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王子變人魚

　　萊茵的話語很平靜，卻透著讓人無條件信賴的自信。

　　“為什么？萊茵說我不會有事？為什么要說得這么小聲？”愛麗兒無法理解萊茵的話，但選擇了相信。

　　“老師！”焦急的奧蘿拉望向了萊茵，“現在是我手足無措的局面了。請你幫忙吧！”

　　萊茵平靜說道：

　　“當時我在嘗試，能不能成功調配出將人類雙腿變成魚尾的藥酒時，突然獲得了一個命運的啟示——命運就是這么捉摸不定，偶爾會隨機提示點什么…”

　　鏡中世界，復制的神殿內。

　　歡慶的音樂洋溢，新郎新娘身后，許多盞油燈散發著溫馨的光，如夜晚的繁星點點。

　　眾人望向祭壇上的王子和公主，由衷地祝福他們。

　　——今天的婚禮太過倉促，許多本該見證王子和公主婚姻的人都來不及趕到。婚禮現場的眾人，主要是奏樂的樂師，負責主持儀式的神殿祭司，以及一些被老巫婆拉來湊數的貴族賓客。

　　“下一步，讓新郎和新娘喝下歡慶的酒。”祭司宣布道。

　　埃里克依舊渾渾噩噩，尚未從失去記憶帶來的心智沖擊中恢復，幾乎是在靠本能行動。他將棕色的酒倒入酒杯，一飲而盡。

　　“稍等一下，埃里克。”小公主突然發現了問題，好心提醒道，“你的酒似乎拿錯了。”

　　“拿錯了…”懵懂的埃里克王子低吟著這詞匯，

　　他望向了桌上的空酒瓶。

　　那瓶子，本來存放有棕色的藥酒，如今卻完全空了。

　　埃里克王子不記得這酒是誰給他的，但一看到那瓶子，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溫馨和熟悉。

　　“如果我遭遇了什么，就應該把這酒喝下…”埃里克王子本能這么認為。正是這本能的直覺讓他將藥酒喝下。

　　陡然間，埃里克王子沒能站穩，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啊！”

　　“救命啊！”

　　“埃里克王子是怎么了？”

　　驚慌的叫喊聲在眾人中響起。

　　就連負責念誦祝福的祭司都嚇得臉色蒼白。

　　發現眾人一臉驚訝地望著自己，那位恩德國的小公主同樣失聲驚叫，面露驚恐，埃里克王子先是一愣，隨即低下頭去望向自己的身下。

　　他的雙腿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下半身變成了一條魚尾！

　　他看起來和傳說中的人魚完全沒有區別。

　　“怪物，怪物啊！”

　　“人魚？埃里克王子為什么會變成一只人魚？”

　　“天哪，到底發生了什么？”

　　奏樂的樂師停止了奏樂，伴郎和伴娘躲在了角落，人們都用恐懼地目光看著變成了怪物的埃里克王子。

　　唯有那位恩德國小公主，依然佇立在原地，目光驚駭卻依舊溫柔如初：

　　“埃里克，你是怎么了？伱…一定藏有什么秘密吧？”

　　埃里克王子身體發抖，雙手抓緊自己的魚尾，感受著魚鱗的光滑和雙手觸碰到魚尾時的觸感——這讓他確信那是自己的尾巴。

　　他就這么直挺挺地盯著那美麗的魚尾，徹底愣了神。

　　直到視線變得模糊，世界像是泛起了一層朦朧的霧，埃里克王子才意識到：自己眼眶中不知何時已經滿溢淚水。

　　他想起來了！

　　他全都想起來了！

　　過去，地上的人們也是如此看待那個女孩和她的同族的吧？

　　埃里克王子想起了另一個擁有同樣魚尾的女孩，他想起了曾經在水晶球中所見的景象——那個女孩繞過破裂的床板和桅桿，完全不顧自己也會被砸到的風險，在狂暴的海浪中救下了他；我想起了那個女孩是抱著怎樣的覺悟游入了珊瑚森林中，向海之女巫索求魔藥；想起了自己挽著的女孩的手，在宮殿的走廊上走過，每一位路過的行人都稱贊從未見過如此輕盈的姿態，因為那雙腿正是這魚尾所變。

　　所有被遺忘的記憶全都浮現了。

　　因為那些記憶并非沙灘上的痕跡，在一次潮起潮落后就會消失殆盡，而是銘刻在堅硬巖石上的苦澀和歡樂，只能被掩蓋，卻不能被抹除！

　　“愛麗兒，我的愛麗兒！”

　　埃里克王子失聲尖叫。

　　“愛麗兒她在哪里？我這是在哪里？我為什么在這？”

　　他又迷茫又驚駭，左顧右盼。

　　過去一個多小時的迷惘記憶一涌而上——主要是這場草率荒唐的婚禮，它們就像一場恐怖的夢。

　　聽著埃里克王子喊著一位陌生人的名字，聯想到之前王子奇怪的表現和先后不一致的話語，小公主隱約猜到了什么，眼角微微發酸。

　　“我想起來了，我都明白了。”埃里克王子大聲喊道，“我被下了魔咒，有人讓我遺忘了我的愛人，這為了讓我參加這場婚禮！”

　　埃里克王子蠕動著還不熟悉、難以操控的魚尾，在地面上向著小公主的方向挪動了幾分。

　　他半是自嘲半是對那位恩德國公主說：

　　“對不起。就如我之前說的，我所愛的，是另一個女孩，另一個和你救下了我的女孩。她是一條人魚。

　　“她為了我，喝下了讓魚尾分成雙腿的藥，拋棄了熟悉的故國，在地上與我相見。

　　“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們找到了一位偉大的魔法師，請求他煉制了能讓我們一起變成人魚、共赴大海藥酒。”

　　小公主驚呆了。

　　埃里克王子簡短陳述中所包含的龐大信息量，讓她幾乎沒能反應過來。

　　這聽起來就像是童話書上的故事。

　　甚至，比那些故事還要離奇和古怪！

　　小公主喃喃道：

　　“果然是這樣，那巫婆在酒里添加了擾亂你心智和記憶的迷藥。”

　　她一下子撲到了已經變成人魚的王子面前，將埃里克無法站穩的身子扶正，滿是愧意地盯著王子烏黑的眼珠：

　　“對不起，埃里克，我真的不知情，才讓你喝下了那迷魂的藥！”

　　“原來如此，這是一場騙局，一場巨大的騙局。”埃里克王子握緊拳頭，“寧愿修改我的記憶，也要讓我們兩個成婚。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陰謀！”

　　他試圖站起，但失去了雙腿的他已經無法做到這簡單的事了。

　　而這時埃里克想到：

　　愛麗兒最初想要來到陸地上時，或許也遇到了同樣的處境，所以，當愛麗兒把如一具死尸般昏迷的他躺推到海岸上后，那小人魚只能在海水中遠遠地望著他。陸地和海洋是隔絕人類和人魚的天塹。

　　小公主捂著嘴，眸光復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行，我不能待在這兒了。我們必須離開這里，結束這場荒誕的婚禮鬧劇！”埃里克王子用雙手扒拉著地面努力挪動自己的身子，朝著神殿的大門方向移動。

　　與此同時，神殿里的其他人早已驚慌失措，根本顧不上聽埃里克的故事。

　　有人試圖打開神殿門奔逃，卻發現門被緊緊焊死。

　　“太奇怪了，門打不開了！

　　“我們都被困在這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