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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憤怒的太后

  時光悄然流轉,如潺潺溪水般不知不覺間,距離四十九日之期,僅剩下最后一日。

  這段日子,姜守中和李觀世幾乎未曾踏出這座洞府半步。

  不是在交流,就是在深入交流。

  精神與情感的交流,身體與心靈的交融…愈發靠近彼此的靈魂。

  而隨著最后一日來臨,宛若生死離別般的愁緒,沉甸甸地壓在姜守中的心頭,沒有了綺念,只剩下無盡的惆悵。

  “舍不得嗎?”

  李觀世靜靜依偎在男人懷里,輕聲問道。

  相較于姜守中那惆悵且患得患失的模樣,她的神情顯得格外平靜。

  姜守中輕輕摩挲著女人滑膩如脂的肩頭,嘆息道:“我要是說舍得,那必定會遭天打雷劈的,你信嗎?”

  李觀世輕笑了起來:“那你的其他紅顏知己呢?難道也這般舍不得?”

  姜守中厚著臉皮道:“也舍不得。”

  “是啊,你心中有太多的舍不得,又何必只執著于我一個呢。”

  李觀世玉手抬起,輕輕撫摸著男人臉上新長出的胡渣,語氣愈發輕柔,

  “時間是最無情卻又最有效的良藥,它會慢慢沖淡一切。再怎么舍不得的人和事,終究還是會隨著歲月流逝而變得容易割舍。”

  姜守中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你真的還是確定要飛升嗎?”

  一縷散落的秀發如絲垂落,恰好掩住了女人的眼簾,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眼底的神色。

  李觀世沒有回答,而是抓住男人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心口,聲音如同夢囈般輕柔:

  “我不確定在這些相處的日子里,有沒有對你產生感情。

  但只要一想到我們即將分開,這里,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有些疼。

  姜守中,你說,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不讓它疼呢?”

  “不走,就不疼。”

  姜守中說道。

  李觀世似乎猜到對方會這般回答。

  她仰起嫵媚精致的絕美玉靨,輕輕親吻了一下男人的唇角,隨后笑道:“可若是不走,我可能會死,那又該怎么辦?”

  姜守中愣住了。

  他嘴唇顫動,想要說些什么,卻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男人這副模樣,李觀世不禁莞爾一笑。

  女人伸出如玉般的食指,輕點了點男人的眉心,語氣帶著幾分俏皮地說道:“開玩笑的啦,我會留下來。”

  “真的?”

  姜守中眼睛一亮。

  李觀世伸出小拇指,輕輕勾住男人的小拇指,眉眼彎彎,笑道:“騙你是小狗哦。”

  次日,晨曦透過洞府的縫隙,輕柔灑在姜守中的臉上。

  姜守中從朦朧中緩緩轉醒,下意識伸手往身旁一探,然而觸手之處,唯有一片冰冷的被褥。

  熟悉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空氣中,也再沒有了那縈繞心間的馥郁香氣。

  而自己的修為,已經完全恢復。

  盡管早有預料,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真切來臨的時候,姜守中內心無比揪疼,只覺心口被一只無形大手擰住。

  終究還是失敗了啊。

  沒能留下那個如太陽般耀眼的女人。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來吧。”

  就在姜守中沉浸在無盡的失落與哀傷之時,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他耳畔突兀響起。

  姜守中下意識地扭頭望去。

  卻見依舊寄居于二兩身軀的江綰,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洞府之中。

  此刻的她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纖細的小腿還一晃一晃的,模樣看起來格外悠閑。

  姜守中淡淡道:“我還以為你被那個和尚給抓走了。”

  “我跑得快呀!”江綰眉眼帶著笑意,“幸好有你那位叫張云武的好兄弟在前面頂著,我才得以成功逃脫。”

  說到這兒,她語氣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幾分,

  “不過現在你那位兄弟,已經被密宗圣佛給抓了,我實在想不出辦法救他,恐怕這會兒都已經被煉回舍利了。”

  姜守中皺了皺眉頭,搖頭:

  “不會的,觀世說過,密宗護法神即便借助了舍利轉世,但本身就有法相之魂,沒那么容易被煉化。”

  “觀世…”

  江綰來到床前,歪著頭,笑瞇瞇地看著姜守中,“叫的可真親,現在知道那女人的魅力了吧。”

  姜守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問道:“是她喊你來安慰我的?”

  江綰搖了搖螓首:“我早幾天就來了,來南海圣宗辦些事情,不過正巧看到你們在這里,就沒打擾。當然,李觀世肯定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姜守中神色黯然,帶著一絲悵然若失問道:“她什么時候飛升?”

