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帥之所以改變不抵抗的想法,一方面是日本人在九一八事變當天露了怯,而根本原因則在于利益。
沒有人愿意放棄基業,如果真的迫不得已需要放棄,那自然讓損失越少越好。
張少帥看了一眼時間,對著趙維漢說道:“走吧,萬福麟、王樹常他們應該都到了!”
兩人沿著園路漫步,趙維漢思量著接下來是個什么場面?
張少帥又道:“對了,你嫂子說中午在家吃飯,學銘也過來,五媽媽他們也在,一家人熱鬧熱鬧!”
趙維漢聞言一愣,當即推脫道:“不行啊,中午有安排了!”
張少帥一瞪眼:“啥安排比我這還重要?”
“出發之前,榮參謀長委托我去天津工商學院看看榮嘉慧,已經提前說好了,不能放了鴿子。”
“哦!”張少帥故意拉了一個長音,一臉壞笑的錘了趙維漢兩下:“這小姑娘挺好,公館經常舉辦交際晚會,也沒見她來過幾次。”
隨即將跟在身后的譚海喊了過來,附耳吩咐了幾句。
“是!”譚海應了一聲。
正堂內,一群人早在等候。
龍江省署主任兼副司令長官萬福麟,HEB省署主任王樹常,平津衛戍司令于學忠,29軍軍長宋哲元,SX省署主任兼32軍軍長商震,33軍軍長徐永昌。
從其職務中就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東北軍、西北軍、晉軍的實權派,均是一方大佬,但無一例外都需聽從北平副司令行營的命令。
“抱歉,讓諸位久等了!”
眾人見到張少帥到來,均起身敬禮,高呼:“副總司令!”
趙維漢目睹眼前此情此景,心中羨慕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幾人簡單寒暄過后,張少帥讓趙維漢給在場眾人講述東北目前的局勢,至于講述內容,兩人之前已經溝通過。
“諸位,你們是什么想法?”
小事開大會,大事開小會,往往很多重要決策在正式會議之前就在私底下已經決定好。
張少帥眼下就是這個意思,只叫來了幾個重要人物,試探一下他們的想法,就算沒能達成一致意見,也不會傷了各自的面子。
面對張少帥的問詢,在場眾人神色不一,趙維漢暗暗觀察眾人表情。
萬福麟不多說,王樹常和于學忠僅從其職務就能看出兩人是張少帥的鐵桿,東北軍在關內直接掌控的地盤都在兩人名下。
趙維漢還知道于學忠另一層身份,張大帥的干兒子,否則絕不能擔任平津衛戍司令的要職。
而宋哲元、商震、徐永昌等人在場,趙維漢也并不意外。
中原大戰期間,由于張少帥率領東北軍主力入關,致使倒蔣聯盟一敗涂地,最終閻錫山通電下野,寓居青島,馮玉祥更是干脆,直接以出來考察的名義躲到了蘇聯。
戰后,西北軍和晉軍被整編裁撤,西北軍以宋哲元為首被整編為29軍,晉軍則是被整編為四個軍,商震的32軍,徐永昌的33軍,楊愛源的34軍,傅作義的35軍。
另外有兩個人雖然不在這里,但卻不得不提,一個是山東的韓復榘,此人也是西北軍出身,但是提早脫離西北軍投靠老蔣,于是混了個SD省署主任。
另一個則是石友三,在馮、蔣、閻三人之中倒來倒去,堪稱墻頭草的典型代表。
最離譜的是在中原大戰結束之前,瞧見形勢不妙,再次從閻倒向張,戰后也沒受到清算,反而安置在邢臺及以南地區。
事實證明,在民國軍閥混戰期間,只要投降投的快,敵對陣營也沒辦法,然而跳的太歡也不是好事。
石友三不甘心就此蟄伏下去,于是響應廣州國民政府任命再次起事,最終在平津地區的東北軍和隴海線的中央軍夾擊之下潰敗。
于學忠起身說道:“副總司令,日本人對于東北的圖謀昭然若揭,18日當晚北大營的戰斗就足以說明日本人已經動手了,只是由于兵力不足,選擇了暫時忍耐。”
“我們必須要做出防備措施,否則將追悔莫及,請調關內的部隊回防!”
張少帥沒有說話,趙維漢屁股坐的也很穩當,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也很玩味。
萬福麟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么,眼睛偷瞄了一眼宋哲元等人,一想到外人在場最終選擇閉口不言。
東北軍為何在平津地區布置重兵,防的就是西北軍和晉軍,要是沒有這兩股勢力牽扯,也不至于東北兵力空虛。
趙維漢猜測張少帥早就有些想法,應該知道自己來天津之后,特意讓宋哲元等人參會,為的就是堵住萬福麟等人的嘴。
當下,29軍的處境是最慘的,其駐防地在北平北邊的延慶、密云一帶,雖然保持了一定的自主權,但奈何糧食軍餉一應由北平副司令行營撥調。
29軍的脖子被掐的死死的,就算有想法也得安分守己的待著。
晉軍的情況要稍好一些,山西的基本盤并未受損,但商震早有脫離晉軍,轉投中央軍的想法。
徐永昌是半道加入晉軍,并不算是閻老西的嫡系,對于閻老西參與中原大戰,破壞國家統一早就多有不滿。
從中原大戰之后任命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是相對受蔣、張二人信任的,內部的分化作用不言而喻。
“副總司令,我的想法是服從政府命令,作為軍人應該誓死守衛國家的領土,保護民眾的生命和財產。”宋哲元當即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商、徐二人也表態,愿意服從政府命令,張少帥胳膊肘杵在桌子上,聞言搓了搓腦袋。
“防備措施還是要有的,這兩日要必須研究出來一個方案,到時候大家伙集體討論一下,看看調遣哪些部隊回防!”
眾人皆稱是,張少帥說完起身離席,趙維漢緊隨其后,萬福麟本想跟上卻被王樹常拉住。
“壽山,急啥,有些話不能現在就說,緩一緩效果更好!”
出了屋子,張少帥臉色陰沉,對著趙維漢說道:“萬福麟和王樹常兩人是個啥態度你看見了?”
“我東北軍中跟他們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這是在關內待舒坦了,忘了自己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