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的春華院,看完鬧劇的陶夫人狠狠的戳了陶怡然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你早說你看上的是他,你父親必定先一步為你極力爭取,當年侯府老爺子和辛家定親,也沒說定下的一定就是唐榮,結果鬧出來這么一出。”
“你是不知道辛家那個混球將話說的多難聽,就差沒說你水性楊花毫無廉恥,幸虧我周全了過來,將錯都推給了唐榮,要不然整個陶家的名聲全毀了,家里那些人能活撕了你。”
說起此事陶夫人就痛心,“你那故去婆母的陪嫁原本應該交到你手上,現在還生生被分走三成,外加一個莊子。”
“這些就算了,但那中饋之權交出去想要再拿回來談何容易,就算是嫡親的婆母都不行,何況還是繼室。”
“方才唐陌又得了差事,你曉不曉得那差事原本是留給唐榮的。”
北衙軍里頭勛貴子弟如云,是各家結交人脈的好地方,自然不是誰都能去,就算是唐綱也不敢保證還能塞進去第二個兒子。
陶夫人越想越氣,要不是已經圓房,她也想帶著了姑娘回去!
陶怡然滿腹委屈,當時看到新郎不是唐陌的時候極為吃驚,而后心頭就是一陣歡喜,最后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床上,醒來才驚覺后怕。
“世子說此事他會處理好。”
“世子說他...心悅我。”
陶夫人面上并無喜色,今日唐榮的開脫之詞她都不相信,其他人焉能相信?
若是心悅,為何不早點來提親,為何又要答應和辛家的親事?
此事做的實在不光彩,這個高潔雅然的世子看來并不像外界傳言那般正值本事,著實讓人擔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扮貼心扮委屈,抓住唐榮的心,但要留一個心眼,別他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得知王氏來了,陶夫人打起精神開始和她周旋,只覺得無比心累。
辛夫人替辛安看了秋實院的下人,見都不算奸猾之人才放了心,話鋒一轉隨就說起他們七日后就會啟程回淮江,“許多事也離不開你爹,現在是顧全大局留下了伱,要是有一天不想在這里過了就和娘來消息,咱們辛家人一塊兒來接你。”
辛安很是感動,抱著她母親的手臂一陣撒嬌,最后叮囑辛家和周家親事萬不可有變數,畢竟前世辛家被牽連周家可是鼎力相助,要不然也不能只是失了鹽商的位置,家產充公而已。
“聽聞周家太太病了一場后便不如以前,我聽說太醫院有一種養氣丸效果不錯,明日我就拜托婆母幫我去買一些,娘給帶回去。”
辛夫人也沒客氣,“那老太太是個不錯的人,周家幾代人都重情重義,這門親事你爹可是滿意無比,重要的是你弟歡喜,沒瞧著他花蝴蝶一般在人周姑娘跟前大獻殷勤?”
“你瞧著吧,明后日就得上街去選禮物。”
辛安莞爾一笑,和娘閑話家常的日子,著實讓人稀罕懷念。
下午送走了辛家和陶家的人,王氏坐下歇息了片刻便和唐綱一同去了春榮堂和老夫人說話,今日老夫人沒有出面,但消息全都入了她的耳朵,“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接下來京中少不得要議論幾聲,只要我們三家口風一致也無妨。”
抬眼朝王氏道:“府中下人要敲打一番,別碎嘴。”
王氏點頭應下,而后說起辛安暫時不掌中饋的事,更說她不要那三成補償,“說嫁給了老二就會和老二好好過日子,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要。”
唐綱滿意‘嗯’了一聲,“是個識大體的。”
王氏咬咬牙就說了唐榮母親的嫁妝,“按理世子成親后理應自己保管他母親的嫁妝,在他親事定下來之后我就在著手此事,只是...”
她眼帶為難之色,老夫人心領神會,只有唐綱一臉審視,“你挪用了?”
王氏將一本冊子送到了他手里,“侯爺看過就知道了。”
棄武從文也不是那么簡單的,前幾年唐綱四處打點,侯府底子薄,用的都是那些陪嫁,王氏一筆筆的都給他記錄的清清楚楚。
隨后她又拿出來一個冊子,里面是唐榮這些年的額外花銷,“世子喜愛湖墨,偏愛錦州宣紙,用灰毫筆,最愛蜀州折扇,上個月還花了五百兩買了一把來自瓊州象牙折扇;”
“另他還喜月色錦,月華紗,用羊脂玉,戴黃玉扳指,佩赤金鏤空香囊,屋子里焚的香都得是太醫署的冷香,價值千金,這些東西有一部分姐姐的陪嫁里有,但絕大部分都是額外采買...”
高潔雅然的公子也要吃喝拉撒,用的差了還能叫如玉公子嗎,那是用金山銀山堆砌出來的。
唐綱越看越是心驚,若不是有冊子記載,他都不知道這些年花了亡妻這么多陪嫁,更不曉得唐榮的日子奢靡至此。
心頭發虛的他第一想法就是要甩鍋,“你是怎么做人母親的,這些東西就非要用,不能規勸?”
王氏心頭一冷,面上一臉自責,“侯爺,這京中少不了捧高踩低的人,慶侯府、昌侯府等府上的世子都是這般做派,若是我們威遠侯府世子弱了勢,別人該怎么看我們?”
說著就紅了眼圈,嗓音都帶了哭腔,“后母難為,我是盡心盡力的照顧世子,世子用這些東西我何曾說過什么,從來都只有壓著陌兒少花費一些,到頭來還落了埋怨。”
老夫人不耐煩她哭哭啼啼,也曉得她做的沒錯,但現在陪嫁少了六成之多,要如何給唐榮交代?
傳出去后外頭的人又該如何看唐綱這個威遠侯?
王氏哭著說是不敢再沾手此事了,“剩下的那些陪嫁我已經全數清點出來,就是侯爺答應給二媳婦的補償我也沒留下,稍后一并交給侯爺,侯爺自己和世子說吧。”
唐綱想也只能這樣,話還沒出口老夫人就冷哼了一聲,“前腳當著辛家人的面說補償,人家客氣一句你就順勢一毛不拔,此事若傳出去,你如何在朝中立足?”
對于這個不大中用還沒什么擔當的兒子,老夫人有時候也無能為力。
“此事侯府也有錯,人家不要那些陪嫁是心頭有顧忌,就從你們夫妻的私房送兩千兩銀子過去。”
“你們也別舍不得,眼下是沒人說什么,往后的事誰說的清楚,總不能落下把柄,那辛家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不是吃素的。”
王氏深吸一口氣,與其說是他們夫妻的私房不如說是她的私房,唐綱的那點俸祿養得起誰?
但唐綱點頭后就裝死,王氏也只能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