  “這我可不知道,也許就這兩天吧。”

  江綰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副畫像,遞到姜守中面前。

  “這是什么?”

  姜守中皺眉。

  展開后卻發現,畫中的人竟然是自己。

  畫中的他描繪的栩栩如生,比真人還要俊武帥氣幾分,尤其眉眼之間,自帶一股睥睨天下的皇者氣勢,仿佛能穿透紙張。

  江綰看著姜守中,笑著解釋道:

  “最近這畫像,在民間,在江湖上到處流傳,幾乎隨處可見,比城墻上通緝犯的畫像都多,家家戶戶幾乎都供起來了。

  說什么帝皇星,什么天命守中,什么天下第一,你小子怕是不知道,很多女子晚上都抱著你的畫像睡覺,為了你守身如玉。”

  “這肯定是夜鶯姐的手段。”

  姜守中無奈苦笑。

  想到夜鶯姐在不辭辛勞地為他造勢,而自己卻躲在這里,享受著短暫的溫柔時光,姜守中內心不禁涌起一陣愧疚。

  江綰輕拍著姜守中的肩膀,幽幽嘆息道:

  “姜小子,有些人注定也只是過客而已,何必強留。來去匆匆,強求不得。

  你要明白,在你身邊還有許多不能辜負的人在等著你,人總歸得向前看,別被困在這一處情殤里走不出來。”

  聽著江綰的話,姜守中沉默不語。

  不過江綰說得對,他欠的風流債實在太多,不能因為李觀世而就此沉淪。

  況且李觀世不過是飛升,又非陰陽永隔。

  大不了自己也努力修行,早日飛升至天界與她重逢便是。

  不讓我干,那我就追到天上去干。

  想到這里,姜守中心情好了很多,起身問道:“輕塵她們現在還在十萬大山嗎?”

  江綰輕點螓首,娓娓說道:

  “如今的十萬大山,也是亂成了一團。萬獸林歸順了一位憑空冒出來的妖皇,很多妖物境界大漲,整體實力壯大了許多。

  而妖尊也現身天妖宗,兩邊勢力如今正打得不可開交。輕塵為了幫自己的姐妹,自然是留在了那兒。

  不過,依我看吶,你現在最好別去十萬大山。有妖尊和輕塵她們這些高手坐鎮,遲早能將萬獸林和妖皇解決掉,除非上面仙人出面干預。

  現在你最該做的,是去救你的另一位紅顏知己,那個叫耶律妙妙的丫頭。”

  妙妙?

  姜守中一臉詫異:“她現在不是帶著雪域神兵在南金國嗎?怎么會有危險?”

  江綰翻了個俏白眼,嗤笑道:

  “你還真以為叱咤千年的雪域神兵會乖乖聽一個小丫頭的差遣?不過是各取所需,利益交換罷了。

  如今雪域神兵的首領,乃是曾經鬼王麾下的陽靈使。這家伙,背刺盟友的事兒可不是干了一兩次。

  據我調查,他極有可能與天上的勢力有所勾結。畢竟,對于那些活死人而言,活著本就痛苦萬分,若想擺脫這般困境,恢復常人之身,甚至飛升成仙,談何容易。

  他如今愿意與燕戎合作,必定是心懷不軌。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

  但你可得抓緊時間,去晚了,你那單純可愛的紅顏小丫頭,可就性命難保咯。”

  姜守中面色難看。

  他相信江綰不是危言聳聽。

  況且,之前他就曾遇見過鬼王麾下的陰靈使,對方臨死之際,交給他一枚戒指,還特意提及陽靈使背叛了鬼王。

  如此說來,那些雪域神兵其實都被陽靈使蒙蔽。

  “嘩啦——”

  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與書本,被拂落一地,凌亂散在奢華的寢宮地面上。

  燕戎太后蕭凌秋俏臉鐵青如霜,嬌軀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好一個姜家軍,真以為我燕戎屢屢忍讓,便是懼怕他們不成?”

  蕭凌秋怒道,“河淮那些失地被他們收復,也就罷了,哀家暫且忍下這口氣。可如今,他們竟妄圖染指燕北,當我燕戎上下皆是紙糊的不成!?”

  正怒發沖冠之際,蕭凌秋眼角余光瞥見一旁的耶律妙妙唇角微微上揚,似有笑意。

  這一幕,點燃了她的怒火。

  “你笑什么!”

  蕭凌秋怒斥著耶律妙妙,“莫不是覺得你的心上人很厲害?盼著姜家軍一路打到上京來,將哀家踩在腳下?”

