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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急轉直下

  “火龍前輩。”康大掌門見了來人心里頭輕嘆一聲造化弄人,隨即恭聲拜道。

  跟著火龍道人一道入陣的,還有七八個練氣后期的修士,康大寶皆認不得,應該不是與前者一道從重明坊市出來的。

  “嗨,這時候還做這些虛禮干什么。”火龍道人看著康大寶如此恭敬,心里頭頗為受用,臉上露出絲淺笑來,嘴上卻還是客氣一句,目露贊賞之色:

  “州中閑人常談你這個平戎縣尉知兵善戰,是州中一等一的將才。從前老夫還只道是他們夸大其詞,借著你夸費司馬有識人之明,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前輩謬贊,”康大掌門此刻可無暇在意火龍道人的夸獎,這道人怎么分不清時候,眼見清云盟的修士已經壓上來了,怎么還在敘這些閑話。

  火龍道人可算不得州廷嫡系,值此危難關頭,甲子戌號又是如此要害之地,州廷為什么會派他來?

  重明坊市已算是州廷費了大心力才打造好的,聽了鄧百川平日里閑談,二位司馬甚至想向南安伯諫言,將重明坊市塑造成云角州境內首屈一指的大坊市,只在韓城與宣威城之下。

  這等關鍵地方,火龍道人也可抽調出來?是袞假司馬陷入平叛之中,已抽不出別的人手了嗎?

  尤為可疑的一點,火龍道人當真如此忠義?居然可以冒著對方的重重重兵,拼死來援...

  他一個黑鬼匪出身的破落戶,究竟被州廷許諾了什么?才舍得豁出性命,來做這等稍有閃失便要身死道消的事情?

  康大寶正在疑惑之時,便聽火龍道人已經開口言道:“袞司馬才平咼縣五青盟,本要回師來援,可半路洪縣莫家又反。不得不改道洪縣,一時抽不開身,才行文坊市,點了老夫與霍稟霍刺史帶上他家三十練氣修士一同來援你這處。

  來的路上,我與霍刺史被清云盟的兩名筑基追上殺散了,最后便只收攏得這些人來。”

  火龍道人說得簡潔明了,康大寶卻聽得心頭憂慮卻更重了。

  “洪縣莫家家主才為州廷在陣前死了家主,他家留守族地的修士居然又反?

  那州廷本陣內的莫家修士知不知道這個消息了?會不會也鼓噪而返反。

  久攻瑞錦門不下,本來就士氣已衰。如今又出了這等變故,萬一瑞錦門一方將消息放出來,州廷本陣中出身其他大家土霸的修士會不會跟著也躁動起來?”

