間襲營也是無奈之舉,正面的話,你準備用多少人?”

  “讓我去吧!”

  鄧豐迫不及待地說道:“給我三百騎,我保證斬首五百以上,斬將五名!”

  “鄧將軍確實合適。”

  房青云微微頷首:“師弟意下如何?”

  “不妥。”

  陳三石否定道:“敵軍先頭部隊暫時沒有大將,用不著鄧將軍動手。”

  “我來?”

  沙文龍倒是不懼:“沒問題。”

  “也不是你。”

  陳三石起身,緩緩為自己戴上鐵盔:“此次虎牢關,敵眾皆知,主將是我陳三石,只有我親自過去,才能把效果最大化。”

  “嗯。”

  沙文龍問道:“你準備用多少人?”

  陳三石提起角落的長槍,淡淡道:“吾一人足矣。”

  “你一人?”

  沙文龍愣住:“不要命了,陳、陳將軍,你可不要逞能!”

  虎牢關重中之重,陳三石身為主將,是不能以身犯險的。

  當然,如果這小子不聽勸,死了就死了。

  反正還有房青云坐鎮,無非是少一名通脈而已。

  “陳帥。”

  鄧豐問道:“不如讓我同你一起前去。”

  “你先不要露面,另有他用。”

  陳三石接過部下遞過來的鐵胎弓,轉身離開大帳。

  不久之后。

  虎牢關大門洞開。

  眾將士在數丈高的城墻之上,親眼看著眼前的畫面。

  一名玄甲將軍,身后背著大弓,手中提著長槍,大步流星地朝著荒野當中走去,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從疾走變成狂奔,猶如逃出虎牢關,重獲自由的歸山妖虎,去勢洶涌,攜風卷云。

  “嘶!”

  一聲龍吟般的馬嘯聲響起,和將軍的路線漸漸重合,繼而合二為一,眨眼之間就消失在無盡的荒原之上,只留下漫天飛揚的塵土。

  長槍白馬鐵胎弓,虎牢關外奔敵營!

  雖千萬人,吾往矣!

  銀松崖。

  南徐先鋒部隊。

  大軍營寨還在井然有序地建造中。

  南徐皇十四子樊嘉孝親自盯著兵卒的動作,即便是安營扎寨,也馬虎不得。

  他腰間挎著寶劍,指揮道:“營帳一定要建牢固,還有周邊的防范也一定要做好準備,千萬不要給敵軍襲營的機會!

  “尤其是房青云。

  “剛才冉軍師專門派人提醒過,他極有可能用劫營的方式來延緩我大軍集結整裝的速度,不論白天晚上都要做好防范!”

  “十四爺放心。”

  參將郎濟平是為國舅爺之子,年僅二十二,已然是通脈小成境界。

  此次南徐出征,可謂是勛貴無數。

  他說道:“稍后,我便親自領人出去巡視,虎牢關可能通往我軍大營的方向,全都會嚴防死守,絕對不出現任何意外!等到大軍一到,我等攻破虎牢關,十四爺拿下陳三石和房青云,此一戰后便會揚名天下。”

  樊嘉孝感慨道:“大家年紀相差不多,這個陳三石卻是已然列入兵書,本王來之前,皇宮南書房里的子弟們,都已經開始學習四渡洪澤了。本王真是想見識見識這位白袍將軍!”

  “報——”

  “軍營外一里地,有人前來叫陣!”

  樊嘉孝連忙問道:“多少人?”

  “一個!”

  “什么?”樊嘉孝以為自己聽錯,“一個人?誰?你確定不是來送信的信使,而是來叫陣的?”

  “陳三石!”

  部下答道:“他自稱是陳三石,要見十四爺你。”

  “好!”

  樊嘉孝眼神中閃過殺意。

  “十四爺,不可!”

