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我叫施壽福,是這家棺材鋪的老板。”
“你打傷的這具煉尸便是我的未婚妻,名叫小翠。”
“我和小翠青梅竹馬長大,在父親死亡,兄長遠行之后,我便繼承了這間福壽店。”
“我本以為我們倆會舉案齊眉,永遠的在一起,可不幸的是,隨著年紀的增大,小翠出落的愈發水靈,被鎮長吳長壽給看上了。”
“他一邊花重金賄賂官差衙役,打壓小翠家的豆腐生意,一邊則是許以重利彩禮,誘惑小翠父母,胡蘿卜加大棒之下,小翠父母撐不住了,只能同意將女兒嫁給他,一個年過六十的糟老頭子。”
“若不是我施家在這清遠鎮立足數百年,也不算小門小戶,族人眾多,只怕我也會遭他的毒手,呵呵。”
“后來小翠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把紅嫁衣送給了我,拒絕了我提出的私奔的提議,回家半夜的時候偷偷跳進了清水河中。”
“孝道與愛情之間難以兩全,假許小翠和我私奔后害怕父母遭到吳長壽的打壓報復,所以她選擇以死明志。”
“人死萬事休,這便是小翠的兩全法。”
“她真傻啊,她死的那一天,我便同樣也死了,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軀殼,我發了瘋一般尋找著復活他的方法。”
“我大哥是個摸金校尉,喜歡折騰古物,后來更是離家遠行,我在整理家中的東西時還真讓我發現一本奇書——尸經。”
“我素來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只喜歡干我的木匠活,讀讀醫書,之前我對這些不屑一顧,可是后面找到這本書之后,我如獲至寶。”
“根據經書上所說,只要我將尸經修行到頂峰,我便有幾率讓尸體復生,擁有生前的記憶,這樣我就能變相的復活小翠了。”
“可是修行尸經很難,我誦讀此經三天才有微弱的感應,覺醒書中所說的尸之靈性實在是太難了。”
易塵:“…”是好難啊,有的人念了十年都沒有絲毫反應呢。
聽到這兒,易塵實在是繃不住了,三天就有微弱的感應,那我這十年是活到霸王雞身上去了嗎…..
嗎的,天縱奇才啊這是。
人比人,氣死道長。
院子當中,年輕人低沉的聲音還在繼續回響。
“小翠的尸體不能久放,我等不及了,便用尸經當中的外道手段以自身精血養尸煉尸,如果小翠都腐爛完了,那么我便是將尸經修行到頂峰又如何?”
“尸經可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威能,腐爛的尸體連煉尸都不可能了。”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我要將小翠煉成鐵甲尸,殺了吳長壽一家,讓小翠親自報仇,以泄我心頭之恨。”
“可惜外道手段終究難登大雅之堂,我追求速成,外道手段只能發布簡單的指令,好幾次甚至控制不住小翠的兇性,以致于釀成后面的事故。”
“道長,我不想殺人的,我從頭到尾想殺的從來都只有吳長壽一人,清遠鎮的鎮民我一個沒傷,死的那十幾個捕快之前助紂為虐,后面又跑過來調查我,我這才將他們全殺了哈哈。”
年輕人有些癲狂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此時他懷中的嫁衣女僵尸嘴巴緊閉,眼神焦急,不愿意吸吮其手腕當中流出的鮮血。
“道長,你說我做錯了嗎?小翠又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我和小翠積德行善,卻有如此果報,那吳長壽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卻福壽雙全?”
“為什么那些當權者可以如此踐踏我們的尊嚴,玩弄我們?”
施壽福的聲音愈發的高亢起來。
易塵看著眼前狀若瘋癲的年輕人,面色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他一字一頓的朝著施壽福正色道:“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錯的是你太弱小了。”
“善良是一種偉大的品德。”
“也是一種昂貴的品德。”
“但沒有掌握力量的善良,狗屁不是。”
“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天才,可是你現在快死了。”
“道長,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年輕人一番發泄后面色稍稍平靜了些許,問道。
易塵:“…”
易塵:“自然是殺他全家。”
年輕人:“…”道長你真是出家人嗎,畫風不對啊。
年輕人:“我本以為道長會勸我大度,看開點,生死有命,富貴自有定數的。”
易塵:“我告訴你,那些勸你大度的你得離他們遠點,打雷的時候會連累到伱的,我剛又想了一下,我不僅會殺他全家,還得雞犬不留,還有一只坤一條狗活著就算是我的失敗。”
年輕人:“…..”
