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朵見過最多的人,可能就是小時候這個村子最熱鬧的時候,她認為庇護所就是一大群人互相幫助著活下來,和這個村子一樣,喪尸王可以偽裝。
“那里有很多很多人,也有很完善的體檢流程,人很多很多,比這個村子里的房子還要多得多,那里是留存的文明,不是聚居地。”
“那么多人呀?”林朵朵幻想了一下。
“是啊,只有足夠多的人,才能活下去,延續下去。”
“你進去看了嗎?他們有沒有害怕你?”
“我沒進去,怕引起誤會。”
一邊說話,林朵朵一邊做飯,將白驍昨天扔過來的那盒罐頭撬開一點加熱,鍋里一把野菜,以及一些粗面粉做成的疙瘩。
她穿著長袖,頭發不像出發時那么短,她很久沒有剪頭發了。
白驍才發現,在路上時他偶爾想起的人類,是個女孩的形象,而林朵朵早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日,她出生在災難那年,如今二十一歲,不再是個女孩,末日的環境讓她成熟,可以獨自一個人用三輪車抓一只喪尸回來。
那盒罐頭加熱了,林朵朵用布墊著拿起來,看一眼墻頭上的喪尸,驚訝道:“你在外面學會不吃飯了?”
“我學會挨餓了。”白驍跳下來道。
林朵朵聞了聞罐頭的香氣,嘴里不由分泌出口水,她夾起一塊里面的肉,遞給白驍。
“我吃過很多了,帶給你嘗嘗的。”白驍道。
“在哪找到的?”
“很遠…沒辦法帶太多,那里有一屋子這個。”
“那你怎么變成這樣?”
林朵朵表示懷疑,用手捻著一塊肉在他面前晃晃,清晰的看見他喉嚨滾動了一下,“你都流口水了還騙我,吃吧。”
“有沒有可能,你是人類,即使你手里什么也不拿,我也一樣的反應?”白驍說著,下意識看了一眼她胸口,林朵朵穿的已經不是昨天那件衣服,昨天沾濕一片,很尷尬。
林朵朵依然捏著那塊從罐頭里取出來的肉,盯著喪尸王。
一小盒罐頭,最終被人類和喪尸分著吃了,他們躲在這個小院里,吃得很滿足,拌著野菜和疙瘩湯。
白驍獨自在地窖里的時候,只是為了保持體力填飽肚子,此時看林朵朵用開水沖罐頭盒,食物的意義又回來了。
“這個叉子從哪找的?”林朵朵看見了白驍帶回來的裝備。
“那個大叔送的,挺好用,叉魚叉動物,比刀好用。”
“出去有沒有遇到壞人?”
“有一些…不過我長得嚇人,他們不敢對我做什么,別人都是警惕我的。”白驍道。
“有殺人嗎?”
“…沒有,打一頓就放走了,警告他們不準做壞事。”白驍說。
“你說謊了。”林朵朵盯著他的眼睛。
“我把他們教訓了一頓。”白驍不信她能從自己的喪尸眼里看出來什么。
很奇怪,這只人類有種獨特的警覺,好像可以看穿喪尸王的謊言,白驍記得以前沒有出去時,也有過類似的時候,林朵朵就是篤定他在撒謊,也不知道從哪瞧出來的。
林朵朵瞅著他面不改色的模樣,移開了目光,“看你在筆記本上寫的,路上還有別的幸存者。”
“嗯,外面形勢…比我出去前想的要復雜。”白驍說。
“幸好我沒有帶錢嬸去陳家堡。那些蝙蝠咬你了沒?”林朵朵掀開他肚子上的衣服看看。
“你這動作很冒犯,我是喪尸誒。”白驍重新把衣服下擺扯平,“蝙蝠咬的傷口幾天就好了,不過要是你的話,我估計會感染,它們不該在那么冷的時候出現的。”
“是嗎?”林朵朵的目光又移向別處。
白驍被她看的心底毛毛的,皺了皺眉,“你在打量什么?”
“有嗎?”林朵朵若無其事,她總想掀開喪尸的衣服看看,是不是身上有個大洞,或者其他什么傷口,現在白驍太像喪尸了,她有點不安心。
吃完飯收拾好了一切,林朵朵將晾干的頭盔和衣服收起來給了白驍。
“我把鄰村的很多東西搬回來了,還看見了你關在院里的老喪尸,星期五有時候也能幫一些忙。”林朵朵說。
“你怎么讓它幫忙的?”
“把筐子裝滿帶回來,再把它用棍子戳倒,筐子里的東西就滾出來了,然后把它引出去。”
“你才是禍害人家。”
“二蛋不在了,倒在那邊田野的溝里了。”林朵朵道。
白驍怔了一下,回身望望門口的方向,游蕩在外的喪尸都有這么一天。
他遙望著遠方那個孤獨的老房子,那是錢嬸的家。
“你可以去安全區,但是錢嬸大概撐不住。”白驍道,錢嬸老了,沒有辦法抵達安全區,也攜帶不了那么多補給,路上很多困難,她只能留在這里,直到死去。
錢嬸也不愿意走。
林朵朵看著他,想摸摸喪尸枯瘦的臉,但沒有動,只是捏著衣角,她記得白驍說要好好活著,他會找到庇護所,也會找到救援。
“那你呢?”
“我再回來。”白驍說,“你有一個冬天的時間來準備。”
釘個木頭箱子,可以在遇到蝙蝠或其他什么危險時,林朵朵躲進去,只要到達安全區,不管以后是建立地下庇護所還是什么,能活很多年。
現在無法出發了,等到寒冬臘月,在路上即使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大雪覆蓋之下,很難找到吃的,路也很難走,大雪會封閉一切。
不找庇護所不甘心,真的找到了,卻又那么遠。
林朵朵看著喪尸王沒說話,只是回身去捏了捏院里的柿子,晾柿餅的時候隔段時間要捏捏,喪尸不愿碰吃的,只能她自己來。
白驍出門了,在外面看見了星期五,過去拍了拍它的肩頭,又去看了財叔,這只老喪尸更蹣跚了。
村里有幾個老房子也垮了,破破爛爛的,他到了河邊,河邊的蘆葦叢很茂密,隨著風擺動,在河邊蹲了一會兒,望著汩汩的河水。
過一會兒他站起來,循著記憶去了村里偏僻的角落,這里還有個具有危險性的,不像財叔它們那么老的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