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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明家來信

  蔣青并未因了康大掌門的良苦用心,而改變自己的心意。

  若說康大寶自從何掌門手頭接過掌門扳指之日起,所立下的誓愿便是成為重明宗的中興之祖。那么蔣青自小到大,也有著早日筑基、幫著掌門師兄光大門楣這一心愿。

  向來親近的兩兄弟因了康大寶的一番話,鬧得個不歡而散,孰對孰錯,卻誰都難說清楚。

  其實康大掌門話一出口,便曉得是自己言差了。阻人道途,乃是大忌,不該犯的。

  可話既然都出口了,他又是個做慣了家長的,若要他去向蔣青說些軟話,卻也難拉得下臉來。

  自此兩兄弟一兩月內都未說過話,這么一來,其他師兄弟便是再遲鈍,也能覺察出不對來了。袁晉兩邊各勸了幾回,總算旁敲側擊將事情經過問了出來。

  黑履道人召他去問,他自是不敢有半點隱瞞,將知道的信息盡數吐了出來。這下卻把黑履道人也惹惱了,叫著康大寶過去罵了一陣。

  黑履道人罵到最后還不過癮,撮起指頭沾起靈光,幾下便點得康大掌門額頭發青發紫,接著惱怒言道:

  “你是個山間竹筍轉世,嘴尖皮厚腹中空!平日里頭我還當真以為你有百般精明,你說話前怎不想想?筑基一事需得凝心鑄魂,凝的是求道道心,鑄的是無畏之魂。

  向來為父為兄的,都是鞭策鼓舞還來不及、怎會有似你這蠢材這般,大發厥詞與自己師弟泄氣的?!當真是個無腦無志的混賬東西!”

  “是極是極...師叔罵得對,卻是小子失言了。師叔息怒、息怒。”康大掌門被罵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半點。

  他雖自小便認識黑履道人,算起來也有三四十年了,但被這般劈頭蓋臉地罵上一頓,還真是破天荒的。

  康大寶先低頭認錯,看著黑履道人表情轉好了一些,才敢賠笑著說道:“師叔也說過小三子筑基功成概率不足百一之數,小子也是關心則亂,還請師叔莫再怪了。”

  “疏荷送了肢回續靈湯來、你也從匡琉亭處得了上品筑基丹。如此雙管齊下,青哥兒雖道體有缺,但道心堅毅,跟你這粗笨混賬截然不同。往少了算,筑基成功概率,也起碼有兩成。”

  黑履道人語氣依舊不好,但看起來卻消了些氣,落回座上。

  康大寶聽了黑履道人這話,臉上的表情卻未轉好,澀聲言道:“小子知道不該說那等話,可筑基一事,兩成的概率還是太小,小子實在有些怕...”

  “前怕狼、后怕虎!我那大兄怎么會有你這般似個婦人性子的窩囊徒弟!既然要與天掙命,畏畏縮縮,如何掙得來?!兩成的概率,還低么?

  只說那陳野,靠著左道手段得成道基,你可敢想他才有幾分概率?!又用了多少心血?!天底下又有多少修士,就是連那一成的概率都沒有,想了百般手段,也要過那道難關?!”

  黑履道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朝著康大掌門又斥了一通。

  康大寶的腦袋又被罵得低了下去,低著頭悶聲再言:“師叔說得是,小子錯了。小三子傷未盡好,距離筑基,多少也要個一年半載。

  這些日子,我便再為他多收集一些筑基用得上的靈物。想來就是能再穩妥半分,也是好的。”

  “這才像點樣子,”黑履道人聽了康大寶這話,總算熄了罵人的心思,旋即又岔開話題:“你可知道,袞石祿要你去接手唐固縣那條蒼翠石礦脈是何用意?”

  “小子知道,只是當時又實在推脫不掉,便也只得去淌那渾水了。”聽起黑履道人說起此事,康大掌門不由得嘆了口氣。

  “青哥兒若是筑基了,你又怎么會擔心這其中的蠅營狗茍。目光短淺、鼠目寸光!”

  黑履道人聽了又罵,康大寶的語氣中卻有些懊喪:“小子是真沒想過,州廷方才在兩儀宗面前些微占得些便宜,袞假司馬便要將我摻去唐固縣做沙子。

  那鐵流云早就把唐固縣當成了他家的禁裔之地,恨不得經營得水潑不進才好。袞假司馬塞給我的,又哪是好做的差事!

