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人員獲悉,駐沈陽日軍第二師團第十五旅團三十三聯隊要瓜代歸國,九月十日第7旅趙鎮藩參謀長曾為其踐行,但該部日軍遲遲沒有動靜!”
“奉天站滿鐵附屬地縫紉廠正在趕制大量中國軍服,用途不明!”
“五日前,日軍在東北在鄉軍人向沈陽、長春,哈爾濱三地集結,各地日僑均被分發槍支,關東軍司令部疑似轉移到沈陽。”
“王以哲旅長正在籌備水災賑濟會。”
“榮參謀長正在為父親籌備18日中午的壽宴。”
......
這些都是李青山送來的情報,世間一切事物都如同矛盾一般對立共生,東北軍與關東軍也如此,雙方都在相互滲透。
日本人也是人,是人都有弱點,只不過情報戰線真真假假難以分辨,李青山的特務處也曾搞到不少假情報,以至于東北軍在這方面吃了不小的虧。
所有的情報都在證明日軍正在快馬加鞭的籌備之中,大有風雨欲來之勢,由于涉及到第7旅參謀長趙鎮藩,王鐵漢出言解釋。
“特派員,日軍三十三聯隊聯隊長叫村田一郎,趙參謀長也是為了探明關東軍的情況,此事后來在旅部會議中提起。”
“據趙參謀長表述,當時村田一郎酒意正濃之時透露,中國好,不愿歸國,同時又對關東軍高層命令感到疑惑,歸國部隊需等到新兵到齊后方可返國。”
“如今看來這都是日軍的障眼法,一切都是為了迷惑我們,趙參謀長是有抗日決心的,請特派員務必相信他。”
“會議結束之后,王以哲旅長曾經親赴北平向漢帥匯報,蔣某人卻指示暫不抵抗,應該準備好了再干,要效仿印度甘地對英國不合作的辦法來應付日本。”
趙維漢道:“趙參謀長我自然是相信的,這不是當前的重點!”
“據我了解,奉天站日軍獨立守備隊兵營內已秘密安裝兩門240mm榴彈炮,炮口標定北大營!”
“嘶!240mm榴彈炮?”在場之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種重型火炮的威力,如果正中北大營的營房,里邊的官兵都得報銷。
“明治四十五年榴彈炮?”
“不可能啊,這種重型火炮日軍是怎么秘密運送到沈陽的,咱們之前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眾人并沒有詢問趙維漢情報來源,本能以為是特務處搞來的情報,其實是趙維漢后世看紀錄片獲悉的。
明治四十五年火炮重達38噸,于1912年生產,作為要塞炮使用,此次日本人將兩門榴彈炮運抵沈陽,專門用于對付北大營的第7旅。
“這種榴彈炮雖然笨重,但是可以拆卸運輸,不得不防!”趙維漢說道。
......
眾人圍在地圖前,趙維漢提前在地圖上做了標注,如今需要眾人根據自己了解的情況查缺補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日軍主要分為三個部隊,其一負責鐵路沿線守備任務的鐵路守備隊,其二負責野戰的日軍第二師團,其三則是分散在各地的在鄉軍人。”
“南滿鐵路以長春寬城子火車站為起點,途徑沈陽,最終抵達大連,沿線皆有日軍鐵路守備隊駐守。”
“鐵路守備隊司令部設在鐵嶺,主官為森連上樹,下轄六個大隊,每個大隊下轄三個中隊,每個中隊兵力約在250人左右,加上一些其他人員,總兵力應在5000人上下。”
“獨立步兵第1大隊大隊長小河原浦治,中佐軍銜,駐扎在公主嶺,各中隊駐地分別是在長春、郭家店、公主嶺、范家屯。”
“獨立步兵第2大隊大隊長島本正一,中佐軍銜,駐扎在沈陽,各中隊駐地是:沈陽、撫順、煙臺、虎石臺。”
“獨立步兵第3大隊大隊長巖田文男,中佐軍銜,駐扎在大石橋,各中隊駐地是:大石橋、鞍山、海城。”
“獨立步兵第4大隊大隊長板津直純,中佐軍銜,駐扎在連山關,各中隊駐地是:本溪湖、橋頭、鳳凰城、安東縣。”
“獨立步兵第5大隊大隊長田所定右衛門,中佐軍銜,駐扎在鐵嶺,各中隊駐地是:開原、昌圖、四平。”
“獨立步兵第6大隊大隊長上田利二郎,中佐軍銜,駐扎在鞍山,各中隊駐地是:瓦房店、得利寺、熊岳城。”
