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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叛徒必死

  林添來到了后街。

  周炎正在吃面條,大把辣子、香菜,趁著熱乎勁吃的是滿頭大汗。

  “周哥,找到了。

  “柴房床板有暗道,袁佩林就藏在里邊。

  “暗號:先敲五下重的,再敲三下輕的,反正李涯就是這么敲的。”

  林添學著在桌子上演示了一下,擺手又要了碗面條。

  “戲班快散了。

  “我去干活,你待會通知陸處長。”

  周炎吃完一抹嘴,放下一把厚厚法幣起身準備離開。

  “周哥,你倒是把我的付了啊。”林添喊道。

  “拉倒吧。

  “你跟著小洪爺比老子有錢,沒讓你付就不錯了。”

  周炎瞪了他一眼,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李涯離開柴房回到了戲場,問一旁執勤的米志國:“咋樣,沒什么異樣吧?”

  “沒有。”米志國恭敬道。

  “今晚也不知道吃了啥,鬧肚子的厲害。

  “我先回去了。

  “小云仙要散班了,告訴她一聲。

  “想見我的話,就讓她自己打黃包車來我家。”

  李涯故意迷惑米志國,上茅廁可以掩飾自己離開的這段空白時間,省的讓人起疑。

  更多是想到小云仙散班,又得請她吃夜宵,不禁有些肉疼。

  反正老袁要被接走了。

  以后誰還來這下三濫的地方,鬧哄哄的,一堆下層渣滓吵鬧的厲害。

  至于小云仙愿意來找他。

  有妞白睡,總歸還是比馬奎老婆的照片好使些。

  精打細算了一番后,李涯起身離開。

  “原來是上茅坑了。”

  米志國撇嘴嘟噥了一句,耐著性子等小云仙散班。

  后院。

  一身黑衣的周炎翻過院墻,腳步輕盈而迅捷的摸向柴房。

  由于李涯打了招呼。

  柴房很少有人來。

  就連之前住在這的張文順,也不知道床板下還有地道。

  周炎悄悄帶好門,走到床邊,掀開被褥先叩了五下。

  略微停頓了幾秒。

  他又輕輕敲了三下。

  果然,床板底下開始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吱嘎一聲,暗格挪開了。

  一個人腦袋從里邊探了出來,不耐煩問道:“又怎么了?”

  周炎舉起油燈,照著他一晃。

  果然是濃眉大眼的袁佩林。

  袁佩林也瞧見了蒙面的周炎,啊的到抽了一口涼氣,直打冷丁顫聲道:“好漢,你,你是什么人?

  “紅票,保密局、黨通局,還是黑道的?”

  周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殺賊的,反蔣的!”

  “好漢!

  “有話好商量,既然不是紅票,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袁佩林吞了口唾沫強作鎮定。

  “無恥之徒,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貪圖榮華富貴嗎?

  “悄悄你這慫樣。

  “我呸!

  “老子之前聽到你那些傳聞,簡直污了耳。

  “就你這種敗類還不如顧順章呢!”

  周炎張嘴一口濃痰吐在了他臉上,手一抖錚亮的短斧豁然而現。

  袁佩林心如刀絞。

  曾幾何時,他追隨伍先生破顧順章,龍潭虎穴無所不往,被譽為組織的脊梁、鐵骨,并一造了大半個紅色地下情報網。

  如今,他像倉鼠一樣茍且求活。

  回想往昔,痛不欲生啊。

  深吸了一口氣,袁佩林平靜了下來:

  “我罪該萬死。

  “死之前,還請好漢帶句話,軍統在延城有一個高級情諜,此人極有可能隱藏在組織總部機關內。

  “因為他見過延城一號。

  “對住址、總部會議機關所在地一清二楚。

  “而且,這個人還有特殊渠道,受毛人鳳直接指揮。

  “蔣家父子已經下令毛人鳳,近日要執行定點清除計劃,極有可能轟炸組織機關,尤其是延城一號。

  “李涯今晚押解我去京陵,就是為了對這些地址作最后的甄別、確定。

  “但即便是沒有我袁佩林,他們也可以通過美佬,或者去過延城的記者、進步人士作甄別。

  “事關組織生死存亡大計,還請義士一定轉達。”

  生死之間,袁佩林做出了人生中最后的選擇。

  他已雙手沾滿了同志們的鮮血,再也沒有回頭路。

  惟愿心安一點,魂魄能歸故土。

  “嗤啦!”

