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你還敢回來!”
魁梧修士的一聲怒喝,不光是驚住了王魃,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同樣都大吃一驚!
而之前親眼目睹大黃身隕的黎中平、鹿師拂、祖問秋等人,更是心頭大震,生出了和王魃一樣的想法:
“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他、他怎么又從這個屋子里出來了?!”
無數的疑問一瞬間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更是忍不住看向滿道人:
“滿道友,這和你說的不…”
話還未說完。
從中間主屋中走出的魁梧修士卻已是勃然大怒,翻掌如海潮奔涌,徑直朝著滿道人含怒抓來。
似是道域,卻又仿佛隱隱是一座世界一般!
比起之前在庭院門口處的出手,明顯要強橫太多。
而這一手不光是對準了滿道人,同時也將周圍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皆是面色一變!
饒是他們實力已經是界亂之海的巔峰,可這一刻竟也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之感。
“渡劫!”
“是渡劫修士!”
“這就是他方才說的危險!?”
“他和這人是什么關系?!”
兩人俱是心頭一震,心念急轉,也來不及責怒滿道人隱瞞了關鍵信息,極度危險的感覺傳遞而來!
金剛界主果斷激發混身的血氣,身形暴退。
應元道主也不敢耽擱,疾步飛撤,伸手幻化,將心神俱駭,動彈不得的雙身界修士一把抓住,掃了眼黎中平幾人,也分出幾道,隨后將幾人掃開,躲入了左側的屋中。
王魃卻是從一開始便立在了邊緣處,眼見這大黃出手,目光微閃,一瞬間掃過周圍,隨即立刻便帶著余無恨等人,疾步朝身后的右側屋舍內退了進去。
至于那些界外修士,卻是已經來不及閃躲。
幾乎在應元道主和王魃這邊剛剛退入屋內,巨大的世界便已經轟然落下!
砰砰砰!
這些來不及逃走的界外修士們,甚至都沒有等到這魁梧修士的道域完全落下,便已經直接被這仿佛世界一般的道域,壓得粉身碎骨!
王魃所在的屋舍同樣在這道域的覆蓋范圍內。
但如王魃所料,這屋舍竟是絲毫也不受影響。
他只來得及掃一眼,隨即便忍不住看向滿道人那里。
被叫出名字的滿道人看到‘大黃’的出現,臉上并無意外之色,只是眼中卻有一抹似乎不屬于他的惘然、歉疚之色一閃即逝。
隨后微微仰頭,看著大黃的道域從上方壓來,卻面無表情。
隨即頭頂之上,也飛出了一座墨綠色、生機盎然的道域,迎風見漲,頂了上去!
嗡——
兩座道域相撞!
碰撞處,立刻無聲地開始湮滅。
只是大黃的道域明顯穩若泰山,而滿道人的道域,卻迅速垮塌…
面色微變。
下一刻,他身影瞬間虛化!
墨綠色的道域也迅速如波浪一般軟化。
巨大的道域落下,地面轟然一震。
隨即道域如流水一般被‘大黃’收回。
然而滿道人卻只是面色微微發白了些,便又重新恢復了身形。
這個過程極為短暫,只是無論是王魃,還是應元道主、金剛界主,卻都是雙眸一凝!
兩人的交手,即便極為短暫,卻已經將滿道人的真實實力徹底展露了出來。
“這滿道人果然也是渡劫…可他卻偏偏留下了我們,到底是什么打算?”
應元道主無聲和金剛界主快速傳音交談。
而滿道人凝重的聲音卻已經傳來:
“諸位還在等什么!”
“我已經牽制住了他…此人身軀不在此處,正是你們手里的‘鎮神符’發揮作用的時候!”
應元道主、金剛界主、王魃三人聞言皆是心中微凝。
隔著面前的空地,彼此互看了一眼之后,各自看向被小心保存的那兩張符箓。
“鎮神符…”
王魃心中急轉,卻并未立刻出手,反而是想起了之前‘陳玄分身’躺在屋里的景象,隱隱明悟:
“所以這個滿道人很早便知道這里有鎮神符,去往這間屋子,便是為了找到鎮神符,只是或許是鎮神符太過霸道,連他自己也被這鎮神符困住,最終靠著重瞳寶術‘一命’分化出了‘陳玄’,來找人解救他…”
“可是為什么大黃也喚滿道人為‘陳玄’?”
