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里,血光暴動。
無數黑影在水中瘋狂涌動!
王魃目力驚人,透過激蕩的水面,他清晰地看到一條條通靈鬼鰍如同完全喪失了靈性一般,瘋狂地撕咬、互相吞食。
鮮血迅速在水中蔓延開。
那三滴雜螭馬精血也在迅速縮小。
通靈鬼鰍的數量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減少。
漸漸的,這三四千條通靈鬼鰍,便只剩下了八百條左右。
這些通靈鬼鰍身上越發幽黑,氣息也已經沒有二階中品的存在。
一個個眼部隆起,吻部凸出,胡須生長,頭頂之上,隱隱生出了兩個小小的鼓包。
竟是隱隱有種龍頭的模樣。
王魃沒有停止,手訣再度變化。
白瓷瓶中剩下的三滴雜螭馬精血也落入了池中。
水底之下,再度暴動了起來!
僅剩下的八百條通靈鬼鰍,再度開啟了撕咬和吞食的進程。
通靈鬼鰍的數量,也在迅速減少。
七百…五百…
最終。
水池之中,僅剩下了兩百條左右。
然而這些通靈鬼鰍的身上,頭頂上的鼓包再度凸出,隱隱能看出角的雛形。
原本滑膩的身上,更是長出了一片片細密的鱗片。
似乎距離龍形更近了一步。
終于。
四周陣旗無風自動,水池中的血光也漸漸收斂,最后水池里,一片安靜。
“玄龍…”
在經受過雜螭馬精血牽引異變后的通靈鬼鰍,已經屬于‘玄龍’的范疇。
當然,這玄龍并非是真龍,而只是統稱。
一條條足有手臂粗細,似有龍形的通靈鬼鰍,在池底蜿蜒游動,這些通靈鬼鰍身上的氣息全部都是二階極品,卻又似乎比尋常的二階極品通靈鬼鰍,多了一絲神秘和荒莽的氣息。
王魃心念一動,咬破了舌尖,逼出了一滴精血,旋即手中印訣一變,精血立刻落向了水池。
同時口中念動一段晦澀難懂的經文。
這一次,伴隨著經文的緩緩念出。
水池中的‘玄龍’們卻沒有再如之前那般狂性大發,反而如有靈性一般,紛紛浮起在水面,仰首如朝圣一般,迎奉著王魃精血的落下。
當王魃的精血落入水池中。
迅速化作了一道血霧,涌入了這些‘玄龍’的口中。
這些玄龍眼眸中的靈性越發濃郁。
終于。
王魃驀然察覺到自己似乎與這些‘玄龍’無形中,產生了一種獨特的聯系。
他心中一動。
這些玄龍道兵便直接破水而出,在半空中,時而盤旋怒目齜牙,隊列其中,猶如凡間兵陣。
時而混為一體,凝成巨人之型,舉手投足,氣象恢弘!
時而依附于王魃周身,凝成一道龍形。
動靜疏密,靈力流轉,如臂指使,全憑王魃一念之間。
而王魃甚至隱隱覺得,一旦他借用了這些‘玄龍’的力量,也許他也能發揮出金丹真人的威能。
“這就是道兵的威能么?!”
感受著這群玄龍道兵處傳來的澎湃靈力,王魃心頭隱隱震撼。
不過他想到的卻更多。
“高王妃據說有五百筑基人修道兵…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我這般的煉制之法,又是何等的威能…”
不過他并沒有在這樣的情緒里沉溺太久。
本就安排得滿滿的日程,又多了一個事情。
訓練玄龍道兵。
道兵并非一層不變,是可以隨著修士的不斷訓練以及資源的投入而繼續成長的。
想要完全發揮出道兵的威能,往往也需要修士大量的練習。
時間便在修行與訓練中飛速流逝。
而即便沒怎么離開唐籍的宅子,可是王魃和趙豐都能感受到關內日益凝重的氛圍。
這個時候,也唯有燕譙關外那座四階上品‘五龍金鎖陣’所形成的透明巨罩,才能給燕譙關內的修士帶來一些安全感。
譙國。
靈輪山。
這里曾是譙國最大宗門‘北桓殿’的駐地。
隨著如今萬神國的入侵,諸多大楚修士的到來,已經成為了譙國應對萬神國入侵的實際核心。
只是伴隨著前線局勢的迅速惡化,整個靈輪山上的氣氛,也顯得沉重了許多。
這一日。
靈輪山上,一尊尊或氣息如淵,或浩大煌煌,或凌厲冷酷的元嬰真君從四面八方飛來。
“高王殿下!”