  周炎雙目一凜,短斧照著袁佩林的脖子揮去。

  噗嗤!

  袁佩林捂著脖子,口中發出模糊的響動。

  “我這一生最恨叛徒。

  “叛徒就該死!”

  周炎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單手拎了出來丟在床板上。

  短斧咔嚓補了兩下。

  將袁佩林的頭顱擺在一旁的案桌上。

  然后撕了塊白布。

  以指蘸血,寫下了四個字:“叛徒必死!”

  之所以這樣,緣由很簡單。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王先生死后,斧頭幫解散,周炎上了歲數,早已無昔日的沖天凌云志。

  刺殺蔣,他是不敢想了。

  但幫紅票鋤奸隊找回士氣,殺殺狗特務的威風,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林添吃完面,繞到小巷里,敲了敲汽車的車窗。

  然后,迅速而去。

  坐在車內的陸橋山沖手下擺了擺手:“去,讓警察局的進戲班子抓人去。”

  “是!”手下領命。

  警察局的探長李冬就在戲園子外邊角落里抽煙。

  打在巷子里遇到了洪秘書這位貴人,替柯成武收了尸。

  李冬官運就一路亨通。

  先是代探長轉正。

  有了洪智有的照拂,陸橋山任警務處長時對他不錯。

  現在保密局被踢出警察系統后,新來的警務處長和局長都對他也很關照。

  各路找門子的人絡繹不絕,有洪智有兜底,李冬基本都能吃下來,跟著撈了個盆滿缽滿。

  李冬深知今晚這出戲,事關洪、陸以及自己的榮華富貴,絲毫不敢懈怠。

  連晚飯都沒吃,就來這附近蹲點了。

  “探長,可以了。”一個心腹走了過來,低聲耳語。

  “走!

  “跟我抓兇犯去!”

  蓄了濃密一字須的李冬手一擺,領著七個手下直奔戲園子。

  “讓開!

  “李探長辦案。”

  幾個手下也很識趣,在前邊威風八面的嗓子開道。

  “喲,什么風把李探長吹來了?”

  戲班的管事尤達哈著腰迎了上來。

  “我們正在追蹤一個殺人犯,他極有可能趁亂跑進了你們戲院。

  “現在要進去搜查。

  “讓開!”

  李冬雙手整了整腰間的皮帶,吆喝道。

  他這一喊,四下的觀眾紛紛起身,不少膽小的直接就跑了。

  一時間場面亂糟糟的。

  戲子、鑼鼓、嗩吶一應停了下來。

  好好的一出戲,瞬間給攪黃了。

  “李探長,這短短幾天,你們都來搜幾趟了。

  “這么搞下去我們的生意沒法做了啊。”

  尤達一臉苦水的拱手作揖。

  他順手拿了幾個銀元悄悄塞了過來:“李探長,您辛苦喝杯茶,寬松寬松一回吧。”

  “寬松啥。

  “這可是殺人犯,我看你是要錢不要命。

  “讓開!

  “跟我進去搜兇犯。”

  就這幾個小錢,李冬連看都懶得看,抬手撥開了他。

  “探長大人,我們戲園子是保密局李隊長罩的。

  “他女朋友就是小云仙。

  “還請你看在李隊長的面子上…”

  尤達見給錢不好使,只能搬出李涯了。

  “既然是李隊長罩的,那我更得搜了。

  “要兇犯藏了進去,半夜行兇殺人,我怎么向李隊長交代?