  小子是看清了,州廷里頭的這些大員們,一個個嘴上念著相忍為國,背地里頭卻還是從前結黨營私的那一套。黨同伐異之下,便是尺布斗粟都要爭上一爭,半點便宜都不能舍了去。”

  黑履道人聞聽康大掌門的怨懟之語,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這道人只直言說道:“從廟堂到邊州,自今上到小吏。大衛仙朝何處不是這副光景?連今上都做不到讓他的臣民上下同欲,匡琉亭就更做不到了。”

  康大寶聽得點頭不止,只覺這師叔說得當真不錯。其實這道理他自己又何嘗不懂,只是這心頭的苦悶,總得要找人抒發出來才好。

  “快些筑基罷,筑基之后,我也好帶你們去尋一場機緣,那樣,我多少也能再放心些。”黑履道人意味深長地扔下這句話過后,便走出大堂,自回到琴葉林修行去了。

  若非這重明宗蘊著何掌門的一生心血,以黑履道人的灑脫性子,定是不會多少心思的。

  與康大寶這勞碌命是涇渭分明的兩路人。

  前者修的是超脫大道,求的是無拘無束;后者的身上卻掛礙太多,難得爽利。

  恭送過黑履道人過后,康大寶也不得修煉,疾行到了周宜修近來常駐的房室山靈地。

  “師弟請地師看過,房室山這處靈地下頭有好幾處靈脈攪在一起,亂得不成樣子。據那地師所言,要想梳理干凈,怕是二三千靈石都拿不下來,便是梳理過后,這靈脈的等級也難保證。

  是以師弟便不敢獨斷了,特請師兄一道來看一看。”周宜修自失了兩個徒兒之后,整個人都明顯的萎靡了起來。

  往常常自夸能夜御數女的一個精神老頭,而今連一眾小妻的房門都不怎么登了,只埋首于靈田里頭。

  往往幾天下來,都難得能看到一個笑臉。

  康大寶看著周宜修這副模樣,不免有些心疼起來,出言安慰:“師弟還是要先保重身體,宗門規劃的事情,咱們慢慢做就是,總能做得完的。”

  “掌門師兄不消擔心,師弟雖老,卻也能一飯斗米,肉十斤,不覺辛苦的。”周宜修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

  “房室山中散布著一類無名野花,雖未入品,卻很得不少靈蜂靈蝶的喜歡。師弟便自給他起了個名字,喚作‘素雪蕊’,想著若是能將其培育入階,定能更得這些靈蜂靈蝶的青睞。

  屆時咱們弟子中間,若有人于御蟲一道有些天賦,便也可像曾經的陸家一般,養蜂釀蜜,也能多個進項。”

  “師弟費心了。”康大寶聽后臉上現出些喜色來。

  對于任意一個有進取之心的勢力而言,開辟財源都是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康大掌門在這塊上頭做得一直不錯,重明小樓、靈田、商隊組建、陸家靈蜜分成、大槐樹、藍銀礦脈、靈石礦脈...

  可若能再增加一條養殖靈蜂的進項,康大寶自是會更開心的,他收拾下心情,繼續言道:“師弟顧慮得有道理,這房室山靈脈既然如此復雜,那么咱們便先不要梳理了。

  師弟先請地師將琴葉林與橫山兩處靈地弄好,看看能不能先帶著榮泉與莫苦,將靈田再多開些出來。無有那么多人來種倒是無妨,大不了頭幾年我們廣種薄收就是,只要能把種子錢掙回來便算不虧。

  為兄再讓老二在善功堂內發些尋找靈壤的任務。用弟子們帶回來的靈壤,將新開的靈田養一養,不出幾年,咱們怕也能種些低階靈草之類的值錢物什了。”

  康大掌門的話言之有物,諸般規劃都恰到好處,不似空談。這番安排下來,便是周宜修這個一輩子與靈植打交道的老稼師,都聽不出什么錯處。

  只見其聽得連連點頭,隨后卻又似突地想起來了什么,看了左右無人,才湊到康大掌門耳邊細聲言道:“掌門師兄,儲師弟現在可還提過,要將莫苦那孩子派去重明城駐守?”

  康大寶聽后臉上登時露出絲無奈來,直道:“師弟莫憂,此事咱們初時不就否過了嗎?現今牛匡師弟都已在重明城坐鎮了月余了,咱們又怎會再派莫苦去呢?”