“蕭家主,你也來了啊?”
“不來不行啊,如今不光譙國形勢危急,荊國、越國方向也是頗為艱難,時局如此,唯有勠力同心方能度過…”
幾道元嬰身影在半空中相遇,旋即寒暄了起來。
只是大家的情緒都顯得有些凝重。
“對了,幽王殿下特意將咱們匯聚一堂,所為何事?為何不在傳音符中言明?”
一位元嬰真君忍不住道。
高王項荒乃是此間修士中地位最高的皇族中人,當即面帶一絲歉意道:
“還請盧真君見諒,王叔也是擔心隔墻有耳,咱們之前針對香火道的行動,屢屢被其識破,不能排除咱們這邊有內應在,故而此次召集,皆未曾明言情況。”
“原來如此。”
盧真君頓時恍然。
旋即不由得皺起眉頭:“內應…這倒是很麻煩。”
周圍修士也不由得紛紛皺眉。
正面的敵人雖然強大,但總有辦法解決。
可藏在暗中的敵人卻往往無從下手。
若是被香火道以術法蠱惑了心智也就罷了,自有術法可以查出。
若是有人甘做內應,才是最最麻煩的事情。
眼見四周修士們情緒更加凝重低沉,項荒連忙露出了笑容,透了一些底:
“呵呵,譙國這邊,井神脈、媸婆脈、食火脈這三脈雖說勢大,不過咱們如今同道越來越多,卻也不必太過懼怕,今次譙國鎮守幽王殿下特意招來大家,便是一起總結之前魏國、徐國失守之因,防止再度出現這般情況。”
“所以諸位倒也不必如此悲觀。”
對于項荒的話,大部分修士點頭贊同,卻也有一位皓首老者搖頭道:
“幽王殿下所慮倒也無錯,只是可有應對內應的辦法?總不能咱們在這總結了半天,轉頭便被萬神國的那幫人知道了,那咱們來此又有何意義?”
皓首老者的話似乎是一個信號,旋即又有幾位元嬰真君出言附和。
“黃家主所言甚是,這內應之事,確該解決了!”
“只怕幽王殿下也是有心無力…不過倒也能理解,畢竟一個修士若是打定了主意當內應,若非其犯錯或是即將功成,想要發現也著實不易,倒也不能怪幽王殿下。”
聽到這幾位的話,項荒的臉上頓時微微陰沉,本欲發作。
不過身為皇族子弟,最重儀禮,他也不好扯破臉皮,當下心中一動,露出了一絲渾若無事的笑容:“黃家主、于家主…所言頗有道理,不若待會便與王叔說一聲,想來幾位也是有辦法的。”
附和的幾位元嬰真君頓時面色微微一變。
皓首老者也不由得神色微滯,顯然對這位幽王還是心存忌憚。
不過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項荒身后的一位神色從容悠然的白衣修士,眼睛頓時一亮,微微朝白衣秀士拱手道:
“這位想必就是來自大晉的唐道友吧?果真是仙姿俊逸,超凡脫俗!”
白衣秀士聞言目光落在了皓首老者的身上,悠然一笑:“道友過譽了。”
隨后卻是多一個字也沒有。
皓首老者面色頓時不太好看了。
眼中厲芒微閃,正要開口。
靈輪山深處,卻是傳來了一道宏遠深邃的聲音:
“諸位道友,還請來此一敘。”
“是幽王!”
