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一家人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易塵信步走到早已在戰斗之初就被震暈的龍王教主身側,先是一戟將他旁邊的那條真人境三層的小蛇給扎死,接著兩個大逼兜將黑袍獨眼修士扇醒。
“道友好好說說事情原委吧,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一張大臉映現到了黑袍獨眼修士眼簾。
兩盞茶時間后,易塵身形從深潭當中鉆了出來,他耐心的來到潭水邊,仔細的洗了洗手上并不存在的鮮血。
潭水底下別有洞天,蜿蜒通向山腹,不過那是過去式了,現在已經不通了。
龍王教骨干已經徹底完了,一個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善人沖進去將里面之人全部斬殺。
根據黑袍獨眼修士的口供和他抽取的其他普通修士的記憶互相印記,配合他在底下找到了部分信箋文書,易塵總算是將整個龍王教事件的真相全部勾勒了出來。
易塵之前本來以為黑邪龍王早已經離去,此番不過是有人在扯虎皮假龍王之名盤剝黑水河畔那些鎮子的民眾。
后面在去鳳凰苑查看了文書后他心中又浮現出了另外一個想法。
那便是這個龍王,不是正經龍王,而是….平賬龍王。
不怪易塵敏感,實在是他前世就喜歡用這招。
這就叫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叫小棍受,大棍走。
當易塵看到鳳凰苑記錄中所書,黑邪龍王兇性大發,擊殺府尹,掃蕩府庫,焚燒鳳凰苑、礦山等,當時便讓他心頭疑竇大生,有一種碰到同行的感覺。
只不過他當年膽子沒那么大,只是賬面做平了,庫存盤點對不上,意外失火后賬就對上了….保險還再賺一筆。
當然,這筆也得分,不可細究。
后面的事就十分清楚了,易塵本以為那龍王教主只是與黑水城某些實力派有聯系,這才作威作福多年。
但是在他看到黑邪龍王現身后,他知道這事定然與白山真君脫不了干系。
后面大秦派人來查黑邪龍王下落,估計便是白山真君在其中通風報信,這能查得出來就有鬼了。
調查之人起疑?你若是知道白山真君的父親乃是截道真君,你不會起疑的,不過伱會去白山真君父親的府邸聊聊這個案子,喝杯清茶。
這便是悖論,個體的極度理智導致群體決策的失了智。
易塵猜測這也是后面白山真君沉寂下來的原因,估計他肯定也是受到了警告。
此時易塵也不得不佩服白山真君是個人才,果真貪得無厭。
此人不僅貪軍需,更貪黑水城眾多的靈玉異石礦藏,這些礦藏價值不菲,
之前乃是五十年一送,押送至大秦唯一九峰之城,咸陽,在此之前白山真君對此早就是垂涎三尺。
隨著白山真君的胃口越來越大,他已經不滿足那點軍資了,開始插手黑水城諸多產業,這讓當時的府尹對其十分不滿,大家各吃各的,你這顯然是撈過界了,于是地頭蛇們便秘報朝廷說其貪墨軍資。
他們本想敲山震虎,誰料白山真君竟是直接把桌子給掀了。
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白山真君能受這個氣?當即聯系了黑邪龍王,許以兩成重利,兩人合演了一出好戲。
第一張手牌,一手大軍出動,軍資直接平了。
第二張手牌,城破,府庫,礦藏,文書等直接燒了,沒了,再把馬上要押送到咸陽的靈玉礦藏等直接卷走。
第三張手牌,作為當地地頭蛇勢力的府尹直接人沒了,這也是龍王教坐大的原因,這種狠人誰敢碰,保持默契便好。
一波精細操作,白山真君直接吃飽飽,雖然他爹乃是截道真君,但是他在家中并不受寵,再說了修行資源誰會嫌多?
黑邪龍王分了兩成,攀上了白山真君的關系,也是高枕無憂。
白山真君分了八成,更是吃飽飽。
至于龍王教,自然是兩人給自己的屬下和血裔找的出路了。
臟活不能干了,軍資也不能吃了,為了安撫本地勢力,白山真君的觸角也基本退出了黑水城內的賺錢行當,此事就此了結。
但是他們吃飽了底下的人可還餓著呢,于是就有了龍王教這一檔子事。
黑袍獨眼修士便是白山真君的鐵桿心腹,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持。
他們十分有分寸的只在黑水河附近行事,沒有外擴,與外界保持了良好的平衡,加上自身強大的實力,這才逍遙多年。
逾一百年過去,他們之前心中緊繃的一根弦早已松懈下來,靠著那筆資源,白山真君與黑邪龍王都修為大進,本來白山真君還計劃著活動一下,調任其他城池,再干一票,不料被易塵壞了好事。
“貧道的手洗干凈了,雖然說有點黑吃黑的嫌疑,但是提著長戟站起來,誰敢說道爺不正派!”