“滿道人又是如何在門口有大黃鎮守的情況下,進入仙府里,甚至來到這間屋子里?”
“他又是如何會對這里了若指掌?”
心中無數線索、碎片極速轉動、拼湊、重組…
而那魁梧修士一擊不成,聽到滿道人的話,頓時更加怒不可遏:
“忘恩負義之輩!當初主人便不該將仙血與你!卻是養出了一頭白眼狼!”
“枉我也對你百般信任!”
“我這就抓你去見主人!”
說罷,那道域卻是再度滾滾狂推向滿道人。
聽著大黃的話,王魃腦海中的線索,瞬間貫通:
“是了,我明白了!”
“陳玄確有其人,多半是和大黃一般的仙人仆從,之所以又成為了滿道人,是因為滿道人本就是無數修士念頭的聚合,這其中,想來便有陳玄,這么說,當初陳玄也被困在了仙絕之地…所以,滿道人應該是借助了陳玄的身軀,重新來到了這里,陳玄本就住在這仙府里,自然一切都極為熟悉。”
仙絕之地中,其他的古修士受到仙人之血中的混亂意志影響,無法脫身。
但聽大黃的意思,陳玄本身便身具仙人之血,情況和其他古修士有明顯的區別,或許這也正是對方的身軀為何時隔那么久,卻依然能夠存在的原因。
“等等,這大黃說,抓滿道人去見他的主人…”
心中一驚,但聯系到之前那個大黃在離開庭院之后的表現之后,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目光再度看了眼周圍,心中微有些疑惑:
“這大黃,是規則凝聚出來的么?所以才能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而就在王魃迅速理出這其中線索的同時。
眼見大黃再度含怒出手,滿道人面色微變,卻遲遲未見三人出手,立刻明白了三人的顧慮和想法,急聲道:
“三位,若我失敗,你們難道還能逃得了嗎?”
再次勉力放出了道域…
此言一出,王魃目光微瞇,心神也從思索的狀態中驚醒。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卻是互看了一眼。
他們倒是不擔心能不能逃走,而是擔心若是滿道人失敗了,這中間屋子里的東西,他們怕是更沒有任何的機會。
心念閃爍,應元道主隨即和鹿師拂迅速低聲吩咐了幾句。
鹿師拂點點頭,遲疑了下,也和黎中平幾人說了一遍。
黎中平頓時感激地朝著應元道主和鹿師拂行了一禮:
“多謝道主方才出手搭救,若非道主,我等只怕已經和那些界外修士一般身死道消了。”
應元道主卻并未理會,目光緊緊盯著滿道人和魁梧修士。
隨后忽地眼睛一亮,低喝一聲:
“快!” 鹿師拂和黎中平等人俱是心中一凜!
隨即立刻便跑了出去。
而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卻是在這之前,便更先一步離開了屋舍,疾步奔向了那魁梧修士的位置。
也同樣是在此時,對面的屋舍里,王魃也走出了屋舍。
三人極為默契地各執兩張符箓,奔向大黃的所在!
而這個時候,大黃雙眼泛紅,死死盯著滿道人,道域正再度碾壓著對方,仿佛完全忽略了周圍的變化。
這也正是三人一致選擇了此刻出手的原因。
果然,似乎完全被仇恨裹挾的大黃,根本沒有注意到三人的靠近。
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三人已經近在咫尺。
“你們也找死!”
雙目赤紅的大黃扭頭看向三人,雙目怒瞪!
左側金色重瞳驀然轉動。
隨即一頭金黃大狗驀然從他左側重瞳之中飛出,隨后驟然分成三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王魃三人!
“重瞳寶術?!”
但三人能走到今日,即便在斗法上自覺并不擅長的王魃,也早已久經戰陣,早就有了各種應對的手段。
對方這一招雖有些出乎意料,可三人卻皆是臨危不亂。
應元道主口中驀然張開,竟是噴出了一道墨黑雷霆,當頭擊中了那金黃大狗。
金黃大狗微微一頓。
而金剛界主渾身血氣滾涌,迅速包裹全身,身形如電急閃,比那金黃大狗似也只是略遜一籌。
竟給王魃一種類似重華的感覺。
王魃則是深吸一口氣。
元神之中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之感。
驅風杖微微一亮!
