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有發現了。”
正琢磨著反擊陸橋山的方案,高原走了進來。
“說。”李涯道。
“咱們的人跟蹤陸處長,發現他最近跟司令部稽查隊的陸玉喜來往密切。”高原干練道。
“陸玉喜?”李涯皺了皺眉。
“他是稽查隊的七分隊隊長。
“也是陸處長的同鄉。
“據說陸橋山為了扶他這個同鄉上位,還找關系調走了陸玉喜以前的上司一個姓周的隊長。
“陸處長還經常去他家吃飯。
“而且,我們還發現,陸處長聯系他經常是用他家后街一個叫平安旅館的電話。”
高原說道。
“陸玉喜、稽查隊、同鄉。
“我說稽查隊這幫廢物怎么每次都能搶在老子前頭截胡。
“原來門道在這。
“吃里扒外,給臉不要臉啊。
“陸橋山,你在找死!”
李涯森冷干笑道。
他知道陸橋山完了。
保密局從戴老板手里,最忌諱一條就是吃里扒外。
誰碰誰死!
鄭介民也保不住他!
“老五怎樣了?”李涯轉念又問道。
“已經醒了。
“還在養著,不過能說話了,他說懷疑是有人想滅他的口。”
高原道。
“滅口?
“誰?”
李涯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他不肯說。”高原道。
“這個人很重要,一定要不惜代價保護好他。
“絕不能讓他成為第二個袁佩林。”
李涯吩咐道。
“是,李隊長。”高原領命。
“等等。
“這幾天你辛苦了,這個拿去給弟兄們買點酒喝。”
李涯從抽屜里拿出了十幾塊銀元塞給了高原。
“李隊長,我們跟著您,真不圖…”
高原剛要拒絕,李涯攢緊了他的手:
“高原。
“這站里什么情況你也知道了。
“人人都在針對我,只有你們是我親自從警校一手提起來的。
“我拿你們當兄弟。
“收著。”
“謝謝李隊長。”高原眼眶一熱收了下來。
“對了,還有個消息。
“電訊處的候運來處長,前兩天請假回老家了。”高原突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
“回老家?
“站長還沒讓投票呢,這就走了。
“呵呵。”
李涯冷笑了起來。
“根據電訊處的人說,陸橋山曾找候談過話,也許與這有關系。”高原道。
“自信點,把也許去掉。
“陸橋山已經被鄭介民提名,站長不喜歡他,想搬出個侯運來打擂臺。
“可惜這只老猴子成精了不接招。
“無所謂,現在有更好的棋子去了。”
李涯道。
高原一走,他抿著嘴,緊緊皺起了眉頭。
老五是他“撿”到的。
也就是董成出事的那天晚上。
老五在賭場跟一個酒蒙子發生言語沖突,被對方扎了一刀。
正好被跟蹤的高原出手救走了。
說來也是走運,那一刀堪堪偏了一兩分,老五在鬼門關上走一圈又活了下去。
董成出事。
老五緊接著出事。
陸橋山又“趕”走了侯運來。
莫非是董成的死,是有人想陷害自己。
很有可能。
那天自己去地庫,偏偏就那么湊巧,除了一個自己的人,其余的全去了食堂。
現在想想,分明是有人故意指使的。
老五設了個圈套,讓自己去審訊室。
然后,董成又用那該死的微笑刺激自己,以至于…
李涯眼神一厲,感覺離真想越來越近了。
誰呢?
站長?
有這個可能。
他似乎并不想自己做副站長。
但更大可能會是陸橋山。
不管是誰,這次必定把他揪出來。
晚上。
李涯雙手插兜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偏僻小巷子里。
見左右無人。
他快速推開一扇木門,走進了院子。
進了屋。
里邊床鋪一個年輕人彈身而起。
“湯四毛,在這還住的習慣嗎?”李涯問道。
“李隊長,我能換個地嗎?
