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在此。”那缺了一只耳朵的張琛此時用紗布包裹著耳朵,跪倒在大堂中,對著上方官的縣令叩首。
“你有何訴求?”
縣官問了句。
“小人告隔壁獵戶張諶謀殺,還請大老爺為我做主。”窮書生跪倒在地,聲音中滿是憤慨。
“傳獵戶張諶上堂。”縣官下令道。
不多時張諶就被差役押著來到大堂,果然如電視劇中演的一樣,兩側站著十幾位差役,那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的縣官此時正坐在大堂中央,臉色蒼白的看著張諶,一雙大大的黑眼圈很是明顯。
“見到大老爺還不趕緊下跪。”有差役喊了聲。
張諶一雙眼睛掃過縣官,又看了看滿堂差役,最終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雙膝跪倒在地:
“見過大老爺。”
“張諶!!!你這混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那邊窮書生看到張諶,頓時眼睛都紅了,扭頭對著上方的縣官道:“大老爺,就是這廝謀害我!”
“犯人張諶,有人狀告伱謀殺,你可認罪?”縣官道了句。
“小人冤枉,還望大老爺明察。”張諶當然不肯承認。
“現有人證在場,你還敢抵賴?”縣官一雙眼睛看著張諶,眼神不陰不陽的訓斥句,又從簽筒內抽出一根簽子:“來人,打他五十大板,殺殺他的威風再來問話。”
古有殺威棒之說,犯人只要是第一次過堂,不論有沒有罪,這頓殺威棒是免不了的。
張諶聞言面色一變,五十大板下去,屁股怕是保不住了。
“大人,小人并非犯人,說的也全都是實話,您為何不查清楚就打我?”張諶此時有些急眼了。
好人誰愿意挨板子啊!
“呵,還敢咆哮公堂?再打五十大板!”那縣官冷冷一笑,又抽出一根簽子扔在地上。
“狗官!”張諶氣的心中暗罵,但卻也無可奈何。
那邊書呆子卻面色狂喜,連連叩首:“大老爺英明,大老爺圣明!您是青天大老爺啊。”
那縣官聞言冷冷一笑,又抽出簽子扔在地上:“連他一并打了。”
“啊???”窮書生頓時傻眼了:“大老爺,小人是無辜的,我是原告苦主,您為何打我?”
“殺威棒乃是規矩,不分原告苦主。”縣官冷冷的道:“拖下去,給我打!”
正說著話,忽然有差役快速從門外走來,趴在縣官身旁道:“大老爺,平邊王府的人來了!說這兩人中,有一人與平邊王府有些關系,千萬不可隨意上刑。”
縣官聽聞這話,不由得一個激靈,然后連忙對著差役喊了句:“先不要打了,暫且將人扣押在大堂上。”
然后又匆忙站起身,快速走出大殿外,來到前院。
卻見前院一女子戴著面紗,身后跟著平邊王府十幾位甲士,以及一個四十多歲的管事,正站在前院打量著衙門的景色。
“下官茍春,拜見夫人!”縣令連忙躬身一禮。
“茍縣令,咱們今日來此是為了和你要一個人,那爆炸的案子,咱們王府都查清楚了,其中一人卻是無辜的,乃是咱們這位夫人的弟弟,你看…”那管事一雙眼睛看向了茍縣令,聲音拉得很長。
“不知夫人的親戚是哪個?這兩人名字發音相似,還請夫人親自去偏殿指認。”縣令連忙道。
平邊王府他得罪不起,在這北地,平邊王就是天,他的話就是圣旨。
“夫人,請您前往偏殿暗中指認。”管事對著張曉嵐道。
張曉嵐點了點頭,在縣令的帶領下一路來到偏殿,暗中窺視著大殿中的景象后,張曉嵐一雙眼睛落在了張諶的身上:
“那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就是我弟弟。”
“不愧是夫人的弟弟,真是少年風流氣度不凡,看起來就是大家公子風范。夫人稍后,我這就去將那張諶帶過來。”縣令口中滿是奉承。
聽聞這話管事喊住縣令:“不急,我還有事要問你,那爆炸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尚未審問,那張琛不肯松口。”縣令道:“一口咬定和他無關。”
“我聽人說檢校司的那位也要插手了,你還需快速拿出口供,問清楚事情緣由,否則王爺那邊也為難。”管事不緊不慢的道。
縣令聞言面色頓時陰冷下來:“下官這就去給他用刑!就算是鐵人,下官也會叫他開口。”
“行了,去辦吧!”管事擺擺手。
縣令領命離去,然后一路來到大堂,對著張諶道:“給他去了鐐銬。”
差役聞言一愣,卻也沒有多問,連忙給張諶解開鐐銬。
“你跟我來!”縣令對著張諶道了句,然后又對著一旁的師爺道:“將其帶入大牢,好好招待一番,我今夜就要口供。”
師爺聞言頓時面色嚴肅下來:“大人放心!”
