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前塵舊憶,大夢萬古

　　一顆水藍色的星辰就在前方，美麗而晶瑩，像是一顆藍鉆點綴在星空中。

　　韶華站在域外，靜靜地俯視下方。

　　原始地球其實很大，在常人眼中，這或許只是一顆如藍鉆般的星辰。

　　而在她的眼里，這則是顆道紋密布、由無盡符文交織而成的大道星，絕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小，而是浩瀚無窮，更甚北斗。

　　數之不盡的大陣將這里覆蓋，重疊密布，高逾萬丈的大岳比比皆是，聳入茫茫蒼穹。

　　即便是大圣也只是有感應，勉強能覺察不對，而不可能看透本源。

　　不過，這蒙蔽不了韶華的眼睛，有些大陣還是她親自修補和布置的呢。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她已經來到此世二十八萬年，再回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前幾世的時候，還曾常來此，不過大多只是進出昆侖仙山。

　　也曾在這顆星上走過一遍，從函谷關而出，修復星空古路，還遣化身挖出了道德天尊，補全九秘。

　　再之后，就很少來此了，上次還是帝尊來襲，將無始和老父親都帶走，只留下了那尊綠鼎在昆侖。

　　從始至終，她都很少真正去觀察和改變這顆古星。

　　不僅是因為知曉這里藏了一個大家伙，更是因為這里對她意義非凡，顧慮很多，思緒很多。

　　太像了，和前世的母星簡直一模一樣。

　　“地球啊”她鳳眸微瞇，眼神有些迷離。

　　“你帶我來此，就只是自己感嘆？”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韶華的思緒，狠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剛剛這個家伙，突然帶著自己游離在世間的道果闖入荒古禁地，然后就拉著兩人到這里。

　　“這地方，你也應該很熟悉才是。”韶華回過神來，側過身對她說道。

　　狠人默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此地。

　　只不過這里對自己來說，是最大的傷心地，來過一次便沒有再來。

　　“我需要一個解釋。”狠人皺眉，若非兩人之間還算有些交情，她現在已經要動手了。

　　她的兄長就亡命于此，這已經犯了自己的某種忌諱。

　　“先去祭拜那人吧，我知道你很想念他，小囡囡那也是，來都來了，總得去看望一下吧。”韶華俯下身子，輕輕抱起了小家伙。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起爭執，并肩踏入昆侖山中。

　　巍巍昆侖，壯闊浩大，橫貫六合，縱壓八荒，茫茫無邊。

　　一條條巨山宛若沉睡的大龍，在大地上橫陳盤臥，氣象萬千，是萬脈之祖，是諸山之根，地勢達到了這方天地所能允許的極致。

　　“帝陣有了生命。”狠人眸子微瞇，射出兩道犀利的仙芒，直接穿透了昆侖大陣，她一直都是這么直來直去。

　　“我曾在此久居，賦予了其更多的靈性。”韶華搖了搖頭，揮一揮衣袖，又快速修復了大陣。

　　兩人來到了一處斷崖前，此時亦可見其上有一塊血衣，過去這么久依舊不朽，在斷崖上漂浮，旁邊立有一碑，熠熠生輝。

　　血衣上，隱約可見一行字，簡短而倉促：“我要死了可妹妹怎么辦啊。”

　　狠人的腳步也沉重了許多，就連韶華懷里的小囡囡也呆住了，情不自禁的輕泣起來。

　　昔日，狠人傷心欲絕，在這里曾仰天一聲悲嘆，天上九輪月亮因此墜落下八顆。

　　她青絲飛舞，臉帶淚痕，讓天地都崩塌了，還斬下星辰，于此煉成了一塊碑。

　　狠人因此執念而起，可若是讓她選擇，肯定寧愿舍棄這一身驚世修為，回到那個時候，與自己的兄長相伴。

　　所謂的大帝輝煌，對她來說，遠遠比不上一段兒時的快樂與苦澀交融的時光，縱然無敵天上地下，也挽不回昔年的一切。

　　她在此靜立良久，而后繼續前行，韶華見狀，趕緊撤走大陣，這個狀態下的狠人根本不會理會其它事物，什么攔在面前都會被踏碎。

　　再向前，又有一片小星域浮現，燦爛奪目，同樣是她的手筆，用以守護兄長留下的些許痕跡。

　　“我要死了，誰能幫我照顧妹妹？”

