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蛇白玉京!?
森森土罐鎮元神,玄玄靈蛇白玉京。
混茫空間內,當那玄蟒元神浮現在張凡身前時,那種壓迫和震撼如狂潮涌來,讓人的念頭都隨之停頓。
土罐之內,恍若一潭死水,隨著那道元神的出現,蕩起層層漣漪,浮光掠影,驚得大夢初醒。
“巳蛇白玉京?十三生肖里的巳蛇?”張凡愣愣出神。
所有人都告訴他,這尊土罐內封禁的乃是人肖元神。
十年前,龍虎山下,人肖李玲瓏身死道消,江南省道盟會長樓鶴川起偷天之法,從那具尸身之上截取了這道元神碎片。
可是如今…
“你是巳蛇…那云見月呢!?”張凡疑惑問道。
元神奪舍!?
不對,巳蛇的元神被封印于此,又怎么能夠奪舍云見月。
除非祂像張凡一樣,練成分神大法,元神裂分,才有這種可能。
然而,分神大法脫自三尸照命,又其實那么容易修煉成功的!?
“百年大小枯榮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她不過是在我夢中罷了。”
一陣幽幽輕語回蕩在封閉的混茫空間之中,落在張凡耳畔恍若夢中囈語。
此時,他看著身前玄蟒元神,只覺得無比虛幻,周圍諸多泡沫生滅,光怪陸離,轉瞬生滅,伴隨著無數的光影。
“睡神仙,睡神仙…”張凡喃喃輕語。
他隱約知道,巳蛇白玉京所煉之法與眾不同,乃是蟄龍而眠,假死成仙。
渾渾無歲月,假死了長生,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此睡法,收斂生機煉金丹,一夢入心假眾生。
“云見月…身在現實亦在夢中!?”張凡喃喃輕語,若有所悟。
對于其他人而言,云見月確實是在現實之中,可是對于云見月而言,她卻是在夢中,這場大夢,她便是巳蛇白玉京。
此刻,張凡看向巳蛇元神的目光都變得不同,不得不說,十三生肖就沒有一個是廢物,手段詭譎離奇,恐怖得沒有邊際。
尤其是這巳蛇白玉京,蟄龍成仙之法,似乎比起他見過的酉雞金昴日,午馬吳歧路,還有亥豬王饕更加恐怖。
“龍歸元海,陽潛于陰。人曰蟄龍,我卻蟄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高臥,世無知音…”
就在此時,一陣幽幽聲音響徹,將張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念語如咒,便道破睡法之玄妙,大夢之離奇。
剎那間,張凡便感覺到,那道如夢似幻的元神變得越發真實,好似一覺醒來,萬千假相盡都湮滅,修為廣大,真實不虛。
“十年一覺,恍若一瞬啊。”
那巨大的蟒蛇緩緩蠕動,下一刻,竟是化為一道人影,身姿婀娜,容貌絕色,淡漠的眼神卻讓人顛倒。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張凡依舊無比警惕。
“你怎么不問完?”白玉京笑了:“你是不是還想問,封印在這罐內的不應該是你媽的元神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十年前,你媽壓根就沒有出現在龍虎山下。”白玉京幽幽道。
“什么?”
張凡面色微變,十年前,他們父子身臨絕境…
張靈宗開啟龍虎山,引來各方高手圍殺,至于張凡更是入大夜不亮之劫。
那一夜,李玲瓏竟然不在龍虎山!?
“不對…她應該就在龍虎山…”張凡眉頭一挑。
在他取回的兇神記憶碎片里,還有樓鶴川見到的尸骸…
“她會化妝,還是我教的…”
就在此時,白玉京話鋒一轉,突然道。
“什么?”
“你媽雖是人肖,卻從來不依靠十三生肖的力量…”白玉京嘴角微微揚起。
十三生肖,雖說以人為首,可是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意志,他們絕對的獨立,相對的服從。
因此,縱是人肖,也不過是名義上的首領。
但是,李玲瓏卻擁有著完全屬于自己的力量和心腹。
那便是…
五魔大妖!!!
“你是其中之一?”張凡沉聲道。
“我既是巳蛇,也是五魔大妖…這個身份只有你媽知道…”白玉京淡淡道。
“你媽第一次跟你爸約會的妝,還是我幫她化的。”白玉京輕笑道。
五魔大妖,各有特長,巳蛇最擅美妝。
蛇無骨,可化諸形,加上那以假亂真的夢境。
那一夜,她便是李玲瓏,李玲瓏便是她。
“瞞天過海!?”