  “走!”

  李冬不再廢話,拔出配槍當先往里走去。

  “哎!

  “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犯了哪門子邪性!

  “最近凈招些牛鬼邪神了!”

  尤達跺了跺腳,搖頭苦嘆道。

  打這個月來,警察、稽查隊三番五次的來不說,班主、張文順也被抓進保密局挨了頓毒打。

  這生意簡直是沒法做了。

  李冬到了后院,先假裝各個房間搜尋了一番。

  然后直奔柴房。

  一推開門。

  昏暗油燈下,袁佩林血淋淋的人頭正擺在案上。

  邊上還有一條白布血字:

  “叛徒必死!”

  李冬扇了扇彌漫的血腥氣,擺手叫道:“把相機拿來。”

  “哇!”

  旁邊已經有警員沖出門外吐了起來。

  李冬接過相機,把現場拍了下來:

  “收斂尸體,抬往陸軍醫院停尸房,記住要專人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探視。”

  “是!”

  立即有手下抬了尸體、收好頭顱,收拾了現場。

  曲終人散。

  吳敬中與洪智有一行人走出了升平戲院。

  “也不知道那邊的戲怎樣了?”他背著手,邊走邊嘆道。

  洪智有剛要說話。

  就看到城里有煙沖天而起,絢麗奪目。

  “成了!”洪智有沉聲道。

  “太好了。

  “先回去等著,你和橋山盯好了。

  “尤其是尸體。

  “不能讓李涯動手腳。”

  吳敬中長舒了一口氣道。

  “明白!”洪智有點頭。

  “今晚終于能睡個好覺了。”吳敬中笑了笑,腳步輕快的上了汽車。

  余、洪二人目送而去。

  “智有,成了?”余則成迫不及待的問道。

  “成了。

  “煙是我和老周約定的信號。

  “如果沒記錯,這會兒尸體正運往陸軍醫院的停尸間,老陸待會就去拍照,明早頭版就可以見到消息了。

  “到時候李涯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洪智有道。

  “師弟,我就知道你這腦瓜子不白給。

  “明早我再傳你腿法。

  “打今兒起,不藏私全教給你。”

  翠平抬手在他肩膀痛快的拍了一掌。

  “嗚!”

  洪智有臉色一變,悶哼出聲。

  “翠平,你,你悠著點。”余則成連忙皺眉提醒她。

  “對,對不起。

  “我就是太激動了,師弟,你,你還得再練練。

  “有半年功夫,挨拍就不疼了。”

  翠平憨笑道歉。

  “托你的福,還好沒拍腦袋。”洪智有道。

  離開戲院。

  洪智有來到穆府。

  婉秋正在練聲樂。

  大宅子就是好,大晚上跟貓子叫一樣,也不用擔心擾民。

  “今天氣色不錯。”洪智有從后邊抱著她,親了一口。

  “有你滋潤,氣色自然是好。”婉秋滿臉甜蜜道。

  “確定可以滋潤了?”

  洪智有咬著耳朵壞笑。

  “可以。

  “再不滋潤,我這兒都枯萎了,你這鳥兒該散了。”

  婉秋說話依舊是充滿了詩情畫意。

  “散不了。

  “全世界上哪找你這把好嗓子去?”

  洪智有攔腰抱起她就往樓上跑。

  家里的媽子、傭人早就見怪不怪,在一旁都偷著樂。

  “討厭,讓人看笑話。”婉秋在他懷里嬌羞道。

  “誰敢,我明兒就開除她。”

  “討厭,你還沒洗澡,身上臭死了。”

  “管不了了。

  “誰讓你老叫我臭男人的!