  郎濟平慌忙將其攔住:“此人詭計多端,怎么可能一個人跑到陣前來送死?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調虎離山之計,我率領五百輕騎前往即可,十四爺還是要坐鎮大營,防止他們襲營。”

  “嗯。”

  樊嘉孝很快冷靜下來:“那你去吧,切記小心。”

  “十四爺放心,他一個人而已,還能殺光五百騎不成?最多也就是想辦法把我引進埋伏,我不上當就是了。”

  郎濟平說著,匆匆離去。

  南徐大寨門外。

  陳三石高坐于馬背之上:“南徐賊寇聽著,吾乃懷遠將軍陳三石,率領三萬兵馬,前來據守虎牢,只待永樂府一破,就要南下凌州,絞殺你們十萬烏合之眾!今日來此,是給你們一個招降的機會,如若不識好歹,就只有死路一條!”

  “休要聽他胡言亂語!”

  郎濟平騎著戰馬匆匆趕到大寨門口:“你就是陳三石?!我道是什么足智多謀之人,原來也只不過是會逞逞口舌之利罷了!你虎牢關不過區區三千人,到你嘴里,就成了三萬!”

  “笑話,陳某人有必要給你說假話嗎?”

  陳三石冷笑道:“我所料不錯的話,三千這個數字,應該是唐王李恭告知于你們吧?”

  郎濟平沉默,算是表示默認。

  “你們南徐仔細想想!”

  陳三石聲音高昂:“他要是把實話告訴你們,你們還會幫著他打虎牢關嗎?他當然要把我大盛的兵馬數量往少了說,這樣才能騙你們替慶國賣命,不是么?如果陳某人沒猜錯的話,李恭應該還會告訴你們,虎牢關內無大將,是否?”

  “廢話!”

  郎濟平瞇起眼睛:“若是還有大將,輪得到你來掛帥?!”

  “有或沒有,你們不久之后自會知道!”

  陳三石說道:“接下來慶國一旦戰事不利,反過來跟我們一起南下進攻你們徐國也說不定!在下說這么多,也是不想讓貴國被慶人蒙在鼓里,你們可要當心了!”

  “滿口胡言亂語!”

  郎濟平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陰森的笑意:“姓陳的,你以為本將軍在這里跟你廢話這么久是想干什么?下馬受降吧,說不定還能饒你不死!”

  “噠噠噠——”

  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

  兩側的平原之上,響起震天的馬蹄聲,左右各自百余騎朝著中間包夾而來。

  “陳三石!”

  郎濟平譏諷道:“什么狗屁四渡洪澤,千軍萬馬避白袍,我看今天,怎么離開我大徐軍營,弟兄們,給我上!”

  前、左、右。

  三個方向。

  足足有五百余騎。

  這些,是在郎濟平剛剛來的時候就部署好的,談話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把陳三石包圍起來。

  就算他再能打,只要被騎兵拖延一時片刻。

  身后大營里的弟兄們,很快就會無窮無盡的趕來,淹都能活活把他淹死!

  并且,以目前的距離來看,已經不可能跑掉了。

  “你們南徐,果然都是奸詐之徒!”

  只見馬背上的陳三石不慌不忙地罵道:“陳某人好心來勸你們,你們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我,告辭!”

  “告辭?只怕是辭不了!”

  郎濟平馬鞭一揮,胯下戰馬全速奔向前。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前方的白馬一聲嘶鳴,頃刻之間就化作一道白色的殘影,馬蹄就好像不沾地面,在虛空中飛行一樣,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硬生生在合圍之勢完成之前,逃脫出去,幾個呼吸后就把他們遠遠甩開。

  “好快的馬!”

  “此馬是異獸!”

  郎濟平咬牙切齒。

  他頓覺面紅耳赤。

  先前說出口的大話都成了笑話。

  人家陳三石一個人前來叫陣,是有所依仗的,甚至早就算好自己會暗中調人包圍。

  “郎參將,還追嗎?”

  另一名參將岳宸問道。

  “追個屁!”