在場的元嬰真君們互視了一眼,旋即紛紛朝靈輪山深處飛去。
一身白衣的唐籍卻是絲毫也不著急,跟在項荒的身后,悠然飛行。
見周圍修士漸漸稀疏,項荒這才忍不住對唐籍面露感激道:
“方才多謝道友給本王出了一口惡氣。”
唐籍面色如常,淡然笑道:“舉手之勞罷了。”
心中卻是對這些大楚元嬰真君的表現,著實感到失望。
都已經到了如此關頭,大楚內部卻仍舊不能真正地合力一處,世家與皇族仍在相互抗衡,如此情況,也難怪會日益衰落。
不過這與他無關。
或者說,與大晉無關。
很快。
他便跟著項荒,來到了靈輪山深處的一座山峰峰頂上。
都是元嬰真君,倒也不需要什么宮殿之類,各自找了個地方盤坐。
唐籍目光掃過當中的一位,目光中悄然多了一絲凝重。
此人與項荒一般一身蟒袍,頭戴冠冕。
模樣也與項荒有幾分相似。
正是譙國應對萬神國此次侵襲的總帥。
大楚皇族,譙國鎮守,幽王。
只是此人給他的感覺,卻是有些難以捉摸,比起項荒來,更顯威勢。
“不愧是大楚久負盛名的老牌元嬰修士。”
唐籍心中暗道。
而這位幽王殿下也沒有多廢話,直接便切入主題:
“此番召集諸位前來,所為者,只有兩件事,一者,部署接下來應對萬神國的事宜,二者,乃是搞清楚,明明‘小周莊’這一帶咱們之前部署了諸多道友,為何卻還會失守,以及之前魏國、徐國莫名丟失的問題,唯有搞清楚萬神國這邊的套路,方能有所應對。”
唐籍跟在項荒身后,聞言也不由得思索起來。
十年前,萬神國突然對大楚發動攻勢。
彼時,萬神國采用的戰術也很簡單,那便是以其席卷了諸國之后裹挾的浩蕩之兵,長驅直入,正面攻伐。
人數眾多這一點,在前期的確給大楚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不過在攻下了魏國之后,萬神國或許是心生輕視,竟是直接兵分三路,對大楚的東、北兩線,同時進攻。
大楚皇族和世家大族們雖說內訌不斷,但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聯手合力,借著主場優勢,很快便和萬神國形成了拉鋸之勢。
雙方互有勝負,卻也很難一時之間拿下對方。
直到位于風臨洲腹地的大齊朝察覺到了危機,悍然出手,于一年前左右,與大楚合力,一正一奇,擊潰了萬神國。
萬神國修士們損失慘重,不得不狼狽而逃,退守扼喉關,一時間偃旗息鼓,似是不敢再有西向之心。
然而之后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了,不過是假象而已。
香火道的修行方式,注定了他們對于擴張這件事永遠充滿了本能般的渴望。
但凡有一息尚存,這些萬神國修士,便會竭盡全力,四處擴張、侵襲。
只是讓唐籍都有些疑惑的是,一年后,萬神國的攻襲方式,卻多了一絲詭異的味道,從魏國的扼喉關出手,一夜之間,連下魏國、徐國。
震動整個風臨洲!
便是大晉那邊,也頗為疑惑。
這也是唐籍愿意接受項荒之邀,來此的緣故。
他也著實想了解清楚其中的原因。
畢竟,這樣的速度,哪怕是扼喉關里有一百個元嬰真君也無法做到。
魏國、徐國疆域之大,便是元嬰真君放手飛行,也至少需要小半年的時間。
一夜之間能連克兩國,要么是有化神老祖不顧規矩,親自出手,要么便是另有隱情。
而這樣的想法,同樣也縈繞在在座的諸位元嬰真君心中。
頓時議論紛紛了起來。
不過在座的幾位家主卻沒人再敢像之前對項荒那般質疑,反倒是不發一言,靜靜聽著幽王部署。
對各位元嬰真君的部署倒也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顯然幽王早有腹案。
諸位元嬰們倒也基本上都接受。
唐籍卻是始終置身事外,他只答應了配合項荒,卻沒答應要聽從幽王的安排,不過這一點幽王顯然也早有預料,對于唐籍卻是并沒有什么安排。
“唐道友乃是大晉友人,只望若是局勢有變,還請出手。”
幽王面色柔和道。
唐籍拱手:“在下自無不可。”
底下的幾位家主們,倒是露出了不忿之色。
但也無人敢說什么。
這些事情很快便安排妥當。
幽王面色也微微一肅:
“接下來,咱們便好好捋一捋這萬神國,究竟是如何能夠輕松拿下魏國、徐國…”
旁邊的侍修這個時候已經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諸多的材料拿了出來。
不光是這些材料,同時還有夾雜了煉氣、筑基乃至金丹的一群修士,也都被侍修帶了上來。
眾人面露疑惑。
唐籍接過侍修奉來的玉簡,神識輕輕掃過,發現其中大多是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發生在魏國和徐國的諸多事端。
“明咒宗乃是魏國重建后的第一大宗,其與魏國內的另外兩宗頗有不合,半年前,另外兩宗合謀對明咒宗出手,明咒宗被舉宗滅殺…”
“徐國‘靈沛門’門主于一年前萬神國修士潰滅之際,追擊萬神國時意外戰死…”
“靈沛門被徐國數宗聯手討伐,這些宗門本來與靈沛門互為盟友,此役靈沛門滅門,其他宗門損失慘重,徐國內的金丹真人為之一空…”
這一條條經由諸多修士收集、整理出來的資料,在唐籍的心中迅速掠過。
幾乎不用多想,瞬間便串成了一條線。
“是萬神國!”