  “今天就先臭一回再說。”

  李涯洗了澡,躺在床上。

  剛拿起周根娣的照片,一想萬一待會小云仙要來,還是先保存點體力再說,又順手放下了照片。

  他今天心情特別愉快。

  一,總部得到了絕密情報,袁半夜送往總部,一旦確定,或許明天就能聽到延城的人和機關全被炸了個稀巴爛的好消息。

  沒了那些指點江山的神仙們,國軍百萬雄師便可摧枯拉朽平定匪犯。

  天下很快就太平了。

  到時候找個本地豪門小姐,或者總部高官女子結婚,前程順風順水,豈不快活。

  還有一出讓他高興的美事。

  謝若林這結巴玩意,還真是手眼通天,真給他拉來了一車白。

  現在就存放在德龍客棧。

  白眼下的戰略意義遠勝民生意義。

  轉手就是成倍的掙。

  只是李涯幸福的煩惱來了。

  這一卡車白,他不知道賣給誰。

  得盡快出手變現才行啊。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最近好運爆棚,肯定是好消息。

  李涯迅速抓起聽筒:

  “我是。

  “什么?

  “人呢?

  “拉哪去了!”

  “該死!”

  掛斷電話,李涯手忙腳亂的穿起衣服,連發型都顧不上捯飭,急匆匆的往陸軍醫院趕了去。

  陸軍醫院。

  陸橋山正對著袁佩林的尸體拍照。

  他臉上掛著微笑,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心情無比愉悅。

  沒錯!

  是袁佩林!

  這個揮之不去的噩夢終于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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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涯啊李涯!

  董成死了,建豐來了個疑人要用。

  這回袁佩林死了。

  看他還怎么用你這個疑人!

  拍了照,他并沒有急著走,待看到李涯從汽車里走了出來。

  陸橋山才不疾不徐的從另一邊離開。

  直奔下一站。

  津海日報!

  李涯快步來到停尸間,宋飛、高原跟在他的身后。

  袁佩林的尸體上蓋著白布。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掀開了白布。

  袁佩林躺在鐵床上。

  脖子上是斧頭留下的斷口。

  “李隊長,這,這是現場找到的。”宋飛把寫著白布條遞了過來。

  “叛徒必死!

  “鋤奸隊!”

  李涯咬牙切齒的把白布條攢成一團,狠狠摔在了地上。

  袁佩林死了!

  建豐把最重要的事交給他。

  現在全砸手里了。

  副站長沒戲。

  再算上前兩次的事,指不定真要上軍事法庭了。

  他猛地一腳踢在鐵床上,反手一巴掌抽在宋飛臉上:

  “到底怎么回事?”

  宋飛這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捂著臉道:“李隊長,我今晚在辦公室值班,是接到警察局李探長的消息趕過來的。”

  “隊長,人是李冬發現的。

  “他本是去追蹤逃往戲院的殺人兇犯,結果在后院柴房發現了袁先生。

  “據李冬說,他趕到的時候,袁先生已經被人殺了。

  “布條也是現場留下的。”

  高原在一旁回答。

  “除了警察局,還有誰見過他?”李涯問。

  袁佩林的身份是保密的。

  警察局的人不一定知道他是誰。

  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陸處長剛剛來過。”高原道。

  “人呢?”李涯大叫道。

  “就在你來之前兩分鐘,剛走。”高原道。

  李涯抬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們這群廢物,為什么不早點通知我。

  “完了。

  “完了。”

  他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一手扶墻,一手苦惱的摩挲前額。

  陸橋山知道了。

  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相信,鄭介民這會兒已經在床上鼓手拍巴掌,指不定還得品上一杯香檳。

  出了這么大的事。

  建豐、毛人鳳就是想保他都難。

  功虧一簣。

  一切都完了。

  “把尸體看好了。”

  李涯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回到家,他看到小云仙站在臺階前。

  “涯哥。”

  小云仙關切的走了過來。

  李涯直接無視了她。

  打開門,啪的一聲關門,回到了屋里。

  他現在沒心思玩女人。

  不需要女人無用的關心與嘮叨。

  他拔掉電話線,開了一瓶酒,咕咚咕咚猛灌了起來。

  只希望醉上一場,明早醒來,這不過是一場噩夢。

  翌日。

  李涯醉醺醺的爬起來,宿醉帶來的頭疼、眩暈讓他在衛生間干嘔了好一陣。

  洗漱完畢。

  換上整潔的西裝,梳好頭發,他上了汽車直奔站里。

  “號外,號外!