  郎濟平咬著牙說道:“他這樣做,肯定是有埋伏,追過去豈不是著了他的道!回營!”

  “咻——”

  “呲——”

  銳利的風聲刮來,繼而是鐵甲撞擊的聲音。

  一名披甲將士,直接被一支鋒利的三棱穿甲箭射穿心臟,結實的鐵甲就像是紙糊的一樣阻擋不到分毫。

  “將軍!”

  “姓陳的又回來了!”

  只見三百步外,才逃出生天的陳三石又折返回來,他舉起手中的鐵胎,也看不見如何動作,只聽到“咻咻咻”的聲音響起,就又是三名騎兵落下馬來。

  “欺人太甚!

  郎濟平罵道:“早就聽說此人獵戶出身,使得一手好弓箭,三百步外,竟然能有如此威力,看來不光是準頭好,他的箭也是五十石以上的!”

  “高境界將領,弓箭有個屁用!”

  “老子就不信!”

  岳宸說著拔出腰間長刀,一騎當先沖了出去,他親眼看著對方再次張弓搭箭,輕輕一揮長刀,就要把箭矢撥開。

  “嗡!”

  下一刻。

  他只覺得飛到面前的箭矢,好似是一名武者親手砍出來的殺招般,攜帶著磅礴霸道的勁力,直接把長刀震飛出去,緊跟著喉間一陣冰涼,窒息感襲來,頭發暈,眼前陣陣發黑,最終失去意識,睜著雙眼直挺挺地摔落在草地上。

  一箭殺參將!

  “嘩啦啦——”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五百名騎兵駭然大驚。

  “你這箭,能攜帶勁力?!”

  郎濟平難以置信。

  他從未有聽說過,世界上還有這般神兵利器。

  “咻咻咻——”

  箭矢再次接踵而至。

  陳三石就坐在千尋身上,兩邊掛著七八個箭囊,手中的弓弦“嗡嗡”作響,幾乎像是樂器一樣,只不過每個音符響起都是一條性命。

  “馬弓手愣著做什么,還擊,還擊啊!”

  躲在人群當中的郎濟平放聲大喊:“其余人,給我頂上去,他就一個人,還能把你們全都射死光不成,給我上,誰要是能殺,不,誰要是能留住他,賞千金,連進三級!”

  在重賞之下。

  騎兵們鼓起勇氣,操控著戰馬朝著前方的白馬沖了過去。

  然而…

  這名年輕將領拉弓射箭的速度之快,還是超乎眾人的想象,基本上每次眨眼,都至少有兩名弟兄落下馬來。

  黑壓壓的一片騎兵,等沖到面前之后,已經死傷眾多,變得稀稀疏疏連陣型都難以維持。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陳三石再次后撤,輕而易舉的地拉開距離。

  至于南徐的馬弓手…

  他們的有效射程不過一百多步。

  而白馬將軍的射程,是三百步!

  將近一里地!

  在這種距離,他們看清楚白馬將軍的輪廓都有些吃力。

  如此大的差距之下,他們手里的弓箭,完全成為擺設!

  幾輪沖刺下來。

  五百騎兵!

  只剩下最后兩百名!

  “將軍!追不上啊!”

  數百名騎兵,就像是對方的玩物一樣。

  “撤!”

  郎濟平憋屈的要命。

  他甚至懶得再去管什么伏兵,只想追上去殺之而后快,可問題是…

  根本追不上!

  再這樣下去,只怕是要一個接著一個,全部都死在對方的箭下。

  一聲令下。

  殘余的兩百余騎調轉方向,朝著大寨外面逃走。

  然而。

  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

  撤不掉!

  一如之前逃走不費吹灰之力,那匹白馬追上來同樣異常輕松,緊緊跟在后面,不多不少,剛好三百步的距離,馬背上的陳三石則是收割著性命。

  一人一馬輕松的像是出來散步。

  但對于南徐騎兵們來說,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追不上,跑不掉!