日軍鐵路守備隊主要在南滿鐵路,亦有一部分兵力分散在安奉鐵路,即奉天至安東(丹東)。
大隊部在重要的火車站,下轄中隊分散駐扎,以確保鐵路運輸暢通。
趙維漢一口氣說完,隨后喝了一口水,一旁眾人甚為驚訝,對于日軍的情況他們都有了解,但絕沒有趙維漢了解的如此詳細。
榮子恒驚訝道:“敬淵,看來你真是下了苦功夫,我對接下來的行動越來越有信心了。”
趙維漢略帶贊許的看了榮子恒一眼,他需要的就是榮子恒打配合。
黃顯聲稱贊道:“趙處長不愧是漢帥的身邊人,了解的情況要比我細致的多。”
趙維漢擺擺手:“差遠了,目前只了解大致兵力,但具體的武器配備情況并不了解,不過能確定的是,守備隊肯定配備成建制的山炮、迫擊炮。”
“日軍第二師團的官兵來自仙臺,當地情況與東北類似,所以這些日軍能適應寒冷天氣。”
“下轄步兵第3旅團,步兵第15旅團以及炮兵聯隊、騎兵聯隊,師團司令部駐遼陽。”
“第3旅團旅團長長谷部照,少將軍銜,旅團部及步兵第4聯隊駐長春,步兵第29聯隊于九月初轉移到沈陽。”
“第15旅團旅團長天野六郎,少將軍銜,旅團部及步兵第16聯隊駐遼陽,步兵第30聯隊,駐旅順。”
“騎兵聯隊在公主嶺,兵力為兩個中隊,炮兵聯隊在海城,下轄兩個炮大隊!”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師團有部分兵力在國內留守,所以每個步兵聯隊只有兩個大隊,一個機關槍中隊,一個炮兵中隊!”
“算下來第二師團總兵力應該15000人左右,至于在鄉軍人?”
趙維漢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因為他心里也沒有數,一旁的黃顯聲開口道:“在鄉軍人我倒是了解一些。”
“經過三省警署交流,大約可以確定在鄉軍人大約有14000,龍江省最少,只有3000人左右,但活動在龍江省的朝鮮人可不少,而且經常在各地流竄,沒有固定居住地。”
“吉林境內在鄉軍人在5000人上下,遼寧境內最多,大約有6000人,同時還有不少非在鄉軍人身份的日本僑民,他們之中同樣有人持有武器。”
東北三省的情況極其復雜,日俄雙方都將其視為囊中之物,以至于后來爆發戰爭,最后卻讓張大帥趁機崛起。
東北地區滿、漢兩族是主流,但也存在不少日本人、朝鮮人、紅俄、白俄,其中由于日本占領朝鮮,東北境內的朝鮮人大多充當日本人附庸角色。
細究之下不難發現,很多日本浪人其實是朝鮮人。
聽到黃顯聲的解釋,趙維漢點了點頭,警察署不僅維持當地治安,另一項重要工作是戶籍調查。
“這么說來,日軍主要兵力在兩萬上下,其他在鄉軍人一萬四,憲兵兩千五,各地警察三千,還要算上其他日僑、朝僑。”
眾人臉色凝重,東北軍雖然武器裝備不輸于日軍,但關東軍的戰斗力不可小覷,更何況戰斗力不僅僅體現在武器裝備方面。
不得不承認日軍的戰術指揮和兵員素質是要遠超于東北軍的,加之日軍早有準備,勝算不好說。
關外東北軍的情況在場人都知曉,沈陽附近北大營第7旅,三個團8000人,此外還有負責維持城內治安的憲兵團,1500人。
在沈陽城東駐訓的衛隊二旅,三個團8000人,兩個團負責兵工廠、銀行、東塔機場等地警衛任務,唯有榮子恒的三團機動安排。
張廷樞所部第12旅駐防錦州,三個團兵力8000,孫德全所部18旅駐防盤山,兩個團兵力6000,兩個旅控制盤錦地區,負責看住關內東北軍的退路。
張樹森所部騎兵第3旅在通遼,兵力4000,常經武所部20旅駐防洮南,兵力8000,與興安屯墾旅負責看住洮遼鎮守使張海鵬部。
炮兵第8旅在阜新,彰武一帶,兵力3000。
以上部隊屬于國防軍,省防軍有洮遼鎮守使張海鵬部省防2旅在洮安,兵力約4000,東邊鎮守使于芷山部省防1旅在山城子,兵力約7000。
這是遼寧地區所有正規部隊,關鍵這些部隊除了第7旅之外,與關東軍調動之前情況類似,兵力都是分散駐扎的。
同時,張海鵬、于芷山兩部是獨立的小軍閥,如果形勢大好可能還不會反叛,一旦形勢不好,肯定是隨風倒。
國軍之中有中央軍、東北軍、晉軍、西北軍之分,東北軍內部同樣有派系之分,國防軍是嫡系,省防軍是雜牌。