  “紅票叛徒袁佩林喋血鼓樓。”

  “號外,號外…”

  街邊報童扯著嗓子在吆喝著。

  “給我來一份報紙。”李涯摸出把錢,仔細的數了一把法幣,有零有整的遞給了報童。

  “謝謝先生。”

  報童點了錢,遞上報紙。

  李涯打開,頭版就是袁佩林和血字條的照片。

  “可惡!”

  不是夢。

  袁佩林真的被人刺殺了。

  李涯猛錘了一通方向盤,待整理了情緒,他心亂如麻的開車前往站里。

  到了站里。

  陸橋山正捧著咖啡杯站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了:

  “李副站長,要來杯咖啡么?

  “現榨的,保管新鮮。”

  “謝謝。”李涯沖他冷冷一笑,加快走去。

  “啊!

  “真香啊。”身后傳來陸橋山賤兮兮的聲音。

  李涯捏拳頓住腳步,旋即咬了咬嘴角,繼續往前走。

  到了辦公室。

  李涯合手支著下巴,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

  驟然間,他發現哪哪都是漏洞。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為敵。

  人,是怎么泄露的?

  自己昨晚探訪露了馬腳?

  極有可能是這樣。

  紅票、黨通局要找到,早就殺了,犯不著在這節骨眼上。

  問題,警察局的人怎么就這么趕巧。

  袁佩林剛死,他們就去收尸了。

  后腳陸橋山就去了醫院。

  陸橋山是不久前才剛卸的警務處長。

  這是他的人。

  只有一種可能,兇手殺人后,第一時間給陸橋山通風報信。

  甚至兇手就是陸橋山派去的。

  為了副站長一職,此人竟然置黨國利益不顧,簡直無恥至極。

  “高原。

  “去把李冬給我抓來。”李涯下令。

  “李隊長,不太好吧。

  “現在咱們已經沒有警務系統的管轄權了,要抓探長,得經過站長批準才行。

  “要不那邊肯定得鬧。”

  高原道。

  “狗東西,連你都敢唱對臺戲了?

  “咱們是什么?

  “保密局!

  “別說抓探長,就是抓他們局長,又能怎樣?

  “去。

  “把人給我抓回來。

  “抓不到人,我就拿你上電椅。”

  李涯一拍桌,惱火道。

  想當初的軍統何等威風,瑪德,現在抓個小小探長還瞻前顧后的。

  “是!”高原硬著頭皮領命去了。

  李涯叉著腰在辦公室踱步。

  他必須冷靜下來。

  董成死了。

  袁佩林死了。

  他手上兩張好牌,一張沒保住。

  這絕不是某一方能辦到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找真兇。

  而是要怎么向站長和總部、建豐解釋。

  怎么能脫身保全自己。

  正琢磨著,洪智有走了進來:“李隊長,站長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老弟,你來的正好。

  “聽說了嗎?”

  李涯問道。

  “聽說了什么?”洪智有問。

  “袁佩林死了。”李涯道。

  “早上見報了,這…這是真的?”洪智有有點不敢相信。

  “是真的。

  “昨晚在戲園子被殺的,尸體就停在陸軍醫院。

  “老弟,你腦子好使又是站長的紅人。

  “你給我想個法子,這事咋圓?”