易塵笑瞇瞇的起身,長戟揮舞,開始切割黑邪龍王的軀體。
龍王一身都是寶啊。
鱗甲可以煉器,血液可以煉丹,肉嘛,給喵子當伙食,好大兒修為這么差,以后都要打不過小師弟青云子了,這樣還怎么當他義成子的靈寵,沒有牌面,必須給它補補。
這個問題很重要,好比其他入道修士的靈寵坐騎都是奔馳,勞斯萊斯,庫里南,他開馬自達,豈不是顯得他易道長很呆?
當然,頭部還是給龍王入土為安,這是規矩。
鑒于龍王勞苦功高,且戰斗意志得到了他的認可,易塵甚至給它還念了遍往生經文,插了兩根寶燭。
入道修士易道長親自替其送行,雖沒靈堂,但有紙錢,絕對莊嚴肅穆,絕對氣勢如虹,歷時一炷香。
白山真君這人就不能處,其身上儲物戒指內竟沒有余財,不知此人藏在何處,易塵自然也是無從找起。
這種奸詐小人,易塵反手便是一波分尸,將其焚化后骨灰分五份。
一份葬高山,一份在潭底,一份拌玉米粒喂飛禽,一份拌蛇肉喂走獸,剩下那份扔黑水河,飄哪算哪。
總之下輩子骨灰都別想湊齊。
好在龍王教眾人還算給力,替易塵貢獻了大概六百萬兩左右的財物,這讓他心懷大慰。
他決定這筆錢他拿兩百萬,給道尊分紅兩百萬,剩下的兩百萬,等他騰出手來,此事塵埃落地后,便撒給黑水河畔的無辜鎮民。
至于為什么現在不大撒幣,自然是他要跑路了啊,實在沒時間。
裝了逼就跑,先把自己的修為提上來才是正經。
等風頭過去了,再冒出來一個大善人發福利,這樣才沒有那么引人注目,不然哪怕他發下去,那群鎮民一樣保不住,甚至會被他牽連。
“我好像忘記了點什么,對了,我那四個隊友呢?”
他記得好像之前他與黑邪龍王大戰之時,四人被土給埋了。
心眼映照一開,易塵在一片淺層土當中發現了四人,都活著,正睡得香甜。
“還好諸位碰到了貧道,你們若是碰到一位姓韓的道友,或者你們獨自來此,現在應該已經開席了。”
真人境高手埋土不死一點問題沒有,身體會自動切換內呼吸,易塵想了一下還是將四人全部挖了出來。
控水異能發動,綿綿雨絲落下,一陣夜風吹過,青衫女修指尖微微一動,嚶的一聲醒來,她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臻首,
卻發現此地早已是空無一人,神秘的虎一道友也不見了蹤影,只有自己的三個伙伴還在原地昏睡,在她的身側,還有一個白色瓷瓶,里面裝著二十滴黃金精粹。
本來易塵是不打算給這二十滴黃金精粹的,他轉念一想,這四人也算是福將了,沒有他們他也找不到龍王教總壇,一切因緣際會好似有定數一般,促成了此番局面。
“二十滴黃金精粹,了結因果,不再相欠。”
“就當是爾等替我湊齊真功十五層晉升深紅點缺口的報酬吧。”
道長畏因,眾生畏果,易塵現在不差這點錢財。
一想到馬上可以晉升的真功第十五層,他古井不波的心境也不由得微微火熱起來。
易塵身形一頓,回首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反方向遁去。
兩日后,通州城地界。
某大山深處的一處棕熊洞穴內,易塵一記手刀將正在沉睡的棕熊送入深度睡眠。
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裝了逼就跑,一路我改頭換面,此處已經遠離黑水城地界,這波已經穩了。”
“那么,便準備突破吧!”
“深紅助我!”
“真功十五層,給我破!”
內心一聲吶喊,易塵如同老僧入定般坐下,眉眼低垂,四萬點深紅點瞬間被劃扣,一道磅礴的記憶驀然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又是熟悉的讀碟環節。
黑水城,龍王教遺址。
此時一個腰束玉帶的紫袍老者正背著手落在幽潭之畔,在他的身后,一隊身著白袍的修士拿著諸多奇怪法器正在搜尋著什么。
“找到七公子的遺體了嗎?”
“還有那擊殺七公子之人的氣息,方圓千里可有反應?”
“雖然老爺不待見七公子,說他的作為讓他蒙羞,只要帶回其尸骨便好,但是咱們卻不可如此。”
“老爺于我有救命大恩,此恩不可不償,公子之前雖然有錯,但是白家之人不能白死。”
紫袍老者轉過身來,朝著一直在手掐法訣不停忙活的眾人冷聲道,入道后期的強大氣勢頓時彌漫開來。
“大先生,擊殺七公子之人的氣息靈鏡并未鎖定,此人定然是已經逃之夭夭了。”
“至于公子的尸骨,屬下通過血脈尋靈秘術,發現…發現….”
此時稟告的白袍之人聲音不由得支支吾吾起來。
“發現什么?為何婆婆媽媽,快點說。”紫袍老者身材高大,臉上的胡茬子如同鋼針一般豎起。
“大先生,公子的尸骨,在動!”白袍之人眼睛一閉,直接說出了真相。
“什么?”紫袍老者一把奪過靈鏡,只見鏡身之上有著四大光點,還有一處彌漫不清的光影。
其中唯有兩處光點恒定不動,一處在天上飛,一處在山上跑。
“混賬!竟敢如此!竟敢如此!實在欺人太甚!”