“天天躲在這鬼都見不著一個的地方,我都快要瘋了。”
湯四毛還算俊朗的臉上滿是郁悶之色。
“這你得怪那個死了的馬隊長啊。
“他窮。
“能給你找個地方就不錯了。”
李涯冷笑道。
他接手的行動隊,當初抽煙、逛紅樓,還有米志國這種“內奸”,純粹一個稀爛草臺班子。
就這馬奎還想抓余則成的把柄。
簡直可笑至極。
不過,湯四毛算是馬奎留給自己唯一正向的遺產了。
“好了。
“別在這發牢騷了。
“當初那個狗屁天網計劃,陸橋山也是負責人。
“他知道你藏在這。
“時間緊急,趕緊跟我走。”
李涯擺了擺手道。
湯四毛系好紐扣,跟隨李涯去了外邊角落里停著的電訊車。
上了車,湯四毛見到那些新奇的設備不禁雙眼發亮。
愈發覺的自己叛變是正確的選擇。
就黨國這么先進的裝備,延城的土八路怎么跟人打啊。
“我知道你是‘老鷂子’黃忠、江愛玫的電報員,說來還得感謝你們的暴露,否則我這會兒只怕還在延城挖窯洞、墾荒。
“你以老鷂子的名義,把這封電報發了。”
李涯順手掏給了他一張紙。
“發完后,可以送我走嗎?”湯四毛請求道。
“可以。
“我現在就可以讓人給你買回老家的票。”李涯道。
“我不回老家。
“紅票鋤奸隊肯定早就盯上我了,回去就是個死。
“我想去漢口。
“我女朋友在那邊公校做老師。”
湯四毛說道。
“漢口?
“也行,我讓人給你安排船去,還可以給你一筆足夠娶她過日子的錢財。”
李涯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謝謝李隊長。”
湯四毛一聽心怒放,立即坐上發報機,手指快速敲打發報按鈕。
嘀嘀!
情報處。
陸橋山正在打電話:
“鄭局長,我現在心里還是不踏實,你說余立了這么大的功…”
“是。
“是。
“那就多謝您了。
“好的,再會。”
掛斷電話,陸橋山長舒了一口氣。
鄭局長明確表示,副站長提名是自己,并且毛人鳳也松口了。
等吳敬中回京陵后,總部就會下達正式的任職通知。
鄭介民著重提醒的是讓他小心李涯。
此人很受建豐器重,這次是丟了袁佩林,但過了冷卻期,建豐肯定還會啟用。
李涯啊李涯。
陸橋山眼神陰冷了起來。
看來,對李涯下的藥還不夠。
得再給他加點劑量才行。
“陸處長。”電訊處的胡長新走了進來。
打侯運來請假后,如今電訊處又讓陸橋山兼任了。“有事嗎?”陸橋山問。
“剛截獲的電文。”胡長新遞上了一份電文。
“誰的?”陸橋山接過問道。
“不知道,但落款跟以前呼叫黃忠、江愛玫是一樣的,您看一下。”胡長新道。
陸橋山接過對照了一下落款,不禁冷笑了起來:
“喲呵,姓黃的這只老鷂子又殺回來了。”
“去情報處找兩個人。
“到這個地址,把人給我帶這來。”
他掏出鋼筆寫了個地址交給了胡長新。
胡長新領命而去。
一會兒,胡長新帶著湯四毛走了進來。
“你先退下去。”陸橋山打發道。
“湯四毛。
“這份電文你給翻翻,我們情報處只能從落款分析可能是老鷂子回來了,但具體內容試了很多種方法都破譯不了。”陸橋山道。
湯四毛坐下,仔細看了起來:
“陸處長,這是以前規定的不定期聯絡密碼,黃忠在時,還沒來及使用就被抓了。
“所以你們破譯不了很正常。
“這里指的是破譯手冊。”
他指著其中一行數字道。
“你還記得是哪本手冊嗎?”陸橋山沉聲問道。
“我想想啊。”湯四毛看了他一眼,故作犯難道。
“好好譯,別給我耍招。”
陸橋山拉開抽屜,丟給了他幾個銀元。
“想起來了。”
湯四毛拿了錢,接著恍然道:
“教練手冊上的6,6指的是…你給我找一本民國二十年的四角號碼。”
陸橋山立即找了過來。
很快。
湯四毛就翻譯完了電文。
“深海,北方一號首長將于明晚八時與你會晤,地點龍華大酒店酒廊,二類暗號不得有誤。”
陸橋山看完了電文。
深海?
有點意思啊。
這可是峨眉峰之后,在津海比較肥的魚了。
他甚至懷疑董成來津海,也是會深海的。
只可惜讓該死的李涯搞砸了。
“天助我也啊。”
陸橋山心頭大喜,眼里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
李涯在袁佩林、董成的事上砸了手藝。
要再在北方一號的事上栽跟頭,他就不信李涯在津海站還混的下去。
明晚八點。
正好站長那會兒應該也回來了。
他要李涯當著全站人的面,顏面盡失!