  李涯沒了往日的高傲,目光中少有的現出了慌亂和乞求。

  幫你圓。

  老子沒讓人一刀嘎了你就不錯了。

  “站長這好說。

  “關鍵是北平那邊,還有總部。

  “你這事啊,自個兒求菩薩去吧。”

  洪智有搖頭嘆道。

  兩人到了辦公室。

  洪智有帶上門走了出來。

  吳敬中滿臉陰霾的盯著李涯,一言不發。

  李涯低著頭。

  足足盯了半分鐘,吳敬中抓起報紙甩在了李涯臉上:

  “怎么解釋?

  “喬家才一大早找我要人,毛人鳳、建豐也找我要人!

  “你告訴我,怎么給!”

  “站長,我失手了,我全責!”李涯道。

  “你知道就好。

  “我怎么說來著,早點把這個袁還給北平,或者移交總部。

  “你非得把他當個寶藏著。

  “就那破戲園子哪哪都是人,那是藏人的地方嗎?

  “李涯啊李涯。

  “你簡直比馬奎還要愚蠢、拙劣!”

  吳敬中憋屈了很多天,終于逮著機會了,自然是一通狗血淋頭的臭罵。

  “老師。

  “你得幫我。”李涯抬起頭道。

  “幫你,怎么幫?”吳敬中冷然問道。

  “你也看到了陸橋山的能量有多大。

  “鄭介民為了扶他做副站長,不惜跟毛人鳳、建豐分庭抗禮,甚至借故離開了京陵。

  “我要是倒了。

  “站里洪、余二人資歷不夠。

  “那鄭介民就會有足夠的理由把陸橋山扶上副站長。

  “您這幾次連著打壓他。

  “之前,陸還曾與張四爺密謀刺殺過您。

  “我知道你對洪、余比對我親。

  “我做事愛出風頭,出言時常不遜,惹您老不快。

  “但就算我是條瘋狗,我至少也能替你咬姓陸的一口吧。

  “你看看洪、余,他們現在跟陸橋山稱兄道弟,一旦陸做上副站長,又或者哪天鄭介民把毛人鳳扳倒。

  李涯看著吳敬中,兔死狐悲的說道。

  吳敬中沉默了。

  他知道李涯在挑撥離間。

  洪、余二人跟自己是一條心,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點李涯挑撥也沒用。

  但陸橋山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當初戴笠要抓自己時,這家伙可是以站長自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號施令。

  一旦讓他當上副站長,不見得比李涯更好。

  尤其是這次鄭介民為了保陸橋山,費勁了心機,現在想想,吳敬中也是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防啊。

  李涯是建豐的人。

  是克制毛人鳳、鄭介民的一把利劍。

  有他在,毛萬里、毛森想來占座就得掂量掂量。

  同時,鄭介民也會受牽制,哪怕有天真正執掌了保密局,他也得顧忌建豐的存在。

  洪、余是心腹不假,但他們咬不動陸橋山。

  因為他們的靠山是自己。

  能跟陸橋山斗的,也只能是李涯。

  這點也是合吳敬中本來心意的。

  他至始至終就沒想真正的設副站長。

  這就是一個“桃”。

  專門引“壯士”相爭的。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牢牢掌控津海站的大局。

  董成、袁佩林接連死在李涯手上。

  李涯會受到什么處分,吳敬中不知道。

  但副站長一定是沒戲了。

  這已經達到了他要的效果。

  不行。

  得保住李涯這條瘋狗,讓他留下來繼續撕咬陸橋山。

  “李涯,當年在青浦班,你是我看著一手培養起來的。

  “尤其是你師父劉雄,跟我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

  “他視你如子。

  “我又怎么忍心看你落難。”

  吳敬中語氣緩和了下來,打起了感情牌。

  “坐!”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給李涯倒了杯茶。

  喝了口茶,吳敬中盯著李涯道:

  “你就這么跟總部匯報,就說袁…”

  (本章完)

夢想島中文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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