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流瘋狂的波動,姜離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現了大片的漣漪,他的身影如同鏡花水月般消失,又在下一瞬,出現在空。
硬接三者之招,便是為了此刻。
就在大風出手之時,一舉脫出戰團,化被動為主動。
天空中,風雷大作,卻是姜離雙手齊揚,以聚風雷,大風所引動的狂風反被姜離所利用,而先天一炁則是演化雷法,霎時驚雷掩四面,狂嵐走八方。
姜離法用萬物,于瞬息之間引風雷而落,狂嵐卷怒雷,轟掣在人面鷙鳥身。
“呱”
大風發出尖銳的怪叫,雙翅齊震,真氣如烈風,繞身疾卷。
妖修因為肉身強橫,且本身受妖性影響,于術法難有大精進,一般來說都是修持武道,以道果相輔的,大風便是如此。
而武道雖然經常被法修鄙視,但也絕非無可取之處。最典型的,便是功力強,聚氣快。因當世修行者皆是以煉精化氣為主要聚氣手段,肉身越強的修行者自然功力也就相應較強,并且在緊急時刻也能強行榨取氣血,煉為真氣。
甚至于,連消化藥力的速度也會快一點。
此時大風便是催谷真氣,罡風層層疊疊,和風雷碰撞,爆發出沛然氣波。
姜離蓄勢已久,以魔羅劍典的魔境輔助運轉風雷,勢若萬鈞,狂暴無儔,便是大風及時應對,也依舊被轟得渾身冒青煙,龐大的身體轟然落地,砸得大殿震蕩,煙塵四起。
大風乃是御風神獸,對于風勁倒是不怎么畏懼,但那雷法卻是霸道剛猛,既與風相克,還是正宗的天蓬神咒,有伐妖之威,讓大風受創匪淺。
但在同時,下方的其余三人卻是已經及時抽身。
刺客身影幻化,如虛如實,一道黑影劃空,陰冷的劍光如毒蛇般噬咬而至。
玉疏顏運轉金氣,又化坤陰之氣,兩者合一,正是昆虛仙宮的金風玉露掌。而鑿齒則是一手持盾,一手矛,作勢欲投。
“嘯天,再裝死,別怪我讓你真變成死狗。”
姜離身影一轉,橫空挪移,避過劍光,同時喝道。
那躲到一旁角落里撞死的赤紅小狗頓時就吐出舌頭,脖頸如紋路般的鎖鏈開始收緊,勒的它兩眼都有些翻白。
“汪汪汪”
嘯天狂拍爪子,一副求饒的模樣,兩只后腿一蹬,赤光破空,一口將晦暗的劍光吞入嘴中。
“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背叛。”
玉疏顏見狀,終是有些繃不住,斥聲道。
而嘯天則是只當聽不見,赤色流星直沖那劃空的幽影,追著刺客咬。
“嗷嗚”
它發出如狼一般的嗚鳴,化作牛犢大小,大嘴狂噬,在空中踏出了火焰般的痕跡。
自古忠義難兩全,所以它選擇咬刺客,不與昆虛仙宮正面為敵。
如果嘯天會說話的話,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大風受創,刺客被嘯天攔截,姜離的敵人暫時性的少了兩人,壓力大減。
八股元炁如怒龍般從體內咆哮而出,兩兩交征,化為六十四炁,六十四炁又再度演化,成百二八之數,不斷的衍生,剎那間就有充塞寰宇之相。
“天無盡藏。”
如萬鈞巨石從山頂滾下,那充塞天地的元炁越來越強,向下沉墜,勢若天崩。
鑿齒一雙獠牙暴突,都顧不得擲矛,匆忙趕到大風身邊,架起巨大的石盾,運轉道果神通,如門牙般的大盾虛影籠罩石盾,將兩者擋在下方。
而在另一邊,玉疏顏連忙出掌,金風合玉露,便勝卻人間無數,在半空中化出絢爛的景象,那金風玉露相逢,金得陰之潤物,陰得金之剛厲,看似華美絢爛,但威能卻是狠厲又霸道。
元炁與其相觸,頓時就呈現金屬色澤,無形的元炁竟似被化作有形的金屬。這若是人體受這一掌,立時就要化作一尊金人。
然而那充塞天地的元炁體量之大,力道之雄,皆是遠遠凌駕于金風玉露掌之,那金光剛剛閃現,便被無情碾碎,而那不斷衍生的元炁則是越發狂暴。
如蒼鷹逐兔,群龍噬虎,交征的元炁將金風玉露碾碎煉化,轟然沉墜。
“轟”
神農殿徹底崩裂跨塌,數不盡的碎石被碾成齏粉,在滔天的氣機中,玉疏顏如利刃般展開氣浪,急急退出,原本如雪一般的白裙,難掩凌亂狼狽。
在地,巨大的門牙盾影崩裂出一道又一道裂痕,連石盾本身也發出不堪重負般的悲鳴。
但終究是擋下了。
“不愧為鑿齒。”姜離輕贊一聲。
山海經有云“羿與鑿齒戰于壽華之野,羿射殺之。在昆侖虛東。羿持弓矢,鑿齒持盾,一曰戈。”
鑿齒道果來源于和后羿戰過的妖魔,雖然據說這鑿齒總共就接過兩招,一招被劈開了盾牌,第二招就被射死了,但好歹是能夠接過后羿一擊的盾牌,含金量還是有的。
同樣取鑿齒之名的妖修倒也不算辱沒此道果,硬是接下了姜離的全力一擊。
“天無盡藏”之后,姜離身體一虛,除卻蕩魔真氣以外,其余真氣消耗過半,不復全盛,但是 他念頭一動,那裂開的眉心穴竅中,一道符箓顯化。
莫要忘了,姜離可還是六品,他身是有著天璇所布置的底牌的。
當那符箓現形,姜離身有星塵流轉,彌天極地的氣機自其身擴發而出,這一式殺招,足以抵定勝負。
退開的玉疏顏眼見星光浮現,面色丕變,但并非驚慌,而是一種終于得逞的欣喜。
她看著年輕,實際已經五十歲往,也是老江湖了,又豈會忘記姜離身真正的威脅。
姜離本身不一定能殺自己等人,但這殺招,絕對能,一旦中招,有死無生。
前提是中招。
當星光浮現之時,一道金光橫空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從眉心出來的符箓,將星光壓回去,印在姜離的眉心。
“哼。”
姜離發出一聲悶哼,頭顱揚起,殺招收勢,氣機的反沖,令得露出一絲痛苦之狀。
“犯作亂的叛逆,該迎來你的結局了。”
一道身影龍行虎步地行出,磅礴的氣息如潮水般激蕩,氣機牽引之下,令得姜離身的先天一炁隱隱共鳴。
甚至于,姜離還感應到一種悸動,來自于血脈的悸動。
來者,乃是和他有著相同血脈的人姜氏的人。
“姜氏的主家”
姜離輕聲念著,看向那人,“難怪神農鼎會突然沉寂下來。”
神農鼎雖經姜離初步祭練,但他本人對于這鼎也是難談得運用得當,操縱神農鼎的法門,一直以來都掌握在姜氏主家乃至于姜氏的家主手中。
姜離連氣墳都是偷學來的,還是靠著神農鼎才走正軌,自然不會具備此等法門。
所以,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逃到海外的喪家之犬,終于敢回來了嗎”
姜離聲音幽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道身影。
天子被封印,大周內亂,似乎給姜氏主家看到了機會,讓他們再度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