張少帥是董事長,張作相、萬福麟、湯玉麟是大股東,張海鵬、于芷山這種地方鎮守使是小股東。
“王團長,第7旅的情況你了解,到底實額兵員有多少?”趙維漢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王鐵漢感到難以啟齒,一個正規國防旅在紙面上的兵員是10800人,然而軍閥部隊怎么可能沒有虧空。
“特派員,常備人員8000出頭,這個情況其實好多人都清楚,漢帥也是知道的。”
趙維漢擺了擺手,長官公署就沒按照正規編制落實,底下軍官又摟了一把:“這樣說來其他旅情況只會比第七旅更差。”
事實情況擺在眼前,加之他們又無法通過正常情況調兵,眾人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趙維漢瞧見眾人臉色,當即決定鼓鼓勁:“你們看,第二師團日軍有一個步兵旅團在遼陽及以南駐扎,沈陽其實只有一個29聯隊和一個守備隊。”
“沈陽是東北核心所在,只要我們守住沈陽,一旦開打,堅持兩天時間就足以等到關內援軍。”
“關東軍是沿著鐵路線駐扎,嚴重缺乏車輛和騾馬,只要能將沿途鐵路線摧毀,可以極大程度延誤日軍的行軍速度,并且關東軍沒有配備飛機,這是一個利我情況。”
九一八事變的日期趙維漢當然記得,他倒是有膽量先出手,但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膽量,被迫反擊和主動制造軍事沖突是兩回事。
黃顯聲顯然是了解日軍的,皺眉道:“關東軍的動手時間很大可能是在晚上,即使讓東塔機場的飛機無法在夜間出動,如何炸毀鐵路?”
“就像特派員所說,只要我們初期堅持住,日軍可能就不可擴大軍事沖突,一切也就有了緩和的可能。”王鐵漢說道道。
趙維漢不敢說王鐵漢心存僥幸,因為九一八事變之時東北軍的確沒有形成有效抵抗,關東軍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也沒想到會如此輕松占領沈陽。
趙維漢從抽屜里掏出兩份文件,第一份文件上面寫著,滋任命關玉衡為興安屯墾旅參謀長。
第二份文件寫著,興安屯墾旅所部秘密來沈,蓋的是長官公署大印,簽字人是榮臻。
“咱們手上可以調動的兵力有限,關團長,我手上這份任命書你敢不敢接?”
關玉衡為人性格豪爽剛直,當即接過任命書:“屎都憋到屁股眼了,我有什么不敢接的,這回來沈陽我都沒打算回去。”
“參謀長?”
“不錯,今天是16日,會議結束之后你立即乘坐火車返回,能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過來。”
“土肥原賢二不是捏造你部要兵變嗎?那你就真搞一場兵變過來,目標就是沈陽。”
第一份文件是確立關玉衡的職務,第二份文件是給關玉衡一個合理調兵的理由。
在場之人原先揣著明白裝糊涂,誰也不愿意捅破窗戶紙,畢竟他們干的這事不合規。
眼下這兩份文件一拿出來,相當于趙維漢給自己弄了一個把柄,在場之人陷入沉默,心理壓力著實不小,放在古代私下串聯調兵妥妥是誅九族的的大罪。
黃顯聲湊到關玉衡身前瞟了一眼文件,瞧見上面寫著榮臻的名字,隨即看了一眼榮子恒。
“妙啊,趙處長,你這一招實在是高!”黃顯聲撫掌笑道:“這樣一來,關團長所部也算是師出有名,在日本人眼中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就到沈陽了。”
“我年歲稍長,跟大家伙多嘮叨兩句,都是爺們,既然來了就沒有退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干到底。”
黃顯聲順勢摟著關玉衡肩膀:“你老關可不能慫了,少了你,我們可應付不了。”
關玉衡怒罵一聲:“屁,老子也是爺們,特派員,請你放心,我至少帶一個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