“竟然將公子的尸骨分成四份,如此狂徒,我定要將其挫骨揚灰!”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趁著還沒出靈鏡感應范圍,還不快給我去找?”
“找不回,你們提頭來見!”
紫袍老者聞言不由得須發皆張,面如重棗,怒氣勃發,衣袍下擺也被其氣勢激昂得高高飄起,他身邊的青色小草以及矮小灌木驀然間枯萎衰敗,變得發白干枯,好似在一瞬間被莫名力量吸干了所有生命力。
“大先生,你弄錯了,公子的尸骨不是分成四份,而是五份啊。”
“那鏡面上彌漫不清的光影也是一份,卑職實在束手無策啊。”
“兇手定是將公子的尸骨扔進了黑水河,早已被河水沖走,魚蝦啄食,如何找得回?”
白袍之人臉上神色都要哭了,有一種被狗日了的無力感。
“果真是狂徒,手段何其歹毒,這是泄憤!此人定然是沖著老爺而來。”
“給我好好查查老爺的那幾個仇家最近有沒有異動。”
“他們不講規矩,就不要怪吾等不講規矩了。”
“公子的尸骨,你們能找回多少便算多少吧。”紫袍老者的聲音驀然變得冷靜了下來,不復之前怒容,然而了解大先生之人便知道,大先生此時已經怒極。
大先生怒了,便會死很多人。
大秦兵家名門白家第一客卿,血海真君已經多年沒有出手過了,久到許多人已經忘記了大先生的威名,一場風波自黑水城開始生發席卷。
“你們速速去辦,收集好尸骨后爾等乘飛舟先回白家,稟告老爺,本座要親自追兇,就不與你們同去了。”
“沒有人可以殺了白家之人不付出任何代價。”紫袍老者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從其口中噴吐而出,充滿肅殺冷寂之意。
白山真君乃是紫袍老者看著長大,他于公于私都得殺了那個狂徒替公子報仇。
對于此間發生的一切,易塵自然是全然不知。
走馬觀花般,記憶延展開來。
夜晚,月色如銀。
野筑郊居,茅亭草舍,棘垣竹籬,構列無方,天地素白,樹無行款。
墨池寒欲結,冰分筆上之花,爐篆氣初浮,不散簾前之霧。
一個高大道人于雪原江河處結廬而居,定定的望著洶涌江水卷著雪花,帶著冰塊奔流而去。
道人手持一桿粗獷竹竿,尖頭系著一根粗大棉線,棉線無鉤,其上系著一根野草,充作魚標,垂入滾滾江河當中。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然貧道沒有同行之人,唯有貧道一人大道獨行,無人與我同道,更無人與我論道,何其孤單。”
“蕓蕓眾生,竟無一人身具驚世智慧,與我同修,吾道甚孤!”
茫茫天地間,一位披著蓑衣的道人于江邊垂釣,任由江雪灑落在他的身上,卻是巍然不動。
此時若是有人前來,便會發現道人目光雖然盯著江水魚標,卻是沒有焦距,顯然早已經神游天外。
“無人同行又如何?”
“吾有三德,一曰義,二曰誠,三曰敢為天下先!”
“吾道并未走至盡頭。”
江邊枯坐一百年,冰封絕境之中,道人心頭卻仍是火熱,他一刻不曾放棄武道。
飲冰百年,難涼熱血!
“吾修純陽道,合龍虎抱丹大真氣!”
一聲心念,道人眼簾處已經是出現無數經文幻影,他仿佛看見了一卷書卷在他的眼前緩緩展開。
一道虛幻人影正在那書卷之內演練武學。
“云從龍,風從虎。”
“虎嘯而谷風至,龍舉而景云從。”
“真龍真虎元無象,誰為起模傳此樣!”
“若于無象里承當,又落斷常終莽蕩。”
“青青白白太分明,也是無風自起浪。”
“時人要識真龍虎,不屬有無并子午。”
書卷之內人影與道人一般無二,不斷演練輕誦,以他今時今日之修為,再度重修《龍虎抱丹大真氣》,竟是又生出多重感悟!
練武如讀書,常練常新。
修為至此,道人已經臻至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之境界,許多念頭紛至沓來。
隨著識海中功法的演練,道人的念頭愈發玲瓏剔透。
“吾道不絕!”
“吾修純陽道,合萬化真源大氣功!”
再次心念,道人眼簾處一冊書卷再度緩緩延展打開,無數經文于書卷之上沉浮,灼灼其華,耀目刺眼。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
“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
觀書卷之內道人身影演練兩百年,道人對‘盜’與‘化’的理解再進一層。
再度推陳出新!
漫天雪花繼續灑落,道人垂入江水之內的棉線依舊如故,沒有絲毫變化,魚標也是一動不動,唯有道人的一雙眼眸卻是愈發明亮,虛空生電,已是等閑。
道長的武道登神長階篇開始了。
待會還有一章。
易道長稽首,掌一世武運,感謝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