  耶律妙妙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嘟囔道:“打不過人家,又能有什么辦法啊…”

  “你以為哀家當真就打不過他們?!”

  蕭凌秋怒極反笑,一把抓起桌上的密信,作勢就要朝著耶律妙妙扔過去。

  然而,在半空中,她的手卻猛地頓住,最終只是狠狠將密信又甩回桌上,冷冷地說道,

  “何況,你真以為那所謂的姜家軍,背后主事的是姜守中?他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傀儡罷了。你與他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覺得他有這般能耐?”

  耶律妙妙忍不住反駁道:

  “可據探子回報,京城那個叫夜鶯的女子,本來就是姜守中的紅顏啊。這世上,有些男人為了美人,甘愿舍棄江山。而有些女人,為了心上人為其打江山,也并非不可能嘛。”

  “你——”

  望著眼前這個戀愛腦,蕭凌秋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她心里也心虛啊。

  自從姜家軍橫空出世,她此前精心布置的一切全都被攪得七零八落,亂成一團。

  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她實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那家伙要突然跳出來攪這趟渾水。

  而且從目前大洲形勢來看,這家伙分明是要當皇帝。

  這是什么意思?

  要和我蕭凌秋成為生死仇人嗎?

  蕭凌秋強忍著滿腔怒火,深呼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而后揮手冷冷道:

  “算了,你先去處理好雪域神兵的事,如今南金國已被滅國,大洲他們又進不去,就打發他們先回去吧,答應給他們的東西,也一并交割清楚。”

  “哦,知道了。”

  耶律妙妙乖巧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道,“要不咱們就別再打大洲的主意了吧,反正姜守中他…”

  “滾出去!!”

  耶律妙妙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蕭凌秋一聲怒喝打斷。

  耶律妙妙嚇了一跳,灰溜溜離開了。

  待少女走后,蕭凌秋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滿是彷徨。

  不打大洲了?

  女人心頭無數糾結纏繞。

  這么多年來,她付出了無數的心血與努力,難道就這樣付諸東流?

  她是天底下最有野心的女人,她始終相信自己會成為主宰這個天下的女皇。為此,她幾乎奉獻了自己的半生。

  現在卻讓她放棄,談何容易。

  蕭凌秋神情麻木地起身,走到寢室的一處暗格前。

  她熟練地打開機關。

  隨著一陣輕微的聲響,暗門緩緩打開,一個極為逼真的等身比例人偶出現在眼前。

  這人偶由特殊材質精心制作而成,無論是身高還是模樣,都與姜守中毫無差別。

  仿佛姜守中本人就站在眼前。

  在與姜守中分別后,每當思念對方時,她便會摟著這人偶入睡。

  久而久之,成為了一種難以割舍的習慣。

  “為什么…你非要與我作對呢?”

  蕭凌秋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人偶的臉龐,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渴望萬人之上的尊榮,我本可以給你,為什么,為什么你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與我為敵?姜守中啊姜守中,我恨死你了…”

  與男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一幅幅畫卷在她眼前不斷閃過。

  每一個畫面都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刺痛著她的心。

  嘴上雖然說著恨,可她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習慣性抱住人偶。

  “太后,我差點忘了一件事!”

  這時,耶律妙妙突然又風風火火的折回來。

  蕭凌秋嚇了一跳,想要關上暗門,卻已來不及,情急之下拔出旁邊的寶劍,對著姜守中的木偶一通亂砍:

  “卑鄙小子!讓你騙我家妙妙!無恥男人,哀家絕不會讓你騙走妙妙!”

  跑進來的耶律妙妙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她連忙上前阻止:“太后,你干什么?”

  蕭凌秋氣喘吁吁,胸脯劇烈起伏著:

  “沒什么!專門找人定做了個那小子的人偶,用來解氣的!一想到你這丫頭被他騙身騙心,哀家就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耶律妙妙看著栩栩如生的木偶,一時間哭笑不得。

  這太后有些時候真像小孩子。

  不過這也讓少女很惆悵。

  太后對姜守中如此痛恨,以后恐怕就更不可能同意自己與姜守中在一起了。

  唉,若是姜守中能把太后也給睡服了,那該多好。

  自己在后面推也行。

  耶律妙妙的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自己便被嚇了一跳,俏臉瞬間泛起一陣紅暈,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丫頭啊丫頭,怎么能有這么荒唐的想法。

  而蕭凌秋看著已經被砍得有些破損的人偶,心疼的不得了。

  就好像,砍在了心上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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