張凡的神色變得無比古怪,他那個沒有什么印象的老媽竟然騙過了所有人!?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張靈宗有沒有被騙過去。
“她這樣干嘛?”張凡不解道。
“她的身份太敏感了,身為人肖,卻跟你爸走到了一起…”
“大靈宗王…自道門大劫之后七十年,他是唯一一個進入龍虎山,還能活著走出來的存在。”白玉京沉聲道。
外界都在傳,那個男人窺伺到了道門大劫的秘密,便如當年出超然一般。
要知道,八十年前,楚超然成為道門大劫唯一的活口,僅用二十年,便成就純陽無極之境。
那場劫數,藏著成仙之秘,只要是修行者,沒有人不會不動心。
所以,那個男人成為眾矢之的。
“身為人肖,她的境遇不是你能想象的,天下道門視其為賊首,無為門內部對其也有不滿的聲音。”白玉京沉聲道。
當年三尸道人曾經說過,無為門若要大興,便要洞悉道門大劫的秘密。
身為人肖,卻和大靈宗王走到了一起,這讓十三生肖內部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有些人甚至起了殺心。
“十年前,龍虎山下,那些圍殺的高手,既有道門中人,也有十三生肖…”白玉京道出了真相。
“可惜啊,他們斬殺的不過是我的一具身舍。”白玉京悠悠笑道。
那一夜之后,她的元神便被封禁在江南省道盟之中,蟄眠歸寂,恍若假死。
正因如此,樓鶴川那樣的高手都無法窺伺其中奧妙,不敢輕舉妄動。
“當樓鶴川將土罐送來玄妙觀,我便知道機會來了。”白玉京凝聲輕語。
“所以,你通過云見月,一步步引導我。”張凡沉聲道。
“你是她的兒子,幫我脫困不應該嗎?”白玉京淡淡道:“你可別忘了,我還送了你兩只小妖…”
“他們可是好用的很。”
張凡的腦海中浮現出石守宮和蘇時雨的身影。
“十年一夢,步步為營…巳蛇白玉京,你果然厲害。”
張凡回首想來,只覺得每一步都計算到了極致,深沉得讓人感到心境,最可怕的是,十年前那一夜,她竟然你竟然能夠瞞過那么多高手的耳目!?
“人生本就是一場大夢,虛虛實實,誰又能真地分清?”
白玉京好似看穿了張凡的惡心死,似笑非笑道:“你又怎么能夠肯定,你現在不是在夢中。”
“說不定,你一覺醒來,還在真武山上旅游。”
“你連這個都知道?”張凡面色驟變。
巳蛇的元神封印在這罐中已有十年,可是他對外面卻是了若指掌。
“我說了…云見月在我的夢里,我也在她的夢里…”
“這十年她便是巳蛇。”白玉京淡淡道。
她雖然睡了十年,可是對于外面的事情卻了若指掌。
“告訴你一個消息,十三生肖已經知道你們父子倆當年乃是詐死…”白玉京沉聲道。
“另外,新的人肖已經誕生了。”
“新的人肖?是誰?”張凡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白玉京搖了搖頭。
自古以來,人肖的身份乃是大秘,就算其他十二生肖也不會知道。
當年,如果不是李玲瓏嫁給張靈宗,生下了張凡這個怪胎,引發龍虎赤月,酉雞等人也不可能捕捉到那蛛絲馬跡。 “你應該慶幸,現在只有十三生肖知道你的身份,如果道門各派都知道了你的來頭,天曉得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白玉京目光幽幽,仿佛又看見了一場龍虎赤月。
實在是張凡父子的身份太過敏感。
張靈宗成為道門大劫之后唯一活著走出來的人,至于張凡,更是融合了當年楚超然從道門大劫帶出來的真武玉牒。
如果說,那場劫數藏著成仙之秘。
那么這道大秘卻是徹底關聯在了他們父子兩的身上,一旦引爆,天下震動。
“眾矢之的啊。”張凡面色凝重。
他們父子兩的身份一旦曝光,所有的麻煩都會找上門來。
當務之急,他便是要尋回兇神,三元歸一,徹底脫離大夜不亮,覺醒神魔圣胎,早日達到高功階位,最好能把真武玉牒剝離出來,還給真武山。
“時不我待啊。”張凡心中暗自嘀咕。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好似要將這混茫空間破開。
“睡了十年,該醒了。”
白玉京抬頭,看了看那一眼見不到頭的上空。
“還有一個問題。”
就在此時,張凡開口,將他叫住。
“問你媽的話,我什么也不知道。”
白玉京攤開雙手,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張凡,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白玉京一聲輕笑,元神驟起,恍若一道白練沖天而起,照亮了這一方混茫空間,破碎了那狹隘禁制。
砰砰砰…
與此同時,一道道裂痕在幽閉的空間內浮現。
張凡元神震蕩,下一刻,便脫離了土罐,回歸身竅中。
經寶殿內,一道道身影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只有鐘長明,顧驚秋,隨春生等有數的幾人還保持清醒。
即便如此,他們也是面色慘白,身體虛弱到了極致。
畢竟,威靈鎮魔金印顯靈所產生的力量,對他們的元神造成了不可想象的壓迫和影響。
轟隆隆…
大殿內,狂風驟起,如江海倒涌,將一切燭光香火吹滅。
法壇之上的土罐猛地破碎,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直落殿門之外。
“不好。”
鐘長明見狀,面色驟變,身子一挺,嘴角卻是溢出一口鮮血。
鎮壓大魔的法罐破碎,這還了得?