  “呼,掌門師兄篤定便好,師弟可是聽說過了,有些人到了重明城過后怨念頗重,正找著宗內的靠山說呢,想要換個職司。”饒是周宜修這向來不爭不搶的性子說起此事,語氣也不見好。

  康大掌門自曉得這是儲虎兒當時提議,要周宜修頗為看重的莫苦去重明城做駐守一事,將周宜修得罪了。

  加之牛匡去了重明城后,便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往宗門回來跑門路,在康大厚的來信里頭,也說了些這位在城內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事情。

  如此看來,這牛匡倒的確無個用心做事的模樣,惹得周宜修這類老實人心頭不滿,卻也正常。

  至于如何平衡好各派的事情,也是個需得認真做的學問。康大掌門如今當真分身乏術,暫時還管不得這一攤。

  好在裴奕是個腦子清醒的,每當儲虎兒被山都崗眾修慫恿了,做些昏頭的事情出來,也不消康大掌門開口,裴奕便自會教訓他們。

  不過如此一來,卻也造成了山都崗眾修與重明宗原有的門人子弟成涇渭分明之勢,這便是件相當值得康大寶注意的事情了。

  想來如果處理得不好,將來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康大掌門曉得這些,一時卻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周宜修此時也看出了康大寶面上的難色,也為先前自己所說的話有些自責起來。遂也主動岔開話題來道:

  “師弟也曉得師兄難處,陸家主于小吳山新喪,安樂已從其手中徹底接過來商隊。世倫與昕然這些日子,也在籌備著小樓開張一事。

  魏古學陣、榮泉稼靈、平水練器、長生習丹,皆有職司。小兒輩們成長起來了,師兄身上便要輕快一些了。”

  “是啊!”康大掌門聽后心頭也頗為寬慰,這么些年,總算沒有白費辛苦。

  待得小三子筑基過后,再花個一二年將門中大小事情一一理順、制度宗法明晰清楚,他康大掌門也自可做個甩手掌柜,

  將大部分時間精力都用在提升修為、著手筑基一事上頭了。

  康大掌門心頭美事才想完,別過周宜修,獨自回到了掌門小院。

  康大寶正想著要不要去霍櫻房中與其談談心,便連續收到了兩封信符。

  當先一封信符是許久未聽到消息的蒯恩發來的。

  唐固縣尊鐵西山與康大掌門交情不錯,因著這層關系,與重明宗有姻親關系的蒯家倒是受到了鐵西山的不少照拂。

  小吳山之役,蒯家都沒未出人,只花了大幾十個靈石雇了條散修性命,便蒙混過去,這便都是鐵西山的功勞。

  靠著販賣藍銀礦脈所得的靈石,又披著“費家嫡婿的師弟妻家”這層宣紙描出來的虎皮,蒯家這一二年在唐固縣日子過得頗為不錯。

  不單又發現了一根資質尚可的仙苗,連蒯恩自己,也討到了一個小家族孀居娘家的女修做了正妻。

  如此,蒯家修士人數總算恢復到了蒯武當家末期時的四人之多。

  蒯恩自是知道自家能夠茍存下來因的是誰,信上言辭照舊恭謹乖順。

  說的事情倒也不多,只大略講了一些唐固霍家被州廷清算過后,他家的那些值錢家產是由誰分走了的。

  還有哪些被群狼撕扯下來那些邊角碎料,分布何方、估價幾何、在哪個練氣小勢力手頭握著、他家有哪些厲害人物...蒯恩也列得頗為清楚。

  康大掌門看得明白,這是攛掇著他帶人跑過去,好分一杯羹呢。

  霍稟既已投敵,那么其所一手扶持起來的唐固霍家,在云角州許多親近州廷的筑基勢力眼中,無疑是個皮薄餡大的鮮肉包子,任誰都想咬上一口。

  蒯武這信中便寫得很清楚,鐵家此次是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二階靈礦都得到了兩條之多。

  但在康大寶的眼里頭,鐵流云所得到的東西可遠不止此。

  霍稟失節,鐵流云作為如今云角州廷中,官階最高的本地派,靠著此次侵占來的霍家資產,似是拉攏了不少唐固縣的筑基勢力。

  靠著團結他們,如果真能將唐固縣這個云角州內僅次于宣威城、韓城這兩處修仙大邑的富裕縣城經營得鐵板一塊,那么鐵流云在州廷中的地位便勢必要水漲船高。

  不過,一個小小的鐵家而已,當真能扛起大旗,與以費南応為首的京畿來人做對手嗎?

  康大掌門不大能想得明白,卻也曉得霍家這些資產如今燙手得很。

  只被袞假司馬塞到懷里的那條蒼翠石礦脈就夠令他煩惱了,其他的東西,他當真沒有半點念想再去摻和。

  持家之人,最忌諱的便是眼饞肚飽、欲壑難填,當曉得飲河滿腹的道理。

  康大寶早已打好了主意,在蔣青筑基之前,自己謹守門戶便好。外間的事情,除非事關重大,都不參與。

  草草畫了幾筆便將蒯恩的信符回了過去,康大掌門再拿起后一封信符,待看清了信符上頭的親簽,便不由有些詫異地皺起了眉頭。

  “明二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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