“萬神國鼓動了兩國的內訌!”
只要是看完了玉簡材料的元嬰真君們,都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類似的想法。
而看到眾人眼中的震驚,幽王面色沉重:
“各位所想的不錯,這是我們剛剛收集到的消息,根據我們調查到的情況,我們也和諸位一般,認為是萬神國鼓動了小國內訌。”
“這些小國由于大規模的內訌,而導致了國內力量被迅速消耗,萬神國繞過了扼喉關前的防守,想要拿下這樣的國度,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兩國國內的修士,甚至連向咱們發出求援和警告的機會都沒有,等咱們反應過來時,萬神國已經兵臨譙國了。”
“若非我鎮守譙國之時,親自約束下面的人,恐怕也難逃這樣的結局。”
“問題在于,萬神國如何清楚各國國內的情況?這樣的事情,在譙國,又會有多少?”
“內應!必然是內應!”
身為黃家家主的皓首老者,忍不住開口道。
旋即看向對面的項荒。
他本以為對方會說什么,結果意外的發現,項荒的臉上,此刻正陰沉無比。
而項荒身后,那位來自大晉的白衣修士,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同樣面色難看。
這一點,不光是他注意到了,幽王同樣也察覺到了兩人的異常,不由得詢問道:
“高王,怎么了?”
高王面色難看之極,也顧不上什么禮儀:
“王叔,我鎮守的燕國,恐怕要遭!”
“什么?!”
幽王頓時面色一沉。
四周元嬰真君們也不由得面色一變!
燕國與大楚腹地相連,乃是大楚西北方向的重要門戶,一旦出現差錯,其危害簡直難以想象。
當下也顧不得多說什么,立刻道。
“你立刻去燕國,直接坐傳送陣!”
話音一落,一道白衣修士的身影已經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月夜。
光華如水。
燕譙關。
巨大的透明光罩籠罩住了整個燕譙關。
不時泛起的光澤,如夢如幻一般,散發著一種異樣而危險的魅力。
而在四周半空中,更是被布置了諸多四階禁空法陣。
不光是這里,整個防線都被高王大手筆地布置了諸多禁空符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布置,足以讓任何試圖從繞行的修士,都暴露出身形,隨后迎來燕譙關內疾風驟雨般的打擊。
然而就在燕譙關外不遠處,一座無人察覺的山頭上。
密密麻麻足有千余人的香火道修士,透過隱匿法陣,目光中充滿了興奮地看向不遠處的燕譙關。
他們中,最弱的都是二階修士。
其中更是數十位三階真人。
而他們卻面色恭敬地低頭站在為首六人的下方。
六人中,面貌各異。
有面容奇丑無比的女修。
有膚色赤紅,鼻尖噴火的異族修士。
其中一位身著深灰法袍,面容普通的修士看向其余五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幾位,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呵呵,有勞年道友了,也唯有你能借‘井月之身’潛入燕國,此次若能拿下燕國,完成封鎖目標,道友當居首功!”
那位面相丑陋無比的女修隱隱如首領一般,開口道。
“多謝媸枚道友,不過我三脈上神相交莫逆,咱們也都是親如兄弟姐妹,功勞不功勞的,不必如此生分。”
灰袍修士淡然一笑,踏入月華之中,旋即緩緩消失。
而見灰袍修士不見了蹤跡,那位面相丑陋無比的女修微微沉吟,旋即轉頭看向身后的眾人,眼中驀然閃過了一絲兇厲和狂熱:
“諸位,爭奪信眾,為上神們效力的時候到了!”
“拿下燕譙關!”
“拿下燕國!”
“是!”
底下修士轟然響應。
隱匿陣法之外。
寂靜無聲。
和大家道個歉,昨天真以為自己能寫好的,結果最近實在是太累了,直接在躺椅上睡著了…這是補昨天的,然后今天明天請假兩天,調整一下。
抱歉!后天恢復更新 (本章完)