英倫俱樂部。
洪智有靠在湯池邊,享受著季晴和方敏兩朵金的服務。
吃著水果,泡著溫泉。
還有香玉伺候左右,甭說多享受了。
“洪哥,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另一邊,林添叼著香煙,轉過頭道。
“你們先聊。”
方敏二人很識趣的出水,扭著翹臀去了。
“哥,就這倆騷貨,一看就厲害,你受得住嗎?”林添盯著吞了口唾沫道。
“這不是一個純情小朋友該問的事。”
洪智有笑道。
林添很沒趣的撇了撇嘴:
“我的那個保定老鄉,就是你們行動隊的張小龍,我昨兒跟他打照面,他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
“說你們站里有個叫老五的,被李涯藏了起來。
“地址是…”
林添爬了出來,跟洪智有擠在一個溫泉池里小聲說道。
“老五?”洪智有頓時警覺了起來。
董成之死,洪智有一直猜測是站長對付李涯的陰招。
老五的事,洪智有聽說過。
說是在賭場里與人發生沖突被嘎了。
這極有可能是站長在滅口。
只是沒想到下手的人不夠專業,讓李涯撿了便宜。
李涯救了老五,不進醫院,不上報。
要知道警察局現在還有尋找老五的通告。
顯然,李涯起了疑心。
洪智有仰頭,擰了毛巾往臉上一敷。
老五是個很精明的人。
他應該猜到了是站長下的手。
以老五的性子,是不會短時間內相信李涯的。
這種事不說,李涯會因為想知道秘密而保他。
可一旦說出去。
李涯信不信不說,還有可能人頭落地。
李涯應該還不知道內情。
一切都還來得及。
想到這,洪智有從溫泉池里爬了出來,快步回到酒店房間,撥打了號碼:
“老周,給我干掉一個人。
“對,最好是現在。”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道。
掛斷電話。
洪智有又迅速撥通了李涯家里的號碼。
穩妥起見。
他要確定李涯現在的位置。
電話響了幾聲后,李涯接了。
“李隊長,周根娣又催我了,你要不還是把她的東西整理下,直接打包寄…”
洪智有話還沒說完。
李涯不爽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說過了,她想要可以親自來取,洪秘書沒什么事,我睡了。”
從李涯含含糊糊的聲音來看。
這家伙肯定在…
“行吧。”
洪智有跟吃了死蒼蠅一樣難受的掛斷了電話。
李涯在家就好。
老周得手的機率又大了些。
半個小時后。
老周打來了電話,只有兩字:“搞定!”
洪智有抱著兩個美人兒,放開身心快活了起來。
半個小時,李涯已經神清氣爽,順便連周根娣的東西都洗好了,晾在了衛生間。
進入圣賢時間,他打算美美睡上一覺,明天好抬走陸橋山。
剛躺下,電話又響了。
“我是。”他不爽的接了。
“什么,死了?
“等等,我馬上過來。”
老五居然被人殺口了!
自己正懷疑是誰對老五要下黑手,人就沒了。
也太湊巧了吧?
李涯第一時間趕到了藏匿老五的住處。
胸口被扎了個透心涼。
血流了一地。
現場很干凈、利索。
“啪!”
李涯抬手給了看守的科員一巴掌:“讓你看著人,你就這么看的?”
“李隊長,我們一直守在院子里,沒見有人進來啊。
“誰知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人就沒了。”
科員叫苦道。
“這是有人不想讓我知道董成之死的真相啊。”李涯腮幫子緊繃,皺眉嘆息道。
“人都死了。
“送警察局去吧。
“就說剛剛發現的,讓他們查去吧。”
他煩躁的吩咐道。
說完,他穿過街道,找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撥通了陸橋山家的號碼:
“喂,陸處長在嗎?
“聽說了嗎?
“聽說了什么?”陸橋山在那邊問。
“老五死了,就剛剛被人殺了。
“我跟警察局的人不熟,要不你過來一趟處理下。”
李涯說道。
“我還有事,你自己找人吧。”陸橋山很不爽的扣掉了。
“老五死了,不敢興趣?
“不像陸橋山的風格啊。
“站長這會兒在京陵,沒有動手的條件,洪智有跟老五稱兄道弟,更不會殺他。
“只有陸橋山嫌疑最大。
“搞掉董成坑自己,這事陸橋山干的出來。”
李涯掛斷電話,心里琢磨了起來。
想到這,他咬牙切齒在電話機上錘了一拳,轉身驅車直奔余則成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