  他們仿佛不像是人,而是掉進老獵人陷阱中的獵物!

  “將軍!我、我們被包圍了!”

  可怕的壓迫感下。

  南徐騎兵只覺得屁股后面跟著千軍萬馬,一個個崩潰地大叫著,再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只盼著能夠回到大寨躲起來,留的一條性命。

  “一群廢物!”

  “都給我先滾!”

  郎濟平惱羞成怒,忽然間調轉方向迎面朝著白鵠馬沖去,手中拿著一柄狼牙鎬,選擇親自墊后。

  如此以來。

  白馬要是撤掉,其余部下也能活命。

  要是白馬不撤,他很快就能夠近身,也算是能夠尋找機會交手,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咻——”

  攜帶著真龍勁的三棱穿甲箭呼嘯而來。

  郎濟平哪里還敢輕敵大意,幾乎使出全力朝著箭矢砸去,總算是格擋下來,但在可怕的沖擊力下,他胯下的戰馬竟然能是有些承受不住,前蹄仰天。

  緊跟著又是一箭射來,這一箭,直接結果戰馬的性命。

  “轟!”

郎濟平穩穩落地  白鵠馬前沖的速度沒有停下,此時他們相距不過百余步而已。

  郎濟平的暴血狀態全開,勁力也全部加持在速度之上,高境界武者短時間的全力爆發,是完全可以超過大部分異獸馬匹的,只不過持續的時間不久而已。

  他也不打算再硬抗弓箭,那樣只會消耗自己,而是打算用爆發的速度來躲避箭矢的同時快速接近。

  交手!

  這兩個字,成了郎濟平此時此刻最大的想法。

  他就算再差勁,也不至于連對方傳承自孫象宗的槍法都見識不到就死掉吧,只要能交上手,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

  “砰——”

  在肉身超負荷的運轉下,郎濟平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以難以言喻的速度朝著前方逼近而去,身法更是鬼魅般飄忽不定,沒有固定的規律。

  八十步!

  五十步!

  最后三十步!

  姓陳的只是拉滿弓弦,卻沒有再放箭。

  果然。

  在這種速度和身法下,姓陳的根本就沒辦法瞄準!

  直到最后二十步。

  “嗡!”

  弓弦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郎濟平早就做好準備,他以及其詭異的姿勢強行調轉方向,須臾之間就離開原本的位置,然而…并沒能躲開這一箭。

  他明明看到,剛才射的不是這個方向。

  應該已經躲開了才對!

  怎么可能!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緣由,只能再次把勁力灌輸到玄鐵狼牙鎬上,朝著箭矢砸去,想要故技重施,再次擋下這一箭。

  可這一次…

  他看到的不是箭。

  而是一條…

  蛟龍!

  “轟——”

  這一箭之上,蘊含著磅礴似海的勁力,猶如一條發狂的蛟龍般吞噬而來,和狼牙鎬撞擊后,發出敲擊銅鐘般的聲音。

  郎濟平的手臂發麻,虎口裂開,他即便是拼盡全力牢牢握住兵器,不使其脫手,身體也還是在蠻橫的力量下震飛出十幾步,砸在堅硬的黃土地上。

  “嗡——”

  第三箭來的并不快。

  給的時間,足夠郎濟平重新站穩身子,他像是瀕死的野獸般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朝著側翼躲去,這次看得真真切切,絕對能夠躲開。

  可偏偏…

  還是沒躲開!

  此人射出來的箭矢,真的就像是一條活著的蛟龍般,避無可避,奪命索魂!

  “呲——”

  護心鏡怦然炸裂。

  一支三棱箭鑿開甲胄后,又輕而易舉地撞碎骨骼,最后貫穿心臟后徹底扎透身體,即便沒能穿體而過,其中蘊含的勁力,也把他的心臟炸得稀巴爛。

  “嗬…”

  郎濟平瞳孔凸出,血水涌泉般從口中溢出,他抓著胸口的箭桿,身體僵硬地朝著后方倒去,至死都想不明白,并且至死也沒能交上手,只是交手,都沒有資格!