就在此時,張凡如同兔子一般,率先竄了出去。
這樣的反應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他…他怎么一點影響都沒有?速度竟然還是如此驚人?”
顧驚秋雙目圓瞪,簡直不敢相信。
他乃是嶗山正宗,嫡傳弟子,修煉的更是金蟾望月這等一流內丹法,即便如此,剛剛也承受不住威靈鎮魔金印的力量,元神孱弱,身體難以成行。
可是反觀,張凡反應之迅速,身形之矯健,力量之迅猛,仿佛毫無損礙。
“楚真人的弟子…當真有別常人!?”顧驚秋咬著牙,強撐著身體,看著大殿之外,眼中精芒閃爍,升起了無邊的好奇。
“哈哈哈,玄機子,今日一別,便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
突然,一陣朗朗笑聲在大殿前悠悠響起。
張凡剛剛走出殿門,便見云見月青絲披散,一道白光灌入天靈,剎那間,她的氣息變得恐怖無匹,皎皎月光揉碎,烈烈罡風倒涌,雙眸之內精光現,顛倒眾生如魔狂。
“元神奪舍…”張凡面色微凝。
他知道,這一刻,才是真正的元神奪舍。
云見月從夢中醒來,她再也不是她,她卻徹底成為了她。
此時此刻,站在眾人面前,立在這天地之間的…便是真正的…
巳蛇白玉京!
一陣白色霧氣朦朧,仿佛飄逸的光暈,渙散動人。
下一刻,白玉京便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玄機子身形踉蹌,一口老血噴涌而出,終于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前輩…”
張凡下意識走上前去攙扶。
“張家…”
玄機子看著張凡,慘白的老臉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神情,旋即擺了擺手,什么也沒有說,顫巍巍走向大殿。
這一夜,注定無眠。
土罐破封,巳蛇出世,玄妙觀如同虛設,這是自創觀以來都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我們走吧,今晚不能住在玄妙觀了。”
后半夜,收拾完殘局之后,隨春生便帶著張凡等人前往酒店居住。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尤其是巳蛇現身,玄妙觀怕是要閉觀一段時間,另外,當地道盟的高手也過來了。
“聽說嶗山華一尋也是無功而返。”
“那兩頭妖孽分明就是調虎離山,當真是好算計。”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樓會長應該會親自過問了。”
隨春生和展新月憂心忡忡,他們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那尊土罐破了,也就是說封禁在里面的大魔跑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玄機子看我的眼神…”
前往酒店的路上,張凡心事重重,他透過窗戶,看著漸行漸遠的玄妙觀,心中卻是升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今夜,注定無眠。
后半夜,玄機子方才恢復了一些,他從入定中緩緩醒來,長長吐出一口氣,裹挾著濃烈的血腥味。
“師傅,樓會長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了。”
就在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伴隨著鐘長明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會回給他的,你下去吧。”玄機子看著自己干癟漆黑的腿,淡淡道。
“師傅,你早些休息。”
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漸漸遠離。
“巳蛇…龍虎張家…這或許便是我玄妙觀的劫數啊。”玄機子緩緩起身,看向桌上的手機,便走了過去。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我已經知道了,樓會長…”
玄機子眉頭皺起,走了過去,將門打開,話還說完,便愣住了。
門外,一道身影佇立,披著長衫,帶著帽子,身后竟然跟著早已遠遁的云見月…不,是白玉京。
“玄機子,十年了,你也活夠了吧。”
一聲輕語浮動,溫柔似流水。
那道人影卻是緩緩摘下了帽子,露出真容。
剎那間,玄機子雙目圓瞪,顫抖的面皮浮現出駭然之色。
“人…人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