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趙維漢眼神一縮,故意表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什么要務?說給我聽聽?”
戴笠是什么人,趙維漢給他的評價是老奸巨猾的賭徒,權利的忠犬,他效忠的不是常凱申,而是常凱申手中的權利。
只不過當前時運不濟,可越是沒有本錢,越會如同瘋狗一般撕咬、攀爬,戴笠在趙維漢面前表現的恭恭敬敬,但這只是假象。
趙維漢也同樣如此,底線不長,原則不高,但相比較于尚未發跡的戴笠,趙維漢更加愛惜羽毛。
如今沈陽即將成為戰爭的漩渦,旁人避之尚來不及,難不成戴笠前來沈陽是為抗日貢獻一份力量?
依照趙維漢對常凱申的了解,其一可能是針對東北軍,這種針對不是削弱的意思。
目前中日雙方交戰已是必然,東北軍地盤和整體實力必將受到削弱,常凱申此時更應該擔心中日戰爭會由局部交戰演變成全面開戰。
其二是共黨,這個說法就更多了。
戴笠依舊坐的筆直,語氣柔和:“大隊長,有明確情報表明,共黨分子近來在東北很是活躍,校長對此頗為憂心!”
趙維漢心中暗道一聲果然,戴笠真是來者不善,蔣總司令剿匪剿到了抗日前線。
然而在東北抓共黨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于共黨本身,而是東北當局的態度,從東北傳回來的情報分析,戴笠得出一個結論,目前趙維漢可以代表東北當局的態度。
倘若是別人,沈陽無異于龍潭虎穴,可依照戴笠對趙維漢的了解,趙維漢對黃埔軍校是十分認同的,對于黃埔學生也是異常照顧。
他雖是黃埔六期,但與趙維漢有一段師生情誼,故而以身犯險,就如同當年唐生智叛亂之時,他卻在火中取栗,以此博得常凱申的賞識。
“呵!”趙維漢輕呵一聲,上下打量著戴笠,黃埔軍校真正有才能那一批人,至少有一半跟著共黨走了,剩下一半基本都在國軍和國民政府各個要害部門。
有幾個能豁出臉面干特務這一行當?就是現在密查組比戴笠資歷深的那幾個黃埔生,也是想著以密查組為跳板,滿門心思謀個好去處。
“攘外必先安內,這倒是沒有錯,只是也要分時機,不是嗎?再者說來,你只身一人赴沈,能起到什么作用?”趙維漢反問道。
“你若是被日本人或者共黨害了性命,我也不好向校長交待!”
戴笠當即說道:“所以還請您給予幫助,在離開南京之前,校長曾言,敬淵乃是黃埔翹楚,黨國干城,嚴令我向您多加學習,不得與您發生矛盾!”
趙維漢笑著揮了揮手:“當不得校長如此夸獎,你也不要給我戴高帽,你身上有傷,就在這里多休息幾天。”
話不投機半句多,最主要戴笠現在還沒資格跟他討教還價,趙維漢問他來沈陽干什么,戴笠含糊其辭,居然扯上常凱申的虎皮。
戴笠試圖拿常凱申壓趙維漢,摘茄子也不看看老嫩,他要是真能拿出一份手令,趙維漢可能會鳥他一下。
長官公署的專車停在軍人俱樂部的停車場,一名隨行衛士提前打開車門,趙維漢上車之前回頭望了一眼,戴笠正好站在窗戶處,兩人相視一笑。
待趙維漢走后,戴笠臉沉似水,東北的實際情況要比情報上呈現的更惡劣,趙維漢似是提醒似是威脅的話語并不是危言聳聽。
戴笠比誰都清楚自己干的特務這一行當多招人記恨,在南方也就罷了,可現在在東北被人打了黑槍,真沒人替他主持公道。
此行事關機密,常凱申臨行之前對他多有交代,戴笠眼中浮現一絲火熱,如能將差事辦好,此次沈陽之行將是他在國民政府內部崛起的契機。
中共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在漢口被捕,由于此人身居高位,交待出來許多重要情報。
然而讓常凱申憤怒的是,原本搗毀中共核心機關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可他所倚重的黨務調查科居然出現內鬼。
黨務調查科主任徐恩曾的秘書錢壯飛居然是共黨潛伏人員,武漢行營發來的電報的當晚,電報內容正好被錢壯飛接收,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中共在上海的地下組織及時做出切割和轉移。
顧順章經手的中共機密太多,為了保命于是又透露出一條重要情報。
中共現任全國總工會會長曾化名成秉真在滿洲擔任省委一把手,并且在民國18年被捕入獄,中東路之戰后因證據不足被釋放,而后擔任滿洲省委宣傳部長。
民國19年,當時的滿洲省委一把手姚石和趙志被捕,如今依舊在沈陽監獄中關押,這兩人都曾在南方擔任過重要職務。
經泄密之事后,黨務調查科大大失去了常凱申的信任,于是興起再扶持起來一個特務情報組織的念頭。
常凱申密令戴笠將趁著混亂之際,將兩人提審回來,同時將東北地區的情報人員潛伏下來,以圖后續。
只是戴笠自己都沒想到,他來沈陽才沒幾天的時間,自認為根本沒有泄露行蹤,怎么會被抓了呢?
難道是黨務調查科那幫孫子將我賣了?戴笠腦海中冒出一個驚人的想法。
畢竟顧順章是在黨務調查科關押,吐露的情報自然是黨務調查科最先知道,可最終卻被戴笠截胡,難不保從中暗下殺手。
長官公署,趙維漢將此事說給了榮臻。
趙維漢道:“翕公,蔣總司令派人來沈陽我可以理解,可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戴笠提起此行之事,雖提起共黨,但言語之間遮遮掩掩,分明是不信任咱們!”
“越瞞著,越說明有不可見人之事,我還真是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榮臻聽后突然提醒道:“你別忘了,沈陽監獄里還關著不少共黨呢!”
趙維漢自然沒忘,原主趙維漢于共黨之間的恩怨可真不少,雖然沒有直接的血債,但是作為張少帥的副官,出面經手的事情很多。
回憶以前的記憶,他才想起曾經審訊過得成秉真是哪位,沈陽監獄里還真關著不少人,關鍵是這些人都不是滿洲本土派。
中共內部如今斗的厲害,從整體形式上看留蘇派穩占上風,留法派左右搖擺,本土派被死死壓制。
華北和東北雖然不是革命的中心,但委任的高層很多都是留學或者南方過來的,本土派怎么可能容忍。
而與張少帥或者東北當局暗中密切聯系的正是本土派,所以外來的一些高層依舊被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