  最終,他在血泊之中失去呼吸,只是雙眼再也沒能閉上。

  “噗呲!”

  陳三石騎著千尋路過,順手回收鑲在對方體內的箭矢,這些鬼脈木打造出來的存勁箭,只有十二支,自然是不能浪費。

  他先前之所以沒有急著射箭,是在蓄勁。

  這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參將,畢竟是通脈小成境界,如果不蓄勁的,單純用通脈精通級別的勁力的話,只怕是三支鬼脈箭不足以殺死。

  “駕!”

  回收之后。

  陳三石再次追上逃走的南徐騎兵。

  先前的一切,也不過就耽誤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罷了。

  隨著一支又一支箭矢射出,僅剩的百余騎很快就只剩下十幾騎,基本上都是化勁境界的武將,需要用鬼脈木才能快速擊殺。

  這里距離敵軍大營很近,不適合久留,可陳三石想要節省時間,又舍不得浪費鬼脈箭,最后干脆提著長槍沖進人群,無人是一合之敵,五虎斷魂槍每次閃起寒芒,就是一聲尸體落地的響聲,接著是受驚的戰馬落荒而逃。

  “轟隆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起,又有南徐國的三千余騎兵趕來。

  陳三石故意留下兩個活口后就勒馬而去,消失不見。

  樊嘉孝在軍營中實在放心不下,在做好防止敵軍襲營的部署后,就準備領人出來看看。

  看看陳三石只身一人,跑到南徐軍營前是要搞什么名堂。

  然后…

  他就看到滿地的尸體!

  幾乎每一具尸體的胸口前心臟位置處,都鑲嵌著一支箭矢,看起來起碼也要數百號弓箭手結成箭陣,而且各個都是萬中無一的神箭手!

  “有埋伏!”

  “列陣!”

  樊嘉孝大喊。

  三千騎兵擺出防御陣法,緩慢向前推進。

  又往前幾百步后。

  迎面看見兩名殘兵驚叫著逃回來。

  “怎么回事?!”

  樊嘉孝質問道:“郎參將呢?伏兵在什么地方!”

  “十四爺!沒有伏兵啊十四爺,我們被包圍了…全是箭,到處都是箭!”

  “噗通——”

  好不容易僥幸逃回一條性命的百總直接從馬上摔下來,他時不時地回頭望去,想要看一看索命的白馬有沒有追上來,連說話都語無倫次。

  “沒有伏兵,被包圍?!”

  樊嘉孝皺起眉頭:“混賬!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是陳三石,那個騎著白馬的陳三石!”

  另一個人稍稍留存理智:“他一個人,擋不住,也追不上,更跑不掉!!”

  “你的意思是說,他一個人,殺了我大徐五百騎?!”

  樊嘉孝從對方嚇破膽的臉色上得到答案:“怎么可能!五百騎!這可是足足五百騎!里面光是通脈就有兩個,化勁不計其數,他陳三石就算是智謀策略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通脈境界而已,你們都是豬嗎?!”

  更加可怕的是。

  從尸體上來看。

  絕大部分都是死于箭傷。

  一個人,一張弓箭,一匹白馬!

  還有,弓箭是怎么殺得死通脈境界將領的,這不是荒唐嗎!

  在樊嘉孝身后,數千騎兵更是炸開鍋,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樣。

  “五百人…”

  “兩位將軍!”

  “連摸都沒摸到,就全被殺了?!”

  “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猛人?”

  “這怎么可能!”

  就在南徐騎兵處于震撼之中的時候,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

  “十四小兒——”

  “陳某人先前找你說話為何不來,實在無禮,吃某一箭!”