師爺對著一旁差役道:“將他帶著隨我來。”
窮書生張琛此時滿臉懵逼,他不是原告苦主嗎?怎么被告去吃香喝辣的,而自己卻要去坐牢了?
他又不是傻子,只一眼就看出,這其中必定有貓膩。
只是張琛尚未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已經被師爺差人拖走。
縣令看著張諶,眼神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張公子,你既然有平邊王府的靠山,怎么不早說?差點大水沖了龍王廟,到時候咱們如何與夫人交代?”
張諶聽聞差役的話后不由得一愣,自己和平邊王府有關系?自己什么時候和平邊王府有關系了?
隨即腦子里靈光一閃,一位溫婉的女子出現在了其腦海中,叫其面色有些怪異,他想起了上次前往自己家中送東西的女子,貌似也說自己是平邊王府的人來著?
本以為一頓殺威棒在所難免,他雖然掌握控血術,區區殺威棒不過是呼吸間就可以愈合,但既然能免去皮肉之苦,誰愿意去挨板子?
“您隨我來,夫人已經在偏殿等你了。”縣官話語很是客氣。
張諶看了縣官一眼,心中暗罵了句“狗官,以后非要叫狐貍精將你家中錢財都偷干凈不可!將你家中的民脂民膏全都用來養大老爺我!”,臉上卻堆滿笑容道:“還要勞煩大人了。”
張諶隨著縣官來到偏殿,果然就看到了張曉嵐。
“夫人,人已經帶到了,您看如何處置?”縣官對著女子恭敬一禮。
女子沒有理會縣官的話,此時神情緊張,一顆心思全都放在了張諶的身上。
“小弟。”
女子看到張諶后連忙上前,抓住張諶上下打量,待過了片刻后見到張諶身上沒有傷勢,方才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然后對著縣官道:“人我就帶走了。”
“夫人慢走。”縣官連忙躬身道。
張曉嵐拽著張諶的手,一路上走出了縣衙,然后松了一口氣:“你可真是倒霉,怎么惹上這等事情?要不是平邊王府那邊及時得了消息,只怕還真的很難及時將你撈出來,今日一頓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
張諶一雙眼睛看著張曉嵐,臉上表情有些微妙,想起被拉到縣衙大牢受刑的張琛,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放心好了,平邊王府出面,事情就過去了。”然后張曉嵐扭頭看向管事:“我弟弟好不容易入城一次,你們先回去吧,我來領著他逛一逛,嘗一嘗咱們縣城的美食,為他買點東西。”
管事聞言面色為難,哭喪著臉道:“夫人,您現在可是懷了王爺的孩子,要是出現點什么意外,怕是咱們都要人頭落地,您莫要為難小人了。”
張曉嵐眉頭皺起:“我和我弟弟在咱們王爺地盤閑逛,能出什么事情?不如這樣,你派四個人在暗中跟著就是,只是卻不得打擾了我和弟弟的逛街。”
管事能說什么呢?
平邊王府被朝廷的人給盯上,各位夫人一旦懷孕,或意外流產,或意外早夭,導致現在平邊王府子孫稀少,現在每一個血脈對于平邊王府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稍有差池不知多少人頭落地。
管事看著張曉嵐,只能無奈點頭應下。
然后張曉嵐拉著張諶道:“我帶你去城中逛逛,我也有些日子不曾在城中閑逛了。你等我片刻,我去車中換一身衣裳!”