年輕人:“道長,你師承何人?”
“隱龍觀,白云子道長便是我的師尊。”易塵聞言胸膛一挺,驕傲的說道。
“小伙汁,我跟你說,你這是不了解我,我是師尊一手帶大的,他就很了解我,所以他常常想打我。”
“不對,是鞭策我。”
“但是我還是覺得他有些話說的不對,不過他說不服我,我打不過他,他也打不服我。”
“今天不打,下次還敢。”
“不過他臨終前叮囑我要行仁義之道,不得作奸犯科,所以我一直都是恪盡職守不干壞事…..的。”
“嚴格意義上,其實我覺得我是個好道長。”
年輕人:“…”
年輕人:“道長,壯哉!”
隨著血液流失,年輕人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起來,他抱著嫁衣女僵尸,艱難的說道:
“可惜今日功敗垂成,之前的小翠太弱了,直到后面殺了那十幾個捕快吸干精血之后,我才堪堪將小翠煉成鐵甲尸。”
“然后又招來了道長你們。”
“今天我本想驅使小翠去吳家取吳長壽狗命的,真….真是天道不公啊。”
“我平日閑暇給貧苦人家施粥送藥,廣積陰德,卻落得這般田地,那吳長壽五毒俱全,卻能多福多壽。”
“這天地,如何能把清濁分辨。”
易塵此時眸中神色難明,他聞言嘆了一口氣道:“你遇到了貧道,可見你平時積累的陰德還是有用的。”
“如果你平日確實素有善舉的話,我會向別人打聽的。”
“世界病了,有些事需要得到糾正。”
“道…..道長,你…..你這句話的意思是….?”年輕人聞言眼神當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意外之色。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什么也沒說。”易道長此時眉眼低垂,慈眉善目。
“道長真是個妙人,與旁人大不相同,可惜我馬上就要死了,不然定要與道長痛飲一番。
我想再求道長一件事,待我死后,希望道長將我和小翠合葬在一起,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可惜如今我身無長物,錢財散盡,唯有一本尸經不知能不能入道長的法眼,如果道長嫌棄,一把火燒了便是,這福壽堂的地契,我也一并贈與道長了,當是謝禮,咳咳咳。”
年輕人的神色開始泛著一種詭異的紅,他貪功冒進,以外道手段煉尸求成,生命元氣早就大損,如今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道長稍待,我去給小翠和自己梳洗一下,換套衣服。”
“小翠最愛漂亮了,得漂漂亮亮的走。”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年輕人抱著懷中的嫁衣女僵尸,艱難的起身,走進了房間。
易塵注視著他的身影,良久無言。
年輕人低沉哀傷的小曲子在院子當中縈繞。
我住清遠東.
卿在清遠北.
你走時嫁衣紅.
消失在清水河.
我將那誓言刻在河畔上.
一江水冷月光滿城的汪洋.
我在清水河畔等了你良久.
頑童兒謗我笑我白了頭.
一只信鴿從福壽堂后院飛出,歌聲戛然而止。
此時,一行信息流出現在易塵的視網膜上。
您成功擊殺了嫁衣鐵甲尸小翠,獲得十點深紅點.
不知為何,易塵此時的心中并沒有感到快意。
他緩步走進房間,年輕人穿著紅色新郎官長袍,小翠換上了新嫁衣,兩人十指相扣,緊緊的偎依在了一起。
死了。
在房間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張地契,一本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帛書,上面用金篆文寫著兩個大字——尸經。
見到這一幕,易塵不由長嘆一口氣。
走了,走了好啊。
人間太苦,下輩子別來了。
施壽福,失壽福。
你是無福也無壽,誰給你取的這倒霉名字啊。
不過你放心,那害你的吳鎮長名字也不咋滴。
叫什么吳長壽,不長壽啊。
我保管他活不過一周!
我說的。
道尊也留不住他。
易塵沉默的拿起桌子上的地契和帛書,放入懷中。
尸經觸感微涼,一道冰冷的氣流流入他的身體當中。
接觸到特殊物品,深紅點數量+50
???
易塵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還有這種好事?
“施壽福,你安心的去吧。”
“那吳長壽,我現在保管他活不過三天。”
“我一定趕在你頭七之前,幫你把他做咯。”
“貧道辦事你放心,主打的就是一個專業,我加急給你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