周圍迅速凝聚出了一團無形規則,橫在他的身前!
只是三人卻都小覷了這金黃大狗的兇悍。
三只金黃大狗猛然張開猙獰的血口,三人只覺眼前的世界仿佛都一下子暗了下來!
“不好!”
王魃心中一跳!
但下一刻,他便只覺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間便將他面前剛剛凝聚出來的規則撕碎,隨后便將他極速吸了過去!
之前面對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都能夠有來有回的規則之力,此刻卻顯得那么的不堪一擊!
“這就是渡劫修士的恐怖嗎?!”
“連一道重瞳寶術都有這般能耐!”
危急時刻,他的心頭竟反倒是出奇地平靜,甚至下意識生出了這樣的感嘆。
同時也意識到,若這大黃便是渡劫修士,那么顯然在渡劫境的時候,修士們已經開始了對規則的領悟。
“看來我的方向沒錯,道域之后,必然是要往更高層次溯源,也就是規則的層次…”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此刻最重要的,無疑是如何脫身。
心念一動,王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少有的狠意。
元神大痛!
驅風杖驀然一亮!
四周的恐怖吸力,竟是驟然一變,瘋狂匯聚到王魃的周圍!
黑暗瞬間消散!
“咦!?”
滿道人驚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王魃迅速回過神來,卻看到面前的金黃大狗嗚咽了一聲,竟是夾著尾巴,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重新飛回了大黃的左眼。
而周圍的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卻仿若失神,元神一點點從兩人頭頂上飛出,似要飛入面前的金黃大狗口中!
大黃卻是驚愕地看向王魃。
隨即仿佛驀然察覺到了什么,看向王魃的眼中,竟‘騰’地升起了一抹混亂和狂怒之色:
“是你!?”
“我要殺了你!”
說罷,竟是完全不管不顧地召回了另外兩頭金黃大狗,撲向了王魃!
王魃面色微變!
身形擊退。
滿道人的眼里亦是少有的困惑。
只是他卻在這一刻看到了機會,驀然豎掌掐訣,低喝一聲:
“醒來!”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頓時元神歸位,驀然驚醒。
滿道人不敢怠慢,立刻重新放出道域,轟然罩向了不管不顧的大黃!
迅速在大黃周身的護體寶光上撕開了一個微小的口子!
而蘇醒的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也立刻察覺到了周圍形勢的變化,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魁梧修士怎么會突然失心瘋一樣殺向太一山主,但卻也都看準了機會,毫不遲疑地迅速近身。
四張符紙迅速壓下!
似是感應到了大黃的氣息,四張符紙驀然一亮,迅速穿過了護體寶光上的口子,落了下去!
滿眼暴怒的大黃身上的氣息,竟迅速便沉寂了下去。
隨即整個人竟是都不由得無聲頓住。
怒目圓瞪,但隨即整個人便直挺挺地朝著地面倒下!
姿勢竟是一如之前的陳玄分身。
籠罩向王魃的巨大道域,也驀然在半空中緩緩消失。
“成了!”
滿道人、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皆是大喜!
隨后沒有半點遲疑,三人立刻極度默契地返身朝著那中間屋舍打開的門內闖去。
然而他們快,身在后面的王魃卻是更快一籌。
衣袖一振,一頭灰色猿猴從衣袖中跳出,就地一滾,只看到一道灰影,便當頭撞入了屋內!
滿道人目光一冷,應元道主二人面色一變,三人俱是連忙也跟了進去。
王魃也緊隨其后,迅速闖入。
而當王魃落入其中,卻不禁驀然一怔。
他所看到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不大的屋舍內,空闊無比。
入目便是一座丹爐不知已經煉制了多久,竟仍舊還升騰著些許的青煙。
而在這丹爐之后,卻是一方供桌。
下方擺著四座蒲團。
供桌上,卻是供著兩個靈位。
他不認識其上的字,但一眼便莫名認出了其中的含義。
一個寫著‘陸河’。
另一個,寫著‘提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