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26日夜,這是注定載入中華民族史冊的一晚。
半掩半露的月光照射在地上之上,略帶冷氣的秋風鉆進鼻孔里有些發癢。
北大營內外看似一片靜謐,實則暗布殺機,原本第7旅官兵是執行兩班倒的安排,然而在入夜之后,旅部突然下達命令,取消輪值,所有人進入戰備狀態,槍不離身。
南邊的沈陽城和滿鐵附屬地隱入在黑夜之中,在夜色的籠罩之下,看的并不真切。
第7旅參謀長趙鎮藩帶著旅部特務連一百余名官兵出了北大營西卡子門,越過營垣外的鐵絲網、壕溝,行軍的方向好似西邊的南滿鐵路。
“口令!”
“山河,回令!”
“家園!”
在外圍帶隊巡邏的一名連長林向東其實看清來人是趙鎮藩,但是按照戰時條例依舊出言詢問口令,因為檢查部隊警戒情況,就是參謀長的職責之一。
趙鎮藩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距離此地三四百米遠的鐵路:“鐵路那邊什么情況?”
“報告參座,我剛從那嘎達回來,一切正常,日本人晚上都沒人巡邏。”
23日日本政府外務省向國民政府外交部發送照會公函,24日第7旅首次進行軍事演習,同一天石原莞爾、河本大作落網。
此后接連兩天,圍繞奉天站滿鐵附屬地的軍事演習并未停止,白天有,晚上也有,沈陽的關東軍則陷入沉寂一般,南滿鐵路來往之火車停止運行。
趙維漢以在記者會上公布投降認罪書為要挾,石原莞爾這個關東軍司令部作戰課課長終究是吐出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當前日本高層雖然做出決策,陸軍參謀本部甚至發布滿洲戰事以關東軍為主的命令,但關東軍和朝鮮駐屯軍就當前利益并沒有達成一致。
換句話說,戰爭還沒有開始,兩派日軍已經產生分歧,歷史上九一八事變之時,關東軍能夠獨占鰲頭,那是因為事變太突然,東北軍敗的太快,朝鮮駐屯軍沒反應過來。
即使如此,9月21日,在沒有國內命令的情況下,朝鮮駐屯軍司令官林銑十郎依舊悍然派兵入境,從此多了一個“越境將軍”的美稱。
而現如今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奉天站滿鐵附屬地的日軍雖然與沈陽近在咫尺,但奈何兵力不足,更何況自身的安危都無法保證。
朝鮮駐屯軍混成三十九旅團兵力主要兵力包括兩個步兵聯隊以及一個炮兵聯隊,騎兵、工兵中隊各一個,總兵力將近六千人。
這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然而日軍目前在東北地區沒有制空權,無論是駐防其余地區的關東軍或者混成三十九旅團都不想步多門二郎及第十六聯隊的后塵。
從更大的方面來講,本土日軍與海外駐軍、陸軍和海軍在當前利益也有分歧,誰都想多撈一點好處。
日軍此次增兵是從本土師團中挑選兵源組成混成旅團,按理說三天的時間是夠用的,但負責運送兵力的海軍也要組建海軍陸戰隊,于是時間被耽擱了。
大家都得不到那可以,你先得、多得一點那可不行,所以日軍目前是按兵不動的狀態。
......
林向東有點奇怪,大晚上趙鎮藩往西邊去干什么?恍惚間好像發現從身邊路過的隊伍之中有日本軍人?
“嗯?他媽了個巴子的,見鬼了?”林向東揉了揉干澀的眼睛,沖著麾下官兵喊道:“風是不小,但眼睛給我睜大點,誰也別給我走神!”
作為柳條湖事件的制造者,河本末守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幸運的是僥幸活了下來,不幸的是落入東北軍手中。
當晚,河本末守雄心勃勃對著麾下六名官兵說,這是一個載入史冊的夜晚,一切自我們開始,然而沒等增援部隊趕到,就帶著手下沖向北大營。
八天之后的今晚,河本末守又迎來一個載入史冊的夜晚,只不過他是被迫參與其中。
“碼的,趴好,老老實實地!”
河本末守連同三名日軍士兵趴在地上,手中拿著日軍制式武器三八大蓋,槍口方向正對北大營,槍中卻沒裝上子彈。
特務連一百余名官兵也做著相同的動作,榮臻和一名攝影師站在后方,閃光燈正好對準幾名小鬼子。
“長官,這樣的擺拍是不是過于刻意,哪有從這個角度拍攝的?一眼就讓人看出其中的問題!”
負責此次行動的趙鎮藩毫不在意:“盡管拍,有備無患,有總比沒有強!”
與此同時,大和旅館內氣氛凝重。
板垣征四郎孤零零的坐在一側,作為少壯派大腦的石原莞爾不在,讓他有些難以適應。
啪嗒一聲,杯子摔在地上,板垣征四郎怒吼道:“八嘎呀路,支那人居然敢扣押石原君,領事館只知道隱忍退讓,簡直是無能,大日本帝國的臉面何存?”
圍在一起的日軍軍官深知板垣征四郎的脾氣秉性,急忙出言勸阻,讓他再等上幾日。
29聯隊聯隊長平田幸弘道:“依我看,這幾日支那人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表面看著熱鬧,實則外墻中干,我們只需多耐心等待幾日,到時候自見分曉。”
這一想法當即贏得在場日軍軍官的贊同,誰料到孤寂的夜晚又有槍聲傳來。
日軍雖然狂妄,但不得不承認當前這一批軍官是極具軍事素養的,其中一名軍官僅是從槍聲就判斷出大致情況。
“槍聲來自北大營,是三八式步槍的聲音,還有支那人使用的遼十三式步槍和沖鋒槍!”
“奇怪,怎么會這樣?”
隨著幾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響起,一眾小鬼子更加疑惑,東北軍這是在干什么?軍事演習難道不應該來附屬地進行?
“八嘎,支那人雖然戰斗力孱弱,但武器裝備和彈藥儲備實在是雄厚,如果我們擁有大批武器裝備在鄉軍人,也不會面臨如今的困境。”
在場的小鬼子都是少佐以上軍官,然而卻沒一人動身去查看情況,在他們看來,這只是東北軍故技重施罷了,
......
趙維漢制定的計劃順利展開,槍響之后,河本末守等幾名小鬼子中流彈而死。
就在現場的趙鎮藩當即怒吼道:“快,向旅部匯報,日本人動手了!”
實際上根本不用匯報,襲擊北大營的日軍所在位置距離營垣不過三四百米。
旅部,第7旅旅長王以哲迅速撥通電話:“報告,我北大營正在遭遇日軍的襲擊,敵火力兇猛,兵力估摸在千人以上,請迅速派兵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