  一里地外。

  出現一道看起來,只有一個白點的身影。

  等到他們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然有一道箭矢迎面而來,樊嘉孝大驚失色,急忙拔出腰間佩劍格擋,然后才反應過來這箭可能不同尋常。

  “鐺!”

  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箭簇在劍身之上鑿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即便是最后時刻,樊嘉孝及時用勁力加持,也還是在排山倒海的力量下向后飄出,跌落馬下,驚得一片騷亂。

  “保護十四爺!”

  “結陣!”

  “轟隆隆!”

  騎兵團團圍住組成人墻擋在前面。

  “咻咻咻——”

  又是十幾支箭矢接連不斷地射來,除去高級將領外,全部當場暴斃!

  “盾牌!”

  “盾牌!”

  玄鐵重盾姍姍來遲。

  “這該死的箭,竟然能儲存勁力!”

  樊嘉孝撿起射他的箭矢,氣得一把將其折斷丟掉:“給我追!”

  “十四爺,人不見了!”

  “咻咻咻——”

  “追!”

  “人又走了!”

  如此反復五六次。

  南徐騎兵又折損百余人。

  短短半個時辰,就被一個人擊殺六百!

  “退!”

  饒是樊嘉孝也開始心驚膽戰:“快退回營里,所有人務必堅守不出!”

  即便是他們退回軍營之后。

  白馬將軍也硬生生追上來射殺十余人。

  直到在外圍布下盾牌陣法之后才算是徹底平息。

  “埋伏!給我去側翼提前埋伏!他再敢來,就讓他有來無回!”

  樊嘉孝回憶著剛才的場景,仍舊心有余悸:“快去后方找我八哥,讓他務必盡快派一位大將軍過來,快去——”

  如此看來。

  前軍如果沒有一名玄象境界坐鎮,別說是進攻,只怕是連扎寨都難以安穩。

  中軍。

  冉敬軒輕輕放下手中的情報:“咱們只記得陳三石的兵法奇謀,卻是忽略他習武兩年就通脈的修煉天賦了啊…”

  “這也太夸張了些。”

  樊叔震難以接受道:“正常來講,玄象境界陷死陣,在敵軍有同境界將領的情況下,最多也就是額外破甲五六百,更別說前軍當時有兩個通脈,他還全身而退,不對,應該說是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這要是等到他日后境界再拔高一些,仗還用不用打了?”

  “通知彭將軍吧。”

  冉敬軒無奈道:“讓他從紫薇山上回來,直接去前軍,你我二人在穩定住凌州局面后,也立刻動身前往虎牢關。”

  “軍師。”

  樊叔震問道:“等彭允亨到了以后,要不要先讓他們去攻打兩輪試一試底細?畢竟那個陳三石可是說虎牢關里有三萬,李恭在騙我們。”

  “不行。”

  冉敬軒否決道:“陳三石這一手不是為逞能,他是有意而為之的,這一鬧下來,前軍的將士恐怕都要嚇破膽,還沒開戰,士氣就跌落到谷底,這個時候再強行攻城,去多少都是送死,不可能打得下來。這樣吧,把左軍換成前軍,等彭將軍到達前方,休整七日之后再行攻城之事。”

  “聽軍師的。”

  傍晚。

  陳三石沒有再繼續重復之前的套路,一次兩次出其不意還行,如今再折返回去,肯定會掉進提前準備好的包圍圈。

  技藝:射箭.圓滿(破限一階)

  進度:(248/2000)

  正如之前他所預料的那樣,能夠儲存勁力的弓箭,在戰場上完全就是追魂利器,再搭配上千尋,展現出來的效果就連武圣都做不到。

  武圣也需要面對面的廝殺。

  但他來無影去無蹤,一里地之外取人性命,敵軍豈能不懼?

  目的達成。

  這不單單是士氣的問題!

  從此時此刻起,敵軍的潰敗之勢已悄然無息的出現。

  十萬大軍?

  三千玄甲,未必破不得!

夢想島中文    從箭術開始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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