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說飛遠了,林朵朵就沒再問了,打開了箱子旁邊的小窗。
在棺材里透過那個小小的口子看向外面的感覺,就像是在家里房間,站在窗臺前一樣——不過是縮小了很多的房間和窗戶。
這小小的一片窗口,可以看到很遠,她的眼睛貼在窗子上,過片刻拿出望遠鏡堵住窗口。
喪尸背著棺材,她在棺材里拿望遠鏡透過小窗繼續觀察。
“我看到晚霞了。”林朵朵提醒。
“我也看到了。”喪尸王說。
他拿車門伸到后面遮擋了一下棺材窗口,林朵朵眼前就黑了。
“怎么黑了?”林朵朵拿著望遠鏡使勁兒瞧。
“嘿嘿。”
白驍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神說,要有光。”
他挪開了車門,“于是,就有了光。”
晚霞重新出現在那個小小的窗口里,被望遠鏡和后面的眼睛收入眼底。
“幼稚。”
棺材里的人類說。
剛剛那一大片掠過的黑影,以及荒涼大地帶來的窒悶壓抑,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林朵朵安心待在箱子里,靠著柔軟的皮子,感受箱子在喪尸王背上微微的起伏,她道:“它們沒發現我們。”
白驍道:“我們兩個人目標小,它們沒靠近,現在人越聚集,越容易被它們攻擊,反而散落的幸存者有點優勢。”
林朵朵嘆了口氣,道:“我們都被圍過。”
“那是因為離山林太近了,所以才燒山啊。”
那個位置,已經與運氣無關了,要么燒一下,要么搬家。
現在既燒了山,又搬了家。
白驍也嘆息一聲,望望遠處,天際的那些黑點已經遠去。
他不想、此時也不太適合走大路,不知道安全區的搜索隊蔓延到哪里。既然還沒有出臨川地界就游走在荒野,等出了臨川范圍才好走到路上。
“那里有人。”
隔天。喪尸騎士坐在白驍脖子上,拿著望遠鏡看到了遠處影影綽綽的村莊,她從望遠鏡里瞧到了一個枯瘦的身影。
“什么人?”喪尸王停下腳步。
“很瘦,不太像敵人。”
“那就是散落的幸存者了。”他接過望遠鏡查看一下。
遠處高低起伏的殘破房子,挨挨擠擠矗立在那里,死氣沉沉。
在那邊緣野草間有個枯瘦的人影,彎腰做著什么。乍一看像是游蕩在這片土地上的老喪尸,又瘦又干,但從動作間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活人。
這當然不會是安全區的人,而是這片廢墟的住民,也許是像林朵朵一樣在災難后長大的,也或許是從災難前活到現在的幸存者。
白驍望了幾眼,再看看周圍,將望遠鏡還了回去。
“獨居者,說不定村子里還有其他相互扶持的人。”
“嗯。”
林朵朵接過望遠鏡繼續看向那個方向,在城里拾荒時遇到其他拾荒者是警惕的,此時見到其余幸存者卻沒有那么抵觸。說到底,在外碰到人沒保障,但一直生活的地方突然有外人到來,該警惕的是原本的住民。
他們沒有靠近,也沒有露面,遠遠的離開了。
一是不想打擾別人的生活,也幫不上什么忙,二是不想暴露蹤跡。
喪尸也不適合露面,在這個糟糕的環境里會嚇到別人。
“外面真的有別的幸存者。”林朵朵騎在喪尸脖子上,偶爾回頭用望遠鏡看一眼,“前兩年除了在城里碰見陳家堡的人留的信息,后來就沒見過什么別的拾荒者了,我那時候一直以為臨川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后來你說在路上見過一些。”
她有點新奇感,不是對其他幸存者的新奇,而是當初喪尸出發去尋找庇護所時的路途,大概也是這樣的。當初的她看著黑皮筆記本想象不出來,現在知道了,他獨自在路上是什么經歷。
一直到看不見那個影影綽綽的村子,她才沒再回頭,舉著望遠鏡充當偵察兵,做喪尸的眼睛。
“看來安全區做不到全線包圍,也可能是限于廢墟的環境只能以臨川為中心分散。”白驍道。
“放心吧,有車子我肯定會提前發現。”
那些人沒有棺材也沒有喪尸,汽車只要走在路上,很難隱藏形跡。
風吹的兩人衣角獵獵作響,山漸漸沒有了,順著陌生的方向一路走下去,偶爾橫穿公路。
公路上的指示牌早已掉色,有些倒在地上被銹蝕的幾乎不見了,比較堅固的還能隱約辨別出一些字跡。
限速之類的字沒有一點用處,只有xx路xx高速,距xx地多少米的字樣,能幫助白驍確定一下自身所處的位置——在這末世里認路不太容易,沒有人類干預的情況下,荒野里總是大同小異,即使順著地圖走,也容易偏離方向導致迷路。
“冷不冷?”白驍問。
“冷,你冷嗎?”
“我也冷。”
“一起冷。”
“好。”
“遠處有東西,在朝東邊游蕩,再往前走十幾分鐘,它們沒有離開的話可能會碰到。”林朵朵望著遠處估算距離。
然后拿望遠鏡給他看看。
“開槍嗎?”
她的手摸到了箱子上,掛著步槍的地方,只要伸手,就能提起來瞄準。
有大概四五只,像狩獵狼群時一樣,只是那時喪尸王還沒養回來身子,做不到這樣讓她騎著。
“不用,省著點子彈,槍聲能避免就避免。”白驍道。
走得近了,那是游蕩在荒野上的幾只野狗,大概是從村鎮里游蕩出來尋找食物的,或者是一直在這片土地上到處奔走,它們夾著尾巴,肚子干癟,撲倒了一只老喪尸,被它們拆得七零八落。
很顯然,只剩皮包骨的老喪尸并不能讓它們填飽肚子。
終日游蕩在廢墟上,無論是活人還是它們,都很難吃飽。
“這玩意也進化到吃喪尸了。”白驍對躲進棺材里的林朵朵道。
那些饑餓的狩獵者發現了這個新的目標,放棄了皮包骨的老喪尸,毫不猶豫撲過來撕咬。
喪尸王放下了行李,手上的防彈車門狠狠一砸,嘭的一聲,撲上來的野狗頓時被砸出去,打了幾個滾,再艱難爬起來時晃了晃腦袋,另一手的狗腿刀也切開了其中一只。
再一揮厚實的車門將面前的野狗砸個骨斷筋折,口鼻溢出淺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