　　“神血、妖血、佛血都已澆在它的身上，馬上就要輪到我了，死不要緊，可誰能幫我照料妹妹，她還太小，我放心不下。”

　　“唉”韶華輕嘆一聲，抱緊了懷里已經快要哭暈過去的小家伙。

　　這份情誼，何其真摯感人。

　　曾經，韶華還準備效仿一二，讓無始也好好感受一下失去親友滿目破敗的悲與慟，最后卻在看到他悲泣的時候心軟了。

　　只有最真摯的情感，才能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狠人如此，亂古亦是如此。

　　欺騙算是什么事，那般對待自己的親弟弟，她做不到！

　　因為，那不僅是考驗無始對親人的情感，更是對自己的考驗與折磨，她都難以忍受，怎么能讓一個孩子去承受？

　　現在看到眼前這一幕，韶華很慶幸自己沒有那樣去做。

　　“你帶我來這里所謂何事？”許久之后，狠人終于平復了心境，恢復了往日的冷淡，在成仙池畔質問韶華。

　　如果不給出個讓自己滿意的理由，她不會就此輕易揭過去。

　　“你相信轉世與來生嗎？”韶華卻是反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狠人聞言，頓時柳眉一豎，周身氣場近乎凝固。

　　“來生，信則有，不信則無，歲月悠悠，世間終會出現兩朵相似的，千百年的回眸，一凋零一綻。”

　　韶華看著眼前的白衣麗人，繼續開口說道：“千百年后，這顆星辰之上，將會誕生一朵相似的。”

　　“當真？！”狠人眸光灼灼。

　　“只是一朵相似的，是否為同一人，難以言說。”韶華搖了搖頭。

　　狠人沉默了，眼底有淚珠閃爍。

　　“我會等下去的，不為成仙，只為在這紅塵中等他歸來。”她語氣很堅定，像是在訴說著誓言。

　　“若能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一切都不會是阻礙，過去的種種遺憾都能彌補.”韶華張了張嘴，最后忍不住說道。

　　“會有那一天的，但在此之前，我想看一看那朵相似的，希望你沒有騙我。”

　　狠人大有一副騙我就要砍人的架勢，韶華對此毫不懷疑。兩人離開昆侖，狠人將自己的道果小囡囡丟在了大地上，自己端坐于月上等待。

　　她推開塵封已久的月宮，那是韶華一道化身曾經留下的遺跡，很不客氣就霸占了。

　　韶華則是一路向東，登上了泰山，施法結印，演化無上大神通，嘗試溯源追本。

　　轟的一聲，這天地都像是被顛覆了，擊穿一道道身影，自荒古到太古，逆溯向前，直到神話時代的盡頭，最后強勢打進了又一個時代中。

　　那是亂古的歲月。

　　那個時候的泰山，不是現在的樣子，太壯闊了，日月星辰與之相比，都很渺小，懸在宇宙之中，不再任何星辰上。

　　隨后，她看到了一個人，立在泰山之巔，其氣勢難以言表，將泰山給截斷了，最宏偉的一部分飛上高天，化作了葬天島。

　　“荒天帝啊！”韶華感嘆，這只是追溯過往，并非真的是跨越時光長河回到過去。

　　她心有所感，未來必定會有和那位蓋世無雙的荒天帝相見的那天。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踏時光長河而上，提前去見一見亂古的歲月。

　　月亮之上的狠人被驚動，投下了目光，見是韶華，輕哼一聲，便不再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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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人很清楚，她帶自己到此地，只是順手而為，顯然也有某些事要去做。

　　不久之后，韶華又尋到了小囡囡，她可沒有某人那么狠心。

　　這么可愛乖巧的小姑娘，可太讓人喜愛了。

　　但是三年之后，小囡囡突然化作虹光離去，讓韶華一陣咬牙切齒。

　　“狠囡囡，你過分了！”她遙指蒼天道。

　　回應她的只有一句似有似無的冷哼聲。

　　“你要在這里等一個人，我也要親眼看一看這萬古歲月的變化啊，前塵舊憶，大夢萬古”韶華喟然長嘆，獨自行走在山川之間。

　　所謂大夢萬古，是在沉眠中，于夢里經歷數百上萬世，在歲月長河中煉心煉道，超脫紅塵上。

　　這是一種理論上的路，極度危險，試想誰敢一生都處在夢中？

　　這樣做太可怕了，很容易將自己陷進去，沒有人愿意嘗試，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由虛返實，逆天歸來。