  饒是康大寶覺得火龍道人帶來的消息沒一個好的,又要與這個從前的仇人并肩而戰更是大感別扭。

  可陣中的其他修士們眼見有筑基真修來援,士氣較之先前又何止猛漲一截。

  莫看康大掌門先前又是弩傷筑基、又是良言相勸的,其效果,還真沒有火龍道人入駐陣中的一半來得好。

  陣中諸修士氣大漲不假,此時陣外受了激勵的清云盟修士們同樣不帶半分松懈。

  便是其中有些曾經已安于現狀,無望筑基的修士,聽到了“筑基丹”、“假丹弟子”這等獎賞,亦是也燃起了幾分野心,鉚足了氣力,拼殺起來。

  莫以為尋常假丹在正品金丹眼中若豚犬爾,便看他不起。

  這云角州九成以上的修士,窮其一生,說不得都還未見過一位假丹丹主。

  曾經云角州一南一北的兩大土霸,韓城岳家與定南牛家,明面上也都只有一位假丹在世而已,便已能得到兩儀宗青睞,在其麾下分治云角州足有數百年之久。

  對于這世上九成九的修士而言,假丹已經是云端上的神仙人物了。

  若真能有機會拜到一位假丹丹主門下,那么整個家族、宗門說不得都有逆天改命、雞犬升天的機會。

  清云盟一方開出的賞額,當真令人垂涎,敵軍士氣瞬時猶如鋼澆鐵鑄,再難撼動。

  加之康大掌門駐守的甲子戌號這山頭布置的陣法實在倉促,州廷派來的二階陣師才來了三日工夫,便被長史不色抽調回了瑞錦門外的州廷本陣。

  這便使得由二階陣師構成的混元八柱陣不僅品階只有一階極品,還只有防御之能,無有御敵之力。

  面對清云盟修士蜂擁而來道術、符箓、法器、靈具,陣中州廷一方的修士便無法借助大陣反擊,只得以自己本事御敵。

  好在州廷一方多少有座陣法稍做保護,傷亡比起清云盟總要少些。

  康大掌門連發三弩過后,再發兩矢,當先一發瞄準的是一氣息深厚的赤冠老者,被其使用身法險險避過。

  一發瞄向的是一個持劍修士,被他身側擁躉的一隊練氣修士結成圓陣,死傷數人后勉強接下。

  康大寶的靈力就算較之同階較為深厚,五發過后卻也得服用丹藥好生歇息了。

  只見他下了弩機,在旁等候輪換的牙軍操弩手眼含敬佩地讓過他,操起弩機,蓄靈良久,弩弦猛響,卻是打空了。

  守在射星弩側邊的康大掌門沒有責怪的意思,射星弩本就兼具著勢大力沉與難以命中的特點。

州廷牙軍雖是精銳,但這等一發弩箭便要六十靈  石的利器,平時這些操弩手也鮮少有習練的機會,準頭差些,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州廷撥付的軍需先要由幾位大人分潤一番這等事,還要更在情理之中一些。

  三架射星弩發了數輪,殺傷了小幾十人清云盟修士,卻仍是沒能打滅對方修士那股燃起的斗志。

  康大掌門看得憂心,費司馬起初本以為州廷攜重兵而至,區區一個瑞錦門,就算有兩儀宗派出假丹坐鎮,也自是能如當年的五相門之流一般數天而下。

  畢竟費司馬本身已處在筑基巔峰多年,修行的又是宙階功法,只待能圓滿丹論,備齊靈物,便可嘗試結丹了。

  面對尋常假丹,費司馬縱算不能戰而勝之,但自保定是無虞的。

  在他看來,康大寶這處甲字戌號山頭,看著兇險不假,但瑞錦門定會因了主陣被州廷大軍猛攻,而抽不出多少人馬圍攻康大寶這支偏師,只要小心些,當是能守住的。

  按費司馬所想,就算瑞錦門發了狠,精選銳卒分一名筑基帶隊來攻,甲子戌號山頭也只要扛過最初的幾天,多死些人,還是能守得下來的。

  說不定州廷還可設伏將瑞錦門的這支銳卒吃掉,更或是直接趁敵方分兵之際,一舉將瑞錦門主陣攻陷。

  如此一來,報捷的戰報上頭,康大掌門亦可為自己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費司馬是要康大掌門做出副毀家紓難的樣子來給南安伯表忠心不假,可也不是真想要這個嫡女婿現在就歿于王事。