張曉嵐對著張諶道了句,不等張諶反應過來,直接走上馬車換了一身衣服。等到張曉嵐再下車的時候,已經化作了粗布麻衣,做尋常人家打扮,看起來不再鮮艷。
“走吧!”張曉嵐拉著張諶的手,臉上充滿了快樂的道。
二人走入人群中,顯得絲毫不顯眼,張諶面對著熱情的張曉嵐,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他不是親弟弟,只是一個冒牌的弟弟。
張曉嵐此時猶如一個鄰家少女,買了一份炸肉丸子,塞給了張諶一份,然后自己拿起丸子塞入口中,小嘴鼓囊鼓囊的吃起來,然后一雙眼睛好奇的看著張諶:“小弟。”
“嗯?”張諶吃著丸子,有些漫不經心的道。
“有些事情,我也該和你說了。”張曉嵐道。
張諶一邊吃著丸子,一邊看著張曉嵐,他不知道張曉嵐話語里是什么意思,所以不敢輕易開口接話,他在等張曉嵐的下一句話。
“在和你說這件事之前,你的名字還要改回去。”張曉嵐道。
張諶聞言一愣,不曾想窮書生張琛居然還有一個名字,而這張琛明顯是后來起的名字。
“你這名字是張琛咱娘活著的時候取的,不過是一個假名罷了,你的真名可是大有來歷,這是你的本名,關系著一樁大事。”張曉嵐一雙眼睛看著張諶,一雙眸子里滿是淚光。
“假名?”張諶心中暗自道:“可惜我不是真正的張琛,不知道以前的張琛叫什么名字。”
“你的真名叫做張曉花,‘張曉花’這個名字可是平邊王親自給你取得,我臨來之前王爺吩咐過,你可以將名字改回去了。”少女一雙眼睛看著張諶,眸子里充滿了認真。
張諶腳步頓住,口中丸子差點沒將自己給噎死,然后一雙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女,很想問對方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張曉花這個名字不論如何都絕不該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而且為什么是平邊王起的名字?而且還如此女孩子氣?
“我知道你嫌棄這個名字,但你的名字卻關系著你的身世,這名字可是有大因果的,干系著平邊王府,現在王府大事將成,假名張琛不必再用了,你以后還是將名字改過來吧。”張曉嵐一雙眼睛看著張諶。
“什么因果?”張諶此時心中倒來了興趣。
“我來的時候王爺交代過了,也該將你的身世告知你了。王爺特意叮囑我,這次務必要告知你一切緣由。”少女一雙眼睛看著張諶: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富戶人家的女兒,卻能去王府中為妾,那位大名鼎鼎的五六先生,在上京城也是無數權貴座上賓,受到無數權貴的追捧,但偏偏卻在十年前離開上京落在此地扎根,你覺得是為了什么?甚至于你離家之后去那村子里落腳,也都是有人悄無聲息間安排的,否則你怎么能找到那個村莊?而且我一個妾室,居然能離開王府去深山看你,你不覺得奇怪嗎?我上次說我被選入平邊王府,其實是騙你的,因為我早就在平邊王府內謀事了!甚至于我進入平邊王府,也全都是因為你,我也不過是一個人質罷了!”張曉嵐聲音中充滿了嚴肅,話語噼里啪啦,絲毫不給張諶反應的機會,猶如機關槍一樣道:
“還有,你家鄰居叫張諶,你那位五六先生偏偏給你起了個諧音字張琛,你不覺得奇怪嗎?”張曉嵐開口道。
張諶聞言一愣,這吃瓜還能吃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他能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張陰謀大網,向著自己籠罩了下來。
自己叫張諶,隔壁的書呆子改名張琛,二者發音近乎相似,張諶此時就算是再傻,聽了張曉嵐的話也知道,自己似乎一只腳踏入了陰謀之中。
而且這個陰謀似乎和那個平邊王府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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