　　狠人曾經就走過類似的路，在夢中與自己的兄長相見，致使本體元神幾近消散，渾渾噩噩難以自拔，差點就沒有回來。

　　韶華如今也欲要“大夢萬古”，卻又與之有很大不同，她不會沉眠，所要夢的，不是千百世的輪回，而是上一世的前塵舊憶。

夢回那片故土　　興許是衰極反盛，地球的天地精氣，在經過十幾萬年的衰落后，像是觸底反彈般噴薄而出。

　　當然，也少不了韶華讓昆侖山反哺地球。

　　加上大宇宙也漸漸開始了復蘇，一時間營造出了一個修行凈土，許多天驕應運而出，繁盛無比。

　　為了讓歷史行走在“正軌”上，她還曾讓恒宇和虛空斬出兩道空白化身帶回，化作神農與黃帝。

　　韶華向來喜歡改變事物，使其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唯獨這一次希望少些變化，還在暗中推動與維系。

　　這不是擔心把某位葉天帝給弄沒了，而是想要看一看這個相似而不相同的地球的萬古歲月。

　　她改變的東西已經夠多了，真的不差這點。

　　還有其他埋葬的帝軀在復蘇，參與進了這一世之中，相較于北斗而言，這里才是真正的葬帝星。

　　韶華見證并參與了這段歷史進程，甚至還化做九天玄女降臨過，也行走在大地上，被人稱為東皇太一。

　　她曾見過容成氏和赤松子等人與自域外而來欲尋昆侖山的強敵爭斗；也曾看到炎黃逐鹿，蚩尤爭雄.

　　容成氏在昆侖山中得到了些許機緣，后來在星空深處大敗神庭之主，那只朱雀被韶華伸手抓走。

　　有善射者名大羿，箭落九只金烏，引來了一只準帝境的老金烏，然后韶華腳邊上又多了一只鳥。

她幫助過大禹治水，觀春秋百家爭鳴，走過遠古夏商周，春秋戰國秦兩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　　歷史的長流如同江河滾滾，卷著無數的過往遠遠而去。

　　“千百年后，琴瑟和鳴，絲竹悠揚，還有誰記得那些古老傳說。”韶華合上書本，望向了窗外。

　　這似是而非的地球，終究只是前塵舊憶啊。

　　“這又怎能不算是大夢萬古呢？”她笑了起來，摘下知性的銀邊眼鏡。

　　走進小院，微微揚起雪白修長的玉頸，沐浴著溫和的陽光，她體內像是傳出某種掙斷枷鎖的聲音。

　　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動靜，也沒有什么紛繁的異象，有的只是平平無奇，就在這春日的暖陽下迎來突破。

　　一切不過是水到渠成。

　　“姐姐，你怎么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可愛跑了出來，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仰著小臉問道。

　　這自然就是被韶華戲稱為狠囡囡的某人道果。

　　終究還是被她給找了回來。

　　當然，更可能是狠人有意為之，畢竟現在她家隔壁可就是某葉姓人家。

　　“沒事，去隔壁找你葉凡哥哥去玩吧。”韶華捏了捏小囡囡的臉蛋，勾起紅唇，笑得更開心了。

　　嗯，隔壁葉凡現在也還是個小蘿卜頭。

　　年齡符合，兄妹重逢，主打的就是圓滿。

　　反正她覺得，在月亮之上的某人現在也正開心著呢，不然怎么會容忍自己這種養女兒的行為。

　　畢竟按照年齡算，她得叫狠人為姐。

　　“韶華姐，我今天還要繼續聽故事！”結果沒過多久，隔壁家的熊孩子就跑了過來。

　　“今天心情好，我給你講大羿射日的故事吧。”韶華自然不會讓孩子失望，伸手抱起一只白貓便將故事悠悠道來。

　　眼角余光還瞥了一眼掛在屋檐下的鳥籠，里面有一只黑色的烏鴉正生無可戀的癱了下去。

　　嗯，她院子里還養了一只紅色的大公雞來著，每天清晨準時打鳴，還喜歡啄人，可謂是隔壁家小孩的一生之敵。

　　“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啊？”聽完了故事，葉凡滿懷憧憬的問道。

　　韶華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傻孩子，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我們要相信科學！”

　　（抱歉抱歉，本來想多寫點的，但是今天家里出了點事，老爺子切菜把手切到了，流了很多血，一時間心緒難寧，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