  這根馬骨還是需掛得久些才行,現在的費家歙山堂,在整個云角州,可都翻不出第二個嫡女來。

  可費司馬卻偏偏未曾想到,兩儀宗派出的假丹丹主如今棘手,不單他自己被對方纏上脫不得身,便是帶來的筑基真修中,亦有半數以上要被他帶去應敵。

  這便使得好端端一支州廷大軍,不止分兵兩次,連筑基這些中堅戰力在各處戰場上都不占優勢。

  而最令康大掌門憂心的卻是,不色指揮的州廷本陣,其狀態已經從能壓得瑞錦門龜縮不出,到現今與敵陣戰之際稍處下風。

  這顯然不是個好兆頭,不色雖然已算是個強橫筑基,但其個人之力畢竟還遠未達到能影響雙方戰局的程度。

  何況,本陣還有遭人跳反的危險。

  細想下來,甲字戌號山頭岌岌可危不假,可州廷主陣形勢同樣艱難。

  費司馬已經暫時走脫不得了,若是袞假司馬平叛也陷入泥潭之中久久脫不得身,這次州廷浩蕩而來,說不得便真要鎩羽而歸了。

  屆時匡琉亭帶著他的京畿鄉黨在過去幾年時間內好容易才開辟出的這點局面,爭取來的這點人心民望,還能剩下來幾分,便猶未可知了。

  康大掌門和他的重明宗作為被州廷掛起來的邀買人心的馬骨,下場可就…

  錦衣筑基的戰鼓敲得愈發響亮,將康大寶的思緒拉了回來。

  轉頭看向清云盟的隊伍,目不轉睛。

  清云盟過去在云角州算是個大盟了,由包含瑞錦門在內的四家筑基宗門勾連結成。

  在黑履道人一戰劍斬瑞錦門四名筑基之前,清云盟足有二十名筑基真修,在云角州聲勢只比岳、牛兩家稍遜,要壓得以書劍門為首的漣水盟喘不過氣來。

  這樣的勢力其門下弟子的實力,的確不是康大掌門前幾次輕松應對的那些散修盲流所能比的。

  四家之中,要數巧工堡擅長機傀。

  其門下弟子修習有鍛煉神識之術,大部分皆配有符合本身修為的各色機傀使用,與同儕斗法,甚占便宜。

  若不是其門中根本功法上限不高,門中弟子筑基難成,中堅戰力稀少,他家都未必能有與瑞錦門等其他幾家結盟的必要。

  從此次馳援便可看出,其他兩家都還能派出筑基修士來,可他家卻已只剩了一名筑基守家,遂就只能派出練氣弟子來表表心意了。

  但饒是如此,錦衣筑基坐鎮指揮,心頭又忌憚著三架射星弩不敢輕動,那巧工堡弟子在戰場前沿的表現可就顯得最為突出了。

  幾個練氣后期的巧工堡弟子,尋了處不顯眼的地方,將自己的獸形、人形機傀都拆卸開來,用調好了各色獸血、礦精的靈墨在拆卸下來的部件上繪滿了靈紋。

  不多時,靈力大損、額頭冒汗的幾人便攢好了一架的砲車,立在陣外,一道狂暴的靈力砲彈朝著混元八柱陣的靈力光罩上猛轟過去。

  “轟”的一聲,這架由數名練氣修士拼成的砲車給大陣造成的損傷,居然要比先前二階射星弩造成的破壞還要大上一些。

  這倒不是這些練氣修士還能造的出堪比二階下品的靈具,而是因了州廷主陣之人看到清云盟唯一一架射星弩已經碎裂,失了警惕之心,才遭了這隊巧工堡修士偷襲成功。

  不過他們倒也沒能得了好,只一擊過后,那涂滿砲車的靈墨密文便黯淡下去,砲車本體倏地崩裂開來,巧工堡幾人也失了戰力。

錦衣筑基在旁看得暗道可惜,若是巧工堡門中如這幾人一般的精銳門人  再多一些,那自己攻破這個烏龜殼就要輕松許多了。

  錦衣筑基看到那州廷一方的混元八柱陣在遭受了這記炮轟過后,其中一座支撐大陣的陣柱居然裂開了一道足有丈長的缺口,靠近陣柱的靈力護罩也肉眼可見的變得稀薄起來。

  守護這處陣點的正是被康大掌門拉來精忠報國的羅恒羅縣尊,見到此等情況,當即便嚇得他面色雪白,幾無血色。

  “羅恒,護陣!”康大寶見勢厲喝一聲,羅恒持著陣旗的手微微顫抖,離裂開的陣柱明明就僅有半步之遠,卻就是挪不過去。

  “護陣!護陣!!”催促聲接連傳入耳中,羅恒想著康大掌門過去在縣中的狠辣手段,知道再不聽令怕是就要被這廝拖出去一刀砍了,于是心下一橫,嚼穿齦血,踏出半步。

  方持著陣旗貼著陣柱站好,羅恒便覺一股莫大壓力從天上灌下來。壓得他膝蓋半彎,渾身骨骼嘎吱作響,整個人都差點要直接砸在地上,駭得他忙運轉熟記于心的陣旗靈決,方才覺得稍好一些。

  而一直認真觀察陣中的錦衣筑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將手中戰鼓交由一親近子侄猛槌不停,其本人則趁著有一座陣柱受損、羅恒立足未穩之際,領著陣外修士猛攻一陣,便是連天雷子這類珍寶,這一波都放了近二十枚之多。

  這錦衣筑基時機抓得恰到好處,此一番攻勢下來,完好的七座陣柱中又有三座受損。

  羅恒更是直接被震碎了腹中臟器,內臟碎片和著大股血水一道從口中吐了出來,也不知還能活不能。

  好在錦衣筑基發動這陣攻勢雖然犀利,但州廷一方還是在損傷小幾十人后擋了下來。

  天雷子這類東西造價高昂,便是清云盟這家大業大的也未必再拿得出來多少。

  火龍道人將羅恒撿了出來,陣旗交由另一位練氣后期的小家族長護持。

  后者當然知道這是個送死的活路,可筑基當面,又哪里敢言半個不字。

  才懊喪著持旗進去,只不多時便又身死當場。

  火龍道人大怒之下,正待再找個倒霉蛋填補空缺,突地,他的耳邊似是傳來了一絲輕微的破殼聲。

  這個聲音傳來過后,便是接連數聲巨響傳入耳中。

  只見原本完整法陣護罩瞬間塌了大半下去,火龍道人抬眼一看,八座陣柱竟已有四座轟然倒地。

  火龍道人正板著的老臉上頭變成了慌亂之色。

  陣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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